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问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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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问苍天-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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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为西方基督徒越来越老练,对于信仰强调不灭亡、将来的赏赐等信息,已经渐生一点羞愧感。这个时代,我甚少听见有人讲论生命的冠冕或公义的冠冕等信息。我们的文化向我们宣告,受苦是现实,而不朽的来生只是妄想而已。

    但是,我们是否有其他实在的希望可以提供给四肢残废者,或一个生下残障儿童的母亲?还有,来生永远医治的希望是有价值的希望吗?回答这个问题时,我必须告诉你马撒的故事,她是“珍惜今天”小组的组员之一。从某方面来说,她的故事总结了我一年之久在那个小组对痛楚所学到的全部功课。

    在第一次聚会时,马撒已经吸引我的注意。那里其他的人显露出明显的病征:稀少的头发、病黄的肤色、失去一肢、不受控的颤抖等。但马撒却完全没有这些症状。她那时二十六岁,十分有吸引力。我怀疑她是否如我一样,与友人一同来探访。

    当轮到马撒说话时,她说她刚患上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她的父亲在一年前死于同一样病,及她的叔叔在两年前都是同一命运。这种硬化症很少有遗传关系,又很少在年轻女子身上发病,但不知何故,她却残酷地成了患者。

    这种硬化症毁坏神经。它首先攻击可控制的动作,例如手臂和腿,然后是手和脚。它进一步攻击不可控制的动作,而最后当它足以抑制呼吸时,就会引致人死亡。有时,人的身体很快就屈服,有时却不然。马撒的亲戚都经历两年的退化才死亡。马撒了解这病极痛苦的详细情形。

    我第一次参加小组是在三月。在四月,马撒已需要坐轮椅来聚会。她走路很艰难,因此她在大学图书馆的工作遭辞掉了。

    到了五月,马撒已不能使用右手臂,再不能用拐杖。有一位物理治疗员教她使用扫柄连不透光胶纸的新奇机械拾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她连操作手制轮椅也有着很大的困难。

    到了六月,她不能使用双臂,只能移动一辆新的电动轮椅的手擎。因为她需要人二十四小时的照顾,她被送到康复中心。

    我开始到康复中心探望马撒。我推着她坐着的轮椅以给她短途旅程;有时我载她参加小组的聚会。我认识到这种受苦伤害她的尊严。我首先学会检视她的脚趾才替她穿鞋——如果脚趾卷曲了,被夹在鞋里会很痛楚;我也学会靠拢她的手才小心地将它放入她外衣的手袖里;我也要留心她悬摆著的手臂才让她坐在车位上。将一个125磅重、麻木的身体,安放在一辆袖珍的汽车里并不是易事。

    马撒的每一个行动都需要别人帮忙:穿衣服、安放她的头在枕头上、清洗她的床、用便盆。当她哭泣时,别人要替她擦眼泪,并将卫生纸靠近她的鼻子。她的身体完全背叛她的意向,不会听从她任何的指挥。

    有时,我们谈论死亡和希望。我愿意向你承认,当你向好像马撒这样情况的人提出永生、至终得医治和复活等伟大胜基督徒盼望时,它们听起来如烟雾一样,只是空洞、脆弱和稀薄。她不渴想有天使的翅膀,却想有一只不会垂在一旁的手臂、不会流涎的嘴巴,和不会萎缩的肺。我承认那种永恒,甚至无痛的永恒,都与马撒所感受的痛苦毫不相关。

    当然,她想到有关上帝的事,但却很难用爱去思想他。她坚持不会作任何临终的回转,又强调假使她改变,只会因著爱,而不是因看恐惧而转向上帝。但是,她怎能爱一个这样对待她的上帝?大概到了十月,清楚显示这种硬化症很快在马撒身上完成它可怕的循环。她很快需要学习用一个像玩具的胶制机器练习呼吸,也要用尽所有气力吹起一个在压力柱内的小篮球。她喘息著时,谈到她情愿最先失去的东西——声音或呼吸。终于,她决定最先除去她的肺部,因为她不愿意像哑巴那样死去。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因为供应脑部的氧气减少,马撒容易在谈话中睡看了。有时她曾在晚间惊醒过来,感觉好像窒息,又不能呼叫别人帮助。

    马撒不顾困难,勉力作了最后一次旅行,往密西根州她最喜爱的避暑小屋,并到附近她母亲的家。她要作最后的准备,向人道别。

    在那个过程中,马撒极力想花两星期的时间回到她在芝加哥的寓所,逐一请她的朋友来,向他们说再见,并预备她的死。但她住在寓所这两星期之久却会引起极大困难,她既需要人二十四小时的照顾,又怎能住在家中呢?她可以求得一些政府津贴而住进一间医院的病房,但却不能住在家中,因她不能脱离那维持她生命的医疗服务。

    整个芝加哥只有一个组织愿意提供马撒所需要的自由,和爱心的个人照顾:重生之家团契,这是埃文斯顿的一个基督教团体。重生之家的成员包括一位名叫撒拉的下半身麻痹者,她十分明白活在一个不能正常运作的身体的痛苦。整个机构有部分原因是由于撒拉的影响,都愿意接手处理马撒的事,又自愿满足她最后的愿望。

    有十六个妇女愿意为她重新编排她们的生活。她们分成组别,调整各人的时间表,交换照顾儿女的职事,并入住她的寓所,每次二人当值。有另外十七人签名,愿意成立支持队伍为马撒和辅助者祈祷。他们为她获得神迹医治疾病祈祷,也为那些服侍她的人祈祷,假若疾病继续恶化。

    这十六个妇女陪伴马撒,细听她的怒吼和埋怨,替她洗澡、帮助她坐起来、移动她、整夜坐在她旁边细听她的呼吸、为她祈祷和爱护她。她们随时在场平静了她的恐惧,使她有地位感,好叫她不再感到无助,又让她的受苦有意义。对马撒来说,她们就是上帝的身体。

    重生之家的妇女也向马撒讲解基督教的盼望。最后,马撒看见上帝的爱透过他的身体显明——曾几何时,上帝好像对她没有同情,甚至乎残忍待她——她愿意藉著基督来到上帝面前,将自己交给那个为她死的救主。她并没有带着恐惧来到上帝面前,因为她最后找到了他的爱。在埃文斯顿一个十分感人的聚会中,她柔弱地作见证,并受了洗。

    在1983年感恩节的前一天,马撒死了。她的身体:脆弱、畸形、萎缩,令人不敢想象它以往的美态。当身体最后停止功能时,马撒就离开了那身体。但今天,马撒仍然活著,活在一个新的身体里,活在完整无缺和得胜当中。因看基督所赢得的胜利,又因他的身体在重生之家出现,将这场胜利告诉了她。故此她活着。如果我们不相信这件事情,又如果基督徒的盼望被老练所冲淡,我们就不能将这个真理传给一个正在死亡和震动的世界,那么,我们就真如使徒保罗所说的,比众人都更可悲了。

第二部分 痛苦是从上帝而来的信息吗? 他亲自了解

    上帝与我们同哭,所以,我们有一天可与他一同欢笑。

    ——莫特曼

    每个宗教——不论是佛教、印度教、回教或新纪元——一定设法解释痛苦的问题。我一直讲解这些问题——痛楚对人体的价值、如何预备忍受痛苦,和透过痛苦彼此帮助——都是人人适用的,没有宗教信仰之别。但是,基督教信仰究竟有何特别不同之处?基督徒有什么可以依赖的资源?

    从某一方面来说,询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需要回到开始的问题:“当你受伤时,上帝在哪里?”鲁益师会问这个问题,正如嘉迪雅、情人从船上跌落海中的女演员、钟尼、布雷恩,和集中营的生还者。每一个受苦者至终会发出这个问题。上帝在哪里?他对我的情况有何感想?他关心我吗?百灵鸟正在飞翔,蜗牛在刺树爬行,上帝在他的天堂,世界上事事稳妥。

    勃朗宁在十九世纪中叶写下上述的话,当时的世代是一个完全乐观的时代。但是,经过两次世界大战和两次原子弹的侵袭、犹太人大屠杀、无数种族大屠杀,和世界各处有无数的饥荒后,现今少有人会胆敢这样说:“世界上事事稳妥”。更糟的是,上帝好像不理会世界上所有的紊乱情况而留在他的天堂里。上帝为什么还不有所行动?

    一个农场雇工的呼唤

    请听一个现代的实例,一个移民、任农场雇工的母亲自述对上帝的控诉(根据精神病医生和作家科尔斯的记载)。

    去年我们参加新泽西的一间小教堂聚会……我们带了所有孩子前往,包括婴儿在内。杰克逊牧师也在那里,我忘不了他的名字。他告诉我们要保持安静,并告诉我们能住在这个国家应当高兴,因为这是一个基督教国家,不是“无神”的国家。

    ……然后,我的丈夫突然大发雷霆;我相信他的精神出了问题。他站起来,开始高呼:是的,牧师;他走到杰克逊牧师跟前,告诉他闭嘴永不要再说话,不要向我们这群移居者说话。他叫牧师返回他自己的教堂,不管教堂坐落在哪里;不要理会我们,不要站在那里,好像要帮助我们的好人。

    然后,他做了最糟的事。他抱着婴儿安妮,举起,放在牧师面前,并向他尖声大叫大嚷;我从未见过人这样做。我记不清楚他说什么,但记得他同牧师说:这是我们的小女安妮,她从未看过医生,现今却生病……但我们没有钱,不够养育安妮,或其他小孩,或我们夫妇俩。

    然后,他举起安妮高过牧师的高度,并说为什么牧师不为安妮祈祷,并求上帝惩罚种植者正在对我们所有移民所做的事……之后,我的丈夫开始高声责骂上帝不顾我们,而她却好好地眷顾其他人。

    然后,那位牧师出声——那是他的错误,真是如此。他说我们应当小心,不要责怪上帝,不要这样批评地及埋怨他,因为上帝本来不打算关注种植者的行为,和我们在这个地上的生活。“上帝忧虑你的未来”,那是他所说的话。我告诉你,我的丈夫几乎气得爆炸。他约有十次向牧师高呼:“未来,未来,未来……。”然后,他抱起安妮,几乎将她推近牧师的脸,可怜的安妮开始哭叫。他问牧师安妮有什么“未来”,又问他如果他的生活像我们一样时,他会做什么,他是否也有一个像我们的“未来”。

    然后,他说,牧师好像其余的人一样,只管从我们身上赚钱。他把安妮举至最高,直接靠近十字架,他告诉上帝最好停止由牧师代他发言,他应当亲自了解我们,不是让“讲道者”——他不断称他们作“讲道者”——代他说话。

    ……当他议论完“讲道者”后,就住口回到我们当中。整间教堂鸦雀无声,真的没有,你听不见有人说话——直至有几个男人开口。说他是对的,我的丈夫是对的——然后,所有在场的人都鼓掌,我真的觉得很滑稽。1

    这个移民的家庭以最佳的表达方式,总结了受苦的问题。为何上帝容许世界有著患病的孩童、缺乏金钱、缺乏盼望?他们的困境不是抽象及哲学问题,是极之个体性的问题:他们的孩子安妮生病,他们看不见出路。上帝会关心吗?

    我在这本书或其他书所说的话,没有解决这个农场雇工的家庭问题。他们呼求一种同情的爱,而不是纯理论的解答。但是,这个忿怒的劳工在他的热诚中,却不知不觉地指出基督教对痛苦问题的主要贡献。他将孩子举起放在牧师面前,又举起她靠近十字架,他要求上帝亲身下来看看这个世界的光景。他说,上帝只管让讲道者代地说话,是不足够的。

    事实上,上帝真的来了。他取了肉身进入这个世界,又亲身感受这个世界的光景。没有道成肉身,我们的信仰就对这个农场雇工变成没话可说。

    遵守他自己的规则

    旧约的人物如约伯和耶利米,有时大大地怀疑上帝是否“充耳不听”他们痛苦的呼喊。耶稣突然做出决定,停止了这样的推测。上帝不但没有充耳不闻,反而突然安装了耳朵——真实、有耳鼓膜连听骨连耳蜗的人耳。上帝的儿子在巴勒斯坦布满裂纹和灰尘的平原上,亲身听见人类微小震动的呻吟:来自病患者和有需要的人,且来自为内疚感而非为身体痛苦而呻吟的人。

    请清除杂念,用一刻钟思想耶稣的生平。他是历史上唯一能够计划自己出生的人。但他却虚己,将一个完全属天的身体换取了一个脆弱、有血、有软骨、有肌腱和神经细胞的身体。圣经说人类所认识的试探,没有一样是耶稣没有经历过的。他孤独、疲乏、饥饿、亲身受撒但攻击、被如水蛭般的崇拜者包围、又被有权势的仇敌迫害。

    至于外貌,圣经只有一处地方描绘耶稣,是在几百年前由先知以赛亚所预言写下的:“他没有佳形,也没有威仪,好叫我们仰慕他;他也没有美貌,使我们被他吸引。他被藐视,被人拒绝,是个多受痛苦,熟悉病患的人。他像个被人掩面不看的人一样……”(赛五十三2…3)。

    当耶稣最初开始出来传道时,人们叫嚣说:“拿撒勒还能出什么好东西吗?”古代异教徒有一句笑话:耶稣是乡下人,是来自拿撒勒的乡巴佬。耶稣带着这样的名声接近其他遭排斥的人:因麻疯病而被隔离的人、娼妓、税吏、瘫子、声名狼藉的罪人。

    耶稣的邻舍曾将地赶出城外,想要杀死他;他自己的家人怀疑他的神智是否清醒。当日的领袖骄傲地报告,没有一个掌权者或宗教领袖相信他。他的跟随者混杂著渔夫和农夫,那个移居的农场雇工在这些人当中会觉得安慰。但到了最后,当耶稣的同胞将他替换一个恐怖主义者的性命时,连这群跟随他的人也离弃了他。

    没有别的宗教——犹太教、印度教、佛教或回教——提出这个独特的贡献,就是一个全能的上帝甘愿忍受他创造的世界的限制和受苦。正如塞耶斯所说:不论上帝为了什么理由,选择照自己形象创造人——有限、受苦、要经历忧患及死亡——他却诚实地和有勇气地承受个人的苦难。不论他与他的创造物玩什么游戏,他都遵守自己的规则,并保持公道。他不会要求人而不要求自己。他亲自走过整个人类的经历:从家庭生活的琐碎烦恼事、辛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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