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三江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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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三江商女-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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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那只大锤又砸了几下,岳小舟摇摇晃晃地下了床,她感到恐慌正在吞噬自己,仿佛事情脱离了掌控后紧接着就要步入深渊。不,她不会再让这一切发生了,咬了咬牙,岳小舟当做晏北寒不存在一样,踉跄着走过了他的身边。
“你在害怕什么?”
忽然,一直沉默的晏北寒开口,他拉住她的手臂,像是捉住了欲飞的风筝,让她整个人随着动作单薄的摇曳着。
“放开我!”岳小舟的意识开始模糊,挣扎也显得疲软无力,她的确在害怕。
晏北寒没有松手,反而一把抱起了岳小舟,将她丢回了床上。
“你是在害怕啊小舟,可你不应该害怕的,你一直在赢,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所有事情你都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为什么还要逼自己?”晏北寒粗暴地将她压在床上,声音却像是在哄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安眠一般柔软。
“你什么都不懂!”病痛夺去了冷静和自制,岳小舟受惊的猫一样用力弓着身子,一边哭一边歇斯底里地吸气,“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谁要害你?”晏北寒一怔,忽然觉得莫名的力量在满身游走。他紧紧环住岳小舟,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告诉我,让我来保护你。”
可是怀里的人再没开口,几声哭膈之后,他低头去看,只见岳小舟痛苦的表情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因为发热而殷红的唇竟被咬破,流下一串刺目的血珠。
、爱本如捕风
再一睁眼,岳小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身上的骨头像是被碾压过再拼凑起来,酸软疲累,浑身乏力,嘴唇刺痛。她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头已经不疼了,摸了摸,热度也正常。
都说病来如山倒,岳小舟总算有所体会,她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只记得自己错过了月初的议事。
屋子里漆黑一片,自己应该还在书房的偏屋中,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寝袍,药味弥漫在幔帐内,鼻子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感觉还好吗?”
晏北寒的声音突兀响起,岳小舟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
“好多了,”本已降温的脸又开始发热,她没想到晏北寒一直在这里照顾自己,“多谢你。”
晏北寒没有回答,黑暗中,他的身影逐渐靠近,一只手随后覆上了岳小舟满是汗珠粘腻的额头。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温暖和亲密,局促地向后挪了挪,但掌心的温度如影随形,让本已经平复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的掌温就和人一样温润,手指划过鼻尖时留下了浓重的药味,这味道忽然让岳小舟想起之前那胭脂的清幽香气,本就饿着的胃莫名开始泛酸。
那胭脂的味道雅致合度,和在留欢阁闻过香气的有天壤之别。想来也是,晏北寒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那些庸脂俗粉,这段时间他成了三川城炙手可热的人物,能伴在他身边的女子品味自然不会太差。
“我没有大碍了。”想到这里,她抬手拂去晏北寒的手掌,语气不自觉就生硬了。
“出了那么多汗,再躺躺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他是否察觉到语气的变化,晏北寒走下床,点亮了蜡烛后离开了房间。
岳小舟靠在床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冷静和克制,为什么刚刚却突然失控?即便只是难以察觉的一瞬间,她也能够清楚地感到情绪上难以逆转的变化。在思索中,渐渐的,不对劲变成了慌乱,最终化作恐惧。
答案再明显不过。
她喜欢上了一个自己永远都不会信任的男人。
她的棋子,晏北寒。
脸颊上火热的红晕化作苍白,岳小舟仿佛感到死前的无助和恐惧,怎会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拼命去回忆临死前晏北寒可怖冰冷的眼神,想要把心底残存的温情驱散,可那个陌生的男子已经再无法和现在的他重叠,两个影像在心底交战,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这时,门忽然传来响动,岳小舟不知所措地盯着门口,头脑一片混乱。
“小姐?你醒了?”
岳小舟松了一口气。
“阿鸢……是你就好……”
岳鸢警惕地看了看门外,闪身进屋后将门关好,快步走到床前,脸上的疲惫和风尘仆仆在烛光下格外明显。
“你去哪里了?”岳小舟握住她的手,掌心立刻传来让人感到放松安稳的温度。
“小姐病了后我一直没有走,可忽然想起你让我吩咐徐管带的事情还没有说,索性我找了个借口离开。办成之后回来看姑爷一直在房间里,我怕他起疑心,于是一直躲在窗外,方才看见蜡烛亮了,姑爷又离开后才敢进来。”
“对。”岳小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可紧接着,连她自己都心中一惊。
是啊,她明明清楚自己必须不能信任晏北寒,却还是误入歧途,弥足深陷。
“小姐好受些了没?怎么脸色这样苍白?”岳鸢忧心忡忡地说到。
“阿鸢,你还记得爹以前教我们下棋时说过的话吗?”岳小舟虚弱地叹了口气,“他曾说下棋的时候虽然不能每个棋子面面俱到,但决胜的那一枚一定要牢牢掌控。”
岳鸢点了点头,道:“记得,老爷还说过,棋子就是棋子,该弃便弃。棋盘上只能想输赢,不能顾惜眼前的甜头。”
烛焰几番晃动,橘色的光晕在黑暗中化开单薄的阴翳。
许久,岳小舟向着岳鸢展颜一笑,“谢谢,阿鸢。”
冷静下来的思绪沉淀成一如既往的坚定,但心底却一片空落,仿佛连叹息都能听得见回声。岳小舟忽然倾身抱住岳鸢,想用她的体温来填补空荡荡的心,眼泪在眼眶中转啊转,脑海里有一个冷酷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让她坚强起来,一个人走下去。
岳鸢不敢动,她觉得岳小舟在颤抖,仿佛正在和恐惧做殊死的挣扎,一时间她也慌乱了手脚,想要开口安慰,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岳小舟在害怕什么,也不敢问,只能用力地抱紧再抱紧。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响动,岳小舟立时推开岳鸢,沉声说道:“别让他看到你在这里起疑,快,窗户。”
岳鸢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用力点头,走到窗前纵身跃出。
一个深呼吸后,岳小舟躺回到了床上,心绪犹如止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回来了。”晏北寒站在门口说了一句话后才推开门,他走进烛光照亮的范围内,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看着岳小舟微微一笑,“饿坏了吧?”
“还好。”心弦被这个笑容扯动,但声音却没有波澜。
“这粥用鸡汤煨了几个时辰,大夫说你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油已经撇过了,你尝尝。”晏北寒拿着碗走到床前坐好,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岳小舟的嘴边,她缓缓张开嘴吞了进去,一道暖流缓缓流淌,然后慢慢变冷。
“我自己来吧。”岳小舟拿过碗,专注地吃了起来,她的确太饿了。
晏北寒的手僵硬了一瞬,很快收了回来,他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岳小舟狼吞虎咽,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积聚。她头发凌乱地散开在肩上,脸色苍白虚弱,柔软的衣料紧贴着曲线,整个人都纤瘦起来。这样的岳小舟让人很有保护的欲望,可偏偏她浑身都是刺,想要保护她自己却先要做好流血受伤的准备。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岳小舟闷着头不做声,嘴不闲着脑子也在轮转如飞。她不想自己突变的情绪影响到对晏北寒的掌控,哪怕动情,他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自己如果真的因小失大丢了性命丢了岳家,那这次重生岂不是笑话一场?岳小舟不能容忍自己在同一件事上第二次失败,她沉稳下心神,将空碗递给晏北寒,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辛苦你了。”
“还要吗?”
岳小舟摇了摇头,“北寒,我有一样东西送你。之前错过了你的生辰,现在补上贺礼希望不会太晚。”
之前她还在忐忑不安这件事要如何说出口,如今既然已经决定摒弃杂念,所需要思考的也不过只剩下措辞。如今事情走到了两难的境地,她既希望晏北寒感觉到自己的器重和关注,从而为她所使,对峙岳文谦,又不希望和他过多接触,暴露自己心底的感情。索性,还是回到两人之前的关系更为稳妥。
“谢谢你。”晏北寒先是一怔,随后展颜微笑,他弯起嘴角的样子看起来那么温柔。
“在柜子里,你看看喜不喜欢。”岳小舟十指悄悄在被子中蜷曲起来,低头不敢再看一眼。
柜门打开的声音,而后是很长时间的沉寂。
岳小舟再看向晏北寒,发现他抱着乌黑的琴身背对着自己,身影在黑暗和烛光交接的地方若隐若现。
“你不喜欢?”她有点担心,又觉得不大对劲,即便晏北寒真的不喜欢,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表现出来。
“这琴……你从哪里找到的?”晏北寒的声音飘飘忽忽,显得格外不真实。
“我不懂文玩,是让吕绍安找到的,”岳小舟实话实说,“他说这琴是西陲难得一见的珍品。”
“他没有说错,这琴的确是珍品。西陲苦寒之地,玄梧桐百年成木,千年成材,这样一块琴木万金难求。”
晏北寒的声线微微颤抖,岳小舟没想到他会这样激动,虽然的确价值不菲,可似乎这琴的价钱也没有晏北寒说得那么离谱,“你喜欢就好,我原本还觉得这琴上没有纹饰还带了损坏会入不了你的眼。”
“真正的好琴不需要累赘的装饰,这琴曾经的主人想必也是这样认为。至于这些伤痕……战火离乱人尚不足以苟活,此琴能保全已是难得。”晏北寒勾动琴弦,清越的声响在屋内弥散开来。
窗外渐渐发亮,岳小舟逐渐看清晏北寒的背影,她忽然觉得这个身影萧索异常,琴上的刀痕损失仿佛是刻在了他的身上。他的悲伤随着刚才的琴音停留在宽敞的厢房,莫名的,岳小舟也被感染,之前的介怀防备不知不觉间消失,她起身走到晏北寒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犹豫了许久刚想开口,晏北寒却将琴放在一旁,猛地抱住了她。
阳光洒过朱户,岳小舟僵硬过后没有挣扎,而是伸手环住晏北寒的背脊,将头抵在他的肩上。这一刻,她不想利用他,只想安慰他的悲伤和凄怆,虽然她不明白这样强烈的情感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感染到她。
屋子里安静的能听见烛泪滴落的声音,两个人静静相拥着,没有人开口,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小心翼翼。仿佛连阳光都贪恋此刻的沉默而放缓了脚步,光线一寸寸爬过两人的身体,可温暖彼此的却始终都是体温。
这是最后一次。
岳小舟收紧手臂,对自己发誓。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这局棋她会继续走下去。
、咫尺又天涯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好在岳小舟是个极听话的病人,温补的药喝了一碗又一碗,清淡的饭菜也吃了许多天。可这些天里虽说是静养,她却也没有闲着。
推算了重建云谷城码头花费的大致银钱,查阅了那笔离奇生意的账目,再将几个管事召来重补议事……一系列因为生病而耽搁的事务处理地井井有条,分毫不乱。
岳小舟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去想别的事情,因为每每清闲下来,脑海中就会浮现那一日自己与晏北寒相拥的画面,温馨得让她战栗。
曾有一次,岳小舟差点就和岳鸢倾诉出口,可仔细一想,与她说了不过是多一个人平添烦恼而已,又何苦拖累别人陪自己痛苦。
为了避免和晏北寒过多接触,岳小舟早早叫他依旧每日去账房,晚上回来命陈管家将府上的账目交给他查看。两个书房的烛光总是对亮着直到深夜,偶尔,每当对面传来一曲悠扬的琴音,岳小舟总是放下手边事呆呆地聆听,琴音婉转缠绵,她却读不懂其中的含义。想来自己这不解风情的人也成不了晏北寒的知音。她自嘲地想着,再回味起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胭脂香气,心中虽然酸楚,但也渐渐释然。
生病给了两人分房而居的最好借口,岳小舟躲在书房的厢房中,每日只在吃饭时与晏北寒扮演着相敬如宾的角色。
天气越来越燥热,往年岳府都是七月才开始用冰,而眼下才六月初,陈管家便命人从窖里取了存冰仿制在书房和主居内。岳小舟虽然不喜燥热,但却期盼天气一日比一日更加炎热少雨,到那时,她提前准备好的小船便派上用场,三川之上,唯有岳家船只能照常来往。想着想着,岳小舟的心也和天气一样澎湃了起来。
与干燥的天候相比,三川城的达官显贵之间早已传得满城风雨。岳仲泽本就与齐家和钊王走得近,风口浪尖的人遭遇风口浪尖的事,难免显得更加风雨飘摇。岳小舟让徐俨传出去的流言变得不堪入耳,莫须有的细节都被好事之徒描绘的有声有色。
院中的槐花早已落尽。傍晚,劳累了一天的岳小舟站在窗前休憩,她抻了抻僵直的脊背,动作舒展慵懒得不像是忙过一天,倒像是一直睡了许久的猫在弓起身子懒洋洋地放松。她又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猛然发现,晏北寒不知何时入了院子,正站在槐树下看着自己微笑。
夕阳透过槐树浓密枝叶的空隙洒下斑驳金黄,他就站在那一片破碎的阳光下,身影被拉得颀长。
岳小舟忽然很想就这么停留在此时此刻,她不必去做那个真正的自己,而晏北寒也只是一个站在她窗外的少年。
但她还是冷静且节制地露出一个笑容来,温和却不亲密。这几天已足够她将多余的感情深深埋藏在心底,如今的岳小舟至少看起来和从前没有半点分别。
“二叔最近有不少烦心事,”晏北寒走进岳小舟的书房后接过她递来的茶,与往常一样将账房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似乎城中正疯传你堂兄的流言。”
“既然是流言也无需多虑,”岳小舟平静地笑笑,“过些日子自然就散了。”
“如果真是简单的流言二叔也不会整日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了。”晏北寒弯起嘴角。
“你不必叫他二叔,在我面前直呼其名就好了。”岳小舟感觉晏北寒像是知道什么,可她又不敢肯定,于是便装作不以为意试探着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流言蜚语能让岳文谦这么紧张?”
“你堂兄岳仲泽似乎和一个青楼女子有染。”
“世家的那些纨绔子弟成婚之前谁没去过欢场,谁不认识一两个青楼女子,这有什么好新奇的。”
“可是他几乎每日都去烟花柳巷逗留,而且……”晏北寒犹豫着没有开口。
“而且什么?”岳小舟明明知道那个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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