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未曦设计的东西，看着就是舒服，不像时下大街上那些女孩子穿的怪模怪样。”白明颔首微笑。
白未曦窃笑着转过脸，那是因为白明没有见过她在T台上展示的作品，也并不缺少标新立异之作。
“今天你又要去美国了，虽忘记常常打电话回来问候。”白明慈祥地看着秦子歌，仿佛是看待另一个孙女。
“放心，我每天都会记得骚扰白爷爷的，到时候可别不耐烦哦。”
“怎么会？听到你们的声音，我总是很高兴。”白明感慨“年轻的时候，总是盼着儿孙出息。可年纪大了，见到儿孙们真出息了，又觉得遗憾。倒不如做个平常人，安安分分地守在家里。”
秦子歌做了个鬼脸：“真的守在家里了，白爷爷大概又总觉得走出去没脸面，怎么人家的闺女那么有出息呢？所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白明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再加上秦子歌出国如同吃饭一样平常，也就没有了离情。祖孙二人送走了秦子歌，家里又觉得冷清了几分。
连白未曦也觉得，住别墅虽然舒服，可是走动起来，却没有以前住庭院的时候方便。尤其是白明相熟的老街坊老邻居，都住在拆迁房里。
“爷爷，那边的小套房也装修好了，要是觉得寂寞，不如搬过去住。”白未曦说。
“出租吧，我一个老头子还要白占两套房吗？”白明摇头“再说，住在这里也不错，我去花木市场买一点花籽和菜籽，回来种种菜也不错。河边有一块空地，我们的屋后面也能种一点果树。”
白未曦失笑：“爷爷想要改行当花农吗？”
“想当个菜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种得像。”白明自嘲“当初倒是插过一阵队，不过那时候也是替生产队算算账，还真不知道怎么种菜的呢！”
“我觉得跟种花是一个理，爷爷的花能种得好，还怕种菜吗？”白未曦很为祖父找到了新的活动高兴。
祖孙二人去花木市场买了不少种子，有花有草也有菜。白未曦看了看河边的那块地，还真不少，只是长满了杂草，清理起来倒要费一番手脚。
“找个人把地先清理一下吧！”她说。
“还要找什么人？我自己来就行了。”白明笑了“我又不急，清理一块种一块，有多少能力就种多少地，是不是？再说，现在先不急，把我们家屋后面的那块地种好了再说。”
看到祖父神色开朗，白未曦也觉得高兴：“行，先把根据地弄好了，再开拓边疆。不过，也别种得太多，要是我们吃不掉，那怎么办？”
“送人嘛！”白明很大度地说“纯绿色的菜果，总有人要的。”
白未曦苦笑：“原来爷爷种的菜，还为了方便别人？”
“予人快乐，就是予自己快乐。”白明不在意地说“以前我们受了王阿姨家多少好处？人家也没指望回报。当然，现在她的女儿在你那里找到了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她现在对你感激得不得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本来就是人尽其才嘛！”白未曦摇头“爷爷如果愿意分享快乐，那就分享吧！”
可惜，白明的快乐分享给别人，白未曦却不快乐。
因为她不想遇见的人，又见面了。这一次，人家虽然还是彬彬有礼，但说话的口气强硬了很多。
看着眼前与秦渭阳有相似眉眼的男人，白未曦苦笑：“这个世界难道姓秦吗？老爷子一声令下，就可以阻止别人的爱情？”
陈道林严肃地说：“小姑娘，别太盲目地相信爱情。渭阳对你的感情，最多不过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品尝清粥小菜的新奇，或者说得更好听一点，称之为为迷恋。”
白未曦失笑：“听你说得头头是道，俨然是爱情专家。那么，请问一句，你有过爱情吗？”
“那东西，我不相信。所以，真难以想像，渭阳会对你说爱？恐怕只是你的痴缠，他不会对任何人说爱这个字眼。哪怕曾经与李辰影订婚，也从来没有从他的嘴里碰出这个肉麻的字眼。”
“你真可怜。”白未曦一脸的怜悯“活了这么久，却没有机会品尝爱情的滋味。你的人生，想必一定枯燥得很。”
秦道林哭笑不得：“现在不是评论我的爱情观，是老爷子希望你主动离开渭阳，这样对大家都好。”
白未曦浅浅地抿了一杯咖啡，立刻在心里评论，没有秀姐的手艺好，甚至还不如自己。然后，才抬起头，淡淡地说：“我想，只是对你或者你们家那位老爷子好，对我和渭阳，都不好。”
“你需要多少价钱，爽快地说出来吧。只要不过份，我都可以替老爷子作主。”秦道林似乎失去了耐心。
“对不起，我们的感情，你买不起。”白未曦的脸也冷了下来“如果你还没有了解爱情的滋味，请你去体验以后再开口。也许在你们的眼里，钱可以买到一切。但是在我的眼里，钱虽然有用，但很多东西，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我和秦渭阳的爱情，恕不出卖。”
“很有骨气，可惜用的不是地方。”秦道林叹了口气“渭阳现在被召回家族，老爷子显然是需要他来接掌秦氏。你觉得他可能娶一个没有家世的妻子吗？如果你真的爱他，应该对他的事业表示支持。”
白未曦气极而笑：“按照你的逻辑，我应该把渭阳拱手让人，才是支持？恐怕你误会了感情的定义，你想拆散的，不仅仅是我的感情，也是秦渭阳的。”
“敬酒不吃……罚酒的滋味，可是很难吃的。”秦道林说话的语气，有点类似秦渭阳。即使说着威胁的话，可是脸色还是温和的。
可是秦渭阳说的时候，有着天然的威慑力。而秦道林，显然火候还没有修炼到家，让白未曦只觉得可笑。
“我这辈子还没有吃过罚酒，偶尔尝尝味道，也不错。”她悠然地说“咖啡不太好，下次再要见面，可以考虑换一家。”
秦道林喝了一口已经半凉的咖啡：“你觉得还有下次吗？送你两次敬酒，已经是老爷子足够有耐心的表现了。”
白未曦耸耸肩：“看来，老人家的火气还不小，难怪子歌过家门而不入呢！”
秦道林脸色微变：“白小姐，在老爷子面前，不要提及子歌的名字。”
“那是一个禁忌吗？”白未曦反唇相讥“我现在明白子歌的痛苦，恐怕有些内情，连渭阳都不知道吧？”
“我也不清楚。”秦道林摊了摊手“老爷子忌讳这个话题，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
白未曦奇怪地看着他：“看你的意思，似乎对我还有着那么两三分的善意？”
“其实我对你的表现，还是多少欣赏的。只是你的存在，会阻碍渭阳的发展。所以老爷子不会允许你嫁入秦家，所以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你觉得是春天，可是要小心倒春寒。”
白未曦认真地说：“尽管是寒冬我也不怕，冬天的路可能会延续得很长，但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我足够坚持，就可以信任这片丰腴的土壤。渭阳的心不变，我的心也不会变。”
知道了自己耿耿于怀的神秘少女，其实不过是四年前的自己，白未曦的心情早就好得像六月里的骄阳。即使秦道林语含威胁，她也没有拍案而起。
秦道林看了她一眼，脸色平静：“那么，你就好自为之吧！我还是希望你郑重考虑，因为你在设计界的成就，老爷子愿意给出最大的诚意，这已经是相当难得的让步。”
白未曦好笑：“让我离开渭阳，这还能说是诚意？”
在这些人的眼里，恐怕自己只是蝼蚁般的存在吧？白未曦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站起来就走。当然，她没有忘记说一声“再见”。
尽管大多数的时候，说再见的意思其实是希望再也不见。但白未曦有种预感，他们还会再次见面。这两次是客气，下一次撕破假面具以后，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好心情被打了个折扣，但白未曦敏感地意识到，爱情保卫战的枪声，恐怕就要打响了。而此时，槐花正香，月色分明。
然而，她斗志正浓。知道自己才是秦渭阳心中唯一的女人，她有勇气打响任何一场战役，即使那位老爷子的意志同样坚强。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北京的夜生活还没有拉开帷幕。这时，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我在爱犹未尽等你，有事找你。”
是严绾的号码。
白未曦立刻意识到，严绾遇到了难题。她不及回去取车，立刻拦了一辆计程车。
第四百三十二章 怀孕的烦恼
“爱犹未尽”已经过了上客的高峰期，连秀姐都收拾工具准备回家。看到白未晞，惊喜了一下：“未晞，今天这么晚还过来？一杯蓝山，是吗？”
“嗯，是朋友约我在这里见面，大家都知道我喜欢这里的情调。”白未晞笑嘻嘻地说，一眼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严绾，才指了指那个方向“我找到她了，你如果急着下班，不用替我煮咖啡，我可以自己来。”
“也不差那一时半会儿，听说你又要回英国了，还不知道又得什么时候才过来呢！”秀姐放下手里的杯盘“等回了国，可要经常来这里报道。”
“那当然，我不会忘记秀姐的手艺。”白未晞点头“我先过去。”
“好，不要让朋友久等。”陈秀琳答应了一声“给你煮两杯蓝山吧，我觉得你的朋友可能还需要一杯，她心情似乎不好。”
“我想也是。”白未晞同意她的观点，所以很快朝严绾走去。
“未晞，你来了。”严绾重重地叹了口气，推开已经空空如也的咖啡杯。
“等很久了吧？我打车过来的，怕你等得心焦，知道你的时间也宝贵得很。”白未晞带着歉意说“地方有点远，所以过来得迟了。”
“没关系。”严绾摇头，眼神哀伤，让白未晞吃了一惊。
“出什么事了？”她急急地追问。
严绾抬起头，看着她凄然一笑。白未晞心里更慌，她的印象里，严绾总是自信从容，容颜算不上绝美，但风度绝佳。什么时候，会笑得这么哀怨，让人动容？
“未晞……”严绾欲言又止，似乎有种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感觉。
“是不是你的珠宝店……你又不是亏不起，不会这么着急。难道是闫氏？他们不义在先，你又何苦去顾及他们？难道是闫亦心出了什么事吗？”白未晞猜测了一通，最终确认，唯有事关闫亦心，严绾才会这样的无措“难道上次去苗疆……”
严绾怔怔地看着她，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怀孕了。”
“恭喜，这真是个好消息！”白未晞大喜，忽然觉得不对“怀孕是好事，你为什么愁眉苦脸？”
“亦心希望我拿掉这个孩子。”
“啊？”白未晞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为什么？难道你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严绾哭笑不得地瞪视着她：“不是他的，还会是谁的？”
白未晞干笑：“是啊，你们的感情这么浓厚，你也不至于红杏出墙。可是你们结缡两年，终于怀了孕，他为什么不高兴？”
“这是我们第一次，发生口角，从相识以来。”严绾失神地叹了口气。
“我想，他是怕伤害了你。”白未晞中肯地说“你们需要好好沟通，我想他会理解你的动机。”
“因为理解，所以生气。”严绾闭上了眼睛“有位诗人说过，欢乐是人生的驿站，痛苦是生命的航程，我觉得很有点道理。”
白未晞嗤之以鼻：“道理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我觉得你们家的闫总只是太紧张你的健康，才会大发雷霆吧？他忍得那么辛苦，你却仍然固执己见。咦，你是用什么办法达到目的的？不会是用药或者……”
“我们是夫妻，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吗？”严绾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亦心的诅咒，他怕的是自己用孩子的健康作为赌注，又怕引产对我的伤害，所以为那一夜的颠狂自责。又怪我不该诱惑，明知道他不应该有孩子。”
“好吧，说来说去，全都是担心你。那么，你又痛苦什么呢？有这样的丈夫，是不知道修了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
“但是现在他和我冷战，坚持要拿掉这个孩子。”严绾苦恼地皱紧了眉头“如果它没有到来，也许我还不会这样的痛苦。可是，他那么分明地存在着，我怎么忍心伤害他？”
“对。”白未晞相当理解“作为一个母亲，不会伤害任何一个细小的胚胎，哪怕他还没有成形。”
“是啊，所以我难以抉择。”严绾半闭着眼睛，满脸的疲惫“想来想去，如果我还能找一个人商量，那就是你。正好北京的新店要开业，我就过来了。”
“那闫亦心呢？”白未晞问。
“他……没有来。”严绾黯然“往常，他总是顺着我，不肯让我受一点点委屈。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我来北京的时候，他甚至没有送行。”
白未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夫妻之间的矛盾，她似乎没有立场替哪一个人表态。尽管她从深心里，不相信闫亦心会这样的薄情。那家伙分明把严绾疼到了骨子里，怎么舍得让她带着身孕一个人登上飞机？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试探着问“我想，你一定舍不得拿掉孩子。身为女人，我理解你这样的选择。尤其是我们，经历过了一世的人生，轻易不敢去扼杀生命。”
严绾的脸色总算舒展了开来：“是啊，我不能放弃这个孩子。”
“那么，摊开来，掰碎了，和闫亦心谈谈。他理解你的苦衷，他心疼你的伤害自己，追根究底，仍然是因为爱你。”
“我何尝不明白呢？”严绾叹了口气“问题在于他如今避而不见，分明对我气到了极点。以前，他也曾经有过，是因为发现彼此深爱，怕他的诅咒给我带来伤害，所以躲避。”
“是嘛，他就是爱你爱到了骨子里，所以不知道如何是好。一点点的伤害，他都不愿意让你承受。”
这时候，陈秀琳送上了咖啡，严绾刚要伸手，白未晞却一把抢了过去：“怀孕的女人还喝咖啡？除非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严绾愣了愣，哑然失笑：“是啊，我都快忘了。没关系，我刚才要的一杯是咖啡味的饮料，本身含的咖啡因相当的少。”
“所以，我只能笑纳这两杯咖啡了，秀姐的手艺真不是吹的，全北京也难逢敌手。”白未晞笑嘻嘻地说。
“你当是念武侠片的台词呢？”严绾的脸色终于开朗了起来“你说得对，我知道亦心仍然爱我，这就足够。大不了熬到孩子生下来，我就不信到那时候，他还能避而不见。”
她虽然说得俏皮，但语气里仍然隐隐带着委屈。白未晞为她难过，也替她委屈。这样全心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