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呢……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啊……还有这些画，归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呢？
我的小脑袋瓜可思考不出这么深奥的问题，久思未果，我便坐在了归的书桌边，随意翻阅着归摆放在桌面上的书籍。《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千金方》都是翻得页脚都卷起来的，我方才知道也许师兄真的是在医术上下了不少功夫，至少比我这个只会抓虫的半调子要厉害多了。《真元宝笈》、《虚明功》、《大道行》却是圈圈点点，写了不少评注在旁边，看样子归也想要当神仙？他已经够有神仙味儿了……一袭白衣，一座斗笠，永远风轻云淡，与世无争的样子，对所有人都那么的温柔和善，行医江湖，还不求名利。不是神仙是什么？不过，这世上难道真的有神仙吗？归如果真的修行成了神仙，那我和他的差距可就不是一点点了……我模模糊糊地想。
翻来翻去都是这些枯燥无味的书，我懊恼极了，目光扫视之间却看见旁边抽屉里有一小角书籍漏了出来，我将那书*，《闺房趣事》，翻开几页是有插图的爱情故事。
此书甚得我意啊，没想到归居然也会看这种书？！哎，这剧情，这内容，太合我胃口了，简直就像为我量身订做的嘛！我得意地趴在书桌上闲暇地翻阅着，唔，这个少年郎风流的很，不错不错，咦，那个采花贼竟然出众至此，值得值得，就算是跟他私奔也值得啊……
“月儿？”那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见归竟然犹豫地站在门口，眼里是恍惚的不置信。
我扬了扬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书，也不搭理他，继续看着。在我看喜欢的书的时候，即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拉不动我一丝一毫！
归走到我身后，居然将我轻轻抱起，让我坐在他的腿上，又将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透过我的脸看着我手里的书。“月儿总是爱看这些故事，那些风流少年再美丽，能比得过我么？”
归的口里居然会说出这样肆意轻薄的话语？我愣住了，半晌没有动弹，也不敢开腔，怕扰乱了这一刻的温馨气氛。
“唔。月儿真香。”师兄那刻意放柔的声音，让我顿时酥了一片！师兄今天是怎么了？
归居然还恶意地微笑，眼里竟是宠溺的笑容。“月儿很难受么？月儿不是要看故事么？不如让我给你念吧。”
于是他竟真的透过我的肩膀慢慢地读了起来：
“那采花贼虽然先前举止轻浮、无礼之极，可他这一刻隐隐露出的脆弱又让人怜惜不已。王家小姐眼看着他要离去，竟然不自觉出声喊住了他，“别，别走。”
那采花贼眼里露出欣喜的目光来，直奔王家小姐的床榻，两人又抱做一团，滚在一起。被那采花贼再一次含住了*，王家小姐竟不觉得难堪，反而觉得一阵阵火辣，俱是春意盎然。”
归的声音像是落在玉盘上清脆的珠子声，好听的紧，可偏偏读的是这种东西，让我尴尬不已，身上不由得窜起火来，加上这声音，火焰只有越窜越高。我偏过头去，堪堪埋入他的面纱中。
天啊！他的脸！他眉似远山，目似泉水，高挺的鼻梁，整个脸有如水墨画一般清雅绝伦！我虽然无数次遐想过他的模样，却没有想到他竟能仙意到让我只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份！
这样美好的人啊！居然，居然抱着我？！还用这样磁性的口吻*？！天啊，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就好像天天晚上做的春梦，突然就实现了！太突然太让我惊讶，也太让我欣喜了！甚至，来不及去想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了……
“月儿，可还满意？我的容颜，只为你而放，只给你一人看。”他的红唇轻启，透着淡淡的幽香，说着让我心醉的话语。我不由得一阵发软，整个人都仿佛一滩水，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是真的吗？原来你的心里，也是有我的。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开心？！
“月儿，抬头。”归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让我愈发不好意思。
刚刚抬起头来，就被归捧住了脸！
天啊！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归！让我刹那间温度就蹭蹭蹭往上窜！一个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呢？！真是让我嫉妒死了！那光滑的皮肤，那完美的弧度，那迷人的眼波，天啊，别再盯着我看了，我觉得自己的脸就快烧成煤炭了！羞死了……
“月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怎么忍心扔下我一个人呢？”归贴着我的脸，断断续续地说着。
那充满了爱意的声音离我极近，面纱的狭隘空间使得我们紧紧相贴，更让我脸皮发烫。可是，我脑子稍微不浆糊一下，就觉得不对了？我没有扔下你呀？是你在河边扔下了我好不好？还说些什么他说的对的话，让我搞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现在又说这种话，真的是让我摸不着头脑啊……
我刚想开口问他，归的唇就覆了上来，我一惊之下更是张开了嘴，于是他就长驱直入，轻易攻占了我的城池。
“唔。”我迷迷糊糊地还想说什么，却全部淹没在这个绵长的吻里。
真的是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我又觉得被火焰燃烧得煎熬，又觉得清凉沁人神清气爽不想要停下来。
归紧紧搂着我，那力道之发狠，让我几乎痛得要叫出来，但就是这样的疼痛，让我深切地感受到他内心的激动的爱意。我几乎是眼底发酸，柔柔地圈住他的腰，将我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他。
感受到了我的投诚，归的动作轻柔了起来，吻也变得酥柔，不时舔着我的唇瓣，像是在抚平我被掠夺的心情，让我一点点将柔媚更完全地展现在他的眼前。他十分懂得如何挖掘我。我想，这是一场无言的战争。他是掠夺者，我是被侵者。可是，不知道我的体贴柔顺能不能翻过来掠夺侵占他的心，让他跟着我一起沉沦？
良久良久，归缓缓放开我，让我靠在他的胸膛上。我能感受到，他震动的胸膛里的心，和我是一个频率。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
怎么办？我有一种如坐针垫的感觉，心好像要飞出来，根本平静不下来。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归了，喜欢到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了……
“月儿。”归又喊我。
于是这一次不用他说，我就圈住了他的脖颈，自动将唇献了上去。我像是俘虏，又像是祭品，但这种完完全全交出自己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幸福。
我喜欢眼前这个人，不管他是师兄，还是太傅，不管他与花衣男有什么纠葛，将来会不会负我。我只是想要喜欢他，想要用自己的方式爱他，和他一路走下去，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真的，爱意已经满出胸膛了。即便我知道这样盲目的爱也许不对，我也控制不了自己了。
“月儿，喊我的名字，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师兄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深沉。
实在是太难为情了，我根本开不了口。
“我的心肝宝贝儿，我的甜蜜饯儿，快叫给我听听吧。”师兄说起甜言蜜语，那种被温柔地包围的感觉让我欲死欲仙。那一声一声喊入我的心坎，让我根本无法拒绝。这个时候，就是让我去死我也愿意啊！
“师、师兄？”我犹豫地说。嘶哑的声音卜一遇到空气，就让我脸面全无。这样的声音简直比那铁锈碰撞声还难听。
师兄陡然停了下来。
我咬住了下唇，果然，嫌弃我的声音么？我也知道，我的声音沙哑难听……可是，我多么希望你能不要在意我的声音……
师兄看了看我，如梦初醒一般，突然推开我，“澄月，失礼了，对不起。”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我跌坐在椅子上，由天堂跌到地狱的哀恸，大颗大颗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刚刚还好好的，就因为我讲了一句话，就因为我的声音难听，师兄就嫌弃我了么？
身上是没有褪去的温度，却让我的心比什么都冷。变幻莫测的师兄，让我有一种未知的恐惧感，就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突然翻脸从此变路人一样。而且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点做的不好？或者说他嫌弃的正是我无法改变的缺陷？
我的嗓音是我最为不甘的地方，偏偏师傅也无法治愈，只能放任它这样难听嘶哑。师兄，如果我能治好嗓音，你是不是就不会拒绝我了？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啊……
此时的心情就好比久旱的人找到了绿洲，就发现他够不着喝不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绿洲消失在眼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要怎么样，才能重新得到归的爱？归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啊？只要你说，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改，我一定去做！只要，你别这么不明不白地拒绝我啊！
正文 007 投之以桃
“你看、你看，就是她，还以为配得上太傅大人呢。”
“就是，就是，也不看看长什么样子。真是癞*想吃天鹅肉啊。”
“你们听听她那嗓音，啧啧啧啧，比八十岁的*还要难听啊！”
我低低地看着地面，眼角隐约可见那些各色的衣服料子在走廊上摇晃。
是啊，自己已经赖在太傅府半月有余了。
放不下那个清雅的仙人，死皮赖脸地住在他的府上。
天天寻些我自己都觉得没有含量的借口来找归师兄说话。
还常常一脸痴迷地躲在角落里偷偷看归师兄那仙人般的雅姿。
这些婢女们的闲言碎语不知道多么难听。
可是，不想放手。
我抬起头来，望向远处的那个仙人。
一阵风过，竹轻摇，衣轻摆。
那样优雅的人儿，一袭白衣，斜握在竹林的石靠上，书卷在手，恬淡安宁。
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就已经很满足了。
知道自己平凡，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可是，不想离开。
这半个月来，经过旁敲侧击，我似乎发现了师兄的一些“小秘密”：他喜欢捧着一卷书，端着一杯香茗，坐在竹林的石靠上，安静地看书；他看似善良温润，对谁都不摆架子，帮助一切需要他帮助的人，但他其实很冷清，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远远的距离；他尤为喜欢穿白色的衣服，衣袖口总是绣了那朵粉色的小花……他说过，那叫月迷花……
师兄不太上朝，偶尔去皇宫里给皇子们讲课业，有时也让他们到府上来，那个三皇子对他一脸的垂涎的样子；他明明是我的师兄，是楚狂公的弟子，朱雀国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太傅就是第一神医；听说师兄是由当朝皇帝直接拔擢为太傅，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也从不参与党派斗争……
我暗暗记下师兄的一点一滴，每发现一点我就记在小本本上，放在枕头下面，仿佛我和他之间的联系就多了一点点。我想，我一定是魔障了，居然要用这样卑*的方式仰望一个人，而且还觉得很快乐。那是小小的，小小的快乐，不带任何欲望的，只是这样淡淡的，喜欢，关注，就已经让我很满足。
师兄总是清清淡淡地注视着我，偶尔好像透过我的眼睛看到了很远的地方，露出回忆的神色。他这种对周围人漠视的态度让我有一种感觉：他不想让任何人记住他，不想让别人因为他的离开而难过。
当然，这种感觉只是我猛然*的，完全不靠谱。师兄怎么会离开呢？他一直在这里呀。我真傻。就算要离开，那个人也只会是我吧。
“姊姊！”一个红衣小人风似的扑了过来，一双湿润的眼儿写满了调皮。
“墨墨。”我会心地微笑起来。也只有这个储君殿下，是真的没有架子，从一开始见到我，就无条件地对我好，像一团小小的火焰，温暖了我的心。
“墨墨，我真的长的很像你的姊姊吗？”我这样问他。
“是啊！你们身上有一样的味道。”他的眼睛是真的纯净，容不下一丝灰尘。
“味道？”我困惑了，东嗅嗅西嗅嗅，“我为什么闻不到我身上有味道？”只有归的身上才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吧。
“有的，有的，姊姊好笨的，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墨墨笑嘻嘻地扯在我的衣袖，让我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抱着那个小小的红人儿，我又抬头去看远处的那仙人。
从未抬起头看过这边，从未从书上移开视线。
他的世界，是纯白的，也是空白的。我进不去，被格挡在外。
如果爱我，为什么要抛下我推开我？如果不爱我，那你若有似无的暧昧又是为何？
眨眨眼，将眼底那些莫名的酸意挥去，我展开一抹大大的笑容，“墨墨，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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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下，少女的容颜，仿佛有阳光的味道。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究竟有多美，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究竟有多灿烂。归静静地躺着，看着那个少女，笑的灿烂。他指尖抵在手心，眸色比夜色还要深沉。就这样看着，一大一小，一红一白的两个人儿，消失在府邸里。
他翩翩起身，走回屋里。
这风，似乎更凉了。
这世界是如此安静，静得听不到嘈杂的嚷嚷。
这尘世是如此泥淖，商家垄断、皇家肆然、百姓叫苦不迭。
天空是灰色的，竹林是墨绿的，屋子是黯淡的。
他浅浅躺下，放空大脑，似寐非寐。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他的世界已经洪荒，久到他可以闻到那末日的气息，久到他妄想她已经重生了……月儿，你怎么舍得扔下我一个人……这样的日子，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吱嘎——
门被轻轻推开了，他默不吭声地闭着眼。
只听得小小的弱弱的声音，“这么早就躺下了？放在桌上？可是凉了会不好吃。要不放厨房里一直炖着？可是刚刚才热了一次，一直热会不会炖烂啊？”
细细碎碎的自言自语，扰得他无法装睡，遂起身坐起。
那人儿似是吓了一跳，“归、归师兄……”
那人的表情，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像月儿……只是她没有月儿的那张脸，她没有月儿的声音，她身上没有半点月迷花的气息，她的性格也和月儿差了太多太多……只是，为什么他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不，这是不对的……他绝对不能背叛他的月儿……他不应该关心她，他不应该给她希望，他不能再对不起一个人了……澄月，对不起，我注意到负你……
他冷下表情来，点头示意。“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事情你就回去吧，别再来找我了……我怕，控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