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AA制
白未曦一早赶往工作室，设计师们都喜欢深夜工作，所以工作室里很安静。
这样的环境，却更适合她平心静气地工作。她先浏览了一遍自己已经定稿的纯色单品，再把印花面料的设计图一幅幅过目，然后闭上眼睛，在脑袋里先描摹了一遍印花长裤的大概式样，才在纸上画好草图。
“用微喇还是小脚裤呢？如果放在店里售卖的话，微喇的销量应该会更好一些。但如果是在T台上展示，模特儿的标准身材放在那儿，还是小脚裤更能展现印花布料的风采吧？”
白未曦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把两种裤型都画了出来，然后用印花面料填充。
“印花面料本身就够夸张的了，还是用小脚裤收敛一点吧”白未曦把微喇的裤型放进回收站，然后才在稿纸上重新勾勒出局部的细节。
前系飘带能够显得飘逸，如果搭配一件蓝色的无袖衬衫，就不觉得太过繁复。
按照白未曦的习惯，她选择长裤或者衣服，都喜欢都两只口袋，可以放手机和零钱，出门就不用拿包。不过，如果加上口袋，看起来就不如没有口袋显瘦。
“T台上的模特儿，可不用放手机”白未曦咕哝了一句，用橡皮把口袋的设计轻轻擦去。
拿到眼前五十公分的距离，看上去整体效果还不错，但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裤脚还可以再作一点改动……”白未曦端祥了一会儿，又收回来做了细节改动。但几易其稿，都觉得不大满意。
因为印花面料本身的颜色就已经相当丰富，如果加上花边或者木耳边，感觉都像是画蛇添足。
“总是美中不足，可不足在哪儿呢？用装饰腰带，从两侧收起……”白未曦一边想一边在草稿上修改，却总觉得不尽如人意。当然，她并不觉得气馁，一件好的作品，本身就需要千锤百炼。
整整一个半天，她都埋头在设计图纸上。因为设计师都是群独来独往的生物，白未曦与自己的左邻右舍，只是见面点个头的交情。她能够求助的，唯有秦渭阳。不过，他在工作室的时间并不多，一般要到下午…以后，才会出现。
更何况，设计师们本身，就没有互相探讨的习惯。敝帚自珍，才是他们的风格。所以，白未曦只能叹口气，闭门造车。这时候，她分外怀念参赛的时候，虽然以她为主导，但刘美丽还是会竭尽全力地想出一点新奇的点子。哪怕有些点子，完全不具备操作的可能性。
她干脆把草图扫描进计算机，然后用绘图软件加配饰。这样一来，不必用橡皮擦，而且每加一样可以另存一个文件，几张组图互相比较，效果就更加直观。
折腾了半天，却仍然没有更合适的处理方法。她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算了，先去吃点东西。”她站起来，把空调关了，刚打开门，就看到梁胜棋站在门口，一只手正半提着打算推门呢“师兄，你今天也来了？”白未曦笑着打招呼，“吃饭了没有？”
中国人打招呼的词汇乏善可陈，只要到了吃饭的时间，问候语总是问人家“吃了没”。
“还没有，一早就过来做设计了，刚刚觉得肚子饿，就想起你，想过来问一声，如果没吃的话，我们一起去对面的小饭店凑合一顿。”梁胜棋笑着解释，“看样子，你也正打算出去吃饭吧？”
“是啊，去吃碗面，再回来接着干。”白未曦点头，“时间有点紧，我还差了好几件主要的单品呢”
“我也是。”梁胜棋皱着眉叹气，“你还好，就当是个磨练，反正没毕业。就算选不上，也不影响你在老师心里的印象。可是我就不同了，好歹拿了毕业证书，也算是工作室的一员，收入和设计的作品都挂钩的。”
虽然说的是实情，可是他的语气，让白未曦听出了一点酸味来。她只能笑笑：“老师很看好师兄的，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再说，前面的几件，老师都很满意。”
“还要看剩下的这两件。”
“不急，还有小半个月呢”白未曦随口安慰，也是安慰自己。
“但愿不要灵感枯竭，我发现以现在的状态，设计一个系列，还是有一定的挑战性。但是老师既然给了我这样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是啊，在老师的工作室，我感觉成长的速度很快。”白未曦中肯地点头，没有注意到梁胜棋脸上的嫉色一闪而逝。
她只是真诚地感谢秦渭阳，在她摸着石头过河的时候，递过来一张地图，让按图索骥，事半功倍。如果说重生后让她最感动的是什么，除了祖父还没有去世，那就是遇到了秦渭阳。时尚的大门，正是秦渭阳为她打开的。
“你真幸运，第一次参加风采大赛就被秦老师收列门墙。”梁胜棋感慨。
“是啊，我是真的很幸运。”白未曦认真地点头，“老师今年刚刚开始收徒，我就赶上了这样的好时候。”
梁胜棋看着她满足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酸得想要冒泡。凭什么啊，自己是大赛冠军，可是在秦渭阳的眼里，似乎创造力和想像力，还比不上她？
“走，我请你去吃肯德基。”他勉强压下心里的负面情绪，笑得很爽朗。
“不用了，那个蛮贵的，而且油炸的东西，也不怎么好。”白未曦摇头拒绝，“还是去吃碗兰州拉面，五六块钱一碗就行了。”
“那怎么行？”梁胜棋失笑，“我说师妹，你现在可是蓝天服饰的老板，别人可以叫穷，你不能叫穷啊”
“我不是叫穷，只是对吃穿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对我来说，赶紧把胃打发了才是最重要的。肯德基的生意很好，每次去都要排队，我嫌烦。”白未曦摇头，“拉面显然快得多，一会儿就能给你端上来。”
“可是这个天吃拉面……”梁胜棋抬头看了看似火的骄阳，夸张地缩了缩脖子，“怕要吃出一身汗”
“我倒喜欢出一身汗呢”白未曦失笑，“天天呆在空调里的感觉，也不怎么好。”
“现在早过了午餐时间，你觉得还会有人排队等候用餐吗？”梁胜棋抬腕给她看了看表，“也只有我们两个废寝忘食，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白未曦哑然失笑，也不好过度拒绝，只能微笑颔首：“好吧，那就舍命陪师兄，去吃一天垃圾食品。”
梁胜棋大笑：“你这样的说话，会惹怒一大群KFC爱好者。”
白未曦耸了耸肩，在后世，每一个人都这么说。虽然这样说的人，还是不定时地要去吃肯德基。
因为错过了午餐时间，肯德基店堂里果然还有泰半的空位。收银台前，也只有两三个人在排队，这还在白未曦的容忍范围之内。
“你要吃什么？”梁胜棋问，“香辣鸡腿堡套餐外加咖啡？”
“牛奶吧，这里的咖啡是速溶的。”
“对，我忘了你自己就有一手高超的煮咖啡手艺。可惜我的办公室离你和老师太远，所以过来也不怎么方便。”梁胜棋遗憾地说，“要不然，每天都要叨扰一杯。你都不知道，小楚现在说的最多的，就是你的咖啡。他说做秦老师的助理，最好的福利，就是能够每天都品尝到你的各式花样咖啡，比外面咖啡店卖的都好喝。”
“他是替我吹嘘了。”白未曦笑了笑，“我们AA制吧，我的那份，自己付钱。”
“未曦，我们是同门，而且你还是女孩子，我在蓝天服饰结算到的提成也不少。就冲这个，也该请你吃顿大餐以示感谢。这顿不算，下次请你吃法国大餐。”
“不用了，我们是互惠互利，我们蓝天服饰因为你的加盟，也多了一种风格。你有提成，我们蓝天服饰也有赚头啊”白未曦笑着摇头，不过倒没有再坚持买自己的那份单。
以后有机会，这顿饭再请还回来也就是了。
AA制虽然好，可是很容易显得生分。
“我给你买了一包薯条，女孩子都喜欢。还有两个派，苹果派和紫薯派，你先挑。”梁胜棋端着盘子走过来，热情地介绍。
“谢谢。”白未曦礼貌地点头，挑了紫薯派，“怎么还买了鸡翅？”
“只买了三对，每人一对半，你喜欢翅根还是翅中？”
“无所谓的。”白未曦摇头，“我对吃真的不讲究，只要能吃饱就行了。”
“你真不像是个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倒像是繁华过尽，归于朴实。”梁胜棋不满地摇头叹息，“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有着丰富的夜生活，喜欢华服美食。”
“现在流行减肥，大部分女孩子都不敢放开肚皮吃。”白未曦耸了耸肩。
梁胜棋笑了：“不敢吃，和不喜欢吃那是两个概念。正因为不敢放胆吃，所以在吃的方面尤其讲究。”
白未曦一笑置之，拿起汉堡，就着牛奶小口吃着。看着玻璃窗外脚步匆匆的行人，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不喜欢吃肯德基的话，下次我请你去吃西餐。拐角处的那间西餐厅，牛排很不错。”梁胜棋误会了她叹气的内容。
其实，白未曦只是不期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偶尔的几顿肯德基，还是刘美丽拉她去的。
“没有，我更喜欢吃中餐。”她笑了笑，“刚才只是想到爷爷，今年暑假都没有好好地陪老人家一起过，有点愧疚。”
“有你这样的孙女，你祖父一定特骄傲。”梁胜棋半真半假地说。
第一百十六章 秦渭阳的礼物
白未曦和梁胜棋回去的时候，正碰到秦渭阳从车库里走上来。
“老师好。”两人异口同声地和他打招呼。
“嗯，你们路上碰到的？”秦渭阳温和地点了点头，问。
“不是，我们今天在设计上都遇到了瓶颈，结果忘了吃饭的时间，刚刚吃过肯德基过来。”梁胜棋抢先回答，“本来想请未曦去吃西餐的，不过她嫌贵。”
白未曦耸了耸肩：“其实我更想吃的，是兰州拉面。呶，就在斜对面的那个巷子里，我上次去吃过了。”
“喜欢吃拉面？那家不算正宗。”秦渭阳摇头，“下次带你去吃正宗的兰州拉面。”
“好啊，老师可不能黄牛”白未曦喜孜孜地说完，才吐了吐舌头，“其实我也没有吃过正宗的兰州拉面，觉得那家的也还好。”
“我没有吃过那粗，但看装修就知道不正宗。”秦渭阳失笑，“不过，有时走过的时候，看生意倒还不错，上座率基本上能达到百分之八九十。”
白未曦轻笑：“不管味道怎么样，首先价钱是便宜的，所以吸引了像我这样的一群顾客。五六块钱一碗牛肉拉面，四块钱一碗牛肉粉丝汤，差不多跟我们食堂的价一样了。”
秦渭阳忍俊不禁：“原来你不是喜欢吃面，而是喜欢那个价钱？”
“对于像我这样囊中羞涩的学生族来说，价钱是选择的第一因素。当然，像老师和师兄比较讲究生活品质的人，是不会在意那点价钱的。”白未曦笑嘻嘻地调侃。
“喜欢喝蓝山的人，会不讲究生活的品质？”梁胜棋失笑。
“如果让我去买咖啡的话，我一定会选择更便宜的咖啡，才不会管它是不是蓝山呢”白未曦笑着说，“我是蹭师父的咖啡嘛，当然要挑贵的蹭啦要不然，这白食吃得多么不划算啊”
“你倒是精打细算，那不是老师吃了大亏吗？早知道，我也要过来蹭一杯曼特宁了。我其实也喜欢喝咖啡，特别是曼特宁，风味浓郁，香味醇厚，微苦中带着一点点的甜味。口感丰富，酸度适中。喝一口，就觉得满口余香。”
“看来，你和老师的口味倒是一致，可惜你在另外一个区，不然的话，我们的下午茶会多一个成员。”白未曦遗憾似地耸了耸肩，又笑着说，“不过，老师不喜欢热闹，我天天和楚助理一起喝。幸好老师对我的花式咖啡不感冒，楚助理却很捧场。”
秦渭阳失笑：“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喝咖啡，单品咖啡嫌苦，你那些咖啡饮料，倒是很合他的口味。”
白未曦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反正我也是借花献佛，老师上次买的咖啡豆说不好，我就给楚助理做人情了。这叫什么？废物利用”
“好啊，我下次可得告诉小楚，你给他喝的，都是推销不出去的东西”梁胜棋开玩笑似地说。
“楚助理又不是不知道，咖啡饮料用什么咖啡豆都没有什么区别，事实上，老师买的那盒咖啡豆，要我说还嫌高档了点。”白未曦轻描淡写地接过了话。
没准儿，梁胜棋真会在楚江生面前挑拨离间。她不用防君子，却要防着点小人。
回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献宝似地做了四杯多彩蜂蜜咖啡。她先在玻璃杯里倒入蜂蜜，把牛奶搅起泡沫，用茶匙妥在上面，然后用茶匙沿着杯子边，把咖啡注入进去。从侧面看，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蜂蜜、牛奶、咖啡和泡沫的层次。
楚江山大为倾倒：“未曦，你今天做的咖啡真漂亮。”
秦渭阳以打击白未曦为乐事：“她这个叫咖啡吗？加上饮料两个字，都觉得勉强。只能称之为牛奶饮料，而不能称咖啡饮料。”
梁胜棋打着请教的名头跟进了秦渭阳的办公室，也有幸地品尝到了一杯，闻言忍不住笑着说：“我也觉得这杯咖啡，它的成分也太少了点。”
“老师每天喝的水，基本上以咖啡为主。如果每一杯都是单品咖啡的话，咖啡因含量的摄入就太高了。”白未曦淡淡地说，“老师，毕竟还有一半是咖啡，我一共用了三百CC的咖啡，用了二百四十CC的泡沫牛奶，外加六十CC的蜂蜜，正好是对半开。”
秦渭阳苦笑：“是啊，这杯咖啡的含量还算是多的了？”
“还好啦，下次做冰咖啡的话，更淡。不过，虽然是夏天，冰的饮料还是少喝为妙。”白未曦笑嘻嘻地说，“楚助理，我这杯咖啡的评价怎么样？我不相信老师，除了曼特宁和蓝山，他总是把我的咖啡批评得一无是处。”
“我有吗？”秦渭阳愕然，“至少，颜色还不错，层次感强。在美国，大多数二层或三层的新潮咖啡，就是用这款蜂蜜咖啡为原型创造出来的。”
“那口味呢？”白未曦希冀地问。
“可以让我接受的饮料不多。”秦渭阳含蓄地说，“但要承认它是咖啡，还牵强了一点。”
白未曦泄气：“我还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师终于接受了我的咖啡——好吧，就算是咖啡饮料呢”
秦渭阳笑睇她一眼：“设计图好的话，就给我看看。”
“没有……今天想了半天都没有定得下稿，所以干脆出去吃了点东西，打算喝一杯咖啡，唔，咖啡饮料提提神，然后接着去干活儿。”
“胜棋，你也去吧，你们两个都要抓紧了，如果赶不上的话，单品设计得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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