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迟暮，我为什么不可以放开小雅。”
“因为我心疼她，他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一直没有得到自己的爱人，却还如此执着。”
很长的时间嘉南没有说话。我看着电脑，一个人抽烟，烟雾升腾起来，前面的视线模糊起来。
男人走过来，对我说：“亲爱，我睡觉去了，你早点休息。”
男人走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屋子里面瞬间变的很安静。
“迟暮，你这样做不是因为你心疼小雅这个女子，你是在想如果我真的不可以跟小雅分手，你一定会再回头找缄言，你知道，只要你回头，你可以用我还跟小雅在一起做借口，你也知道缄言爱你，一旦你回头，他会再跟你在一起。迟暮，你不是一个容易轻易疼惜一个人的女子，你现在愿意跟缄言分手，是因为你心里面认同我的话，你知道你只是一个女子，即使再强大，也不可能给缄言所有的幸福，很多的幸福，你知道你给不了。你的心里面，真的爱缄言，所以你希望他可以得到全部的幸福。迟暮，我答应你跟我做的交易，也不是因为我害怕小雅受到伤害，而是我想让你知道，即使我不跟小雅分手，我也会给缄言你给不了的幸福。”
我不再说话，迅速的下线。我心里面隐藏的真实想法就这样被嘉南一语道出来。他没有任何的犹豫，残忍的把我心里面的想法挖出来。这个男子，虽然对我残忍，虽然掠夺，却一直了解我。知道我心里面全部的自私。
我只是因为我给不了缄言一个正常人的全部幸福，于是决定离开他，把他的幸福给别人。如果有天，我看到嘉南给不起，我会把缄言带走，即使海角天涯。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抽烟之后睡觉。
有梦，梦到缄言，在我对面，对我说“迟暮，我会给自己幸福。那些幸福不再是你给。”
于是我哭起来，哭声凄厉。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出门，给我留了字条。
每天都会给我留一张字条，上面写“亲爱，我上班去了，晚上见。”
我换了衣服，一个人出门，走到楼下的超市买很多的食物，青菜和肉。
买了红酒，琥珀色的液体明艳照人。
回去以后时候自己所有的东西，然后打电话订了明天回C城的机票。
开始作饭，煲了汤，清淡的菜汤，里面放了很多的调料，用一整天的时间，做一锅汤，第一次为一个男人。
男人回来的时候我把饭做好，回自己的屋子换了黑色的裙子，化了淡妆，眉骨的地方上了高光粉，看上去清冽的样子。
用了香水，很久不用的东西，喷在耳垂的地方，任它自由散漫。
和男人开了红酒，两个人吃饭，大桌的菜，丰盛的。
男人在我对面，看着我说“你今天很漂亮。”
吃完饭的时候，我告诉他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回C城。
男人哦了一声；就再也没有说话。我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很久，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个男人淡然的接受了我到来，也开始淡然的接受我的离开。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站在阳台上面抽烟。
明天就会离开这个叫武汉的城市，或许，我不会再回来。这个叫武汉的城市，三年以前我拖着自己的行李来到这里，过一段停留的生活，终于在一个适合的时间里面离开，带着自己带来的所有东西。
男人走进来，站在窗帘那里问我“你东西收拾好了么，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我明天自己打车去机场。”
男人不再说话，走过来，在我背后拥抱我。我嗅到男人身上优雅的清泉味道。
“从见到你那天，我就知道我不会得到你，不过还可以跟你在一起过一段时间，终究还是美好的。”男人在我的耳边讲话，轻言细语。
“为什么，我们不过是陌生人。”
“我知道，你的眼睛里面始终有明显的淡漠。不过对一个人是不要理由的。就如同你对待你身边的那个女子一样，我看见你们互相望着的眼神，于是被你们吸引。”
我突然心里面对这个男人生出巨大的不舍。他给我的感觉，始终温暖。这样干净的男子，宽容的对待着我。
“我们都会有自己执着的事情，我的执着一直在缄言那里。”
“我明白，所以我一直没有对你有任何的要求。顺着你的意思是因为疼爱你。”
我没有再说话，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过最后的一个晚上。
两个人躺在一起，赤身裸体。抱着他，睡着。
和这个男人的最后一个晚上，也是住在这里的唯一一个晚上，睡在一起，没有做爱，平静的亲吻之后睡着，得到安慰。仅此而已。
翌日，男人还没有醒过来。我提了自己的箱子，把钥匙放在桌子上，退开门走出去。
于是，武汉，从我的视线里面渐渐消失，不再看见。
二十五
我在那一瞬间的时候是真的想放开那个叫小雅的女子，愿意为了缄言放弃自己身边所有的人，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跟缄言有一个未来。放了小雅，也是成全，成全小雅离开我之后的幸福，小雅是漂亮的女生，一定会有人愿意去爱他，在以后给他一个未来。
迟暮对我说，我不可以放了小雅。作为交易的筹码。我回到小雅身边，和这个女生继续在一起。
再回到小雅身边的时候，她没有问我任何关于我和缄言迟暮之间的事情，只对我说“嘉南，我会在我的房子里面点一盏灯，我怕你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路了。”
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沉默着回到小雅的身边。
我每天给缄言发消息，不提迟暮，不提小雅。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给缄言发两个字。“晚安。”
上海的大学提前放假，小雅经常拿了自己的东西去我家里，白天一起看碟，晚上的时候拥抱在一起睡着。
每天晚上发消息的时候当着小雅的面，没有躲避着。
“嘉南，他接受你了么？”小雅躺在床上问我。
“没有，他始终不回我的段信，那些消息发过去，没有音讯。”我回答。不想欺骗小雅。我现在不幸福，不快乐着的，这些时候，我知道小雅会更加爱我。当一个人不幸福的时候心里面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那个缺口可以被另外的人暂时填充，小雅此时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他。需要充实我心里面关于爱情巨大的失落。
“小雅，你和我在一起，但是明明知道得不到我的心，为什么还要这样呢？”我问小雅。
“只要你还在上海，你就是我的，谁也没有办法把你带走，嘉南，你会明白我才是你生命之中注定的女子，我会等待，等着你明白。”小雅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第一次觉得小雅如此可怕，他利用了周围所有的人，自私而固执的把我留在他的身边。
我看着小雅，缓慢的说“我即使在你身边，我仍然还有一个女朋友，他叫缄言，在武汉。”
小雅不再说话，翻过身背对着我，我看着她的背，优雅的曲线。这个女子，如今已经谙熟了爱情里面的规则。
原来，我，小雅，迟暮，都是一样的自私。
我开始想要报复身边这个自私的女子，我们整天整天的呆在一个房间里面不说话，小雅对他的爸爸妈妈说跟着同学去了外地做社会实践，其实一直和我住在大的房子里面。
我不再每天晚上跟他拥抱，我们两个人各自一边，做自己的梦。
关于迟暮的消息我竟然还是从小雅那里得到。
“嘉南，你知道迟暮是用什么方法和缄言分手的么？”小雅坐在沙发的另一个角落，蜷着身体，抱了一个巨大的抱枕。
看着我的时候目光温婉，即使我一直不理他，他也还是这样决然的站在我这一边。
“不知道，我只知道迟暮答应我，跟缄言分手，条件是不要我跟你分手。”我有意说出事情的真相来气他。
“嘉南，虽然我自私的找迟暮，要他不要叫你离开我，可是我喜欢迟暮这个女子，我心里明白，他离开缄言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介意了，他最害怕的是给不了缄言幸福。”
我看着眼前的小雅，这个女子，已经从我初次认识那个单纯的女生变成了一个会猜度对方心理的女人。虽然他表面做的楚楚可怜，但是他内心明白，我们即使再会作戏，内心仍然坚强无比。仍然明白自己所处的境地。
突然我开始喜欢小雅这个女子来，这个女子，和我在一起很久之后表现出强大的人性面，虽然阴暗但是真实。
“小雅，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透彻了？”我问他。
“嘉南，其实我一直了解你，很多的时候是因为太过在乎你，所以什么也不说，在你的身边做一个安静的孩子。嘉南，上一次你离开上海我就知道你去的地方是武汉。你从上海回来第一次回家也是我给你妈妈打的电话，告诉你妈妈你回来了。我们不要说太多。迟暮离开缄言以后的生活难道你不想知道么？”小雅问我。
“怎样的生活，小雅你告诉我这个是不是想让我知道迟暮过的有多痛苦，然后觉得内疚？”
“不是，嘉南。”小雅一直看着我，我感觉整个人，第一次被这个女子看的精光。“嘉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迟暮做出来的事情是为了让缄言决然，可是你想如果缄言知道迟暮这样做的真实目的，他会接受迟暮的安排跟你在一起么？嘉南，我们才是最适合的，你该明白。”小雅微笑着，以至于我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你说他做了什么？”我问他。
“迟暮告诉我他那段时间一直跟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在他跟缄言分手的晚上有过一夜欢娱，迟暮告诉我，那个男人的出现让缄言对他充满了怨恨。还有嘉南，本来有件事情是不想告诉你的，迟暮可能会去英国。”小雅说完之后站起来，穿了粉红的吊带裙走到房间里面。不再出来。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那个曾经让我无比想接近看看他模样的女子，迟暮。
我给迟暮打电话，电话接过去，很久才有人接。听见迟暮暗哑的嗓音。
“迟暮。是我。”我在电话这边说，听见迟暮的声音传过来，恍惚中闻到迟暮身上浓烈的沙丘味道。
“恩，我知道嘉南。”
我和迟暮聊天，聊一些很久再没有说过的话题，迟暮一直平静的和我交谈，我们都没有提到关于缄言的话题。这样的聊天，似乎回到了和迟暮刚认识的时候，总是很开心，也总是很接近，两个双生的孩子，有这样的交谈。会抵达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块。
迟暮告诉我他已经回到C城了，C城的天空仍然很亮，浮云大片的在天空之间漂浮着。变换了各种图案。
最后的时候我问迟暮“我听小雅说，你的身边有了一个男人是么？”
迟暮笑起来，说“这大概才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原因吧，小雅终于还是决定告诉你这件事情，这个女子，也很了解你呢。那个男子，不过是一个借口，嘉南，如果我不是用这个男子来抵挡缄言，缄言不会主动提出离开我。而那个男子，给我带来的是温暖，而非爱情。嘉南。你该知道我的爱情，始终在缄言那里。”
“迟暮，我是不是掠夺了你的幸福。”我内心明白，仍然问出话来。
“嘉南，即使不是你，可能也会有另外的人来告诉我，我不可能给缄言幸福。那个人是你，反而安慰。嘉南，我已经不再怪你了。别忘记，你答应过我，要给缄言幸福。”
迟暮说完之后挂掉电话，我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嘟的声音，那个叫迟暮的女子，在这场爱情的最后回复到原来的冷漠。我想着现在的迟暮，大概应该是他那些激烈文字里面的原形了吧。
上海的夏天，炎热。
我每天拒绝出门，小雅到楼下超市买了很多的东西上来。我把他们做熟，跟小雅一起吃。
不再把这个女子当作陌生人，吃饭的时候对他微笑，有时候给他一个拥抱。
小雅变成了我喜欢的那类女子，聪明，自知，不再象一个孩子一样贪求我的拥抱，我不理他的时候，他一个人看书，看电影。
我们就这样，共同生活，成了亲人。
我仍然每天晚上给缄言发消息，发过去晚安。
有时候很长的时间，缄言回过来一条消息，说“晚安。”
我和缄言有时候会有简短的交谈，听他讲一些关于Y城的事情，缄言不再象在武汉时候一样，在听我说话的时候微笑。
这个女子虽然不抵触，但是也不会和我接近，我时常出现幻觉，这个冒猫一样的女子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微笑着，眼神明亮的样子，然后叫我“嘉南，我会和你在一起，心甘情愿。”
八月的时候小雅回到自己家里面。
离开的前一晚，和我做爱，最终出哭声音来。
“嘉南，你知道的，我努力的在爱着你，一定不要离开我。”
我无言，这个女子，有时候冷静的让我觉得可怕，有时候可怜的也让我觉得可怕。
小雅回家之后我开始体会一个人的寂寞。
妈妈很少打电话来，每个星期叫了钟点工过来打扫清洁。
那个工人，穿干净的棉布衣服。颜色发灰，头发绾起来。背影象我的妈妈。
有时候晚上留下来吃饭，和我一起，做鱼给我吃。
很少有聊天，大多沉默。
七夕的前一天，小雅给我打电话，电话里面声音听起来快乐的样子。
“嘉南。明天是七夕了，我们一起出去看星星好么？”
“最近天气好热，我不想出门，出门会被晒成死鱼的。”我找了借口敷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