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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忍足大夫推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菊音和手冢两人。
沉默。
方才头脑一热便跑了过来，如今，菊音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自从和玉木秀人开始交往后，他们俩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
忽然，手冢抬头看向她的眼睛，温柔地笑了起来：
“你刚才……有帮我加油吧。我听到了，谢谢。”
没有任何预兆，菊音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几乎不能直视手冢的脸，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只觉得脸上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她低下头，更不知说什么的好，低声道：“……这场比赛，很精彩。你尽力了。”
话一出口，菊音几乎想往自己头上敲去：
铃木菊音，你在想什么啊？！
她想说的不止是这样，不止是这种……公式化的安慰。
菊音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Kunimitsu，你是个真正的网球选手。”一时间，她忘记了害羞，走到他身旁，真诚地说：“你比我……勇敢太多了。”
“勇敢么？”手冢默默地捏紧了右拳——
他的左手，此时已没了感觉。哪怕只是稍微用力，也会牵引肩上刀割一般的痛苦。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手冢沉声道，“我恐怕……没有办法成为职业选手了吧。”
“没这回事。刚才，忍足大夫不是说了么，如果做好复健的话……”菊音在他身边坐下，极力劝道。
“Daisy，你应该比我清楚的。”手冢道，“抱歉，无法实现和你的约定。”
约定？
见她错愕的深情，手冢忽然又笑了笑，这次，却是带上了几分自嘲的意味。
“也许你从来没有当真过。Daisy，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打球的那个地方？”
“我记得。”菊音点点头，Kunimitsu的表情和往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却又分明地透露出几分脆弱，这样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
“那你记不记得，我总共输给你多少场？”手冢并没有看她，淡淡地问。
“这……”菊音摇了摇头。
“142场。”手冢说，“罗杰说，每一次我都在变强，可是每一次，你都能打败我。”他转过头，看着眼前讶异地少女，说出以前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话：“Daisy，你是天才，我不过是个凡人，但是凡人有凡人的做法。”他停顿了半刻，又道：“你和罗杰离开以后，我没有一天放弃过练习，我想总有一天，会再见到你。到那时，我想成为能和你比肩的人。”
菊音无法说话，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让她鼻子发酸，眼睛干涩。
“我不是为了你才打网球，但是，你一直是我的目标。我曾经暗自发誓，要和你一起，登上世界的高峰。”他抬起头，注视着菊音灰色的双眸，看见自己的影子倒映在她的眼中。“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放弃追逐你。”
手冢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坚毅。
那是菊音熟悉的，属于青学网球部部长，手冢国光的神情。
“因为，我和大和部长约好了，要成为青学的支柱。”
人的一生，有时候必须面对两难的选择，但不论将来如何，是否后悔，这个选择都必须做下，否则，人便无法前进，也不会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菊音默然，眼前的少年，并不是放弃了追求梦想，而是走向了新的旅程——
那么，自己呢？
依旧活在过去的自己呢？
“Ku……不，手冢君，”菊音开口道：“你说你放弃了追逐，那是不对的。因为你所追逐的那个Daisy Lavin，早就已经是一个过去的幻影，现在，在你面前的人，只是铃木菊音而已。她很懦弱，也常常犹豫不决，总是不愿意面对自己……铃木菊音不是什么天才，只是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这样没用的她，却被你的网球吸引了，因为在你身上，有她没有的坚强和勇气……”
菊音的脸有些红，但她还是继续说到：“没有了过去，你只是手冢国光，我只是铃木菊音，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认识彼此呢？”
没有任何迟疑，手冢点了点头，道：“恩。很高兴认识你，铃木同学。请多指教。”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菊音慌忙去擦，一边掩饰地笑道：“我也是……很高兴能认识你，手冢……君。”
“别哭。”手冢站起来，用手指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它们的温度如此灼热，似乎一直要烫到他心里，“别哭……我们，应该高兴不是么？”
菊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试图笑起来，却怎么也止不住哭泣。仿佛要把这七年的悲伤，都在这一刻发泄干净。
忽然，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手冢的动作，有些僵硬，头顶上传来少年不怎么自然的声音：“我不想……看到你哭。”
***
医务室外，谷村瞳耳朵贴着门板，一握拳一蹬足，喜道：“冰山部长，你终于开窍了啊！”
“本少爷为什么要做这种不华丽的事……”迹部抓了抓额前的头发，抱怨地说，“谷村瞳，你简直是……”
“少啰嗦！”谷村粗暴地打断他，“这事情你起码得负大半责任！”
迹部不吱声了。他朝外间努了努嘴，示意谷村到一旁说话。谷村看了看闭着的房门，耸了耸间，便跟着迹部走了出去。
这时候，还是留给里面的两个人一些时间吧。
走出医务室，迹部开门见山道：“这么说来，你是早就知道那个铃木菊音就是Daisy Lavin了？”
谷村直起身子，转向迹部，道：“算是吧，不过我没有探人隐私的嗜好。”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自己偶像的妹妹——原本，谷村是觉得，只要菊音不打算主动告诉她，她打死也不会去问的。只是……谷村皱起眉头，道：“我没想到，你人品没下限到连手冢君也算进来。故意用当年霍德琴科娃对付小音音的方法去对付他……”
“别急着生气。”迹部哼了一声，道：“我实在没有想到手冢国光是这种不顾后果的傻子。”他口中说是“傻子”，却没有半分轻蔑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尊敬。“这件事，如你所说，是我的责任。”
没有想到迹部会这么干脆的道歉，谷村一时语塞，原本打算用来讽刺的话，生生地吞进了肚子。半晌，她才换了个话题，道：“你让我把小音音带来看比赛，总不会只是为了确认她的身份这么简单吧？该是揭晓谜底的时候了吧，景吾少爷？”
“你不是向来很聪明的么，瞳小姐？”迹部昂起头，脸上又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和相川秀人有关？”谷村瞳沉吟片刻，道。
“Bravo。”迹部打了个响指，“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谷村集团和相传家虽然没有直接的来往，但我的确挺介意那毒蛇小子，于是就去查了一下。”
“查到多少？”
谷村摊了摊手，道：“除了查出他是相传家的嫡孙，我也没太多别的收获。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接近小音音。”
迹部得意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你以为涉及到相川家的大秘密，会这么容易查到？”
谷村睁大了眼。
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迹部冷笑了声，说：“你以为这次关东大会为什么会延后一个月举行？”
“为了联考……”谷村话还没有说完，已经猛然意识到一些事情，“难道？！”
“前段时间，相川家内部发生了一些事情。相川家老夫人突然要求与相川猛离婚，相川家长子以身体缘由辞去文部省大臣一职，次子又因为招妓陷入丑闻……可说是风波不断。”
“略有耳闻。”谷村想起报纸上的内容，道：“这些事情，和全国大赛又有什么关系？”
迹部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相川家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便是相川秀人，他早已被相川家当家认定为下一任的继承人，而实际上……这一系列对相川家不利的事件，都是从他转学到青学后，才发生的。”迹部停了一停，又道：“前段时间，相川猛前往奈良，表面上是为了修养，实际上，却是到相川家供奉的寺院，为相川家祈福。”
“祈福？”谷村瞳不屑地哼了声，“相川家就是再修一百座佛像，他们造下的孽也不会减轻半分。”
似乎是因为谷村的话有些刺耳，迹部的语气里添了几分无奈：“政商两界，有几个人手上是干净清白的？俗话说得好，没做亏心事，哪怕鬼敲门——延续几代的名门望族，通常也都有几分迷信。而重点是，相川猛离开东京的那一天，中体联突然宣布关东大会为联考推迟，这在此前的比赛中，绝无先例。”
谷村瞳摸了摸下巴，道：“也许只是巧合呢？”
迹部冷哼一声，道：“你以为单凭这个本少爷会做下轻率的判断么？今天，相川猛从奈良秘密回到了东京。别告诉我你一个电话打过去，铃木菊音就直接跑来中央球场。”
“你是说……小音音她……”谷村再也掩饰不住惊讶的表情。
“她来不来看今天的比赛，只是其次。本少爷让你带她来看比赛，单为了确认一件事：相川猛特意要见的人，就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小音音和手冢的光明未来就在前头，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哦哈哈哈哈。
点击和数据越发地烂T T，算了，要扑就扑吧……我看我更得再勤也是无力回天，反正早点写完早点了吧Q Q，都16w字了，我要是把它坑了实在太可惜了……看看第一章过万的点击，再看看现在的两位数……哈哈哈哈哈，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
反正我这文在WW同人里太非主流了啊哈哈哈（殴），于是来点主流的阴谋调剂调剂。
☆、第 52 章
职业网球月刊编辑部，井上看着手边的一大堆资料，深深地吸了口气。竟然真的是她……黛西。拉文，罗杰。拉文同父异母的妹妹，宛如流星一般划过美国网坛的天才少女！虽然剪短了头发，但那长相，还有那球路，不会错的！
之前和山吹的一战，还有北条中学的一战——井上的职业素养告诉他，中学女网有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谁知刚一回到编辑部，主编就给了他一堆资料，说是有人匿名发过来的。
“好好干，这个专题做好了，绝对是本年度最热的新闻！”主编这么说。
身为记者，井上深深地明白公众要的是什么。精彩的比赛，深刻的分析，这些当然是有人看的，但更重要的，是这些网球明星身后的八卦绯闻，这些高高在上的“天才”们也有着和平凡人一样的缺点，甚至过得比平凡人更糟……
井上叹了口气，再次拿起那几份剪报。
“自杀少年之母向拉文一家索取巨额赔偿金！话题王子之后是话题公主？”
“天才少女被控过度使用药物，为情伤身或良心受责？”
“罗杰。拉文为妹殴打记者！或将再次被法庭传唤？”
井上完全可以想象，他的同行们是以怎样兴奋的状态写下这些东西的。当然，他也完全明白了，黛西。拉文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改名换姓回到日本生活。同情自是同情，但说到底，井上也不过是《职业网球月刊》的普通员工，也需要养家糊口，稿子是不能不写，他能做的，也只是在报导的时候，尽可能地引导读者往正面的方向去理解了。
然而，出乎井上意料的是——
第二天，不独《月刊》这样的专业杂志，其他各大报纸杂志的体育版，也纷纷发稿报导“天才少女流落日本”。
这写法，自然是各有不同了……
***
“唰啦”一声，学生会室的门被谷村瞳毫不文雅地拉开。
“啊，副会长，早。”有人打招呼，
谷村却没空理会，开口便问：“铃木呢？”
其中一人对谷村道：“铃木前辈刚被广播叫去校长室了。”
“我知道了，谢谢。”谷村匆忙地道了谢，便来如风去也如风地跑了，剩下学生会众人面面相觑。
“刚刚会长才一脸寒霜地来问呢，现在又轮到副会长。真是冰火二重天……”
“也难怪嘛，铃木前辈那事……真是想不到，这种名人竟然会在我们学校。”
“喂，你说那些报导，是真的吗……？ ”
“……网球天才黛西。拉文在和俄罗斯名将霍德琴科娃的比赛中落败，此后状态一直不佳，只因在与霍德琴科娃的比赛中，拉文左腕的伤势被牵动，虽然比赛结束后便一直在进行复健，但这场惨败的确给拉文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但身陷丑闻的罗杰。拉文，似乎对其妹的状态漠不关心，传言拉文家兄妹不和……”
“……拉文的前男友玉木玲人，本与拉文同是被看好的青少年选手，但玉木因病无法再继续职业生涯后，拉文便将其抛弃，谁知玉木无法承受分手的打击，竟自医院坠楼自杀。玉木之母向媒体控诉是拉文害死其子……”
“……据知情人爆料，玉木玲人自杀身亡前曾与拉文有过电话通信，此后玉木精神状态便极不稳定……”
“为爱子之死，玉木玲人之母向拉文索取巨额赔款，虽经斡旋，拉文家仍向玉木玲人之母支付上万美金……拉文因压力过大滥用药物，成为当时美国网球界一大丑闻……此次来日，想必与其精神治疗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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