《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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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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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要拆穿,那自毁容貌,终身不嫁,亦担得起贞洁牌坊的名头。真说起来算不得欺君,这**都不死,反倒能说是天意。
这也是当年,李家七爷也敢收留丑婆在家里的原因,要不然,真要是欺君大罪的话,那是李家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那是牵涉着整个家族的事情。
而丑婆一直不愿意回归罗家,一是当年,罗家子侄辈太伤她的心。二来呢,一个容貌不错的女子突然毁了容,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那都恨不得永世不见人的。
这亦是人之常情。所以,罗梦真便一直以丑婆的面貌生活着。
听得贞娘这么说,赵氏倒是松了一口气。
“唉,如今只希望文谦能平安归来。”赵氏叹气。
“会的。”贞娘握拳。那感觉,似乎在给远方的罗文谦鼓劲儿似的。
……
“姨母,就这么算了?李家那丫头命是真硬,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再说胡氏扶着王家姨婆出得门,终是有些不甘的道。
“再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有罗家人出面,我终是不好管的,就这样吧,阿弥陀佛的,观自在菩萨保佑文谦平安归来。”王家姨婆说着,便合着双手,喃喃的念起经文来了。
“姨母,可不能这样啊,那丑婆子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好的突然就跳了出来,姨母可不要叫人给骗了,说句不好听的,文谦若是没事,回来倒好,可万一有事,李家这门亲怎么算?再加上他现在又招惹了些莫名其妙的人,什么徽州罗家的三叔公什么的,那都不是一支的了,义厚生号的钱庄和货行这些可都是文谦辛苦打理起来的,可不能叫些个说不上的人谋了去啊。”胡氏有些急道,只是抬头之即,却看到自家姨母冷冷的眼神,一由的顿住了,知道情急之下,失了口。
“哼哼,原来你是这么个心思,我还道你真的是担心文谦的死活呢。”王家姨婆用眼神剜着胡氏。
“也不是,我也是担心文谦的,昨晚上四方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呢,下半夜里,天没亮,就派了几个人去山西那边打听去了。”胡氏有些悻悻的道。
看着胡氏的脸,王家姨婆继续冷冷的瞪着,随后才一字一顿的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对李家的丫头是不喜欢的,我是嫌她命硬,怕克了文谦,但若你是这么个心思,文谦的事情我以后就再也不会插手了。”
说到这里。王家姨婆叹了口气又道:“今天那丑婆子是文谦嫡亲的姑姑,当年于我亦是手帕之交,说起来跟她比,我是没什么见识的。当年,她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这人于人之间,恩不能结十分,仇亦不能结十分。说实话,我当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可这四十年里,我却明白了这句话。结十分恩,恩太重,还不起。于是就成仇了。结十分仇。便没了退路。没了退路岂不又是死路一条?这些年,这句话我一直受用无穷,如今把这句话送给你。你记着,文谦再怎么那也是你嫡亲的外甥,四方现在成了徽商商会的会长,看着是风光无限,可这人啊,登顶了就要走下坡路了,谁也说不清,他在之后会遇上什么样的困难,文谦终是他的亲外甥,只要没结十分仇。到时终还是有一条路的,你这些心思就全给我收了,只求老天保佑文谦平安。”
“是,姨母。”见得王姨母寒霜似的脸,胡氏也不敢多说了,对于这个姨母,王四方是极为尊敬的,每年都要接来南京住一段时间,如同对待母亲一样侍侯着,她若真是有了忤逆,那王四方若是冷了她,她就没好日子过了。
当然,说实话,王姨母说的这些,胡氏还真没太懂。
说话间,两人上了小轿一起回了王家。
……
再说李景福和李正身出去打听消息,两人兵分两路,李正身去卫所那边打听,而李景福则去了徽商商会。商会来往的商队多,消息也是比较灵通的。
只是李景福一进商会,就碰到了王四方。
李景福本就是个赌场斯混惯的人,再加上之前,王家姨婆和胡氏来闹的事情,他肚子也是一肚子气,这会儿见了王四方,便有些不阴不阳的道:“哎呀,这王会长日理万机啊,这自个儿管着商会的事情,家里的婆娘却是仗势干着逼人退亲的事情。”
“你这什么意思啊?”王四方没好气的问道,他还莫名其妙呢。
“什么意思问你们自己,我怎么知道?”李景福说完,却是不理会王四方,自顾自的去找人打听山西那边的事情去了。
王四方一头雾水的,便急匆匆的回家,一进屋,便让人叫来胡氏:“今天你们是不是去李家闹事了?”
“什么闹事啊,是姨母觉得李贞娘命硬,想让李家把这亲退了,说不定文谦就能平安归来了。”胡氏道。
“瞎扯蛋。这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的,这一小女子岂能决人生死?你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都我给说清楚了,别把什么事推给姨母,这里面少不得有你的心思。”王四方道,对自家娘子那点思也是知道的,而且他经商做的事实务,于这命却是不信的。
见王四方发了火,胡氏便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退亲,罗家的姑婆,还有最后姨母跟她说的那翻话。
听着胡氏的话,王四方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一脸严肃的道:“我现在说两点,你给我记好了,罗家姑婆的事情你只当没看见,不可传出一句。第二,至于文谦那边,你那些有的没的的心思全给我收了起来,当年我们没有收留妹子和妹婿,这情份就完了。我心里有数,你心里也要有数。”
胡氏还从来没见王四方这么严肃的表情,自是连连点头。
“对了,家里还有多少银钱,把数目盘点一下。”见得胡氏点头,王四方也没在说什么,便道。
“干什么?”胡氏奇怪的问道。
“把钱给我准备好,明天我把钱存到义厚生钱庄去。”王四方道。
“你这是干什么?”胡氏又跳将起来,如今外面传言义厚生钱庄的东家可能出事了,各商家都去义厚生取钱。四方这是怎么了,还去存钱?
王四方便狠狠的一瞪:“跟你说了让你不要管。”
“可你用的是咱家的钱,我能不管吗?”胡氏颇有些委屈。
“哎……姨母说的对啊,仇不能结十分,总得留一条路啊。”王四方叹了口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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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石州有义商

清晨,秋雾散尽,阳光破云而出,秦淮河边也显得格外的清朗。
虽然深秋寒意料峭,但净蓝的天,洁白云,还有那河边树上棕黄的树叶,无不透着秋高气爽。
此时,贞娘捧着钱匣子进义厚生号的时候,却看到义厚生钱庄上下每个人那脸皮的表情却是乌云重重。一个上午,都是来兑钱的,尽管言掌柜的之前得了贞娘的提醒,已经做了准备,但到底还是迟了点,钱眼看着就不够了。
“言掌柜的,怎么了?情况不好?”贞娘将钱匣止放在柜台上,让伙计称银点钱入账,这是李氏墨庄和李她李家八房的一些积蓄,暂时存进钱庄,多少有些助益。
“唉,说起来不怕贞姑娘笑话,本来,那日得了贞姑娘的提醒,大家兑钱的事情我是已经做了准备的,可没想到,临到这时,却突然有两个兄弟要退股,如今这钱又紧张起来了,都尉那里也都已经尽力了。”言西来一脸气愤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李贞娘说了, 当日,罗九去山西时也是有过交待的,万一有个什么事言西来不能决定,可以告诉李贞娘,一起定夺,而在他看来,李姑娘亦算得半个东家了,因此便把事情说了个全尾。
听着他的话,贞娘沉吟了一下。
言掌柜嘴里的都尉自是驸马李和,而驸马的情况贞娘是清楚的,她是公主府的供奉,明朝的公主驸马比不得别朝,可以说是地位最尴尬的,一些性子软弱的公主,甚至被手下的教养姑姑欺负而不敢言,也就宁安公主,自小养成的坚韧性子,才能平安至今,但也正是这样的性子,任何事情。她便不会陷入的太深。之前拿出府里的银钱存进钱庄,便也是尽心了。
至于退股,贞娘也是知道的,义厚生号并不是罗文谦一个人的,是当初,他们那一帮挖金的兄弟的,这个时候,有人退股自也是怕原先的本钱打了水漂,毕竟,罗文谦这次去北地。是带了大批银子走的,万一出事。那义厚生号怕是真要完蛋了。
说起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却违背了当初的义气,难怪言掌柜的格外气愤。
而于贞娘来说,这不过又是一次大浪淘沙,留下的才是金子。
“嗯,这样吧,你的把你们东家那副韩熙载夜宴图拿去当掉。先支应一下。”贞娘想了想,然后的指着义厚生号正厅顶上的一幅牌扁,里面装裱的正是曾经那几副韩熙载夜宴图。因着当初初来南京,罗九就靠着这画打响名气,于是这厮自开了义厚生号,就把这图挂在义厚生的正厅上,用来做镇店之宝。
“不成啊,贞姑娘,这图谁都知道是我们义厚生的镇店之宝。若是拿了出去,那无异于告诉别人我们义厚生没钱了。”言掌柜连连摇头道。
“言掌柜的,我对钱庄这一行是不太懂的,但我自己是经商的,如今义厚生面临的这个情况,就算不把图拿出去当,难道别人就能认为义厚生没事?要真这样,就不会有现今这样的挤兑了。所以,我的想法是,你那那图拿出去当了,另外,就开诚布公的说,凡是存户,只要想兑钱,立马就兑,钱庄现钱不够,那就当了这副镇店之宝,若是镇店之宝还不够,那就抵押义厚生钱庄和货栈,若是抵押钱庄和货钱不够,那不还有北地的金矿吗?如此的,我们终归要让人看到义厚生的义气,厚道,和生生不息。再等到你们东家回来,那一切自然迎刃而解。而这段时间,也正好让人看看义厚生的诚信。”贞娘诚恳的道。
“好,就听贞姑娘的。”贞娘一翻话,竟说的言西来激动起来。
这才明白,为什么东家走之前,让他若是遇事不能决,便找这李姑娘。之前,他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李贞娘,倒底是一介女流,就算是墨业有所建树,可那终归是李家几十代人传下来的技术,做为李氏族人,技术好也算不得什么大本事,却不想今日这魄力见识亦不输男儿。
东家这回真真是得了一个贤内助,羡煞旁人。
“我这就叫人取下来。”言西来道。正要唤人拿梯子取画。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人,却是王四方。见到是王四方来了,言掌柜自要亲自上前招呼。得知王四方是来存钱的,言掌柜自是大喜,忙招呼着伙计点钱入库开票等等,一干活儿干的格外的麻溜。
王四方来存钱?倒是有些出乎贞娘的预料,不过,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王四方跟罗文谦的关系,徽商商会里没有不晓得的,而义厚生本也在徽商商会这下,有这两层关系在这里,若是这个时候,王四方置之不理的话,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毕竟一个会长,还是必须有所表率的。
“见过会长。”贞娘自是上前打着招呼。至于王四方的大舅身份,贞娘只是罗文谦的未婚妻,还未真正成婚,再加上当日订婚席上,王四方并未出现,这大舅自不方便称呼。
“嗯。”王四方只是淡淡点点头,然后背着手,踱步出了门。虽说是要给自己留一步,但这并不表示,就能和好如初,矛盾依然存在。王罗两家是世仇。
贞娘自不会在意。
有着王四方这一笔钱,钱庄倒是能缓一缓,不过,言掌柜还是决定把贞娘之前说的话放出去,让大家看看义厚生的担当。
而就在这时,又一人带着几人进门,当先之人三十许上下,圆领袍,戴着幞头,气度也有一份昂扬。
“张爷……”一见到他,言掌柜连忙上前招呼,竟是比之前的王四方还殷勤。
只是贞娘看这人装扮,大多是大户人家管事的打扮。只是想着姓张,难道……
贞娘心中有一个猜测,却是做不得准,正好边上,伍子上茶水,贞娘便叫住他问道:“伍子,这位爷是谁你知道吗?”
“是张府的张重张爷。”伍子回道,这位张重张爷来过一次钱庄,他正好看到过。
果然是张重,贞娘这前就这么猜着,这又是一个让贞娘有些意外的人物出现,但同样在情理之中,上回为了开海禁的事情,罗文谦跟张重就有接触。
而至于这时候,张重再一次出现,显然是张大人在下筹码了,一个有着雄心,想要干事,又颇务实的人,自然明白,想要做任何事情,没有钱是不行的。而上回张大人能将张重给罗文谦用,这回自不会坐视。
如此一来,罗文谦是真正踏上了张居正这条船,贞娘有些挠头。虽然未来十几年,张居正这条船是风光无限,但结局未免悲惨。不过,罗文谦跟戚总兵关系本就极密切,本来就在一条船上了,如此,倒也不必太纠结。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潮涨潮落的,人生不外如是。所以,倒不需为着十几年后不确定的危险就梗梗于怀。人最重要的是过好今日,有恩当报,有事当为。
想着这些,贞娘也就放开了,再看言掌柜舒了心的模样。
如今的,见到这种情形,贞娘自然知道钱庄没事了。有张重出现,钱庄的问题便不是问题了。
见言掌柜忙着招呼人,贞娘便告辞了。
出得门,想着出门时听二狗说山西那边有逃难的已经逃到这边来的,大多都聚在菜市口那边,讨点吃的容易,也容易找到打短工的机会。
于是便朝菜市口那边去,才刚到菜市口,就见一边的河堤下,聚了一些破衣烂衫的老少,壮丁到是没有,想来这好天气,已经去干活儿去了。
“这回就是赵全那该杀的,就是他给鞑子领的路。”一个五十上下的干瘦老者气愤的道。
“还有那些个官兵的,朝廷都养些什么人,竟是无人来救?”另白发老者也抖着嘴唇道。想着家人丧尽,无不悲苦。
“官兵要守着宣府,大同那边,又哪里敢轻易来救。这满朝上下竟是比不得一个石州义商。”边上一个三十来岁的落魄秀才却是颇有些嘲讽的道。
“什么石州义商?”边上打听山西情况的人听得石州义商四个字,俱皆好奇的问,便是贞娘也竖起了耳朵。
“当日,鞑子屠石州,便有那义商给吕梁的山匪开出赏格,凡救一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那义商均付的十两银子,如此,几股吕梁山匪合在一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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