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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复活
新月的攻击是快，是静，是节奏。
左轮的攻击是强，是猛，是时机。
莫小栈与司徒锦一经交手，双方便战得如火如荼。莫小栈瞄准的是左轮弹药少的弱点，因此在攻击之时，脚步没有停下过哪怕半秒，希望能耗尽司徒锦的弹药，在他换弹之时才来一记猛攻。但是司徒锦却就是一个死人，他战斗的时候没有半点情绪，打法只有一个稳字，两人战了两三分钟，他一枪都没有开过，反而是使开最为正宗的地下者陆军战法，每每将莫小栈的钢箭反甩出去，迫得莫小栈狼狈非常。
两人的实力相差只是一级，但这一级就像天堑，要逾越根本不可能，要不是里手不住地缠上，暴雨和龙尾一刻不停地往司徒锦身上轰击，只怕这两三分钟，莫小栈已经死去数次。
莫小栈不敢再使用连射，而是改用空气炮使得司徒锦无法再次使用夹箭反击，刚绕开司徒锦的一招推掌，正要退开，那司徒锦的速度忽然翻了几倍，抢在莫小栈之前拦住了他的后路。
里手见状大惊，暴雨带起百余枚流星，直轰司徒锦的背门，但一直步步为营的司徒锦这次竟然不闪不避，用背门硬抗，里手的拳力将司徒锦背部的衣服炸得稀烂，胸腔隆隆作响，他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伤势却是不太严重。但他已经用身形将莫小栈完全覆盖，一手拉着他的脖子，左轮便对着他的小腹贴了过去。
司徒锦的左轮有他六阶将级的战力加持，威力何等强悍，这一枪若是轰中，莫小栈必定肠穿肚烂。莫小栈额头冒汗，但并不是慌张，因为新月已经被他右手捏住，绕到了左肩，气力绷紧到了极限。
司徒锦在算计莫小栈，莫小栈何尝不是在算计他？他知道自己的远程攻击根本无法威胁到同为地下者的司徒锦，因此孤注一掷，将性命都赌在了这一刻。司徒锦的速度不可能比不上他，所以之前的扑击失败都是铺垫，他必然会乘着莫小栈松懈的时候逮住机会。而这个机会也是相对的，莫小栈也一直在等。
终于，他等到了，两人贴近的这一刻，枪声一响，但没有轰中莫小栈的小腹，而是轰去了他一条左脚，五龙桥冲天而起，冲歪了司徒锦的枪头，怒龙扭着狂躁的身姿将司徒锦的正面衣服也捣了个稀烂。
莫小栈仰天倒下，任由四宝为他修复着左脚。身前“吧嗒“一声，那司徒锦也落了下来，不过他是两脚落地的，即使胸口红肿了一大片，还留下了五道骇人的伤口，但莫小栈的五龙桥却仍然无法对他造成太大伤害。
莫小栈叹一口气，暗道：“一条腿换五条刀疤，这次亏大了。“司徒锦依然一言不发，他看着莫小栈像丧尸一样窜出体外的血管，不一瞬间就重组了一条腿，眉头深深地肘了起来。
里手见两人僵持，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塔拉塔拉天崩无声无息地蓄力，几步贴近，向着司徒锦的背门钻了过去！
司徒锦的惊异是真的惊异，任谁见到莫小栈如此模样都难免吃惊，因此里手的拳头贴到皮肉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既然避无可避，他就硬吃一拳，然后趁着身体向前扑倒的时间，左轮还了一枪，这一枪直接就打烂了里手下半边身子，只剩下腰腹以上的部位，吧嗒一声落到地面。
司徒锦得势不饶人，一枪打完，对着里手晃晃悠悠的身子再次瞄准。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天空中透射出万度极光，司徒锦扣动扳机的食指呆了一瞬，一种危机感铺天盖地的袭来，以稳为先的司徒锦毫不犹豫地收起左轮，两个侧空翻过后，将视线转移到身后。
极光奇幻，钟声若有若无，天空中一尊飘渺的金佛将司徒锦的身形笼罩，梵音呢喃，即使掩住双耳也无法阻挡。司徒锦冷汗滚滚而下，终于是对着天空连开三枪，子弹穿透金佛的身体，却使得金佛更加的凝实。司徒锦感受到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退意瞬间萌生，却未想双脚一紧，那只有半截身躯的里手活像那些不要命的低等丧尸，死死将司徒锦缠住。
司徒锦大骇之下，又对里手的背门轰了一枪，这枪直接就把里手轰得只剩下胸部以上的残躯，举手又要再打，一阵耳鸣却自顶门袭来。
司徒锦被迫入绝地，忙不迭的左手往上一架！
“大般若斩！“
左轮自枪管被切成均等的两半，司徒锦那钢筋铁骨打造成的一条左臂也被顺势削去大半，他情急智生，右手对着地面狠打一枪，借着反作用力，险险地让开头颅。小半块头骨被削去，露出内里跳动的大脑。直到那仿似能够劈开星球的一缕刀光在自己身侧划过，司徒锦才认清自己被越级打残的事实。
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司徒锦终于是一脚将强弩之末的里手踢开，连环十个后手翻，再来一个后空翻，仅仅用了两秒时间便退开了几百米的距离。回神再看时，见莫小栈手中新月之上刀光犹在酝酿，一向打法保守的他最终选择了撤退。
莫小栈一击轰退了六阶将级，余威依然凛冽，扭头转向周围包围的低下者，丝丝杀意将他们最后的意志也吓得崩溃，这些精锐士兵竟似逃难的百姓，连车辆都不要了，又叫又喊地往远方逃遁。
莫小栈抱起里手，这可怜的汉子没有莫小栈的恢复能力，面如金纸，虚弱得吓人，但他依然还有意识，说话断断续续却不掩焦急之情，他道：“快！将我……我抱到骨骨边上，不然……来……来不及！“莫小栈这才想起骨骨将死，急忙身化劲箭，直穿入穹顶之内，里手不等莫小栈放下自己，便挣扎着落到法阵当中，血淋淋的手臂一伸，直接伸进骨骨那无力地张开的嘴巴之内，几条触须在骨骨体表飙射而出，本来就贪婪的法阵在这一刻鼓噪起来，法阵上面，本来一米有余的细长触须一下涨到三米有余，交错重叠，将两人裹成肉茧。
莫小栈满脸不解，蕾蕾却解释道：“这是类似融合晋升的手段，里手与骨骨本是父子，加上里手正值壮年，才能使用这样的手段，他是要将自己毕生的战力都灌注到骨骨体内，借此来为儿子治疗伤势。不过他本就重伤，如此一来必死无疑，而且有塔拉塔拉在旁抽取，骨骨最多只能达到四阶将级。“蕾蕾说法分析，主要在理论方面，但是什么四阶将级，融合条件，莫小栈根本听不进去，他心中对里手的评价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为夫，里手默默守候，不惜历尽艰难，只为复活爱妻。为父，里手舍身挽救，不惜身死魂灭，只为救助儿子。为族民，里手不惜以为犯险，独力面对六阶将级。这样一个人无论消沉多久，无论做过什么，都在他人生最后的时刻，表现出血性汉子的铮铮铁骨。
莫小栈合手一拜，放出波幅探测，确认那事事谨慎的司徒锦没有来一招回马枪，之后，忽然脑袋一晃，吧嗒一声落到地面，瘫软下来。刚才的大般若斩已经耗尽了他所有体力，他虽然恐吓周围的地下者，但其实再无力杀伤，若不是担心司徒锦回头，他强撑着意志，早在外面昏倒。
“将级实力要越级击杀，那基本不可能……“在这身心俱疲的时候，莫小栈脑海中回荡这一句话，大般若斩虽然逆天，但自己终究战力不足，无法以类似大刚正拳的手段，完全硬直司徒锦的身体，要不是有里手舍身纠缠，他那一斩估计还是劈不中司徒锦，但是即使如此，司徒锦仍然在最后关头挣扎开来，大般若斩虽然伤他甚重，却无法危及生命。如此权衡之下，若正面对敌，莫小栈没有半分胜利的希望。
狮子上前，将莫小栈抱来，让他枕在自己大腿之上休息，然后，目光立马又转到肉茧之上，里面传来类似液体爆炸的闷响，而且频繁非常，狮子虽然听到蕾蕾述说，但不安的心却无法放下。
“里手哥！“
角落处传来一声娇呼，来者是一个女性，三十来岁的样子，容貌秀美，全身赤LUO，一丝不挂，肌肤之上残留着半透明状的粘稠液体，仿佛整个人刚从鸡蛋里面孵化出来。她头发潮湿，散乱着贴在脸庞之上，双眼血红，泪如雨下，飞身扑向肉茧，却被自我防卫的触须法阵一鞭打落。
狮子看着那女性，嘴巴张开就再也合不上来，她虽然知道张莹答应复活骨骨的母亲，但心中将信将疑，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球，因为来人正是骨骨的母亲。
见女性被一鞭打落，仍然不畏死地再次往肉茧扑去，狮子急忙放下莫小栈，上前一把将她拉住，狮子说道：“白狐阿姨，你不要慌张，里手叔叔在治疗骨骨，这种时候，祖灵是不会让你接近的，我们还是先在这里稍等一会。“
第26章 落寞
白狐闻言，瘫软坐倒，一双泪眼始终不离肉茧，口中念念有词：“祖灵保佑，祖灵保佑……“狮子有着无数疑问，但见白狐如此状况，满腔的说话一时说不上来，她让蕾蕾在骨骼空间中取来一套自己的衣衫，为白狐披上，这才到处搜索着张莹的影踪。
这个身具异能的色女人怎地消失不见？然而，张莹说不见就不见了，角落之处只剩下一个陌生的身影。此人满头华发，脸上沟壑纵横，皱眉深得可以陷进去一根手指，一手的老人斑，满嘴的干裂皮肤，佝偻着腰身向几人慢慢走来。
狮子呆住了，要说张莹不在，那是没有了那张平凡的脸，那条妖娆的腰，但张莹的衣服却整整齐齐地套在这老妇人身上。良久，狮子才试探道：“难道……你……你是张莹姐姐？“老妇人苦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眼光转到同样震惊的莫小栈身上，她说道：“你就看吧，我早说过复活不是简单的事儿，要我同时间复活两个人，我不老死才怪。“那声音沙哑，丝丝老态毕现，但那语调当中仍然有张莹的几分挑逗意味。
莫小栈艰难的道：“难道复活人竟会消耗你的生命力？“张莹说道：“不然你以为呢？这是等价交换，要一条命，就得用一条命来换，要一秒时间，就得用一秒时间来换，我给了白狐五十年青春，还耗费了大魄力，才将她复活。这不，我就变成了一个老太婆，也好在我比猫要厉害一点，命不止九条。“莫小栈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开始觉得自己对张莹提了一个十分过分的要求，于是，说道：“那……那我有什么能够帮你？“张莹笑笑，道：“你不是早知道了吗？一晚，我要你一晚……“莫小栈登时哑火。
张莹见状，叹一口气，说道：“这事情讲究你情我愿，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我需要时间来掠夺生命力，三个月吧，三个月以后，我们在黑熊废市见面，到时候，记得带上眼球。“张莹干脆得很，说完就转身离开。
莫小栈看着她那落寞的背影，悲伤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心里念道：“张莹姐姐也是个可怜人，几年之前她甚至没有半点战力，就这样一个单薄的女孩子，与一群野兽一般的人周旋，还因为体质的原因，要与无数不同的男人发生关系，这当中的苦楚，又有多少人能够了解？不要说天生YIN荡，即使YIN荡也要以自愿为前提，张莹姐姐又怎么可能完全出自自愿？“他转念又想道：“我要是张莹姐姐，早就一头撞死算了，这样活着还不如躺在地下长眠。她要的到底是什么？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到底为什么连尊严都不要了，还留在世间挣扎？”
莫小栈解释不来，只能看着张莹蹒跚地迈着步伐。不过他知道，即使良心不安，他还是会继续自己与张莹的交易，莫眷和维纳斯对他太过重要，即使对不起张莹，即使要为张莹付出更多，甚至真的帮助她成为那举世无双的怪物，莫小栈也一定要让两人复活。
四方默然，四宝就自莫小栈的身体窜了出来，自从吸收了问天罡，这死肥虫里里外外都透着霸气，直接一口扯断法阵的触须，来为莫小栈恢复体力。
又过半天，法阵的触须撕拉一声退开，里面有骨骨脱胎换骨的昂然身躯，还有里手那如木乃伊一般的小半残躯。白狐一把扑到里手之上，失声痛哭：“里手哥，你怎么这样傻……”
里手仿佛遭受雷击，双眼猛地张开，死死地盯着白狐，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每眨一次眼，都像会失去一份宝藏，良久，才叹一口气道：“我……我知道……留下来的人，要比离开的人痛苦，但……但是……对不起，我还是无法压抑思念，我好想……我真的好想再看你一眼……生……不羡……死……不怜……”说得激动，完全干瘪的脸庞竟然有了一点血色。
白狐听罢，知道里手这是回光返照，哭泣之声更响，整个硕大的穹顶，生离死别的哀乐飘散开来。
“多少次，携手血雨间，
多少次，共舞爪牙前。
风花不见，
雪月不显，
仍可有你有我，有地有天。
天不公，流云绵绵，
地不仁，绿草纤纤，
末日不伤落霞，夕阳余晖扑面，
虽不敌光阴，却璀璨久远，
似你似我，梦回缱绻。
不曾忘，祖灵为先，
终有日，直面刀尖，
热泪不催我笑颜，
鲜血更浓你依恋，
生不羡，
死不怜，
涓涓清泪伴我度余年……“
白狐唱着那不知是谁编造的简陋曲调，声音如泣似诉，曾经身为塔拉塔拉种子的她，虽然明知无法长久，依然带着希冀，与里手编织那注定看不到结果的一个梦，她终会先一步走的，里手终究还是要孤独终老，但既有伊人，生不羡，死不怜，这无可奈何的结局，正好为他们的故事画上一个凄美的句号。
她却未曾想到，在自己闭上眼的十几年以后，里手竟然逆天而行，硬将她从鬼门关中拉回来，一眼，只为再看一眼，她忽然觉得里手很自私，既然知道留下来更痛苦，为什么还要将她复活？
但她却又理解里手，因为现在，她又要走上那条一模一样的路，拉下衣衫，盖在里手已经失去生命力的半截身躯之上，白狐就这样赤LUO着身躯，缓缓地步入森林之中。
她的线条是那样优美，在日光之下，现出一缕圣洁的白色，仿佛就真是那林中单纯的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