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殇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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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殇阙-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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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很深,且夜色越发的暗,我已经能感觉到嘴唇在瑟瑟发抖了。
就那么一直走,终于在一处有月光洒下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站定后,便缓缓回首,我却一惊。。。。。。
当一种极其悲戚的神情出现在一个小孩子的脸上时,你是否能够体会那种震惊。
羽澈,如此纯净的名字,此时却用这样子的眼神看着我。
“你。。。。。。‘我惊觉自己能够发出声音了,双手的麻木感也渐渐消失。
他慢慢将手松开,哀叹一声。
“你是,羽澈?”我试探地问。
他淡淡回眸看我,嘴角扯出一个哀凉的笑意来,“你竟不记得我了,羽灵。 从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双拳紧握起来,我依稀能够看清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
我摇一摇头,眼中尽是不解。“你误会了,我并不是羽灵,你姐姐她,我也不知道在哪。”
他有些微的诧异,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你是想说,她或许投胎了么?”
我只作没有听见。
我垂首看一眼他的神情,很是淡漠,我又继续道:“我听说了你们的事,羽澈。这次我回来,也是想要找找你,很多事,我还要问你。”
他指一指我的身后,轻声道:“坐。”
我回首。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小石椅,我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向来身怀本领的人,都会一些不为人知的本事。
我慢慢坐了下去,此时就换做他俯视我了。
他抬手微微触碰下我的肩,蹙眉道:“你要问什么?”
我生怕他突然消失,毕竟时隔那么久。自那一次以后,是再没有见过的,就是在我十分迫切地想找到他的时候,也是无果。
此刻的难得,我便要抓紧。
“羽澈,你。可有见过羽灵?”我刚问完,就知道错了,他若是见过,便不会问我。
“见过。”他淡淡地说道。
这是我根本没有料到的答案。
我蹙眉看他,羽澈的目光依旧如此。我从里面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在哪儿?你能告诉么?我需要见见她。”我尽量将语声放柔。
不知为什么,此刻的他在我面前,我并未感觉到恶意。
他却突然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很明媚,与我初见他时完全不一样。
“不就在我面前么?羽灵,你变了,变成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他再一次强调我是羽灵。
但我此刻清楚的知道,我不是羽灵,只是因为我这个身子,他才认定我是羽灵,也许是因为感情太过深切,思念太甚,才会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我颇为无奈,只得黯然垂首,再仰首时,他却不见了,而我的眼前也变作一片漆黑。
头好晕,脑仁突突地跳。
似乎有一双温暖地手抚在我的脸颊,略略心安。
睁眼时,已是一片光明,沐尘正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他的眉目间有隐隐的忧愁。
“青离,你睡了很久,是不是梦见什么了?”他的语声淡淡,神情有瞬息的凝滞。
说罢便将一只手探入我的后背,稍一用力,就将我的身子扶了起来。
我立时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在旋转,身子马上便要倒下。
他连忙将我抱住,眼眸深处有一抹忧伤略过,我的下颌担在他的肩膀上,喘着气,有冷汗涔涔。
他动作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终于好了些,在事物重新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缓缓将他推开。
沐尘将手背探上我的额头,我微闭了双眸,有一股暖意从额头缓缓流入心间,瞬时舒适了不少。
“你的脸色很苍白,青离,告诉我,你见到了什么?”沐尘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所问的话便是一语中的。
我长长一叹,说实在话,我根本不相信之前所经历的那些场景是梦境,我做过很多梦,有的欢乐,有的忧伤,但唯一例外的便是,没有真实感。
适才经历的那些则大大的不同,不论是从触感,还是景致,都绝壁是真实的。
我难受的道:“羽澈来找我。”
沐尘没有露出很惊讶的神情,他的神色有些凄惘的迷醉。
我静一静心,又继续道:“那不是梦,沐尘,我不知道你是否经历过,如此的真实,羽澈他,绝对是真实的,不是魂魄,也绝不是妖族一类。”
他似是肯定了我的说法,面色沉静无波,他起身,旁侧置了个水盆子,里面有块儿浸湿了的帕子,他将双手探入,拿了起来拧干。
水滴纷纷坠入铜盆的声音,是很清脆动听的,我在一瞬失了神。
冰凉的帕子,将我额头湿腻难受的汗水尽数拭去,他悉心擦拭着,似在对待妻子一样。
思及于此,我便轻轻一笑。
他刮一刮我的脸,也随之笑道:“要是什么时候你的心里真正有我,那就好了。”
没等我接话,他就适时地将话题岔开,“你是否听说过一种东西,叫做魇。”
我的神情瞬间凝滞,是了,羽澈的种种情形,都与魇极其相符!
何谓魇,人死之时处于极大的愤怒,仇恨,和恐惧之中,死后怨恨不散,有些怨气极强的生成厉鬼,而有的则化为恶魇。
自古以来,民间就有九魔一魇的说法,世上能生成九个魔,却不能够生成一个魇。
而九个魔的凶戾,也比不上一个魇。
多见于大屠杀和瘟疫的地方,只有这样子大规模的惨死,才能够保证怨念凝聚不散,才能形成魇。
羽澈是死在羽灵的手上,可也是在那时候,死了太多的灵蕴族人。
魇能如梦,能吸取人的精气。
这些种种迹象,都与羽澈相连,我很敬佩沐尘能够用这样平淡的语气去说一个恶魇。
我活了那么久,魔见过不少,魇却从未见过。
也不允许见,毕竟这样的东西是极为稀少,也许几百年,也许上千年才会形成一个。
我低眉不语,此刻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沐尘走过去将窗户打开来,外面正飘着雪,银装素裹的世界,是很美的。
我看的有些痴了,寒意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沐尘贴心地递过件儿衣裳,我垂首看,是件厚厚的小袄,绣了莲花的样子,我倒很喜欢。
他揽一揽我的肩道:“我之前帮你缓解了些微的疲倦,现在你会感觉好受些,可是魇的出现,千百年也难得一遇,青离,我昨夜没能够保护你,是我的错。”
我眼底有深不见底的空漠,凝眸向他道:“不怪你,他见我,也是好事,不过魂谱上的这两个名字,太为难我了,沐尘,你可知道,我从遇到过这样棘手的事。”
他神色寂寂,“不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没有谁能够动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我沉思片刻,起了身,道:“我要去找祺昕问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赞同,但也许是害怕羽澈再来找我,便跟在我身边,他是狱子,可也没怎么碰过魇。
这样的存在,无论是对于妖,魔,仙,还是人,都是一种噩耗。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灾难。
我们去到祺昕的屋子时,她已经坐在那儿了,这几日她似乎都不忙,此刻也是拿着把剪子在修剪着窗台边的雪莲花。
看到我进来,便挑一挑眉道:“怎么了?”
我上前去,冷冷道:“羽澈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面色如常,没有丝毫别的情绪,她转身,神色一凛,“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羽灵发作,他也受害其中!”
我被她这样的态度给激怒了,面容忽而带了一抹光影的阴霾,“那么多人死了,为什么只有他一个变成了魇!”
我或许是情绪有些激动,沐尘怕拍我的肩,经过昨夜,此时只一发怒,就感觉气血涌上心头,十分难受,这就是魇入梦。
祺昕面露惊诧和难以置信,“不可能,你在胡说些什么!上次你不是见过他么,是你告诉我的,那只是个魂魄。”
她的语声越来越低,我心里已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寻觅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就似一记冰棍敲打在额头上,寒冷刺骨,疼痛难耐。
我只得双手紧紧抱住后脑,眉头深蹙。
沐尘看着我这样子,便有些焦急,他伸手揽过我的肩,语声关切地问道:“又痛了?”
那种痛感我此刻形容不出来,眼前一会儿漆黑,一会儿又清晰。
似乎有什么影像从我眼前一闪而过,很模糊,什么都看不真切。
祺昕的面色有些微的痛苦,银白的发丝在此刻显得格外沧桑。
桌上还放着些青青的梅子,颜色很好看,沐尘便拾了一颗递给我,定一定神道:“吃点酸的,能好受些。”
我隐隐能够从他眸中看出一些愤怒,因为他的眸色已有些发红。
我接过轻轻咬了一小口,确实酸涩,倒也不难吃,这样有些极致的味道我是很喜欢的。
祺昕皱一皱眉头看我,我抬眸迎上她的目光,深邃而幽深。
她漆黑恬美的眼珠微微一转,道:“你很不舒服?”
我冷眼片刻,待不适感稍稍缓和了些,才同她道:“自然是难受的,我从未经历过,想来还需要点时间才会好。”
她双手交握于桌面上,神色复杂,轻声道:“我适才又仔细想了想,你说的没错,他成为魇的可能性是极大的,他入梦寻你,可有什么感觉?”
此刻的头痛之感,以及之前的不适已经缓和了许多,我侧眸望向她,道:“不像是在做梦,倒似真实的,包括他拉我的手,他掌心的冰凉我都感受的到,很真实。”
祺昕垂首沉思了片刻,将目光投向窗外。雨儿抬了个托盘进来,祺昕冷眼望向她,招一招手道:“抬过来。”
我面露疑惑地望过去,雨儿见我在。便露出浅浅的笑容来,这是个老榆木制成的托盘,上面画了精致的百鸟朝凤图,只只栩栩如生,但色调却是暗沉的。
上面放了串长长的银链子,但有些破旧了,颜色已不似新打出的银那般明亮,有淡淡的一层灰色附在上面。
祺昕将这根链子的一端拎了起来,沉静地望向我,“把手伸出来。”
我不解。但还是照做了,手腕嫩白,似除去淤泥后的莲藕一般,她将链子担在我的手腕上,总共绕了三圈。竟刚好够。
我将手抬到眼前,上面是些小小的蝴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但是很美,阳光洒进来,映在上面,是闪闪发光的。甚至连蝴蝶翅膀的纹路都依稀能看清楚。
非常的精致,我对这根链子有一种莫名的喜欢。
祺昕淡淡一笑,道:“正好合适,果真是她的东西。”
我面露惊诧地望向祺昕,问道:“族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尘执过我的手细细看着。祺昕便轻声一叹道:“从前羽澈还活着的时候交给我的,说是替他好好保管,现在你一戴,我便知道是他打算送给羽灵的,可是那个时候俨然已经是来不及了。”
我慨然。沐尘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有些吃痛,便要挣脱,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神色严峻而冷酷,语气有些生硬,“难道你还没有长记性么?这东西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切都是那个羽澈算计好的,他是魇,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成的眼,这样子的心思,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的目的性很强,那就是你。”
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我一时没能够适应,倒是祺昕面露悔色道:“殿下说的极是,我也感觉这不是我的本意,就不经意之间命雨儿拿了过来,青离你还是快些摘下。”
我连忙点头,若说是个妖或者魔,我都有应对他们的办法,可是,羽澈隐藏了那么多年,却在我回来的时候出现了,还在不经意之间控制了祺昕的思想,确实是本事。
沐尘开始解我手腕上的链子,我却感到了一阵酥麻,指尖渐渐没了知觉,但这样子的感觉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我惊醒,沐尘还在垂首解着,我的内心有些慌乱,我启唇轻声问他,“怎么还没接下来,沐尘,我刚才,指尖没有感觉了。”
他眉头深深蹙起,祺昕起身走了过来,也垂首看向我的手腕道:“怪了,我之前明明是用接口接上的,可是现在却找不见了。”
我也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沐尘的手指划过每一只蝴蝶,可是绕了几圈却连一个接口都没有找到,衔接的天衣无缝。
他又将我的手托起,照着有阳光的地方,我十分清楚地看见其中几只蝴蝶的翅膀振了振。
心底渐渐变得寒冷,沐尘的神色越来越沉,祺昕也是面色苍白,我急忙将手缩了回来,另外一只手用力地去拽,可是手腕上红色的印子倒是勒出不少,可链子却依然纹丝不动。
我有些慌了,这是种被禁锢的感觉,就像从前帝蜃用金环将我拴住一样,这种熟悉的感觉令我一滞。
沐尘冷哼一声,道:“好大的胆子,我的人也敢动。”
祺昕这时才面露愁色,看我的目光也有些歉意,“青离,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我颓然地摇一摇头道:“不,族长你别这样说,一个魇的能力,是我们所有人都估量不到的。”
话虽如此,我的心却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沐尘双手扶住我的肩,道:“让我试试,青离,我不能够让你受到伤害和威胁。”
他的眸子满是坚定,可是他虽为狱子,我却不能够保证他会敌得过羽澈。
我警惕地将手伸到他的身前,沐尘便将双臂抬起,掌心靠近我的手腕,我已经感觉到一股很强的气流正在从我的手腕流向身体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的四周便渐渐涌起了风,发丝也被吹得凌乱,手链子上蝴蝶全部在振翅,一阵急促的声响刺进我们的耳朵,祺昕立时难受地伸手捂住了双耳,我只觉难听,倒没有刺耳。
沐尘颓然地将双臂垂下, 他的额际有薄薄一层汗水浸出,我此刻已是心如死灰,连他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更遑论是旁人。
我抬手帮他将汗水擦去,沐尘的眸中已是怒意涌现,那些蝴蝶已经没了动静,我抖一抖手,链子冰凉,绝美精致,却似把枷锁,压得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执过我的手,掌心传来的温暖让我能够稍稍安心。
“这几天哪儿也别去,我必须守着你。”他的神色很严峻。
我颇为无奈地一笑,是了,即便是哪儿都去不了,但是如果入梦了呢?羽澈是定然还要来找我的,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可是心里虽然腻着,但我却想见一见他,我想把事情真相,不论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一一从他嘴里问出来,即便这样的可能性很低,而代价则是我的身体状态,但我依旧想这么做。
沐尘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的面色便有些颓然。
倒是祺昕突然眸色一亮,她望向我道:“青离,有个法子,我们可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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