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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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春天-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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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其故乡数目不断下降的这一天然敌人,在新的地区中,由于缺乏对它们的防治手段,一种入侵的植物或动物可能蓬勃发展起来。这样,我们最讨厌的昆虫是被传入的种类,这不是偶然的。    
  这些入侵,不管是天然发生的,还是仰仗人类帮忙而发生的,都好象是在无休止地进行。检疫和巨大的化学药物运动仅仅是买取时间的非常昂贵的方法。我们面临的情况,正如爱登博士所说的:“为了生和死,不仅仅需要寻找镇压这种植物或那种动物的技术方法;代之的是,我们需要关于动物繁殖和它们与其周围环境关系的基本知识;这样做将可以促使建立稳定的平衡,并且封锁住虫灾爆发的力量和新的入侵。”    
  许多必需的知识现在是可以应用的,但是我们并未应用。我们在大学里培养生态学家,甚至在我们政府的机关里雇用他们,但是,我们很少听取他们的建议。我们任致死的化学药剂象下雨似地喷撒,仿佛别无他法,事实上,倒有许多办法可行,只要提供机会,我们的才智可以很快发现更多的办法。    
  我们是否巳陷入一个迫使我们接受低劣、有害的命运而失去意志和判断如何是好能力的迷惘之中?这种想法,用生态学家波·斯帕特的话来说,就是:“理想化的生活象仅把头露出水面的鱼一样,在它自己环境恶化的容许限度上缓慢前进……为什么我们要容忍带毒的食物?为什么我们要容忍一个家庭建在枯燥的环境中?为什么我们要容忍与不完全是我们敌人的东西去打仗?为什么我们一面怀着对防止精神错乱的关心,而一面又容忍马达的噪音?谁愿意生活在一个仅仅不是十分悲惨的世界上呢?”    
  但是,一个这样的世界正在向我们逼近。建立一个无化学毒物、无虫害的世界的十字军运动看来已在许多专家和大部分所谓环境保护办事处那里焕发起巨大的热情。在每一方面来看,存在着证据说明那些正从事喷撒药物的工作显示出一种残忍的力量。康莱尤卡特的昆虫学家尼勒·特诺说过:“进行调解工作的昆虫学家们的职务好象是起诉人、法官、陪审、估税员、收款员和司法官在执行任务。”对农药最恶劣的滥用不管在州还是在联邦的代理处内都在毫无阻拦地进行。    
  我的意见并不是化学杀虫剂根本不能使用。我所争论的是我们把有毒的和对生物有效力的化学药品不加区分地、大量地、完全地交到人们手中,而对它潜在的危害却全然不知。我们促使大量的人去和这些毒物接触,而没有征得他们的同意甚至经常不使他们知道。如果说民权条例没有提到一个公民有权保证免受由私人或公共机关散播致死毒药的危险的话,那确实只是因为我们的先辈由于受限于他们的智慧和预见能力而无法想象到这类问题。    
  我进一步要强调的是:我们己经允许这些化学药物使用,然而却很少或完全没有对它们在土壤、水、野生物和人类自己身上的效果进行调查。我们的后代未必乐意宽恕我们在精心保护负担着全部生命的自然界的完美方面所表现的过失。    
  对自然界受威胁的了解至今仍很有限。现在是这样一个专家的时代,这些专家们只眼盯着他自己的问题,而不清楚套看这个小问题的大问题是否偏狭。现在又是一个工业统治的时代,在工业中,不惜代价去赚钱的权利难得受到谴责。当公众由干面临着一些应用杀虫剂造成的有害后果的明显证据而提出抗议时,一半真情的小小镇定丸就会使人满足。我们急需结束这些伪善的保证和包在令人厌恶的事实外面的糖外衣。被要求去承担由昆虫管理人员所预测的危险的是民众。民众应该决定究竟是希望在现在道路上继续干下去呢,还是等拥有足够的事实时再去做。金·路斯坦德说:“忍耐的义务给我们知道的权利。”          
《寂静的春天》 
R。卡逊著        
三 死神的特效药    
   现在每个人从胎儿未出生直到死亡,都必定要和危险的化学药品接触,这个现象在世界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出现的。合成杀虫剂使用才不到二十年,就已经传遍动物界及非动物界,到处皆是。我们从大部分重要水系甚至地层下肉狠难见的地下水潜流中部已测到了这些药物。早在十数年前施用过化学药物的土壤里仍有余毒残存。它们普遍地侵入鱼类、鸟类、爬行类以及家畜和野生动物的躯体内,并潜存下来。科学家进行动物实验,也觉得要找个未受污染的实验物,是不大可能的。    
  在荒僻的山地湖泊的鱼类体内,在泥土中蠕行钻洞的蚯蚓体内,在鸟蛋里面都发现了这些药物;并且住人类本身中也发现了;现在这些药物贮存于绝大多数人体内,而无论其年龄之长幼。它们还出现在母亲的奶水里,而且可能出现在未出世的婴儿的细胞组织里。    
  这些现象之所以会产生,是由于生产具有杀虫性能的人造合成化学药物的工业突然兴起,飞速发展。这种工业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产儿。在化学战发展的过程中;人们发现了一些实验室造出的药物消灭昆虫有效。这一发现并非偶然:昆虫,作为人类死亡的“替罪羊”,一向是被广泛地用来试验化学药物的。    
  这种结果已汇成了一股看来仿佛源源不断的合成杀虫剂的溪流。作为人造产物——在实验室里巧妙地操作分子群,代换原子,改变它们的排列而产生——它们大大不同于战前的比较简单的无机物杀虫剂。以前的药物源于天然生成的矿物质和植物生成物——即砷、铜、铝、锰、锌及其它元素的化合物;除虫菊来自干菊花、尼古丁硫酸盐来自烟草的某些同属,鱼藤酮来自东印度群岛的豆科植物。    
  这些新的合成杀虫剂的巨大生物学效能不同于他种药物。它们具有巨大的药力:不仅能毒害生物,而且能进入体内最要害的生理过程中,并常常使这些生理过程产生致命的恶变。这样一来,正如我们将会看到的情况一样,它们毁坏了的正好是保护身体免于受害的酶:它们障阻了躯体借以获得能量的氧化作用过程;它们阻滞了各部器官发挥正常的作用;还会在一定的细胞内产生缓慢且不可逆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就导致了恶性发展之结果。    
  然而,年年却都有杀伤力更强的新化学药物研制成功,并各有新的用途,这样就使得与这些物质的接触实际上已遍及全世界了。在美国,合成杀虫剂的生产从一九四十年的一亿二千四百二十五万九千磅猛增至一九六O年的六亿三千七百六十六万六千磅,比原来增加了五倍多。这些产品的批发总价值大大超过了二亿五千万美元。但是从这种工业的计划及其远景看来,这一巨量的生产才仅仅是个开始。    
  因此,一本《杀虫药辑录》对我们大家来说是息息相关的了。如果我们要和这些药物亲密地生活在一起——吃的、喝的都有它们,连我们的骨髓里也吸收进了此类药物——那我们最好了解一下它们的性质和药力吧。    
  尽管第二次世界大战标志着杀虫剂由无机化学药物逐渐转为碳分子的奇观世界,但仍有几种旧原料继续使用。其中主要是砷——它仍然是多种除草剂、杀虫剂的基本成份。砷是一种高毒性无机物质,它在各种金属矿中含量很高,而在火山内、海洋内、泉水内含量都很小。砷与人的关系是多种多样的并有历史性的。由于许多砷的化食物无味,故早在波尔基亚家族时代之前一直到当今,它一直是被作为最通用的杀人剂。砷第一个被肯定为基本致癌物。这是将近两世纪之前由一位英国医师从烟囱的烟灰里作出了鉴定,它与癌有关。长时期来使全人类陷入慢性砷中毒流行病也是有记载的。砷污染了的环境已在马、牛、羊、猪、鹿、鱼、蜂这些动物中间造成疾病和死亡,尽管有这样的记录,砷的喷雾剂、粉剂还是广泛地使用着。在美国南部用砷喷雾剂的产棉乡里,作为一种专业的养蜂业几乎破产。长期使用砷粉剂的农民一直受着慢性砷中毒的折磨;牲畜也因人们使用含砷的田禾喷剂和除草剂而受到毒害。从兰莓(越桔之一种)地里飘来的砷粉剂散落在邻近的农场里,染污了溪水,致命地毒害了蜜蜂、奶牛,并使人类染上疾病。一位环境癌病方面的权威人士,全国防癌协会的W·C·惠帕博士说:“……在处理含砷物方面,要想采取比我国近年来的实际做法——完全漠视公众的健康状况——还更加漠视的态度,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了。凡是看到过砷杀虫剂撒粉器、喷雾器怎样工作的人,一定会对那种马马虎虎地施用毒性物质深有所感,久久难忘。”    
  现代的杀虫剂致死性更强。其中大多数自然地属于两大类化学药物中的一类。DDT所代表的其中一类就是著称的“氯化烃”;另一类由有机磷杀虫剂构成,是由略为熟悉的马拉硫磷和对硫磷(1605)所代表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如上所述,它们以碳原子为主要成分而构成——碳原子也是生命世界必不可少的“积木”——这样就被划为“有机物”了。为要了解它们,我们必须弄明白它们是由何物造成的,以及它们是怎样(这尽管与一切生物的基础化学相联系着)把自已转化到使它们成为致死剂的变体上去的。    
  这个基本元素——碳,是这样一种元素,它的原子有几乎是无限的能力:能彼此相互组合成链状、环状及各种别的构形;还能与他种物质的分子联结起来。的确如此,各类生物——从细菌到蓝色的大鲸;有着其难以置信的多样性,也主要是由于碳的这种能力。如同脂肪、碳水化合物、酶、维生素的分子一样,复杂的蛋白质分子正是以碳原子为基础的。同样;数量众多的非生物也如此;因为碳未必就是生命的象征。    
  某些有机化合物仅仅是碳与氢的化合物。这些化合物中最简单的就是甲烷,或曰沼气,它是在自然界由浸于水中的有机物质的细菌分解而形成的。甲烷若以适当的比例与空气混合,就变成了煤矿内可怕的“瓦斯气”。它有美观的简单结构:由一个碳原子——已依附着四个氢原子——组成。科学家们已发现可以取掉一个或全部的氢原子,而以其他元素来代替。例如,以一个氯原子来取代一个氧原子,我们便制出了氯代甲烷。    
  除去三个氢原子并用氯来取代,我们便得到麻醉剂氯仿(三氯甲烷)以氯原子取代所有的氢原子,结果得到的是四氯化碳——我们所熟悉的洗涤液。    
  用最简单的术语来讲,环绕着基本的甲烷分子的反复变化,说明了究竟什么是氯化烃。可是,这一说明对于烃的化学世界之真正复杂性,或对于有机化学家赖以造出无穷变幻的物质之操作仅给予微小的暗示。因为,它可不用只有一个碳原子的简单甲烷分子,而借助由许多碳原子组成的烃分子进行工作,它们排列成环状或链状(带有侧链或者支链),而紧附着这些侧、支链的又是这样的化学键:不仅仅是简单的氢原子或氯原子,还会是多种多样的原子团。只要外观上有点轻微变化,本物质的整个特性也就随之改变了;例如不仅碳原子上附着的什么元素至为重要,而且连附着的位置也是十分重要的。这样的精妙操作已经制成了一组具有真正非凡力量的毒剂。    
  DDT(双氯苯基三氯乙烷之简称)是1874年首先由一位德国化学家合成的,但它作为一种杀虫剂的特性是直到1939年才发现的。紧接着DDT又被赞誉为根绝由害虫传染之疾病的、以及帮农民在一夜之间就可战胜田禾虫害的手段。其发现者,瑞士的保罗。穆勒曾获诺贝尔奖金。    
  现在DDT是这样普通地使用着,在多数人心目中这种合成物倒象一种无害的家常用物。也许,DDT的无害性的神话是以这样的事实为依据的:它的起先的用法之一,是在战时喷撒粉剂于成千上万的士兵、难民、俘虏身上,以灭虱子。人们普遍地这样认为:既然这么多人与DDT极亲密地打过交道,而并未遭受直接的危害,这种药物必定是无害的了。这一可以理解的误会是基于这种事实而产生的——与别的氯化烃药物不同——呈粉状的DDT不是那么容易地通过皮肤被吸收的。DDT溶于油之后,如其往常一样,肯定是有毒的。如果吞咽了下去,它就通过消化道慢慢地被吸收了;还会通过肺部被吸收。它一旦进人体内,就大量地贮存在富于脂肪质的器官内(因DDT本身是脂溶性的),如肾上腺、睾丸、甲状腺。相当多的一部分留存在肝、肾及包裹着肠子的肥大的、保护性的肠系膜的脂肪里。    
  DDT的这种贮存过程是从它的可理解的最小吸入量开始的(它以残毒存在于多数食物中),一直达到相当高的贮量水平时方告停止。这些含脂的贮存所充任着生物学放大器的作用,以致于小到餐食的千万分之一的摄入量,可在体内积累到约百万分之10一15的含量,增加了一百余倍。此类供作参考的话,对化学家或药物学家来说是多么平平常常,但却是我们多数人所不熟悉的。百万分之一,听起来象是非常小的数量——也确是这样;但是,这样的物质效力却如此之大,以其微小药量就能引起体内的巨大变化。在动物实验中,发现百万分之三的药量能阻止心肌里一个主要的酶的活动;仅百万分之五就引起了肝细胞的坏死和瓦解;仅百万分之二点五的与DDT极接近的药物狄氏剂和氯丹也有同样的效果。    
  这确实并不令人惊诧。在正常人体化学中就存在着这种小原因引起严重后果的情况。比如,小到一克的万分之二的这样少量的碘就可造成健康与疾病之差别。由于这些小量的杀虫剂可以点滴地贮存起来,但只能缓慢地排泄出去,所以肝脏与别的器官的慢性中毒及退化病变这一威胁是非常真切地存在着。    
  人体内可以贮存多少DDT,科学家们尚无一致意见。食品与药物部的药物学主任阿诺德·李赫曼博士说:“既没有这样一个最低标淮——低于它DDT就不再被吸收了,也没有这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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