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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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春天-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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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斯汀鱼类的这一场大灾难现在已经被人们知道了,但可以肯定事情并未完结,这一有毒的河水在向下游流了200英里之后仍具有杀死鱼的能力。若这一极其危险的毒流被允许放入玛塔高达海湾,它们就会影响那里的牡蛎产地和捕虾场;所以将这整个有毒的洪流转引到了开阔的墨西哥湾水体中。但在那儿它们的影响如何呢?也许还有从其他河流来的、带着同样致命的污染物的洪流吧?    
  当前我们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大部分还得凭猜测;不过,对江口、盐沼、海湾和其他沿海水中农药的污染作用愈加关心。这些地区不仅有污染了的河水流入,而且,尤为常见的是为消灭蚊子及其它昆虫而直接喷洒农药。    
  没有什么地方能比佛罗里达州东海岸的印第安河沿岸乡村更加生动地证实了农药对盐沼、河口和所有宁静海湾中生命的影响了。1955年青天,那里的圣鲁斯郡有2000英亩盐沼被用狄氏剂处理,其目的是试图消灭沙蝇幼虫,用药量为每英亩一磅有效成份。对水生生物的影响真是一场大灾难。来自州卫生部昆虫研究中心的科学家们视察了这次喷药后造成的残杀现场,他们报告说鱼类的死亡是“真正彻底的”。海岸上到处乱堆着死鱼。从天空中可以看到鲨鱼游过来吞食着水中垂死无助的鱼儿。没有一种鱼类得以幸免。死鱼中有鲻、锯盖鱼、银鲈、食蚊鱼。    
  “在除印第安河沿岸而外的整个沼泽区中所有直接被杀死的鱼至少有20一30吨,或约1,175,000条,至少有30种。”(调查队R,W·哈林顿和w·L·彼得令梅叶等报告)“软体动物看来未受狄氏剂伤害。本地区的甲壳类实际上已完全被消灭。水生蟹种群彻底毁灭;提琴手蟹除了在明显漏掉喷药的沼泽小地块中暂时地活着外,也全部被杀死了。”    
  “较大型的捕捞鱼和食用鱼迅速地死了……蟹在腐烂的鱼体上爬行和吞食,而第二天它们也都死了。蜗牛不断地、狼吞虎咽地吃着鱼的尸体,两周之后,就没有一点儿死鱼残体遗留下来了。”    
  这样一幅阴沉的图画是后来由H·R·米尔斯博士在佛罗里达对岸的塔姆帕湾进行观察后描述出来的,国家阿杜邦学会在那儿建立了一个包括威士忌据点在内的海鸟禁猎区。在当地卫生权威们发动了一场驱赶盐沼地蚊子的战役之后,这一禁猎区具有讽刺意味地变成了一个荒凉的栖息地,鱼和蟹又一次成了主要的牺牲品。提琴手蟹是一种小巧、雅致的甲壳动物,当它们成群地在泥地或沙地上爬过时,宛如正在放牧的牛群。它们现已无法抵御撒药人的袭击了。在这一年的夏、秋季节里进行了大量喷药(有些地方喷了16次之多)之后,提琴手蟹的状况曾由米尔斯博士进行了统计:“这一次,提琴手蟹的进一步减少已变得很明显了。在这一天(10月12日)的季节和气候条件下,这儿本应有100,000只提琴手蟹群居,然而在海滨实际上只见到不足100只,而且都是死的和有病的,它们颤抖着,抽动着,沉重地、勉勉强强地爬行;然而在邻赶的未喷药的地区中的提琴手蟹仍然很多。”    
  这个有提琴手蟹存在的地方是这种生物栖居世界的生态学中不可缺少的一个地方。对许多动物来说,它们是一种重要的食物来源。海岸浣熊吃它们,象铃舌秧鸡、海岸鸟这样一些居住在沼泽地中的鸟和一些来访的候鸟也吃它们。在新泽西州的一个喷洒了DDT的盐化沼泽中,笑鹅的正常数量在几周内减少了85%,推测其原因可能是由于喷药之后使这些鸟再也找不到充足的食物了。这些沼泽提琴手蟹还有其他方面的重要性,它们通过它们到处挖洞的活动而使沼泽泥地得到清理和充气。它们也给渔人提供了大量饵料。    
  提琴手蟹并不是潮汐沼泽和河口中唯一遭受农药威胁的生物,有些对人更为重要的其他生物也受到危害。切撒皮克湾和大西洋海岸其他地区中有名的蓝蟹就是一个例子。这些蟹对杀虫剂极为敏感,在潮汐沼泽、小海湾、沟渠和池塘中的喷药杀死了那里的大部分蓝蟹。不仅当地的蟹死了,而且从其他海洋来到撒药地区的蟹也都中毒死亡。有时中毒作用是间接发生的,如在即第安河畔的沼泽地中,那儿的蟹象清道夫一样地处理了死鱼,然而它们本身也很快中毒死去了。人们还不太了解大红虾受危害的情况;然而它们与蓝蟹一样属于节足动物的同一族,它们具有本质上相同的生理特征,因而推测可能会遭到同样影响。对直接具有人类食物经济重要性的蟹和其他甲壳类来说可能出现同样的情况。    
  近岸水体——海湾、海峡、河口、潮汐沼泽——构成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生态单元。这些水体对许多鱼类、软体动物、甲壳类来说如此关系密切和不可缺少,以致于当这些水体不再适宜于生物居住时,这些海味就从我们的餐桌上消失了。    
  甚至在那些广泛地生活在海岸水体的鱼类中,有许多都依赖于受到保护的近岸区域来作为养育幼鱼的场所。幼小的大鰽白鱼大量地存在于所有栲树成行的河流及运河的迷宫之中,这些河流在佛罗里达州西岸三分之一的低地中婉蜒环绕。在大西洋海岸,海鳟、叫鱼、石首鱼和鼓鱼在岛和“堤岸”间的海湾砂底浅滩上产卵,这条堤岸象一条保护性键带横列在纽约南岸大部分地区的外围。这些幼鱼孵出后被潮水带着通过这个海湾,在这些海湾和海峡(卡里图克海峡、帕勒恰海峡、波桂海峡和其他许多海峡)中,幼鱼发现了大量食物,并迅速长大。若没有这些温暖的、受到保护的、食料丰富的水体养育区,各种鱼类种群的保存是不可能的。然而我们却正在容忍让农药通过河流和直接向海边沼地喷洒而进入海水。而这些鱼在幼年阶段比成年阶段更容易化学中毒。    
  另外,小虾在幼年时期依存于近海岸的觅食区。丰富而又广泛巡游的虾类是沿南大西洋和墨西哥湾各州所有渔民的主要捕捞对象。虽然它们在海中产卵,但幼虾却游入河口和海湾,这种几周龄的小虾将经历形体连续的蜕皮和变化。从5-6月份到秋天,它们停留在那儿,在水底碎屑上觅食。在它们近岸生活的整个期间,小虾的安全和捕虾业的利益都全仰仗于河口的适宜条件。    
  农药的出现是否对捕虾人和市场供应是一个威胁呢?由商业捕渔局最近所做的实验室试验可能会提供答案:发现刚刚过了幼年期的、具有商业意义的小虾对杀虫剂的抗药性非常低——其抗药性是用十亿分之几来衡量的,而不是通常使用的百万分之几的标淮。例如在实验中,当狄氏剂浓度为十亿分之十五时,即有一半的小虾被杀死。其他的化学药物甚至更毒。异狄氏剂始终是最致命的农药之一,它对小虾的半致死量仅为十亿分之零点五。    
  这种威胁对牡蛎和蛤更是加倍严重,这些动物的幼体同样是十分脆弱的。这些贝壳栖居在海弯、海峡的底部,栖居在从新英格兰到得克萨斯的潮汐河流中及太平洋沿岸的庇护区。虽然成年的贝壳定居不再迁移,但它们把它们的卵子散布到海水中。在海水中,在几周时间内幼体就可以自由运动了。在夏天的日子里,一个拖在船后的细跟拖网可以收集到这种极为细小、象玻璃一样脆弱的牡蛎和蛤的幼体,与它们一同打捞起来的还有许多组成浮游生物的漂流植物和动物。这些牡蛎和蛤的幼体并不比一粒灰尘大,这些透明的幼体在水面上游泳,吃微小的浮游植物;如果这些细微的海洋植物衰败了,这些幼小的贝壳就要饿死。而农药能有效地杀死大多数浮游生物。通常用于草坪、耕地、路边,甚至用于岸边沼泽的除草剂只要有十亿分之几的浓度,即可成为这些构成软体贝壳幼虫食物的浮游植物的强烈毒剂。    
  这种娇弱的幼体被各种极微量的常用杀虫剂杀死了。即使它们暴露于不足致死的浓度情况下最终也会引起死亡,因为它们的生长速度不可避免地将受到阻滞,这必将延长幼贝在致毒的浮游生物环境中生活的时间,这样就减少了它们发育成为成鱼的机会。    
  对于成年软体动物来说,看来至少对某些农药直接中毒的危险要少得多。但这也不一定是很保险的。牡蛎和蛤可以在其消化器官及其他组织中蓄集这些毒素。人们吃各种贝壳时一般都是把它们全部吃下去,有时还吃生的。商业捕渔局的菲利浦·巴特勒博士曾提出了一个不吉祥的比喻,在这个比喻中我们可能发现我们本身已处于一种类似知更鸟的同样处境。巴特勒博士提醒我们说,这些知更鸟并不是由于受到DDT的直接喷洒而死去的,它们死亡是由于它们吃了已在其组织中蓄积了农药的蚯蚓。    
  消灭昆虫使用农药的直接作用是明显的;它造成一些河流和池塘中成千上万的鱼类或甲壳类突然死亡。虽然这种事故是悲惨的、令人吃惊的,但间接到达江湾、河口的农药所带来的那些看不见的、人们还不知道的和无法测量的影响却可能最终具有更强大的毁灭性。这全部情况涉及到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至今还没得出圆满的答案。我们知道,从农场和森林中出来的洪流中含有农药,这些农药现正通过许多、也许是所有的河流被带入海洋。但我们却不知道这些农药的全部总量是多少;而且一旦它们汇入海洋,我们当前还没有任何可靠的方法在高度稀释的状况下去测出它们。虽然我们知道这些化学物质在迁移的漫长时间里肯定发生了变化,但我们却无法知道最终的变化产物究竟比原来毒物的毒性更强,还是更弱。另外一个几乎未被探查过的领域是化学物质之间的相互作用问题,考虑到当毒物进入海洋之后,那儿有很多的无机物质与之混合和转化,这个问题就变得更为急迫。所有这些问题急需得到正确回答,只有广泛的研究才能提供这些答案,然而用于这一目的的基金却少得可怜。    
  内陆和海洋的渔业是一项关系到大量人民收入和福利的非常重要的资源。这些资源现已受到进入我们水体的化学物质的严重威胁,这一情况已毋容置疑了。如果我们能把每年花在试制愈来愈毒的喷撒剂上的钱的零头转用在上述建议的研究工作上去,我们就能够发现使用较少危险性物质的办法,并从我们的河流中将毒物清除出去。什么时候公众将充分认清这些事实而去要求采取这一行动呢?          
《寂静的春天》 
R。卡逊著        
十 自天而降的灾难    
   在农田和森林上空喷药最初是小范围的,然而这种从空中撒药的范围一直在不断扩大,并且喷药量不断增加。这种喷药已变成了一种正如一个英国生态学家最近所称呼的——撒向地球表面的“骇人死雨”。我们对于这些毒物的态度已略有改变。如果这些毒药一旦装入标有死亡危险标记的容器里,,我们间或使用也要倍加小心,知道只施用于那些要被杀死的对象,而不应让毒药碰到其它任何东西。但是,由于新的有机杀虫剂的增多,又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大量飞机过剩,所有使用毒药的注意事项都被人们抛在脑后了。虽然现今的毒药的危险性超过了以往用过的任何毒药,但是现在的使用方法惊人。人们把含毒农药一古脑儿从天空中漫无目标地喷撒下来。在那些己经喷过药的地区,不仅是那些要消灭的昆虫和植物知道了这个毒物的厉害,而且其它生物——人类和非人类也都尝到了这个毒药的滋味。喷药不仅在森林和耕地上进行,而且乡镇和城市也无可幸免。    
  现在有相当多的人对从空中向几百万英亩土地喷撒有毒化学药剂怀有不安,而在1950年后期所进行的两次大规模喷药运动更大大地加重了人们的怀疑。这些喷药运动的目的是为了消除东北各州的吉卜赛蛾和美国南部的红螨。这两种昆虫都不是当地土生土长的,但是它们在这个国家已存在了许多年,并没有造成灾害非要我们采取无情措施对付之。然而,在一个只要结果好而可不择手段的思想指导下(这个思想长期以来指导着我们农业部的害虫控制科),突然对它们采取了断然行动。    
  消灭吉卜赛蛾的这一行动计划反映出,当用轻率的大规模的喷药代替了局部的和有节制的控制时,将会造成多么巨大的损害。这个消灭红螨计划是一个在过份夸大了消灭虫害的必要性后而采取行动的明显例证。在没有具备对于消灭害虫所需毒物剂量的科学知识的情况下,人们就鲁莽地采取了打动。其结果是,这两个计划没有一个达到预期目的。    
  这种原生长在欧洲的吉卜赛蛾,在美国生存已将近一百年了。一位法国科学家罗伯特·察乌罗特在马萨诸塞州的迈德费德设立他的实验室。1869年,他正试验使这种蛾与蚕蛾杂交。有一天偶然让几只蛾从他的实验室里飞走了。这种蛾一点一点地发展遍及新英格兰。使得这种蛾得以扩展的主要原因是风;这种蛾在幼虫(或毛虫)阶段是非常轻的,它能够乘风飞得很快很远。另一个原因是带有大量蛾卵的植物的转运,这种蛾借助于这种形式得以过冬存在。每年春天,这种蛾的幼虫都有几个星期时间在损害橡树和其它硬木的树丛,现在在新英格兰所有各州中部有这种蛾出现,在新泽西州也不时发现。这种蛾是1911年由于进口荷兰云杉而被带入的。在密执安州也同样发现这种蛾,不过进入该州的途径尚未查清。1938年,新英格兰的飓风把这种蛾带到了宾夕法尼亚州和纽约州,不过艾底朗达克地区生长着不吸引蛾子的树可以阻止蛾子西行。    
  把这种蛾限制在美国东北部的任务己经借助于多种方法完成了。在这种蛾进入这个大陆后的将近一百年中,一直担心它是否会侵犯南阿拍拉契山区大面积的硬木森林,但这种担心并未成为现实。13种寄生虫和捕食性生物由国外进口,并且成功地定居于新英格兰地区。农业部本身很信任这些舶来品,这些舶来品可靠地减少了吉卜赛蛾爆发的频率和危害性。用这种天然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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