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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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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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小姐——”

他这么一喊,阿植倏地停住,一只脚在空中这么晃着……她转过脸说道:“你看这长凳子这么结实,我这边先下去,你踩着那边,凳子也不会翻的……”

“看来曹小姐真是未改幼年时的恶习啊……”某人脸上故意浮起一丝鄙薄来,“在下这要深受其害到什么时候呢?”

“你小时候才歹毒!”阿植斜了他一眼,果断地从长凳上跳了下来。梅聿之似是早做好了准备,稳稳地站在长凳上,还往凳子中间走了走,瞥到架子上放的登记册子,便随手取了下来,他翻了两页,随口问道:“打线格子做什么?”

“放回去!”阿植的语气有些生硬,“赶紧走!怎么爬进来的就怎么爬出去。”

某人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懒懒地翻着簿册,自言自语道:“这书库里倒有不少轶本嘛。”

“再不走我就喊人捉贼!”

然这威胁明显不奏效,梅某人出了名的没节操她又不是不知道。真——不——要——脸!阿植一扭头,转了身就往外头走,她这一招倒是出其不意,梅某人立刻跟了出来。

“不是不怕我喊人么?”阿植斜睨他一眼,嘲讽道。

“你喊啊。”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当真是惹怒阿植了。君子动口不动手,阿植忍下一脚踹上去的冲动,沿着走廊走了几步,对着西苑的方向大吼道:“捉——贼——啊——”

第二声……第三声……

没人理她。

“曹小姐。”后头有人喊了她一声。阿植扭过头去,瞪他一眼。

“声音太小了,大声儿点。”语气依旧是轻飘飘的,跟没骨头似的。

有病!

对待这种不要脸的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无视他。阿植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往西苑走了。嘁,找小井喝酸梅汤去。

然梅某人依旧跟在后头慢慢走着。阿植停,他也跟着停。阿植心中腹诽,还真是阴魂不散,拎一桶狗血来淋得你现出原形!她用余光往后头瞟了瞟,又埋头往前走。

“看来曹小姐是在容府过得太舒服,有些乐不思蜀了。”梅聿之突然这样同她说。

阿植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她皱皱眉,今天怎么觉得西苑离书库这么远呢?梅聿之跟着她不慌不忙地走着,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良久才道:“若是哪天不想继续待着了,就回去罢。容府毕竟不适合久留。”他又停了停,说道:“听闻,你是自己要来的容府?”

阿植压了压唇角,敷衍一般淡淡回道:“不过是无聊了,找些事打发时间。”

蝉鸣声直往耳朵里闯,阿植脑子里嗡嗡嗡地乱响,她不由地加快了步子。然就在她快走到西苑时,却看到容三小姐和陈树迎面走了过来。

她慌忙回头,转念一想又不对,梅贼若真是翻墙进来的,她会跟着吃不了兜着走的。然她瞧见梅某人无比淡定的神色时,才惊觉自己被骗了。

“我说呢,四处找都找不到你,原来到西苑这儿乘凉来了。”陈树浅笑了笑,同梅聿之说道,“容府这样大,都不怕走丢了?”

梅聿之轻抬了抬眉,还未来得及回他,便听得站在前头的阿植直愣愣地嘀咕了一句:“你自己走丢才是真的罢……还好意思说别人。”

容三小姐忽地笑起来,看着陈树道:“我说呢,每回都不敢独自在我家府里走,原是这个缘由。”她嘴边抿起一丝笑意来,原是路痴啊……

陈树脸色奇差,板着脸同阿植道:“你不好好做事跑这儿闲逛什么?不是说想专心做点事吗?”说罢又看向梅聿之:“时候不早了,三小姐还有别的事要忙,我们该走了。”

阿植讪讪回去了,她一路往回走,一路想着方才梅聿之说的话。他说容府不适合久留,是因为知晓其中缘由么?难道他是觉得她留在容府里,会遭遇不测么?她微微垂了垂眼睫,额头上被热得渗出一层汗来。

也不知道陈树同他说了什么,让他以为她只是觉得好玩才来了容府。

慢着!阿植倏地停住步子,看着走廊尽头渐行渐远的三个人,他们关系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好了?!不是水火不容的么!

她这一疑一惊,脸色看上去难免差了些。以至于后来小井端着酸梅汤回来的时候,十分忧心地问她是不是病了。

——*——*——*——*——

整理书库这个工程委实太浩大了些,阿植还记得刚来时那会儿才初夏,路上的小叶女贞才刚刚从嫩绿转为深绿。她和小井两个人每天都窝在这座大库房里,忙到天黑才回去。然这会儿都已到了夏末时节,满墙的地锦经一整季烈日的灼烧,颓靡地攀附在院墙上,太阳花也似乎开到了尽头。

阿植在容府待了这么久,才真正知道所谓高门深院是什么意思。后院这一方小小天地,便是许多人的一生。不论是住在东边的那些夫人姨娘们,还是窝在偏北院子里的下人们,每一天的生活都惊人的相似,仿佛困久了,便不觉得这是负担。安稳度日,也是生为人的一种本能。

阿植有时候会偷偷摸摸揣著书带回去看,结果便是第二天清早起不来。眼看着天气就要凉下去,她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看着外面酽酽的黑色,总还是会隐隐约约想起以前在津州时,度过的每一天。一旦想起便平添许多愁绪,后来就渐渐不让自己去回忆了。

在容府是听不到多少风声的,因而若是没有人带信给她,她对外面的事情简直一无所知。但她不担心这个,她愁的是陶叔迟迟不肯让她进账房做事,而一直将她安排在书库。若是这么耗着,孤身进容府有什么意思呢?

有一天早上醒来,外头仍是黑□□的,廊檐上的灯笼还未熄灭,她蹑手蹑脚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走在静悄悄的廊道上,不经意就瞥见花坛中的枫叶悄无声息地抹上了大片的红。

她裹紧了身上的薄衫,轻轻哈了口气,秋天来了呀。

有时候某些消息也同这秋季的到来一样,悄无声息,让人毫无防备。

容府里忽地忙碌起来,陶叔恨不得将府里每一个人都拆成两个人来用。容夫人要回娘家探亲,这对于容家上上下下而言,那可是天大的事。阿植天天看着小工在府里一遍又一遍地刷新桐油,空气里仿佛都充斥着浓烈的桐油味道。因人手紧缺,书库的大门又重新落了锁。

阿植每日跟着小井四处打杂,生活陡然间忙碌了起来。

这日阿植被陶叔派发给府里的花匠打下手,她握着个大剪子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那老花匠啐了口唾沫在花坛里,拿起一把锯子就开工了。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一边锯着树的旁枝,一边抱怨道:“他爷爷的,要来不提前打声招呼,这会儿都快走到家门口了才说到了,这不坑人呢么?!这上头的人动动嘴,我们这些人就得折腾死。”

阿植晓得他是在抱怨容夫人,便不多嘴,就站在一旁静静听着。

然她心里想的却是,容夫人为何在这个时候回京了呢?按理说远嫁封国的女人,是没这么容易能回来的……是随王太不顾忌,还是容夫人恃宠而骄,或是容府的势力范围太广了呢……

可容夫人要回来这件事,却好似一直瞒着一般,压根儿没人知道。按理说容家的眼线早就能探听到消息的……难不成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阿植正愣怔着,那老花匠忽地睨了她一眼,指着不远处一丛月季同她说:“去,将没用的枯枝都给剪了。”

阿植讷然地抱着大剪子挪过去了。

——*——*——*——*——

偌大的容府就如一个待嫁的女人一样,将自己装扮得得体又端庄,坐在新房中,等着夫君的到来。

阿植体会到了这种大事发生之前的压迫感。

秋天的凉意不断逼近,她手脚冰冷地在小屋子里踱来踱去,想着万一自己撞见了容夫人该如何是好,这样一来她的身份不就被识破了么?若是彼时容夫人问起缘由,又要如何作答呢?哎……她深深叹着气,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自我安慰道,容夫人铁定不会往下人住的地方来,且容夫人也不过是回容府看一看,到底还是要回驿馆住的。

不必担心,不必担心。

然她却并不知,容夫人却并非独自一人进京。

 

作者有话要说:
我刚看了一段H……不告诉你们




34

34、潇潇暮雨洗清秋 。。。 
 
 
容夫人比预料中晚了一天抵达京城。那天也并非什么好天气,雨丝无声无息地飘着,颇有些无止尽的味道。阿植站在走廊里打了个哆嗦,刚抬头便瞧见不远处一把油纸伞飘了过来。天色青灰青灰的,盖着一层霜般迷濛。

那人渐渐走近,到了廊内才背对着她收了伞。雨滴顺着收起的伞面滚落下来,滴在走廊上。

“这两天京城都是这般天气吗?”声音清朗,不急不慢。

阿植立时便听出是谁的声音,她心中一惊,暗暗吸了口冷气,有些忐忑地回道:“昨日还是晴天。”

“那倒是不赶巧了。”还是那样沉到水底般的寂然,清清冷冷的,一丝波澜也无。就如这漫天秋雨,下得无知无觉,无悲无喜。

长衫上也跟着蒙上一丝雨湿,握着伞柄的手仍是骨节分明,又显著病弱的苍白。

阿植不言声,觉得道破了不好,便往后退了两步。然管仪似乎也打算遂她的愿,重新撑开伞,慢慢走回了雨中。

秋雨飘摇进廊内,打在她衣衫上,阿植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头。管仪的突然造访,让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看他的样子就好似早就知道自己在容府了一样?他想做什么?他又知道什么呢?

阿植敛了敛思绪,匆匆地跑到西苑的茶水间,小井瞧见她便嘀咕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听闻容夫人下午便到了,前头都忙疯了,今儿又下雨,真是倒霉。”小井瞥了一眼窗户,皱眉道:“去把窗子关了,真是冷透了。”

阿植默默去关了窗,屋子里瞬时安静了下来,细密的雨声隔着窗子传来,倒闷了一些。小井继续絮叨:“该预备的前头都预备好了,就怕到时候要住在府里,那可就麻烦死人了。也真是的,挑这时候回来,真不是时候啊。”

阿植继续愣着,摆弄茶具。下午才来?那管仪方才出现又是怎回事?她脑子里有些迷糊,就像做了一场梦。

“你杵在那儿干嘛呢?”小井皱皱眉,“快过来帮忙将这些刚做好的点心送过去。”

由是天气不好,许多形式上的事情都省了。再者,容夫人吩咐一切从简,连随行的车队都不显眼。阿植想,之前说只有容夫人一个人进京的线报,铁定也是假的。方才那人若真是管仪,那他们倒极有可能是分了两路走的,管仪先到了京城,容夫人紧随其后。

可他为何进了容府而大家却一无所知?!

阿植端着餐盒出了门,方走到拐角处便听得有人在细声说话。

“你可听说世子也来了?”

“怎么不知道?!三小姐早上带回来的!且还没告诉老爷!你说三小姐怎的如此胆大,万一要是怠慢了如何是好?”

“老爷还没回来?”

“没呢!往日上完朝即便要留下议事也该回来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近来朝中古怪得很,你老在外头晃就没听说?”

“我知道。”语气里好似有些不耐烦,“说起来这回容夫人同世子一道回京,倒不是没有缘由……”

阿植微垂了垂眼睫,假作什么都没听说一般从拐角处低头匆匆走了过去,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前头,她的思绪却还没收得回来。她就怕走到前面,又突然遇到管仪什么的……

还没走到前厅,就听得一阵咳嗽声,她脚步一停,将手里端着的餐盒递给了不远处一个小侍女,拔腿就跑了。

他还是咳嗽……随国到这里,万水千山的,他又怎么受得住呢?若不是有什么重大的缘由,他定是不会来的。

阿植正蹙眉低头走着,后面忽地伸出一只手来拉住她。

她一惊,慌忙回过头去,然却见到陈树寡着一张脸捂了她的嘴,凑近了压低声音同她道:“我同三小姐说过了,接你回去过中秋,现在就跟我走,不要问缘由。”

阿植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他拖着往外走。西苑偏门开了一半,竟一个看门的都没有,陈树一声不吭迳自拉了她出门,撑起一把伞匆匆走入雨里。

路上无行人,除了天地间迷濛的雨,便只有他们了。阿植踩在积了水的青石板上,一双布鞋都踏湿了。走到街尽头,便看得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穿着蓑衣的车夫坐在前头看了他们一眼,便掀开了车帘子。

然陈树将阿植送上马车,却自个儿掉头走了。

马车立时跑了起来,阿植惊诧地看着他越走越远,心下却忽觉得有些不安。她有些被吓到了,陈树从将她带出来那一刻起就一句话也没交代,而是直接将她丢进了这辆马车里。

阿植掀了帘子问车夫要去哪儿,然车夫却不回她,只赶着车往前走。

阿植有些急了,又大声问了他一遍。那车夫终是回了她一句:“曹小姐,快到了,不必着急。”

她咬了咬牙。

——*——*——*——*——

然车夫说得没错,不过一刻钟的辰光,她就被送到了一间宅子门口,车夫跳下车,拿了个脚凳放在地上,给她撑起了伞。

阿植犹豫了片刻,终是踩着脚凳下来了。那车夫方将手里的伞递给她,背后那座宅子的门便开了过来。只见车夫说道:“到地儿了,是梅少爷要见您,小人先回去接东家了。东家说您今天先留在这儿,他今儿有事,明日再亲自来接您回湘堂。”

阿植一脸惊愕,陈树就为了让梅聿之见她一面,就这么将她从府里带出来了?!荒谬!她这么突然消失,不知道陶叔和小井得怎么想。这么一闹,她以后还怎么回去做事啊?然阿植没时间抱怨,便看得梅聿之从府里走了出来。

见他越走越近,阿植抬头看了一下宅子的匾额,皱了眉问道:“你如何常住京城了?”

梅聿之先是没有回她,其后又接过她手里的伞,在雨里站了会儿,说:“先进去罢。”他忽地伸手去挡落在她左肩的雨,将伞挪过去一些:“这么久未见,你倒还是原先的样子。”他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见到我就这么不高兴么?每回都皱着眉。”

阿植垂下头,颇有些被动地被他带着往里走。

刚进门,他便带着她沿着右边的走廊往后面的对屋走。这宅子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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