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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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妻路-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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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隐跃上马背,“孟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惹怒我的代价。”
孟桐见他纵马离去,崩了一天的弦终于放下,懒懒地瘫在马车内,疲惫地阖上双眼,身体轻颤着蜷缩起来。为何一看到薛隐就会感受到死亡的气息离她那么近,那把锃亮的银枪只要再往前一分,她的小命就此休矣。她掐不准薛隐的软肋,他就像是一只失了准头的利箭,横冲直撞,横行无忌,伤人而不自知自省。这一整天下来,她都不敢去看薛隐的眼睛,手里拿着东西想也不想就买了,生怕一个不留神把这位祖宗惹恼了。

姚若麟找到孟桐的时候,她正在香坞调香,一袭素白麻布袍子罩在身上,目光专注,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透窗而过的日光洒在她的侧脸,勾勒出一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沉默画卷。
孟桐的话向来不多,她不像姚若水那般一有事情就急于找人分享,不管开心与悲伤都写在脸上。和她订亲三年,她从不曾对他提出过分的要求。他来看她,她欣然应约,他若是长久未来,她也不会书信传情,有时候他甚至怀疑,他们的婚约真的存在过吗?
曾有一次,姚若麟故意三个月不来寻她,每日在京城繁盛之地招摇过市,引得话题无数,她竟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他。他气恼不过,和一众纨绔子弟到青楼喝花酒,事情传到她的耳中,她竟也不恼,只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个世家公子相聚不是邀妓出游。
相处久了,姚若麟也就习惯她寡淡的性子。可是,这次不是互不相问,而老死不相往来,她竟然也是沉默着接受,这让他很不甘心。三年的执手相携,为何如此轻易地挥手斩断。

他艰涩地启唇轻唤,那个名字在舌间轻滚,似乎带着烫人的温度,叫他不得不开口释放那份灼热,“桐儿。”
孟桐的手微抖,不敢置信地抬眸望向门口处浸透一身温润的少年,“五哥。”
时空在这一刻停滞,没有人先开口打破此时的静谧,炉内香品轻烟袅袅,似隔着千山万水。
那些质问的话语消散在她浅淡的目光里,只消那一眼,姚若麟便已知晓,若没有她的相伴,此生将再无意义。
“此生我绝不负你。”他站在门外,“今日的我没有小九的勇气,敢于冲破一切的束缚带你远走他乡,而我明白这样的结局亦不是你想要的,我将倾我所有守护你,请你给我时间,等到我能娶你那一日。”
“多久?”得失之间,孟桐永远都在计算。
他迟疑,“三年。”
情话永远动人,誓言依旧美丽,可现实却是赤裸裸地残酷。孟桐笑了,“三年后若是我还没嫁出去,就依你之言。”
他转身,没有片刻地停留。因为从这一刻起,他有很多的事要做。 

华太妃收了义女,心情愉悦,趁着元宵佳节宫中摆宴,带了孟桐进宫面圣,而她最主要的目的是到太后跟前炫耀她的义女。
说起太后和华太妃这对亲生姐妹,不得不提到当年先皇的选后大典。大周皇后大都出自华家,就像大周的帝师出自胡家一样,这是一条铁律。按照华家的规矩,一次只培养一位皇后,而这一代华轻雨是华家选中的皇后人选,只等着成年就送进宫。可先皇却不像历代皇帝那样,将华家适龄的女子全都召进宫中待选。
论样貌,华轻雨不是最出挑的,但她的德行学识却是同辈中最出众的,堪称德才兼备。这样的女子是母仪天下的不二之选。她是华家的骄傲,也是华家的希望。
可是先皇却不看中这些。当时的文帝刚满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心喜欢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一眼相中的不是华家一手调教出来的华轻雨,而是她的妹妹活泼可人的华轻眉。心高气傲的华轻雨忍受不了多年辛苦付之一炬,不甘心留在后宫熬成红颜白发,自请出宫,邂逅了正值年少英雄的薛定晋,也可谓是一段羡煞旁人的姻缘。
可是好胜的华轻雨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停止过与妹妹的较量,虽然她的儿子不是天下的主宰,但是当朝天子却要看他儿子的脸色行事。这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唯一能与华太后抗衡的优势。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薛隐的婚事,想来今上已经大婚三年,皇后亦是出自华家悉心培养的人选,美则美矣,却少言寡语,冷若冰霜。三年来独宠椒房,却未能有所出。这无疑给了华太妃赶超的机会,若是薛隐成婚生下子嗣,她也算是比华太后快了一步。当然,这些都急不得。
在华轻雨和华轻眉的心中始终都有一个隐痛,那就是子嗣单薄,未能养一个美貌贴心的女儿。这不,华太妃刚收了义女,就急急入宫炫耀。
心怀着这样美好的愿意,华太妃领着孟桐至御花园赏灯,在华太后跟前着实惹眼。一边是英姿勃发的薛隐,银冠束发,目若朗星,一边是人比花娇的孟桐,淡扫蛾眉,目光沉寂。两个人分立太妃左右,端的是金童玉女似天成,羡煞旁人。

“姐姐来得正好,正说到姐姐新收的义女,姐姐就来了,快,快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仔细瞧瞧。”华太后正值盛年,又不得不打扮老成,看起来比华太妃显老。
华太妃却不让孟桐上前,“仔细瞧就不必了,我怕太后嫉妒我有义女,跟我抢。”
华太后尴尬地微笑,“瞧姐姐说的,姐姐的义女就是哀家的义女,不必抢。”
“那可不一样。”华太妃寸步不让,“若我的就是太后的,太后的岂不是也变成我的,这不是乱了朝纲吗?”
华太后脸部微僵,双眸隐含怒意,却又不敢发作,整张脸煞时间姹紫嫣红。
“臣女参观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孟桐俯地一跪,打破二人之间的僵局,她的身形笔直,不卑不亢,双眼目视前方,面容沉静。
“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孟桐撩袍起身,默默地立在一侧,不再多言。
“这就是孟相家的二娘吧?”华太后移开话题,“姚相也真是的,这么好的孩子说退婚就退婚,真是可惜了,姐姐既是疼爱这个孩子,不如把她送进宫……”
华太妃果断地打断,“太后抬爱,桐儿这孩子怎么说也不能委屈她当个妃子,我还想留着给隐儿当王妃呢!”
“可是隐儿刚刚……”
“那是姚小九没有福份,等过些时日再议亲也不迟。”
“姐姐这话说的,孟二娘可没说答应,我听说孟家二娘和姚家五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情相悦,怎么才几天的光景,又被姐姐惦记上了?”华太后这些年也习惯了和自家姐姐争,倚仗着自身的权势,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拢络到身边。
华太妃冷哼一声,“既是天造地设,两情相悦,又怎会有退婚一说?若是情比金坚,又如何能在姚相的大公无私面前没了底气。”
孟桐垂着头,双手在袖中暗自团握起拳,咬牙提醒自己要忍住,一边勾起唇边微笑。华太妃的话狠狠地戳进她的心房,这是自退婚以来她第一次正视她和姚若麟的关系。她说的没错,若真是情深义重,又怎会被拆散。她引以为傲的姻缘,竟是如此地不堪一击,经不起半点推敲。而当事人姚若麟只说要她等他三年,可漫长的三年如何熬过。他正值年华,风头正劲,而她名声尽毁,三年后他如何娶她,这些尚无法预测。
“桐儿,桐儿……”
孟桐猛地回神,抬眸撞进薛隐微怒的目光,微微一怔,迷茫地噘了唇。
华太妃适时提醒她,“桐儿,太后问你话呢,问你可愿嫁给我家隐儿,或是入宫为妃。”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坑里是有人的,可你们为啥都不爱理我呢
是我人品不好,还是不够美貌呢
好纠结,到底是为啥呢





第15章 第五章(3)
“回太后,臣女不愿意!”孟桐可不愿淌这混水,不管是皇帝还是薛隐,她都不想嫁。“皇上与皇后鹣鲽情深,长平王情系九娘,臣女所求不多,唯愿与皇后和九娘一样,得一人倾心,此生无憾。”
话说得再清楚不过,华太后和华太妃悻悻地对视一眼,将话题转向满园的雪梅。
孟桐长舒一口气,自以为逃过华家两位姐妹的争夺,可是一抬眼,华太后探究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去,她忙移开目光,却又和薛隐凌厉的眸光对上,她轻叹一声将目光投向脚下的鹅卵石。
薛隐很生气,因为他被自己讨厌的人拒绝了,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不爽。究竟是谁给了她如此傲慢的勇气,在华太妃面前永远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可是一转过身,她那令人厌恶的冷漠疏离从来不曾离开过。
她看不起他!他难道还比不上地上那些落满霜雪的鹅卵石吗?
薛隐百爪挠心,回想起这几日在梦中总被孟桐冷漠疏离的面容惊醒,心情更是郁卒难平。

孟桐并不知道华太后不是说说而已。今上大婚三年仍未有所出,后宫仅有皇后一人独宠,却没能怀上子嗣。是以,充实后宫是当务之急。而孟桐不见得有多出众,但她是孟谦最宠爱的女儿。
元宵赏灯大会还未结束,太后和太妃今日的谈话已经传遍朝野上下,孟桐本是无足轻重的一人,却受到极大的关注。而这几日,孟桐与长平王府过往甚密,不得不让人怀疑姚若水的死因。在姚若水坠崖身亡之时,她的身边只有孟桐一人。若果真是意外,为何姚相突然解除姚若麟和孟桐的婚约,这明明就是与孟府划清界限。
一时间,京城流言四起。隔日一早,又有新的流言传出。据姚府的婢女回忆,姚府香席那日,孟桐和薛隐曾有短暂的接触,之后长平王被请至茶席。而孟桐在品香大会之后,就不见踪迹,在姚若水抚琴时有婢女看到她只身前往茶席处,疑似与薛隐有私。
此流言一出,孟桐在暴雪来袭时留宿长平王府也被户部官员曝光,而姚若水正是死于暴雪之后,孟桐从长平王府回来。于是薛隐求娶姚若水成了他和孟桐策划阴谋,而他的目的是为了让姚府退婚,还孟桐自由之身。
孟桐在京城一向有恃宠而骄之名,但她为人低调,不事张扬,不易落人口实。是以,对传闻的可信度大都持怀疑观望的态度。孟桐本以为过段时间流言就会不攻自破,没想到三日后,有一名自称是孟府厨娘的人曝出孟桐驱逐庶子,把持中馈,刻薄继母,为人阴狠残忍的本性被暴露无余。
是以,有理由相信,姚若水是被孟桐害死的。

孟桐当真是百口莫辩,也没有辩解的打算,在家中吃好睡好,完全无压力地研制新的香品,门外的熙熙攘攘似乎与她毫无关系。但她知道,从被退婚的那一刻起,她的名声早就毁了,无论她是孟相之女,还是长平太妃的义女。可她有什么办法呢,大胆站出来力辩自己和薛隐没有关系,甚至他一心想杀她解气。谁会相信?还不如关起门来过日子,省得受那份闲气。
相比孟桐的淡定从容,薛隐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他只是单纯地想娶姚若水为妻而已,竟演变成一场巨大的阴谋,而且还是和那个爱慕虚荣的孟桐合谋。这对薛隐来说是极大的侮辱。他是想娶一个人,但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孟桐。
因为京城谣言纷扰,薛隐也不能安然,出门都要劳动他的精锐骠骑营护驾,一路被指指点点,有时还会被扔东西,他从战不无胜的勇将,一夜之间变成了翘人墙角的登徒子,心黑面冷。是以,他只能变装从后门偷偷溜出去,随行只带了苏浅一人。
他的目的地是孟府。
同样的,孟府周遭也有不少的好事者,大部分是姚若水在世时养的门客。这帮人没了金主,但还有一支烂笔头,写写酸腐文章将孟桐批得一无是处。孟府到底是孟相府邸,就算想泼孟桐一身脏水,也得看看地方,无奈之下只能寄希望于孟谦能给点好处维系没有金主的艰难日子。
走前门是行不通的,薛隐只能从后门走。孟府的后门是关着的,薛隐敲了半天没人应,气得他直接爬墙闯进去,苏浅苦劝无果,也只好陪着他爬墙。

孟桐在香坞忙了半日,见庭前阳光明媚,似有春暖花开之象,便命松香在庭院置了张摇椅和茶几,备上糕点果仁,躺在阳光下晾晒蛰伏一冬的懒散。
阳光正好,晒得她眼皮发沉,昏昏沉沉地眯了眼,心想着,若是没有那些纷扰是再好不过的。

“你可真是逍遥。”薛隐一口血卡在嗓子眼,她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躺在太阳底下睡大觉,手边有香茗糕点,她可真会享受。
孟桐一听是薛隐的声音,抬眸斜睨过去。他今日素衣灰袍,头顶只用一枝木簪固定发髻,没了平日的张扬,倒有一种反朴归真的亲切自然。可不管哪一种装扮,他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孟桐也不起身行礼,阖了眼继续假寐,“王爷有何指教?”
“你怎么能如此安然地睡大觉呢?你可以不要名声,可本王为何要受你牵连,成了借刀杀人的负心汉?”薛隐暴跳如雷,“孟桐,你给我解释清楚,姚若水是不是你杀的?”
孟桐轻轻叹了口气,“王爷,你真心想娶小九吗?”
“难道本王是闲着没事提亲玩的吗?”
“小九真有那么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地对她好?”
“不管她好或不好,在本王眼中,她是最好的。”
孟桐突然睁开眼,望向满脸怒容的薛隐,“倘若她没有死,你会放她自由,让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吗?”
“我……”薛隐有些迷茫,“为何我不能成为她心爱的人?”
孟桐放声大笑,“王爷现下还不明白吗?她愿意为了她心爱的男人付出生命,难道这还不够吗?”
“哼!”薛隐甩袖,“你这是在为自己辩解开脱。和锦王相比,不论是人品相貌,本王都略胜一筹。怎会有人甘心做妾,而放着堂堂长平王妃之位于不顾的。”
“王爷。爱一个人,不是因为他有多出色多能干,而是在他身边,能做回最真实的自己,和他过最快乐的日子。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和在他在一起,我会是谁都不再重要。”这一刻,她真的有些嫉妒姚若水,即便她死了,还有这样一个男人为她执着如许,深情不移。可她呢,想嫁出去恐怕都不容易了。
她的唇边漾起轻浅的笑意,有苦涩,有无奈,但更多的是释然。缘起缘灭,世事无常。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今日的声名尽毁,说不过是来日的飞黄腾达。人的命数总是那般奇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一生福星高照。
薛隐看呆了,或许是因为阳光太过耀眼的关系,此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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