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大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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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大风暴-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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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这个铁血行动,其实是我和积杜嘉等财倾全球的巨人构思良久,才到现在这个积极实施的阶段的。    
    “当我和积杜嘉听到二十一世纪将是筷子天下这种疯狂自大的传言时,我们就担心。果真如是,我们的下一代会多沮丧。要他们看黄脸孔人的眉头眼额去营生干活,这种日子怎么过?    
    “相反,是时候给这些本世纪的暴发户迎头痛击了,让这一大群亚洲工蜂重新正视身分和前景。这行动不单能为我们带来财富,而且为我们的国族奠定一个良好基础,迎接下一世纪的来临。”    
    各人听罢,都为他鼓掌。    
    法兰罗斯示意助理通知侍从,把几瓶香槟拿进会议室来,迫迫卜卜地开了瓶,跟各人举杯说:    
    “各位先生们,请以你们高度的智慧、惊人的魄力、精湛的财技,带领我们踏入二十一世纪,一个仍然用刀叉吃烛光晚餐的世纪,干杯。”    
    这个闭门会议在热烈的气氛之下结束。    
    佐治夏理逊跟若翰伟诺一起走出会议室后,说:    
    “你在曼谷一切进行顺利吧?”    
    若翰伟诺点头,道:    
    “我碰到了我们的神奇小子。”    
    “嗯!”佐治夏理逊好奇地问:“那中国小厮的近况如何?怎么跑到曼谷去了,他不是香港人吗?”    
    若翰伟诺答:    
    “是回到香港去了,加入了香港著名的宝隆集团工作,竟成了集团主席身边的一员,派他到泰国开会。你知道吗?这小伙子真机灵,竟然纠缠着我问,给宝隆提供这项巨额组合贷款,是不是阴谋?”    
    佐治夏理逊不屑地说:    
    “会不会给我们惹什么麻烦,添什么障碍?当时在嘉富道,如果车祸发生在这小子身上,而不是杨保罗,可能使我们更无后顾之忧,他比杨保罗还要机灵和执着呢。”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大卫一手处理套利投资,他意外死亡,反而会引起警方的注意,一直追寻真相下去。现今让他出走,警方及有关人等会直觉地认为问题一定出在他身上,故此他才会逃亡。”    
    佐治夏理逊道:    
    “过去的就不必再讨论了,只是目前的计划会因为这个中国小厮而发生阻挠吗?”    
    “谁能有这个本事?我们是对准整个亚洲金融市场下手,我敢说连各地的商政界都会措手不及,就凭一个年轻小伙子能为我们增添什么阻力?”    
    “可能是我过虑了。事实上,他目前应该说是自身难保,要做破坏我们的工作也决非易事。”    
    若翰伟诺想了想,再阴恻恻的,一脸不屑地说:    
    “我看,他只不过是一时急智,联想到我提供的贷款是不怀好意罢了。待三五天过去,他回到香港之后,就会绝口不提此事,否则,他如何交代引起他思疑借贷行动的前因后果来,是吧!”    
    若翰伟诺拍拍佐治夏理逊的肩膊,二人相视大笑起来。    
    他们其实是低估了殷家宝了。    
    自从殷家宝在泰国遇上了若翰伟诺,知道巨额组合贷款的来源之后,他就上了心。    
    经历了嘉富道事件,殷家宝认清楚一点,这班金融大鳄原来是会组织起来,进行集团勾当的。    
    他们干的事都绝对不会是好事。    
    要他们放下屠刀,革面洗心是不可能的,而且从若翰伟诺的言谈中,殷家宝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悔改前非的迹象。    
    只是殷家宝想破了头,也没有办法想得出提供组合贷款如何能起到破坏作用。    
    然而,殷家宝并不就此放弃他的疑虑,他决定暗地里监管整件事。    
    宝隆的这个提供美元借贷的行动,受到全东南亚工商界客户的欢迎,包销的工作转瞬间就已完成。    
    非但如此,殷家宝留意到类同的借贷安排已成为一种市场的普遍现象。    
    他忍不住找了个机会对李善舫谈起他的忧虑,说:    
    “美元的升幅大大地影响着亚洲的经济状况,主席,你怎样看美元的走势?”    
    李善舫回应:    
    “我看美元走势会相当坚挺。前几年,美国已经洞悉美元疲弱,对他们没有带来足够的正面成效,以抵销那些因贬值而引起的负面反应。既是国策,就不容易改变。”    
    殷家宝问:    
    “那么,对亚洲各国的经济会引起不良后果吗?”    
    李善舫笑:    
    “钱是不可能赚到尽的,天下间哪有百分之一百的赢家,亚洲这十年八载也真是够风光了,在外汇上吃一点小亏,算是给回美国一点面子,也不成问题吧!”    
    殷家宝皱着眉,一时间不晓得该怎样回应。    
    李善舫看了殷家宝一眼,便问:    
    “你似乎在担心些什么?”    
    “我……不知该不该把一个问题提出来跟你讨论?”    
    李善舫笑道:    
    “你这句是开场白吧!如果你不打算跟我商量,根本就不会对我说这句话。”    
    如箭在弦,不得不发,殷家宝于是说:    
    “我到泰国去时,发现了向宝隆提供美元组合贷款的卡尔集团负责人竟是若翰伟诺,你知道他的背景吗?”    
    李善舫轻松地回答:    
    “他以前在嘉富道金融集团任事。”    
    “你原来知道他来自何处?”殷家宝不无骇异。    
    “这有什么奇怪?市场内有什么叫秘密呢?何况嘉富道虽然清盘,但罪不及员工,他们总要另谋出路,若翰伟诺是个有本事的人。”    
    “太有本事了。”    
    殷家宝的语气并不友善,李善舫能听得出来。    
    “你对他有成见?”    
    “主席,你不认为嘉富道破产,这班高级职员,也就是董事局的成员要负上责任?”    
    “家宝,你的这句话说得对。市场上流传罪魁祸首是年纪轻轻的那个神奇小子,我认为事情真相不会这么简单,就凭一个人的胡作非为,动摇不了根本。就算这小子犯了错,他的上司再而他上司的上司都不可能不知情。换言之,他们都要负上一定的责任。”    
    殷家宝听了李善舫的这番话,几乎感动得双膝跪下,向他致谢。    
    一个含冤待雪的逃亡者,忽尔听到一句半句对他体恤的批评,真是恩同再造。    
    殷家宝于是放胆对李善舫说:    
    “能够让套利投资进行单方面贸易,以致产生惊人的几何级数亏损,且持续一个时期至无法以集团资产补偿欠债,不可能是一个人的猾计得逞,绝对是一帮人的集体罪行。”    
    “于是你认为当时在嘉富道董事局内的若翰伟诺也是有罪的,是吧?”    
    “对。”    
    “纵如是,这跟卡尔金融集团为我们安排组合贷款有何关连?”    
    “我不相信若翰伟诺这种人会有好介绍。”    
    殷家宝把话说出口来,立即惊觉,不要让李善舫对他的观察产生疑惑,于是连忙补充解释:    
    “这是我的观察,我认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推论是合理的,最低限度安全。”    
    “须防人不仁是对的,我们留心着每一项与若翰伟诺的合作,不要让集团吃亏,产生危险就是了。家宝,你对宝隆的爱护,我很欣赏。”    
    毕竟殷家宝也不能提出更强有力的证据去证明若翰伟诺的奸险,而李善舫已经作了这样的总结,殷家宝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殷家宝必须要自行强忍屈辱,现在还不是可以轻率地表露自己与嘉富道的关系,从而证明出若翰伟诺是个危险人物的适当时候。    
    耐心地等候吧,魔鬼是总会有末日的。    
    


第三部分金融大风暴(30)

    殷家宝再无话,反而轮到李善舫有事要跟他商量:    
    “家宝,我对你的印象一直很好,我们相处得实在不错,请恕我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请说吧,我不介意。”    
    “你有没有想过要让你母亲退休?”    
    殷家宝一听到李善舫这么说,立即起了很大的反应,道:    
    “我跟她提出过不知多少次了。”    
    “她怎么说?”    
    “她不答应。”    
    “为什么呢?是钱不够用?    
    “妈妈绝对不是个对生活和物质有很高要求的人。”    
    “那是为了什么?”    
    “我也不大明白。每一次我向她提出,要她安享晚年的时候,她总是笑笑的对我说:    
    “‘家宝,你是不是觉得妈妈已经老了?’    
    “然后,她便认真地问我:    
    “‘家宝,是不是我干按摩这一行,令你在外头的面子不好过?’    
    “妈妈既然有这个误会,反而教我不好再在退休一事上勉强她就范了。    
    “其实,我很希望妈妈退休,让我好好的供养她。做按摩工作不是让我掉脸,而是教她太劳累、太辛苦了。”    
    李善舫沉思一会,道:    
    “让我跟她说一说,也许她会改变主意。”    
    “谢谢你。”    
    李善舫言出必行,于是嘱咐秘书周太说:    
    “摇电话给那个替我做按摩的樊浩梅,说我有事要跟她商谈,想请她喝杯下午茶,你看看她什么时候有空,喜欢到哪儿去跟我见面。”    
    秘书周太于是把樊浩梅联络上了。    
    樊浩梅想了一想,便回答说:    
    “明天下午四时,到好运来冰室吧!    
    周太道:    
    “什么?你说在什么地方见李先生?    
    “好运来冰室。”    
    “那是个什么地方呢?”    
    “冰室呀!是在上环的一间香港式的冰室。    
    “可是……”周太有点不知所措。就她本人也不怎么瞧得起这些低三下四的人才上的香港式冰室,她替李善舫订位吃饭,都是城内那些高贵的会所和六星级酒店内的餐厅,于是周太问:“为什么要到那间冰室去呢?”    
    樊浩梅失笑道:    
    “你刚才不是说李先生问我喜欢上哪儿去跟他饮下午茶的吗?”    
    “嗯,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好运来冰室?”    
    “对了。”    
    “那么,”周太吁一口气,只好仍礼貌地问:“请问好运来冰室在上环哪儿?”    
    “我晓得去,可说不清楚地址来,那冰室就在上环街市附近。”    
    “那么,也要李先生晓得去才成。”周太没好气的回应。    
    樊浩梅随即答说:    
    “李先生晓得那地方,只要你告诉他好运来冰室,他就会知道,那是我们很久很久之前常去的茶餐厅。”    
    樊浩梅并没有发现她的回话中带有语病,可以令周太联想到别的一些可能的奇妙而复杂的人际关系来。    
    只见周太耸耸肩,脸上浮泛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就挂断了线。    
    她跑进去回报李善舫说:    
    “李先生,樊姑娘说明天下午四时在好运来冰室与你见面。”    
    “什么?”李善舫抬头看秘书,有一点点的迷糊不清。    
    “好运来冰室,在上环的一间茶餐厅。”周太故意地加强语气,说:“樊姑娘没有说地址,她只说那是她最喜欢上的冰室,你会晓得去,那是你们很久以前常去的地方。”    
    李善舫看得出周太的表情内包含着很多别的意念,他也懒得再向她提供更多资料,以供她胡思乱想,于是简单地回应:    
    “知道了。”    
    好运来冰室的确是李善舫晓得去,而且在很久之前常去的地方。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从大陆南下,靠金融业混饭吃的一帮人,都在中环永吉街一带活动。有哪一天赚多了钱,就上陆羽茶室去,要一桌佳肴美酒,吃个畅快。如果在股票和黄金市场栽了个小跟斗,那就只好徒步十分钟,往上环这家好运来冰室来,叫个常餐裹腹,只付陆羽茶室五分之一的价钱,一样吃得津津有味。    
    说也奇怪,这冰室的名字起得挺有意思,上那儿去的顾客,有什么生意上头的失意,屁股多沾在好运来冰室那些硬帮帮的木板椅上,三五七天过后,就真会好运起来,又能在股市翻身而成另一条好汉。    
    所以,好运来冰室与陆羽茶室在李善舫这起金融界大亨的心目中,同是陪伴他们成长的两个食肆。    
    只不过,陆羽茶室的格调和素质都跟他们发迹的路线同步。而他们这些年来,已是江山大定,富贵迫人,再不用上好运来,天天都已是好运来了。    
    李善舫原本可以嘱咐周太,通知樊浩梅改在中环的美国会所、香港会所或者中银大厦的中国会所去跟他吃下午茶,其后,他翻心一想,还是上好运来冰室去吧!    
    来一趟怀旧的心路历程,对李善舫来说,是会有一定意义的。    
    这二、三十年的香港,变动是太多也太大了,可是,好运来冰室还是从前那个老样子。    
    李善舫嘱司机把车子停在巷口,那是条单程路,自己徒步走进去。    
    李善舫记得好运来冰室在巷中的左面,一看,真是奇景。    
    哪怕是这么一条窄窄的小巷,也盖起几十层高的住宅大厦来,只有好运来冰室的一幢旧楼,孤伶伶、矮矮小小的仍然迄立在两幢大厦之间。    
    李善舫走进好运来冰室去,像步进了时光隧道,那一台一椅都是旧时模样,连那柜台旁墙上所挂的月历都是旧日的那个款式,一大张明星照片,其下是一张张要用手撕下来的日历。    
    李善舫记得,当年在这儿饮下午茶,那个胖老板叫五叔。老是伸手撕下日历纸来,背书些送外卖客人的地址,塞给小伙计,让他们依址送外卖。    
    从前的挂历明星,有林黛、尤敏、乐蒂,现在的挂历怕仍是明星照片吧,李善舫可不认识,完全叫不出名字来了。    
    “李先生,你来了。”    
    是先到了的樊浩梅向李善舫挥手打招呼,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坐到角落的卡位上了。    
    “要什么饮料?”樊浩梅问:“还是要鸳鸯吗?”    
    李善舫点点头,道:    
    “嗯 !鸳鸯?好的,就鸳鸯吧。”    
    李善舫跟鸳鸯久违了,不无感慨。    
    “要菠萝包还是鸡尾包?”樊浩梅问。    
    “你呢?跟你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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