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悲怆的吼声所惊，那些刺客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我却顾不得那些，上前抱起那个小小的身子，将他搂在怀里。
墨墨，墨墨，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可是你不要死啊！
“阁下要插手吗？”那些黑乎乎的刺客却径直冲着我身后问。
我一愣，难道他们不是被我吓的，是被——师兄？
泪雾弥漫，我只看见一个花衣裳的男子，*着大半个胸膛，踏着一双木屐。他头发乱糟糟地披着，遮住了额头，眼睛半眯着，胡子邋遢，双臂抱在怀里，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你们这些没职业道德的，欺负小孩子和女人算什么？”
是那个月夜坐在桃花上喝酒的人！或者也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那样散漫那样不羁的声音，却让我感激得泪流满面…
正文 009 命在旦夕
雨突然就浇下来了。
眼前是漫天的血雾，水和血已经分不清，我怀里的墨墨烫的像块红红的铁。
那个花衣服的大叔出刀利索，旋转，猛刺，轻挥，硬撞。金属碰撞，溅开火花。空气里都是黏呼呼的气味，冷而潮湿，连胸腔都变得迟钝。
雨很大，大叔花花的布料都黏在身上，更显得风流不羁，头发也湿哒哒地贴着头皮，我看不清大叔那沧桑的脸庞。大叔的木屐在松软的水潭里发出啪啪的声响，连衣袖都发出呼呼的风声和尖锐的摩擦声。
我傻傻地跪着，脸上全是倾盆的雨水，呆呆地看着大叔绚烂的刀法。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墨墨会死去，手里的体温已经让我的指尖都在颤抖。我也不敢回头去看湖心，我怕，我怕看一眼，我就会丢下墨墨，去找师兄，让我自己后悔一辈子。
大叔武功很高，即便是完全武术不懂的我也明白，那群刺客此刻对大叔很忌惮。可是刺客毕竟人多，甚至有些用人肉做障碍，拼了命地为伙伴争取近身的机会以伤到大叔。更何况，大叔无论步伐如何，总是若隐若现地一直站在我身前，防止任何一个刺客伤害到我和墨墨。
我只是一个累赘，帮不到大叔，只能傻傻地蹲着。我那些可笑的医术更是起不了丝毫作用，墨墨此刻的情形并不像高烧，更像是某种灵异事件。还有归师兄，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淹没在念月湖。
大叔身上的花衣服被划破了，大约也被那些刀剑刺破了肌肤，流出血来。我只能看见他的嘴角，始终讽刺地高高扬起，全然没有把那群刺客放在心上的样子。雨太大，我看不清楚，究竟是雨还是血，模糊糊的一堆。我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刺客的血，还是大叔的，或者，是墨墨的。
每个人都在拼命，为了他们自己的坚定，而我，却无能为力。第一次如此厌恶这样的自己，嘲笑师傅的诈骗，一天到晚只知道和墨墨玩，或者想着怎么和师兄亲密。我都做了些什么啊？真的，好恨，好恨这样弱小的自己。好想要变强，变得更强，更强！
身后的湖阵阵轰鸣，强大的心意被打断，我吓得直哆嗦，眼泪疯狂地流下，却始终不敢回头去看。如果，师兄发生了什么，该，该怎么办？
眼前只有花花的布料在黑色中晃动，雪白的刀光在阴暗的雨里一闪一闪，像未知的星星。
刺客们都在用那种恶狠狠的目光注视着我，寻找着机会可以杀了墨墨。
墨墨，墨墨，你听得见吗？你不要躺着了好不好？你快起来，你想怎么偷偷亲我都行。你要吃我的豆腐花，抢我的糖葫芦，都随你。你要拉我去晋中玩，你要我离开太傅府，我都答应。只要你不要躺着了，好不好？墨墨，求求你，快点起来吧。我真的好怕好怕，怕你从此不会睁开眼睛，不会再蠕蠕软软地叫我姊姊。
指间都是墨墨灼烧的体温，即使有冰凉的雨打下，我都快烫得抱不住了。谁来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办？
哗哗——大叔又一刀砍下一个刺客的双腿，那刺客跌坐在水污里，血像喷涌的泉水一样，好吓人。*被无限放大，四处都是血腥…我真的好怕，能不能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的身子都在发抖，死亡离我这么近，这么近，甚至都感觉到那些刺客的呼吸怎样变弱然后停止。
头晕目眩，想要呕吐，心里反胃，脸色发白，我甚至跪都无法跪住，摇摇欲坠。
“哎哟，我才发现你的*还挺大的嘛！”大叔突然一个回头，沾湿的发梢猛地甩过，看起来就像风呼啸的壁刃，坚毅而沧桑。
可是当我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我猛地瞪大了眼，脸涨得通红。这个大叔，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太过分了！我低头看贴在身上的衣料，恨恨地扯着，妄想挡住些什么。
“哎哎，挺挺就更大了，从C变成D了，不错不错，就是不知道触感怎么样。”大叔的刀钝钝地插入刺客的腹部，那刺客一脸不置信地倒下。
什么嘛！亏我刚刚还在感激他！老色鬼一个嘛！恐惧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羞辱感。我气愤地站了起来，眼神炯炯地看着战局。
大叔嘴角扬得更高，发梢微微扬起，那样灼灼的目光让我看了为之一顿。不同于归的温柔雅致，他是一种洒脱的自由，像是高空盘旋的秃鹰，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他猛地投出刀，风声呼啸耳朵，刀的尖刃锐利而发亮，剩余的三人刺客串成一串，大口吐着血倒在地面上。
看着周围都是尸体的大叔，我心里一松，刚想开口骂大叔，就见大叔的背后，先前被他砍断了双腿的刺客突然抬手，三枚束了红樱的飞镖急速朝大叔飞去！
时间好像暂停了，又好像变的很缓慢。我能看到那飞镖一点点靠近大叔，大叔却一脸灼灼地看着我，丝毫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我的嗓子像被一直手扼住了，连单音节都吐不出来，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腔，整个人都在发抖。
一米，零点五米，零点二米…我的眼神在涣散，鼻尖都冒出汗来…
不！我的心里在呐喊，却一动不能动！大叔！
天啊！谁来救救大叔！刚刚被打断的心意再次燃烧起来！为什么我这么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傻傻地看着？！谁，谁来给我力量？我想要力量，想要拯救大叔的力量！我不要只是站在这里，我不要只是作为旁观者！我要变强！我要变强！
我能感觉到身旁的雨丝变得无限灼热，身后的念月湖的湖水发出激扬的声音，意念越来越强，眼睛越来越红，连头顶都在阵阵发热。
飞镖已经近在咫尺！我不禁握紧了拳头！
正文 010 梳妆打扮
耀眼的红光铺满了整个湖岸，天、湖、地全部染上了潋滟红光。
那一带拔地而起的红光将飞镖顷刻变为灰烬，身后的刺客也变为焦炭。
我盯着自己仍在发颤的指尖，看着大叔身边那只华丽的大鸟，心里不知道是轻松还是失落。大叔没有事。可是，我刚刚，那种涌到四肢的热量是什么？
是因为那只鸟吗？不，应该说是墨墨。
尖尖的头血红血红，高高扬起，巨大的双翅画满了红黑的花纹，既绚烂又稳重，长长的翎毛根根竖起，根部泛着紫光，尾巴长而翘，橘黄的色泽是那么鲜明。
他骄傲地立着，拍打着庞大的双翅，掀起阵阵雨帘。他耸起的脚掌踏在泥水里，居然发出耀眼的红光。他目光灼灼，看着我，一脸居功的样子。
我微笑，注意到他的身侧，大叔原本握着刀柄的手垂了下来，想来大叔根本是已经感觉到那飞镖了。是我多虑了，大叔武功深不可测，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那凌厉的镖锋呢？
“姊姊，墨墨厉害不，厉害不？”墨墨嗷嗷叫着，大掌在泥里踩来踩去，绕着我扑打着双翅。
“厉害，厉害，墨墨最厉害了。”我微微笑起来，墨墨，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姊姊夸我咯，姊姊夸我咯！”墨墨展翅而飞，长长的尾毛垂下，照亮了一片天空。
“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是血朱雀。”大叔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姑娘还打算站在雨里么？”
我顺着大叔的目光，看到自己*一览无遗的样子。“大色狼！！！”我尖叫着，抱着*，“你给我回过头去！不许看！不许看！”
“哈哈哈哈。”大叔的笑声很爽朗，又有一些嘶哑，像是那种沉淀了很久的酒坛子，轻轻地撞击，沉甸甸的，又悠长绵延。
“墨墨，墨墨，去看看太傅怎么样了？”我对在头上盘旋个不停的墨墨说。
“太傅已经来了。”墨墨嗖地俯身，冲进我的怀里。巨大的冲力使得我退后了好几步才站住，若不是大叔拉了我一把，我都要跌进泥土里。
我不悦地看着那庞大的朱雀身，炽热的感觉简直要将我的皮肤烧焦。墨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道光闪过，又变回了人身。“对不起啊，我忘记还保持真身了。姊姊，别生气啊。”
我皱眉，对墨墨这种不知分寸的行为很是恼火，对上他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却又无法说重话，毕竟只是个孩子啊，只能随他去了。
转眼间，那白衣人儿已经走到我跟前，衣衫尽湿的他身上那种沉痛的悔恨是那么的清晰。悔恨？心里跳出的这个词让我自己也搞到讶异。师兄到底怎么了？那片湖究竟有多么重要？
“储君殿下今日领悟真身之事，臣明日自将禀告陛下。臣今日不适，恕臣先行退下。”虽然师兄口上这样说，他却看都没看我怀里的墨墨一眼，脚步不稳地离开了。我甚至看到，他在水坑里磕磕绊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担忧地说，“太傅没事吧？他看起来很不好。”
墨墨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太傅这个样子。”
我刚想追上去，就被大叔一把拖住了，捏着我和墨墨的脸，“哇，果然好滑嫩啊。你们俩个小孩子家家不要装深沉，大人的事大人自己会处理。这雨下个不停，你们俩再站下去，明天统统要伤风。不如去我府上休息一会儿？”
我警惕地看着他，“大叔，你想要做什么？！诱拐儿童么？”
大叔哈哈大笑，手上的力道更重，捏得我眼眶发红。“还能干什么？偷偷看你换衣服咯？不过走近了一看，发现你好像并没有C啊，果然视觉会欺骗人的么……”
我咬牙切齿，“色！狼！”
大叔所谓的府邸就是杨柳青，那个我曾经睡过一宿马厩的妓院。当我看见那些莺莺燕燕，各种脂粉味道扑面而来时，我发誓我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这色大叔居然住在妓院？！居然还把我和墨墨两个孩子往妓院领？！天啊，这是什么人啊？！他不会真的想要把我们卖掉吧？！
再看看大叔的打扮，怎么那么像我梦里的那个花衣男子？！那时是晚上，他喝的醉醺醺，加上我又醉意朦胧的，看不清楚……这样一想起来，还真有点像哎……
“小红，今天*有大一点哦！”“小兰，*好像更耸了呢！”“小紫，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性感啊！衣领再低一点就好了！”…
于是当我和墨墨无语地看着，大叔像一只花蝴蝶似的在脂粉堆里调戏那些妓女，不时说些*荡语，手上也不停地揩油，我和墨墨都风中凌乱了。大叔啊，好歹注意一下这里还有未成年儿童啊！
也许是我和墨墨的怨念过于强大，大叔打了一个好大的喷嚏，这才注意到傻站着的我们，眼里冒出一种奇怪的精光。我确定，那绝对是恶魔的目光！
大叔为我和墨墨分别借了一间房间，又拿来传说是干净的新衣裳，说是送给我们了……其实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非要在这妓院里换衣服啊？为什么我非要穿这不知道谁穿过没有的衣服啊？可是偏偏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自然而然地跟着大叔走，自然而然地做大叔吩咐的事情……这种认知让我打了个寒颤，大叔如果不是有魅惑的本领，就是能让我们失去主动反映的能力……不管哪一种，都是非常可怕的……
我*着手上的青纱裙，眼眶有些湿润了，这是第一套属于我的衣服呢。之前那件麻布衣，纯粹是用师傅的碎布料子，我自己裁剪的，歪歪扭扭，破破烂烂的。而这件青纱裙，料子摸起来很舒服，颜色也嫩得很恰当，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它。
“哇，果然很有料呢！”当这个声音猛地在我身边炸响，我脸色都变了。
“大！叔！”我匆匆用手上的青衣遮住自己，“你！怎！么！可！以！偷！看！”
“啊，火气这么大。我不是怕你穿不来嘛！” 大叔的语气还是那么散漫，却听得我牙痒痒，这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境界！
“我会穿！不用你好心！你快点出去！”我看不见大叔，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貌似是在周围。我四处张望，感觉身上汗毛都一根根立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仍然不见动静。
“大叔？大叔！”我又叫了好几声，没有回应，大约是走了吧……我又在屋子里仔仔细细地找了一下，连床底都不放过。又疑神疑鬼地走到门窗前，确定把门窗都关牢了，才敢褪下湿漉漉的麻布衣裳。
卜一接触到冰冷的空气，我打了个抖，刚刚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是这么的冷啊……不知道墨墨有没有着凉，我担忧地想。旁边有大叔准备的暖呼呼的浴桶，我舒服地泡在里面，愉快地哼着小曲。过了一会儿，竟睡过去了……
【“作为上仙，你怎么像从没学过法术似的？”“徒儿，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师傅啦，速速端茶送水来。”“乖徒儿，你不是想要见天归那家伙么，他现在在缥缈大陆，我带你去，但你要答应我，回来之后要做我的尊妃，可好？”】
很久没有做做种梦了，这一次还是第二次梦到的那只狐狸，但是他说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懂。我睡的极不安稳，身子好像摇摇晃晃，手脚也被鼓弄来鼓弄去的，头发也一扯一扯的。我极其不耐地推搡着，嘴里发出咕哝的抵抗声，但那个热量的来源根本麻烦个没完，还低低地笑起来。我简直气极！有没有人性啊！最讨厌别人在我睡觉的时候来烦我了！
等等，等等，睡觉，有人？！我猛地睁开眼，心跳的好快，头也发昏。卜一抬头，看见面前的铜镜，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我湿漉漉的头发第一次被梳理得整整齐齐披在身后，一向布满泥巴灰尘的小脸也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白里透红，身上那件青纱裙更是服帖得不像话衬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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