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三江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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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三江商女-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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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素雪高挑纤细,虽然年逾三十却仍然有着一股英气的风韵,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只是一个简单的发髻,鹅蛋型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眼睛配上细长的纤眉,看起来有着男子一般的俊秀,只是她的双唇似乎永远紧抿,微微下垂的嘴角带了难以亲近的冷漠。
岳小舟看到她的袖口已然挽到了小臂中,全然不似寻常女儿家的矜持,身上粗糙的棕褐色衣服也是男子的服制,腰间挂了条半脏的麻料手巾,手指间已被炭笔染得漆黑。
这才是她熟悉的燕素雪,那个凌厉认真不输男子的绝代船匠。
也是她真真正正不想面对的人。
岳小舟不愿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不想逃避,看着燕素雪的冷漠与无动于衷,她还是走上前去,柔声说道:“燕工,小舟叨扰了。”
“不敢,船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有什么事我会让静慈去府上听候。”燕素雪头也不抬,声音冰冷。
“燕工,小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
“静慈!”
燕素雪的喊声打断了岳小舟的话,一个温柔的声音回应着她的话,脚步声在楼梯上咚咚响起,很快,燕素雪的徒弟林静慈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岳小舟和岳鸢,也不由得愣住。
“愣着做什么!”燕素雪凌然说道,“前日送到的杉木切割好了没?”
“应该……许是……”林静慈的目光逡巡在岳小舟的脸上,自己的面色却也忽白忽青,原本纤细的声音变得更加文弱,“我……我这就去问问赵工!”
“不必了,”燕素雪将炭笔往桌上一掷,“我自己去问。”
说罢,仿佛岳小舟不存在一般,燕素雪就这样轻巧地绕过了她和岳鸢,向门口走去。
“师父……”林静慈不安地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岳鸢和面无表情的岳小舟,两步三步跟了上去,岳小舟咬了咬牙心下一横,也快步跟上。
船厂的空地之上满是劳作的工匠,可是见到四人却都停了下来,目光尾随而至。岳小舟顾不得别的,迈开步子几乎小跑才跟得上大步流星的燕素雪,只见燕素雪在一堆成山的杉木前停下脚步,和旁边早已看着岳小舟愣住工匠打扮的人说道:“这些杉木不能再等了,还差多少?”
“就差十几方了……那个……燕工……大小姐她……”
“两天时间还不够?你都忙什么了?”
“小陈她娘病了,我许他两天回家照顾。那个……燕工……大小姐在你……”
“我没有瞎,”燕素雪厉声说道,“已经修好的先送去船坞那边,急等着用,静慈,你去叫人来运过去。”
“师父……可……”
“你聋了?”
“是……”林静慈被燕素雪质问得双肩一抖,慌忙转身拔腿就跑,没有看到脚下的一方废材木,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岳小舟头疼欲裂,压着气,还是上前搀扶起了满身尘土的林静慈。
“岳鸢,看看她伤没伤到筋骨。”岳小舟温润的声音和燕素雪对比鲜明,林静慈被岳小舟扶起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她抽回手,却又跌坐在地上,忍不住□出来。
“是。”极不情愿地岳鸢阴沉着脸上前在林静慈纤瘦娇小的身子上摸索,可是她下手力道不清,林静慈忍不住哎呦了两声。
“燕工,”岳小舟掸了掸锦绣裙裾上的尘土,抬头迎上了燕素雪的目光,“小舟有事相求。”
原本忙碌嘈杂的船厂此刻无比安静,无数双眼睛盯着岳小舟和燕素雪,充满探究和担忧。
“我燕素雪何德何等,大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燕素雪虽然总算肯正眼直视岳小舟,但却依旧倨傲。
岳小舟在重生之后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忽然想要落泪,想要像从前一样骄横的命岳鸢狠狠赏给燕素雪两个耳光,可是她不能,燕素雪最后的离开使得岳家蒙受了极大的损失,她必须要留住这个心中厌恶的人,在她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的时候。
见岳小舟低头不语,燕素雪也不多话,与岳小舟擦肩而过向木屋走去。就在二人交错地瞬间,岳小舟猛地握住了燕素雪的小臂。
正当众人以为二人又要争执起来慌忙准备上前阻拦的时候,岳小舟却扑通一声跪下。
“你!”燕素雪与旁人一道惊骇不已,瞪大了眼睛看着岳小舟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来。
“小姐!”一旁的岳鸢丢开林静慈急忙跑到了岳小舟的旁边拉她起来,脸上也滚落了一串泪水,“小姐!我们回府去!不要这样作践自己了!”
“燕工,你我二人素来不和,但过去之事为何不能让他过去,”岳小舟仰着头,好让燕素雪能看到她的眼泪,“更何况我夫君无辜,此事除了你,再无人能够帮我。”
“晏北寒遇刺与我无关!”燕素雪厉声呵斥。
“我知道,”岳小舟举起手中的箭簇,“东境之内再也找不出一人与你一般,只需一眼便能看出金属与木材的产地,这是伤我夫君的箭簇,我只希望你能看在他是无辜之人的份上帮我一次,北寒虽无性命之虞却还在昏迷当中,除了找出凶手,再没法子保证他的安全了,燕工,你我之间的陈年旧事随你恨我,小舟当年还是个孩子,不懂事理,只求您大人大量,看着北寒身受重伤的份上助我找出真凶。”
燕素雪。岳小舟的眼泪不是为了晏北寒,而是真的委屈至极。燕素雪。她悲愤地想,大家都在看,我就是让每个人都看到,岳家大小姐为了她的丈夫苦苦相求到底是否能打动你!之前我在怎倨傲清高,亏欠许多人,但唯有你只配我这样对待,可如今为了能除去心头大患,为了岳家,岳小舟早已不是当日的大小姐,我必须用尽一切手段留下你!
“起来!”燕素雪咬紧牙关,眸中深处有不忍之色闪过,“我们进屋再说!”
岳小舟含泪点了点头,才任凭岳鸢搀扶起自己。
因为刚刚的一跪,膝盖剧痛发麻,可岳小舟一时情急,必须找出能做给人看且情深意切的法子来才行。
林静慈端来两杯茶水,她身上一样深色的男子装束掩盖了尘土,垂手立于燕素雪的身侧,她的眼睛不安地扫过岳小舟,又回到自己师父的身上。
“这是遥安的寒铁,”手握着箭簇,燕素雪仔细掂量端详,“木材也是北方的松木,韧性极佳,最适合做弓弩箭枝。”
“那这岂不是专业的杀人利器?”岳小舟佯装胆寒,面露忧色。
“是的,这恐怕是正经杀手才用得上的好家伙,晏北寒惹上了什么麻烦事不成,竟然惹人雇佣杀手来动手。”
“北寒素来与人没有瓜葛,最近出门也只是去何子屏处学习经管仓库之道,怎么会惹上麻烦之人。”
“我只能帮你到此,”燕素雪又恢复了冰冷的神情淡淡道,“剩下的事你还是另请高明的好。”
“燕工肯开口,小舟只有万分感激。”岳小舟起身,郑重一拜。
“你……”燕素雪诧异地抬眸凝视岳小舟,忽的冷笑,“之前徐俨曾来过一次劝我与你修好。”
“徐俨?”岳小舟一愣,没想到徐俨早就已经为自己奔波此事。
“他说你变得与从前不同,我只当笑话听过便忘了,今日一见才知徐俨所言非虚,只是你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从前你岳大小姐眼高于顶不食人间烟火,可如今竟也动了真情?”
“不只是为了北寒,”岳小舟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此行我的确也打算为少不经事时所犯的错误来道歉。”
、恩怨戏中人(下)
“道歉?”燕素雪立眉凝视着岳小舟,音调转凉,“事已至此,你我早已无话可说,如果不是为了岳家,我绝不会再在此处多待一刻。”
“我知道,”岳小舟忍着怒意,哀然叹息,“可我来求你也是为了岳家,虽然你我性格不合又有诸多隔阂,但终归为岳家的心是一样的,我愿求你摒弃前嫌,燕工,小舟真心诚意,如今我有了牵动情肠之人才了解你当日的感触,即便万事早已注定,但你我并非无路可走,就算是为了岳家,为了我爹在天之灵。”
“你走吧,”燕素雪仿佛不为所动,“为了岳家,为了……我自然会呆在这里,但是却不想多见你一眼,你不必多虑,燕素雪身无长物也无甚有点,唯有念旧这一条,足够你岳小舟安枕无忧。”
说罢,燕素雪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走去。
“大小姐……我师父她……她……”林静慈慌乱之际吞吞吐吐地解释,岳小舟只是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肩。
“我明白。你身上的伤多注意休息,擦些药酒,我走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劝劝你师父。”
林静慈瞪大了眼睛不住地点头,送了二人出去后才匆忙跑回小屋。
“小姐,疼么?”坐上了马车,岳鸢急忙跪下小心翼翼地掀开岳小舟的裙子。
“疼,”岳小舟实话实说,“可是心里更难过。”
“小姐是委屈,燕素雪她实在欺人太甚!”岳鸢的眼角又滚下了眼泪,岳小舟的膝盖肿起了两块鸡蛋大小的红色血块,四周隐约透出青紫。
“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岳小舟摇了摇头,轻轻拭去岳鸢眼角的泪水,“只要付出的代价有所回报,我就不算吃亏,这也是一笔成功的买卖。燕素雪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有情之人,想打动一个有情之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情,今日最后,她虽然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至少留住她的第一步我已然做到了。”
“留住?燕素雪难道会背叛小姐?还是其中有诈?”
“以防后顾之忧而已。”
岳小舟安慰岳鸢的时候也都是在安慰自己。回到府中后,岳鸢拿来上好的散瘀膏剂为岳小舟涂抹到膝盖上,岳小舟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去见晏北寒。
晚膳前,陈管家来书房将白日所闻和下人之间的一些流言蜚语告知岳小舟,她早已想到,自己前去船厂且向燕素雪下跪相求之事引起一众人等的猜测,不过众人大多是觉得岳小舟情深意重,与晏北寒举案齐眉罢了。
但愿传到叔叔耳中也是这样的话。
屏退了陈管家,岳小舟也不想再吃东西了,一天的劳碌让她格外疲惫,明日又是初一,船厂、库仓、总柜、账房、码头和运局的掌事都要到岳府来齐聚,这已经成了岳家不变的规矩。自从岳小舟掌管岳家产业后,燕素雪从未踏进过岳府半步,每逢初一掌事齐聚的日子都是林静慈带了船厂月度的事宜前来,就算她争取不到燕素雪,也至少也争取到林静慈,为将来的岳家坐好打算。
岳小舟走到窗前,不知不觉已是月色凄迷星光隐没。
本来应当一件件从长计议的事如今接踵而至,与前世不同,又发生了很多从未发生的过的事,她应接不暇之余,隐隐感到莫名的担忧。
可不管其中插曲如何,只有一件事岳小舟是肯定的。
那就是她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踱回到桌案前,岳小舟又拿起命中晏北寒的箭簇,如果燕素雪所说属实,那么会有谁想置晏北寒于死地?叔叔如果此时忌惮自己培养晏北寒日后对其不利,也不会用这样明目张胆的手段。陈管家今日报给她的诸多消息里也没有半点头绪,或许并非岳府的人而是与晏北寒之前有所瓜葛的仇家?
想着想着,一阵困倦袭来,岳小舟看了看更漏,决定先小睡片刻再核对月末的账目,于是她便没有唤人梳洗更衣,只是懒懒地在桌案上一趴,很快便入睡了。
或许是太过疲惫,岳小舟没有被梦境困扰,可太过安眠使得她一睁眼就看到朝霞透过窗纸铺满了书房的地面,蜡烛早已熄灭,窗子也不知何时关上,她急忙起身,寻常出门穿的石青色雪锦暗绣披风从身上滑落到了地面,岳小舟将其拾起,才恍然大悟。一定是岳鸢见自己睡熟便关了窗熄了烛火,又为自己盖上披风以防着凉。
想起今日便是议事的日子,时辰也已不早,岳小舟匆忙唤来半夏和忍冬为自己沐浴更衣。用过早膳,陈管家来报,徐俨已经先到了。
和往常一样,徐俨总是来得最早的。
书房里早就换好了新的郁州白檀,岳小舟命人烹水备茶,都是按了六位管事平常的喜好。
“玉娘产期已近,郎中如何说?”聊了聊码头上一些公事,岳小舟忽然想起玉娘的事来。
“大小姐派来的郎中每日都为玉娘诊脉,说是胎气有些乱,许是即将生产,玉娘难免心焦。”徐俨嘴上说的轻松,却难以掩饰眉眼中的忧心忡忡。
“月初码头事少,不如你多陪陪她。”
“玉娘也不是第一次做娘了,没有大碍。”
“自相矛盾,”岳小舟叹了口气道,“你自己先说玉娘临产心焦,现在又说她没有大碍,我看你这个样子只怕呆在码头也是如坐针毡,不如回家陪她几日的好。”
徐俨先是一愣,而后苦笑,丫鬟这时将茶奉上,他接过茶后正欲喝下,却挺在手边,忽然开口:“我听说大小姐昨日去船厂受了不小的委屈?”
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岳小舟也扯出一丝苦笑,“委屈事小,机会恐怕失不再来。”
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徐俨颇为感慨地说道:“大小姐能这样想,想必当家在九泉之下也得以欣慰。”
“我还要谢谢你,徐俨,燕素雪说你曾找过她希望促成我们二人和解,想必她也给了你不少委屈。”
“委屈事小,为岳家和大小姐做事无所谓这些。”徐俨笑着饮了一口茶,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觉神色转凛,“对了,姑爷的伤势如何?凶手可有线索?”
“燕素雪倒是给我了些头绪,事情也已经向官府交代,只是我心中存疑,正想让你帮忙。”提到晏北寒,岳小舟的神色也不觉严峻。
“任凭大小姐差遣。”
“你长年在码头,可有听说什么人熟悉黑白两道上的交易?”
“码头上这样的人只多不少。”
“那么你帮我打探一下,最近是否有人在三川城雇过杀手,出过赏格。”
“大小姐是在怀疑……”
岳小舟点了点头。
二人又分析了一番,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其余人等也陆续到齐,只剩下林静慈未至。又过了一炷香,岳文谦唤人又沏了杯茶,淡淡说道:“林静慈今日怎么这样晚?听说昨日在船厂受了伤?”
岳小舟觉得岳文谦此话意有所至,旋即开口:“静慈不是失礼之人,许是船厂有什么事一时绊住了脚。”
岳文谦正再欲开口,书房门开,燕素雪一身在船厂的装扮施然踏入,目光冷冷的落在岳小舟脸上,而后又向其余的人道了声极为冷淡的问候。
书房中人全部呆立在原地,自从岳小舟掌管家业后燕素雪每逢节庆乃至岳小舟成亲都未踏足过岳府,可是今日竟然自己亲自出席初一的常例会面。
而岳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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