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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尚月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过的？”
世仁心头惊颤，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的优秀就是畸形的，也是以快乐为代价换来的。
“对，小月来的时候本来不受重视，罗瑾瑛也不怎么喜欢她，但小月聪明，学什么东西都是头一个学会的，后来罗瑾瑛就亲自督导她学习，凡是上流淑女该会的，小月没有错过一样。”
洛嘉示意世仁不要急，继续边冥想边叙述。
“尚菁十六岁那年，她拉着我溜出去玩，我们碰见了一个男人，一个误了她一辈子的男人，千叶川熊。他是S大的客座教授，当时他是到我们所在那个市游玩的，因为语言不通遇到了麻烦，尚菁会日语，就帮了他。”
“尚菁爱千叶川熊，而千叶川雄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所以从那之后他们就常常幽会，我偶尔帮他们传信传话。尚菁的爸爸就是在那个时候去世的，她伤心至极，千叶川雄就安慰她。有一次，她很晚才回来，我问她，她也不说去干什么了。我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没有资格问到底。”
洛嘉显出悔恨的神情，世仁伸出手臂揽着她的肩膀，他已经大概猜出事情的发展了。
“罗瑾瑛是尚菁的后妈，自古哪有后妈是善茬儿的。尚菁爸爸去世后，整个尚家都是罗瑾瑛把持着。罗瑾瑛很快就开始给尚菁物色出嫁对象，尚菁似乎受了惊吓，她让我送了一封信给当时正在S大教课的千叶川雄。可是我赶到S大的时候，千叶川熊已经回了日本。”
“后来就再也没有联系到千叶先生么？”
世仁问道，这整个故事串联起来，毫无疑问，尚月在S大住的那套房子就是千叶川雄的了，而千叶川熊无疑就是尚月的父亲。
“至少在尚菁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一直没有联系到他。过了没多久，尚菁就被发现已经怀孕，她才十几岁，有什么是不能够被原谅的？可是罗瑾瑛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竟然想要直接在家里打掉孩子，她为了尚家的声誉，连医院都不想去，那样可是要出人命的！”
“那后来呢，尚菁跟范广翔？”
“我怎么可能看着尚菁受罗瑾瑛的羞辱？！我帮尚菁逃出尚家，给她买了火车票，想让她到我一个远房亲戚那里先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她半途迷糊地在一个车站下来，就是W市。尚菁当时身上没有带多少钱，之后她就遇到了范广翔。那时候范广翔还远没有到现在的位置，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市侩！”
洛嘉随着自己的话，情绪渐渐有些激动。
世仁扶着她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您不要激动。尚菁既然已经逃出了尚家，那罗瑾瑛后来怎么会给她一笔丰厚的嫁妆呢？”
“看来你确实已经知道不少情况了。”洛嘉拍拍世仁扶着她的手，“罗瑾瑛要面子，视声誉终于一切，这样的事，她自然让它张扬出去。”
“罗瑾瑛给了尚菁一笔钱，算是划清了界限。我以为尚菁自此就安定下来，哪知道范广翔原来是只白眼狼，把尚菁带去的钱占为己有，还强迫尚菁利用她认识的人际关系给他开路。更可恨的是，后来尚菁还是走了……所以，我格外心疼小月。”
“尚月对你，也是一样的感情，她知道你对她的好。”
世仁安慰道，他庆幸这世上还有一个洛嘉曾陪过尚月，否则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小月她回到尚家的时候，我已经嫁人了，但还在尚家做工。罗瑾瑛让我照顾小月，我当时简直可以原谅罗瑾瑛了，我没想到还能照顾尚菁的女儿，小月就跟我的孩子一样，那种自然而然的感情很奇妙。”
洛嘉回想起她当初替尚月整理房间时的喜悦，可惜那很快就被对尚月的心疼所取代，因为仅仅五岁的尚月自此就开始了枯燥单调而严苛的生活，罗瑾瑛对尚月的利用之心太过明显，让洛嘉心寒。
在五岁至十六岁之间，尚月很少说话，即使是面对洛嘉。她在十六岁生日的前一个月突然跑来找洛嘉，说她可能要离开了。
洛嘉吓了一跳，慌忙追问是为什么，尚月却不再回答她。
就是在尚月十六岁生日那一晚，罗瑾瑛大手笔地请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物，很多人都对身份保密，洛嘉只知道那些都是大人物。
大概在午夜一点左右，尚家出了事，洛嘉因为多加注意尚月的关系，她明白了所有的事。
罗瑾瑛本想借才貌兼得的尚月拉拢当时在W市声名鹊起的朱明望，但尚月却反将她一军，把初夜压在了朱明望的儿子朱良清身上，而且，尚月在房里装了摄像头。
要么就是录像带公布于众，尚月声名败坏，朱良清牵连朱明望的官途，罗瑾瑛和朱明望的合作直接断裂！
要么就是录像带成为一个秘密，尚月可以离开尚家回到范广翔那里，朱明望跟朱良清可以免于陷入舆论漩涡，而罗瑾瑛也可以保全尚家的声誉！
洛嘉当时抱着尚菁的照片痛哭不已，她没想到尚月的一辈子会比尚菁更坎坷，她愧疚没有照顾好尚月，竟然让尚月陷到那样的事情当中……
尚月显然看起来太过冷血，她当下就收拾行李离开了尚家，直接回到了W市，但，世仁知道，她在W市也并没有得到安宁，仍旧没有逃脱利益纠葛。
“小月说，你比她早一步拿到了档案袋，那里面应该是当年那盘录影带的副本，是罗瑾瑛偷偷让人复制了一份。小月本来是不怎么上心的，可是我求她把东西给拿回来，毁了朱明望、毁了朱良清，就算是毁了罗瑾瑛跟尚家，都不及对她的坏处！”
“现在的社会，一个女人的名声多重要啊，她就是不操心自己，也得为美纪着想啊。我这段时间最怕的就是，杨先生，说实话，小月需要有人疼她，我很怕她因为太固执而错失……她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说有位杨先生，我一直在想，她这次应该不会再那么胡闹了，今天见到你，我很放心。”
洛嘉心里也确实对世仁有所肯定，她如同尚月的母亲一样，看起世仁来就是拿看女婿的眼光看待的。
“尚月这次去日本，是为了？”
“小月在大学的时候就找到了早已回到日本的千叶川熊，这次是因为千叶川熊病重，希望能见小月最后一面。杨先生，小月她很善良，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强势。有一件事，或许你有权知道，美纪子的身世，你要听么？”
“如果您愿意，请说。”
世仁没料到洛嘉会把话题转到美纪子身上，愣了愣，但很快就恢复自然神色。
“千叶美纪，本来是千叶川熊给小月起的名字，她虽然嘴上不说，但血肉骨亲，她怎么会不在乎呢？至于现在的美纪，其实是范广翔另一个女儿生下来的孩子。那个女孩子叛逆，跟学校里的一个男孩儿私奔，过了好几年，后来走投无路，又不敢找范广翔跟她母亲，所以就跑到小月那里了。”
“这么说，美纪子的父母都还在？”
世仁从韩卫成发来的资料里知道，范广翔另外的一儿一女都很叛逆，但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里。
“小月托人在别的市给那女孩子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孩子生下来之后，小月又帮忙找人收养了孩子。可是□的那家人前一段时间出了车祸，孩子又没了着落，小月就把孩子抱回来了。小月是重感情的人，凭着血缘，她也不舍得美纪受一丁点儿苦。”
“我知道，她只是不说而已。”
“对对，很多事，她都闷在心里，就算是对我，她也不开口。”
洛嘉赞同世仁所说，他们两人算是尚月比较亲密的了，尚月的世界其实很狭窄。
“会好起来的，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那就好。杨先生，你做的菜很好吃，你会做淮扬菜么？”
“本来不会，但尚月喜欢吃，我就去学了，手艺还算能拿得出手吧。”
“你有心了。可能表面看起来，她对你，不及你对她的一半，杨先生，可是凡事用心看的话，就会看得更清明，她很不容易，能走到现在，已经很难了。”
“您放心，所有的一切我都明白。我会尽我所能陪着她，您不要太担心，什么都会过去的。”
世仁从内心深处心疼起眼前的这位老人家，她见证了尚菁和尚月坎坷的人生，恐怕心早就老了，眼下的安定是她渴盼已久的吧。
第三十七章 回家
洛嘉同意让世仁把美纪子接走，因为尚月并不想太麻烦洛嘉，也跟洛嘉说过，如果世仁来了这里，而且美纪子也愿意的话，就让美纪子跟着回去。
世仁跟洛嘉一家告别，洛嘉的两个孙子十分不舍美纪子，但美纪子终究还是要回她自己的家。
黄太后得知美纪子要回家的消息，别提有多兴奋了，挂掉世仁的电话就开始在家里张罗。
世仁又打电话给钢炮儿，让钢炮儿把他的东西送回黄太后那里。世仁想过了，尚月怀孕，肯定还是住家里比较方便，而且有黄太后和杨大帅保驾，她肚子里的宝宝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总是只有一个人陪我，不好玩……”
美纪子窝在副驾驶座上，怀里抱着之前被她扔在草坪上的小熊。
“这个，爸爸也不知道。这样，回去之后咱们就打电话给妈妈，让她赶紧回来，然后咱们去海洋公园，行不行？”
“好哦——”
小姑娘一听世仁的提议就双手赞成，兴奋地催促世仁开车开得快一点儿。
“美纪，幼儿园里好玩么，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他们都不敢欺负我，否则园长就会把他们带走，这是妈妈说的！”
世仁点点头，那家幼儿园是中日合资，而副园长又对尚月和美纪子处处照顾，或许幼儿园的日本投资方就是千叶川熊也未定。
“嗯，那幼儿园里谁最漂亮？”
因为被堵在路上，世仁怕美纪子无聊，就逗她说话。
只见美纪子歪着头思考着，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要是女生的话，当然是美纪子最漂亮咯！要是男生的话……”
美纪子的话没说完，世仁的醋劲儿就起了，怎么这么小就知道看最漂亮的男生了，这才上了几天的幼儿园，会不会已经有小男孩儿约美纪子出去玩了？！
“男孩子的话，就是李智言最好看！”
“他有爸爸好看么？”
“嗯……”
美纪子有些犹豫，还特地多瞅了世仁几眼，“跟爸爸一样好看！”
两难的情况下，美纪子还是屈服了，说一样好看总不会出错了吧……
“再看一遍，他有我好看么？”
世仁不甘心，但美纪子又肯定地点点头，“是一样的好看！”
“坐好，回答不好不许动！”
“本来就是嘛……”
美纪子嘟囔一句，但见世仁绷起脸，还是不再争辩，可她心里仍旧认定，其实李智言很好看的。
“啪啦啪啦”在手机上拨了尚月的号码，世仁戴好耳机，电话一接通，世仁的问题就抛过去了。
“我不好看么？”
“杨世仁，你是不是智商退化了？”
“美纪子说幼儿园里有个小男生比我好看！”
“是不是说的李智言，嗯，那个孩子真的很好看，他是混血，你比不过人家。”
“你怎么知道？”
世仁被这娘俩给挤兑地没有了生存空间，以后岂不是连美男计都没得使了。
“李智言是美纪子的男朋友啊，美纪子还去李智言家玩过，一起看动画之类的，我送她去的。”
“怎么可以？！这么早就谈恋爱，以后怎么办？！”
尚月听着世仁那好似踩着地雷了一般的声音，有些无奈。
“谈恋爱当然要从小做起啊，不然长大了就跟没见过男人似的，被什么乱七八糟的挫男一表白就跟着人家走了，对不对？”
“也对……”世仁被尚月独家的逻辑给说服了，“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呕吐？肠胃不好？嗜睡……”
“杨医生，没有，统统没有，你放心吧。”
“我把美纪子接回家了，你回来了也回家住！”
世仁的语气不容商量，让尚月沉默下去。
“不要担心，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把一切都整理好，没有任何事情会影响你的心情。对了，黄太后昨天报了仇，心情尤其好。”
“报了仇？是罗瑾瑛？”
“对，你知不知道在M市跟宏盛俱乐部齐名的另一家叫天阳的俱乐部？”
“怎么了？”
尚月有些好奇，昨晚黄太后他们一群人似乎真的是谋划了什么，而她也稀里糊涂被牵扯进去了。
“昨天晚上，黄太后把罗瑾瑛给灌醉了扔进天阳俱乐部，天阳俱乐部里最多的就是男人，想一想那个场面，绝对震撼。而且黄太后找人全程拍摄，估计黄太后接下来几个月都会得意昨晚的事儿。”
“不、不会吧？罗瑾瑛很谨慎的。”
“我没有告诉你么，黄太后在罗瑾瑛的酒里下了药。还有朱明望，他今天早上应该也收到那份大寿礼了。”
世仁故意卖关子，尚月随之就问出来，“什么寿礼？”
“就是他把自己以前做过的大部分肮脏事给说出来的一段录音，当然他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做这么傻事的，全靠杨大帅和秦帅了，哦，秦帅是秦方的表哥，是可靠的职业心理理疗师。有没有很开心？”
“杨世仁，你……”
“我说过的，谁欺负过你，我就一定替你欺负回去。还有谁欺负过你，说出来，老公给你出气！”
“老公？”
突来的一声呼唤，把世仁跟尚月都下了一跳。
“美纪子，不准偷听大人说话！”
“哦……可是我没有要偷听，就是突然听到了，是爸爸太大声嘛……而且，该我跟妈妈说话咧！”
美纪子瞪着大眼，一副无辜的样子，世仁怎么可能气得起来。
“等一下。”世仁命令美纪子转过去看车窗外，然后小声继续跟尚月说话。
“尚宫大人，咱们的结晶都有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啊？”
“什么名分……”
尚月显然是在充愣，但世仁是逮着机会就不会放过的人。
“先叫声‘老公’来听听啊，怎么说我也辛苦这么长时间了吧，老婆，我都卖身给你了，不要太吝啬，就一句！”
“杨世仁，你今天的胆子格外大呀你！”
“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就快齐全了，胆子大点儿也情有可原。尚月，你回来以后我们去看房子吧，你生孩子之前呢，咱们就都住在黄太后那里，生完孩子咱们就自成一家，怎么样？”
“你不怕我谋你的财？”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还有什么不是你的？”
世仁调笑，但也很真实，他愿意与她分享他名下所有的东西，他还有一个梦想，就是以他的姓，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