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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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春天-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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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就出现爆发性的增长,从而搅乱了摄食关系。这样的变化能够很容易地变更土壤的新陈代谢活动,并影响到它的生产力。这些变化也意味着使从前受压抑的潜在有害生物从它们的自然控制力下得以逃脱,并上升到为害的地位。    
  在考虑土壤中杀虫剂时必须记住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它们非以月计而是以年计地盘据在土壤中。艾氏剂在四年以后仍被发现,一部分为微量残留,更多部分转化为狄氏剂。在使用毒杀芬杀死白蚁十年以后,大量的毒杀芬仍保留在沙土中。六六六在土壤中至少能存在十一年时间;七氯或更毒的衍生化学物至少存在九年。在使用氯丹十二午后仍发现原来重量的百分之十五残留于土壤中。    
  看来对杀虫剂多年的有节制使用仍会使其数量在土壤中增长到惊人的程度。由于氯化烃是顽固的和经久不变的,所以每次的施用都累积到了原来就持有的数量上。如果喷药是在反复进行的话,那么关于“一英亩地使用一磅DDT是无害的”老说法就是一句空话。在马铃薯地的土壤中发现含DDT为每英亩15磅,谷物地土壤中台19磅。在一片被研究过的蔓越桔沼泽地中每亩含有DDT34。5磅。取自苹果园里的土壤看来达到了污染的最高峰;在这儿,DDT积累的速率与历年使用量亦步亦趋地增长着。甚至在一个季节里,由于果园里喷撒了四次或更多次DDT,DDT的残毒就可以达到每英亩30——50磅的高峰。假若连续喷撒多年,那么在树棵之间的区域每英亩会含有DDT26一60磅,树下的土中则高达ll3磅。    
  砷提供了一个土壤确实能持久中毒的著名事例。虽然从四十年代中期以来,砷作为一种用于烟草植物的喷撒剂已大部分为人造的有机合成杀虫剂所替代,但是由美国出产的烟草所做的香烟中的砷含量在1932一1952年间仍增长了300%以上。最近的研究已揭示出增加量为600%。砷毒物学权威H·S·赛特利博士说,虽然有机杀虫剂已大量地代替了砷,但是烟草植物仍继续汲取砷,这是因为栽种烟草的土壤现已完全被一种量大、不太溶解的毒物——砷酸铅的残留物所浸透。这种砷酸铅将持续地释放出可溶态的砷。根据赛特利博士所说,种植烟草的很大比例的土地的土壤已遭受“迭加的和几乎永久性的中毒”。生长在未曾使用过砷杀虫剂的麦德特拉那州东部的烟草已显示出砷含量没有如此增高的现象。    
  这样,我们就面临着第二个问题。我们不仅需要关心在土壤里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要努力知道有多少杀虫剂从污染了的土壤被吸收到植物组织内。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土壤、农作物的类型以及自然条件和杀虫剂的浓度。含有较多有机物的土壤比其他土壤释放的毒物量少一些。胡萝卜比其比当地土壤中还高。将来,在冲植某些粮食作物之前,必需要对土壤中的杀虫剂进行分析,否则,即使没有被喷过药的谷物也可能从土壤里汲取足够多的杀虫剂而使其不宜于供应市场。    
  这种污染方面的问题没完没了,就连一个儿童食品厂的厂长也一直不愿意去买喷过有毒杀虫剂的水果和蔬荚。令人最恼火的化学药物是六六六,植物的根和块茎吸收了它以后,就带上一种霉臭的品味和气味。加里福尼亚州土地上的甜薯两年前曾使用过六六六,现因含有六六六的残毒不得不丢掉。    
  有一年,一个公司在凯奥利那州南部签定合同要买它的全部甜薯,后来发现大面积土地被污染时,该公司被迫在公开市场上重新去购买甜薯,这一次经济损失很大。几年后,在许多州生长的多种水果和蔬菜也不得不抛弃。最令人烦恼的一些问题与花生有关。在南部的一些州里,花生常常与棉花轮作,而棉花地广泛施用六六六。其后生长在这种土壤上的花生就吸收了相当大量的杀虫剂。实际上,仅有一点点六六六就可嗅到它那无法瞒人的霉臭味。化学药物渗进了果核里而且无法除去。处理过程根本没有除去霉臭味,有时反而加强了它。对一位决心排除六六六残毒的经营者来说,他所能采用的唯一办法就是丢掉所有的用化学药物处理过的或生长在被化学药物污染的土壤上的农产品。    
  有时威胁针对着农作物本身——只要土壤中有杀虫剂的污染存在,这种威胁就始终存在。一些杀虫剂对像豆子、小麦、大麦、裸麦这些敏感的植物会产生影响,妨碍其根系发育,并抑制种子发芽。华盛顿和爱德华的酒花栽培者们的经验就是一例。在1955年春天,许多酒花栽培者承担了一个大规模计划去控制草莓根部的象鼻虫,这些象鼻虫的幼虫在草莓根部已经变得特别多。在农业专家及杀虫剂制造商的建议下,他们选择了七氯作为控制的药剂。在使用七氯后的一年期间,在用过药的园地里的葡萄树都枯萎了,并死掉了。在没有用七氯处理过的田地里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作物受损害的界限就在用药和未用药的田地交界的地方。于是花了很多钱又在山坡上重新种上了作物,但在第二年发现新长出的根仍然死了,四年以后的土壤中依然保留有七氯,而科学家无法预测土壤的毒阵到底将持续多长时间,也提不出任何方法去改善这种状况。直迟至1959年3月联邦农业局才发现它自己在这个土壤处理问题上宣布七氯可对酿酒植畅施用的错误立场,并为时已晚地收回了这一表态。而与此同时,酒花的栽培者们则只好寻求在这场官司中能得到些什么赔偿。    
  杀虫剂在继续使用着,确实顽固的残毒继续在土壤中积累起来,这一点几乎是无疑的 : 我们正在向着烦恼前进。这是 1960 年在恩尔卡思大学集会的一群专家在讨论土壤生态学时的一致意见。这些专家总结了使用像化学药物和放射性“如此有效的、但却为人了解甚少的工具”时所带来的危害 : “在人类方面所采取的一些不当处置可能引起土壤生产力毁灭的结果,而节肢动物却能安然无恙。”          
《寂静的春天》 
R。卡逊著        
六 地球的绿色斗篷    
   水、土壤和由植物构成的大地的绿色斗篷组成了支持着地球上动物生存的世界;纵然现代人很少记起这个事实,即假若没有能够利用太阳能生产出人类生存所必需的基本食物的植物的话,人类将无法生存。我们对待植物的态度是异常狭隘的。如果我们看到一种植物具有某种直接用途,我们就种植它。如果出于某种原因我们认为一种植物的存在不合心意或者没有必要,我们就可以立刻判它死刑。除了各种对人及牲畜有毒的或排挤农作物的植物外,许多植物之所以注定要毁灭仅仅是由于我们狭隘地认为这些植物不过是偶然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长在一个错误的地方而已。还有许多植物正好与一些要除掉的植物生长在一起,因之也就随之而被毁掉了。    
  地植物是生命之网的一部分,在这个网中,植物和大地之间,一些植物与另一些植物之间,植物和动物之间存在着密切的、重要的联系。有时,我们只有破坏这些关系而别无他法,但是我们应该谨慎一些,要充分了解我们的所作所为在时间和空间上产生的远期后果。但当前灭草剂销路兴隆,使用广泛,要求杀死植物的化学药物大量生产,灭草剂行业突然兴旺,它们当然是不会特有谨慎态度的。    
  我们未曾料到的、对风景破坏惨重的事件很多。这里仅举一例,那是发生在西部鼠尾草地带,在那儿正在进行着毁掉鼠尾草改为牧场的大型工程。如果从历史观点和风景意义来理解一个事业,也应当是这样。因为这儿的自然景色是许多创造了这一景色的各种力量相互作用的动人画面。它展现在我们面前就如同一本打开的书,我们可以从中读到为什么大地是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我们应该保持它的完整性。然而现在,书本打开在那儿,却没有人去读。    
  几百万年以前,这片生长鼠尾草的土地是西部高原和高原上山脉的低坡地带,是一片由落矶山系巨大隆起所产生的土地。这是一个气候异常恶劣的地方:在漫长的冬天,当大风雪从山上扑来,平原上是深深的积雪;夏天的时候,由于缺少雨水,一片炎热,干旱在深深地威胁着土壤,干燥的风吹走了叶子和茎干中的水分。    
  作为一个正在演化的景观,在这一大风呼啸的高原上移殖植物是需要一长期试验与失败的过程。一种植物接着一种植物生长都失败了。最后,一类兼备了生存所需要的全部特性的植物发展起来了。鼠尾草,长得很矮,是一种灌木,能够在山坡和平原上生长,它能借助于灰色的小叶子保持住水分而抵住小偷一样的风。这不是偶然的,而是自然选择的长期结果,于是西部大平原变成了生长鼠尾草的土地。    
  动物生命和植物一道发展起来,同时与土地的迫切需要一致。恰好,在这时,有两种动物象鼠尾草那样非常圆满地被调整到它们的栖息地。一种是哺乳动物——敏捷优美的尖角羚羊;另一种是鸟——鼠尾草松鸡,这是路易士和克拉克地区的平原鸡。    
  鼠尾草和松鸡看来是相互依赖的。鸟类的自然生存期和鼠尾草的生长期是一致的;当鼠尾草地衰落下未时,松鸡的数目也相应地减少了。鼠尾草为平原上这些鸟的生存提供了一切。山脚下长得低矮的鼠尾草遮蔽着鸟巢及幼鸟,茂密的草丛是鸟儿游荡和停歇的地方,在任何时候,鼠尾草为松鸡提供了主要的食物。这还是一个有来有往的关系。这个明显的依存关系还表现在由于松鸡帮助松散了鼠尾草下边及周围的土壤,清除了在鼠尾草丛庇护下生长的其它杂草。    
  羚羊也使它们的生活适应于鼠尾草。它们是这个平原上最主要的动物,当冬天第一次大雪降临时,那些在山间渡夏的羚羊都向较低的地方转移。在那儿,鼠尾草为羚羊提供了食物以便它们渡过冬天。在那些所有其它植物部落下叶子的地方、只有鼠尾草保持常青;保持着它那缠绕在浓密的灌木茎梗上的灰绿色叶子,这些叶子是苦味的,散发着芬芳香气,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脂肪,还有动物需要的无机物。虽然大雪堆积,但鼠尾草的顶端仍然露在外面,羚羊可以用它尖利、挠动的蹄子得到它。这时,靠鼠尾草为食的松鸡在光秃秃的、被风吹刮的突出地面上发现了这些草,也就跟随着羚羊到它们刮开积雪的地方来觅食。    
  其它的生命也在寻找鼠尾草。黑尾鹿经常靠它过活。鼠尾草可以说是那些冬季食草牲畜生存的保证。绵羊在许多冬季牧场上放牧,那里几乎只有高大的鼠尾草丛生长着。鼠尾草是一种比紫苜蓿含有更高能量价值的植物,在一年的一半时间内,它都是绵羊的主要饲料。    
  因此,严寒的高原,紫色的鼠尾草残体,粗野而迅捷的羚羊以及松鸡,这一切就是一个完美平衡的自然系统。真的是吗?恐怕在那些人们力图改变自然存在方式的地区,“是”应改为“不是”,而这样的地区现已很多,并且日益增多。在发展的名义下,土地管理局已着手去满足放牧者得到更多草地的贪婪要求。由此,他们策划着造成一种除掉鼠尾草的草地。于是,在一块自然条件舌合于在与鼠尾草混杂或在鼠尾草遮掩下长草的土地上,现在正计划除掉鼠尾草,以造成一种单纯的草地。看来很少有人去问,这片草地在这一区域是不是一个稳定的和人们期望的结局。当然,大自然自己的回答并非如此。在这一雨水稀少的地区,年降雨量不足以支持一个好的地皮草场;但它却对在鼠尾草掩护下多年生的羽茅属植物比较有利。    
  然而,根除鼠尾草的计划己经进行了多年了。一些政府机关对此活动很为积极;工业部门也满怀热情地增加和鼓励这一事业,因为这一事业不仅为草种,而且为大型整套的收割、耕作及播种机器创造了广阔的市场。最新增加的武器是化学喷撒药剂的应用。现在每年都对几百万英亩的鼠尾草土地喷撒药物。    
  后果是什么呢?排除鼠尾草和播种牧草的最终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只能靠推测。对于土地特性具有长期经验的人们说,牧草在鼠尾草之间以及在鼠尾草下面生长的情况可能比一旦失去保持水分的鼠尾草后单独存在时的情况要好一些。    
  这个计划只顾达到了其眼前的目的,但结果显然是整个紧密联系着的生命结构就被撕裂了。羚羊和松鸡将随同鼠尾草一起绝迹。鹿儿也将受到迫害;由于依赖土地的野生生物的毁灭,土地也将变得更加贫瘠。甚至于有意饲养的牲畜也将遭难;夏天的青草不够多,绵羊在缺少鼠尾草、耐寒灌木和其它野生植物的平原上,在冬季风雪中只好挨饿。    
  这些是首要的、明显的影响。第二步的影响则与对付自然界的那杆喷药枪有关:喷药也毁坏了目标之外的大量植物。司法官威廉·道格拉斯在他最近的著作“我的旷野:东部的肯塔基”中叙述了在怀渥明州的布类吉国家森林中由美国森林服务公司所造成的一个生态破坏的惊人例子。屈从于想得到更多草地的牧人的压力,一万多亩鼠尾草土地被公司喷了药,鼠尾草按预想方案被杀死了。然而,对于那沿着弯弯曲曲的小河、穿过原野的垂柳树,它那绿色、充满活力的柳丝也遭到同样命运。麋一直生活在这些柳树丛中,柳树对于麋正如鼠尾草对于羚羊一样。海狸也一直生活在那儿,它们以柳树为食。它们伐倒柳树,造成一个跨过小河的牢固水堤。通过海狸的劳动,造成了一个小湖。山溪中的鳟鱼很少有比六英寸长的,然而在这样的湖里,它们长得肥大,许多已达到5磅重。水鸟也被吸引到湖区。仅仅由于柳树及依靠柳树为生的海狸的存在,这里已成为引人入胜的钓鱼和打猎的娱乐地区。    
  但是,由于森林公司所制定的“改良”措施,柳树也遭到鼠尾草的下场,被同样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喷药所杀死。当1959年道格拉斯访问了这个地区的时候,这一年正在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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