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大牌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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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大牌丫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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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不把他说「休想」的原因问出来,她誓不罢休。

    「什么问题?」段天愁脑筋一时没转回来。

    「你在装傻吗?大少爷。只要再让我听见『休想』两个字,你的书房可能得重新整修。」

    元紫袖的语气虽然平淡如水,但饱含威胁的眼中燃起两簇火苗,颇有「你再兜著圈子走,我就让你提水救火」的意味在。

    「喔!那件事。」他不太想记忆。

    「对,就是那件事。」

    「休……呃!你问这件事有何意义?」看她手拿火摺子,段天愁连忙将「休想」两字吞回腹内。

    「当然有重大意义。」她可想赶紧出清存货,趁有人神智不清时,先把叠影山庄的「垃圾」倒出去,以免滞销。

    重大?!「有多重要?」他有些好奇。

    「事关一个姑娘家的终身大事,算不算重要呢?」元紫袖挑起一本易燃帐册把弄著。

    段天愁讥诮的嘴角微勾,「你不会指自己吧!我的答案是甭想,你是我的。」他大言不惭地宣告著。

    原来他会错意。对於他霸道的宣言,她的心暗自紊跳,一丝甜蜜泛开,惊讶他语气中的强烈占有欲。

    「你大概没考虑到咱们庄里,有两个麻烦货物待清吗?」她语气平静,意有所指地暗示。

    「你是说……」他这才了解自己会错意了,她指的原来是那两「只」米虫。

    「你也了解我们能力有限,无法分心去照料两座活动善塔,只好拜托别人多费心。」

    「难怪你要把主意打到少予身上,他很适合当『守塔人』。」段天愁同意把喜妹交给他很放心。

    曲家兄妹自幼父母双亡,少予独自抚养稚妹,后来被路过的师父收为义子,与他成为同门师兄弟,感情融洽更胜手足。

    师父病重时,将曲家兄妹交托与他,彼此以结拜之谊论长幼,曲家兄妹也跟著他大江南北地四处闯荡。直到师父去世后,他才遵照遗言,摒弃江湖凶险,做个世俗之人。

    「我的识人眼光一向很准,他逃不掉了。」她准备挖个坑,把两人推进去,埋了。

    「那你呢?」段天愁戏谑的目光专注地看她。

    「我?!我有什么事?」元紫袖不解地偏著头,放下手中的帐册。

    「你今年几岁了?」

    「十七。」

    他这才发现她好小,整整小了他十岁。「小姐若出了阁,下一个该轮到你这个丫鬟吧!」

    元紫袖脸一热,转身假意擦拭金榕叶片。「小姐出阁了,还有两位少爷的婚事得忙呢。」

    段天愁站起身,从背后揽著她,「有谁听过新娘子得自个打点婚事。」他语带轻柔地兜著圈说。

    「少……少胡扯了,你们的婚事和我有什么关系,紫袖只是个丫鬟罢了。」她的身子因他的亲昵碰触而僵直。

    「试问苏州有几名大牌丫鬟,叠影山庄又有谁敢得罪你元紫袖。」段天愁笑著轻啄她酡红的粉颊。

    「大少爷,你不要寻紫袖开心,小心我会当真。」她警告他别得寸进尺地转拧他手臂肌肉。

    好狠的丫鬟,还没进门就想谋杀亲夫,还口口声声道主仆有别,根本是睁眼说瞎话。段天愁面不改色地任由她蹂躏。

    「我就要你当真。」他把头枕在她小小肩头细语,「以你的聪慧伶俐,难道猜不中我的心意?」

    「心是包在肉里头,外面又罩著一层厚实的皮,谁看得见。」她又不是茅山道士,可以窥其心智。

    段天愁眉一挑,惊讶地轻呼,「你要我把心剖开吗?太残忍了吧!」

    「去你的,心剖开还能活吗?少说蠢话。」元紫袖恼怒地手肘往后一拐,撞上他硬梆梆的小腹。虽然目标正确地往他胸口一击,可惜人矮手短,估错位置。

    「哎呀!好痛,你打中我的要害。」段天愁捉住她的手放在小腹上装可怜。

    她可没被他唬去,「少来了,你是习武之人,这点痛算什么。」想唬她?早得很呢!

    他故意将嘴压在她耳后低喃,「喜妹骂我无情,但你才是真正无情的人。」

    「没……没事干么多情,闲……闲著……」元紫袖浑身起了燥热,讨厌啦!害人家全身麻酥酥的。

    「闲著也是闲著,不如考虑一下。」他用著低沉嗓音蛊惑她。

    「考……考虑什么?」他这样抱著她说话,教她的思考能力全放假去了。

    「嫁给我。」段天愁温柔地贴著她的红颊。

    嫁给……嫁……他?!元紫袖猛然地推开他,诧异地连连倒退数步,脸上一片苍白,无措地不知将手往哪摆,睁著一双失措的大眼睛。

    她嗫嚅地问:「你……你说……什么?」心想,他在说笑吧!

    段天愁炯炯有神的目光锁住她,「我不会说好听的话,更学不会乐弟的巧舌蜜言,我只有一句话,我爱你。」

    爱,不知何时已钻进他的骨血之中,软化他强硬的心,令他不时地牵挂著她。

    原本他以为只是单纯地和她对冲,忍不住想灭灭她高炽气焰,谁知长时期相处下来,他反而被她内蕴的娇柔、慧黠所吸引,而不自觉地爱上她。

    他嫉妒她与少予的亲近,羡慕少梅与她交心,这些他都自私地想全部占有,不愿与人分享。

    「你……你爱……我?」她知道他多少对她有好感,可是爱似乎太沉重。

    她喜欢他,也许也有点心动,但是论及婚姻太早了点,她根本连想都没想过,一心想将肩上的责任卸下,好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他是叠影山庄的支柱,段家的未来全仰仗他,他将无法陪她共徜美丽的浩瀚山河。

    「是的,我爱你。」段天愁毫不迟疑地向前跨两步,挽起她耳鬓的细发,大胆地说出心中话。

    「你确定?也许你搞错了。」她的心摇摆不定,矛盾不已,担心他会不会一时被庞大压力给逼疯了头。

    他自信地一笑,将她拉至胸前,「你在害怕,害怕爱上我是吧?」段天愁十分得意地将她的犹豫看在眼底。

    「胡……胡说。」元紫袖心虚地眼直眨,「我是苏州有名的大牌丫鬟,连老太爷都不怕。」但她知道,她怕的是自己的心。

    「那么,嫁给我,证明你不怕我。」他要用激将法来请将,想用婚姻来锁住她那颗捉摸不定的心。

    「哪有人用这种事来证明,我又不是天喜小姐。」元紫袖扁扁嘴,他当她脑中装泥吗?

    「好吧!你不嫁给我,那我委屈点娶你好了。」反正今生他绝不放开她的手,打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娇嗔地轻斥,「你这不是换汤不换药的说法,我才十七岁耶!」什么嫁呀娶的,她才不信呢!

    「十七岁抱奶娃的娘满街都是,你认为呢!」他用轻佻的语气逗弄她。

    「可是……可是……」她困窘地不敢直视他取笑的眼神,蓦然灵光一现,「我们好像把话题扯偏了吧!」

    「有吗?我是在谈正事呀!」段天愁自认是很认真地在谈他的婚姻大事。

    「小姐一日未出阁,丫鬟就得尽责地服侍她。」她这才想到,这是多好的籍口,怎么没早点开窍。

    段天愁胸有成竹地接招,「好。」

    「好?」这么好打发?元紫袖有些不敢置信,但就是心口闷闷的,似压著千个大石,不太高兴他这么快就放弃,连努力说服她点头的魄力都掉落棉絮中,半句声响也没有。

    「对呀!」他早就设计好一套逼婚法。「等办完喜妹的婚事,咱们再完婚。」

    「嗄?你……你好诈。」元紫袖发觉他比她更奸险。

    段天愁迅速地吻住她怔住的唇片,乘机吸吮粉红色舌尖,以一偿数日来的渴念,并略解满腔爱欲。

    「我是主子,你是丫鬟,我娶定你了。」这次,他要把主子威仪拿出来。

    她强自挣扎地说:「我……我没签卖身契,随时可以离开。」就是因为放不下段家老少,她才把自己逼得进退不能。

    「你签了,现在。」

    他俯身又是一吻,深深地倾注一生爱恋,藉由唇舌交缠将爱意传送入口,强逼她接下满腔深情。

    ※※※

    一碗喉头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惟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一壶清香馥鼻的荼,在屋内袅然散播香气,年过半白的段正捻著鼻下微翘,小指般长度的黑胡,自在优闲地品茶闻香,好不快活。

    「咦?怎么碧螺春和普洱茶都空了,龙井和白牡丹存量也告罄,怎么回事?」

    记得上个月,元丫头才从云海老和尚手中拐了不少上等茶叶,怎么才泡没几天,茶叶剩没半片,茶渣倒是洒得满地馀香,养俊了娘子的千乌兰。

    都怪自己没记性,忘了提醒元丫头去紫云观找云海老和尚下棋,顺便摸几把好茶叶回来「进贡」。

    「唉,老骨头不动不成了,元丫头现在应该在书房吧。」他埋怨前人没事盖座大宅院干么,连累他得走个老远。

    饮尽最后一口茶,段正舔舔齿舌,意犹未尽地感受残留的香馥,拖著不情愿的笨重身子,慢慢走向好几年不曾涉足的书房。

    「啊!」他见到书房里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哎呀!这些死小孩,什么时候长大了?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下。而且要相好门也记得锁一下嘛,害他老人家心脉差点停摆,待会记得洗洗眼,免得长针眼。

    不过现在的年轻人真大胆,在书房就温存起来,简直带坏底下那两个小的,说不定哪天他们也照本宣科来一下,叠影山庄不就春色淹庄了。到时,老人家可找不到一处清静地「避灾」。

    「爹,你有事吗?」

    段正眯著眼从指缝偷瞄。哦!没戏瞧了,「嘿!你们……不谈了?」

    谈?元紫袖理理云鬓,故作镇定地问:「老爷,你舍得爬出茶泌居了。」

    「元丫头是你呀,我还以为小子带女人回来哪!」段正老眼昏花一时没看仔细。

    「孩儿不是乐弟,爹大概认错儿子了。」段天愁经过多年的江湖洗练,对父亲的怨恨不再如当初离家时深。

    段正了然地说:「儿子是我自个生的,谁是哪块料我心里有谱,小乐是待不住的野猴,没有你沉稳。」

    是吗?段天愁一脸平静地说:「多谢爹的赞美。」

    「啊!赞美?」有吗?段正傻傻地搔搔头。「你说是就是。」

    这对父子实在不像父子,生分得要命,元紫袖看在眼里,叹息在心中。

    当初他们因为正室夫人而交恶,父子愤而反目至今,虽然隙怨因时间冲淡了些,但是分别多年的生疏是免不了,一下子也拉不近父子亲情。

    「老爷,茶喝完了吧!」元紫袖想想,除了这个理由,段正是不可能移尊就驾。

    段正笑得有些局促和奉承,「还是元丫头了解老头子的脾性,我想换些新口味。」

    「老爷,你喝得太凶了,请勿将茶当正膳。」她劝著。她上次带回来的茶叶,是寻常人家一年的饮茶量。

    「我有用膳呀,可是云海老和尚太小气偷藏私,那茶喝没几口味道就淡了。」段正一脸委屈地推卸责任。

    她庆幸云海师父不在场,否则他会气得拔下一把胡子。「你的几口够夫人浇完她上百株名兰。」

    「不会吧!」段正惊讶地捉捉胡子。「我真的只喝几口而已。」

    「老爷是怀疑我说谎,还是指责紫袖处事不当?」她双手交叠,有礼地福福身。

    段正一张嘴张得大大的,有些谨慎地放低身段,「我……我哪敢。」他还指望元丫头的素手,能帮他「借」些好茶回来呢!

    「你当然敢,你是老爷,我是丫鬟。主子是天嘛,紫袖只是堆烂泥。」元紫袖思忖,若不恫吓他一下,收敛饮茶过度的习性,就算大内皇宫的茶全搬到叠影山庄,他也会嫌量少不够饮个痛快。

    「天地良心呀!我几时当你是丫鬟,你是咱们段家的福气来源,对吧!儿子。」段正呼天喊地再拉个人垫背。

    才刚听懂他们的对话就莫名地被扯进交谈中,段天愁顿了一下,附和父亲的话。

    「是的,爹。紫袖是段家的『贵人』,无人能出其左右。」他偷偷地朝她使使眼色,表示很尊贵。

    「听到了吧!元丫头,可别冤枉老头子我,我是全庄最顺从的主子。」段正想想自己一向乖乖待在茶泌居饮荼,从不生事招惹祸端,几乎是完全不存在的主人,只除了一息尚存的呼吸声。

    元紫袖撇撇嘴道:「大少爷刚回庄,庄内事务尚未熟手,他的思虑可能有所偏差。」贵人?她有多贵,摆明嘲笑她。

    「说得也有道理,他……」段正没细察地接了口。

    「嗯?」段天愁发出警告的重哼声。

    段正接到儿子那微变的眼色,马上识趣地改口,「天愁沉稳刚正,绝不会阿谀谄媚那一套,个性跟我一个样——老实。」

    除了段正,书房内的段天愁和元紫袖都一脸鄙夷,他一肚子坏水还敢自称老实,天下不就没恶人了。

    「老爷用膳了吗?」元紫袖恭敬地问道。

    段正老实说:「还没。」茶没了,他哪有心思用膳。

    「难怪你不觉得反胄。」她总算了解了,因为他肚子里没装东西嘛!

    反……反胄?!元丫头她……唉!求人腰得软、嘴沾蜜。段正连忙讨好地说:「元丫头,老头子平日待你不薄吧?」

    「是很厚待。」元紫袖同意地点头,从不亏待,嗯!正确说法是不敢亏待。

    「老头子生平也没什么嗜好,就爱品两口好茶,你不会剥夺我小小心愿吧?」段正一脸虚假的苦瓜相,好似被虐待甚惨的老人家,涎著儿孙要一碗饭填饱肚子。

    「紫袖不敢。」

    段正老脸一扬,露齿而笑,「那我的茶?」

    「现在是大少爷当家,此事轮不到丫鬟插手。」元紫袖庆幸可找著藉口,免陪云海师父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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