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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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惊梦-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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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嫂,都听你的。”    
    我笑笑,拍着雪雪的头:    
    “下班了,我们这就回乔园去。”    
    车子上,雪雪像个倦极了的小女孩,偎依在我肩膊上。    
    但望乔雪快快成长。    
    “大嫂,我可以尽快启程吗?”    
    “几月开学?”    
    “还有半个月!”    
    “早晚要去的,就随你喜欢吧!你最好给妈妈说一声。”    
    “你肯了,她没有不答应的。乔氏与乔园都是你当家了。”    
    我轻轻叹一口气。    
    乔雪没有听到,因为汽车电话刚刚在响。    
    我接听了。    
    是史青:    
    “乔太,天大的奇迹。几个分包销的私人大客,包括罗承坤,都肯如数负责。”    
    “你的功劳。”我当然喜不自胜。    
    “当然不是的!我并非谦虚,只是他们声言是给张逊风面子。没想到张老的势力,没有因为他仍在狱中而完全作废。到底人们都是跟红顶白的,张老虽然在服刑,他的一双儿女和一班手下已扭转乾坤,香港人是善忘的,只看到现今的逊风集团起死回生,各人便又争相买账了!”    
    我听呆了。    
    史青问:    
    “乔太,乔家跟张逊风有亲密关系?”    
    我迷糊地应了史青,车已抵乔园。    
    步入这屋,觉着几分温暖。    
    人世间多是无情,也不尽然。    
    每一下班,必先走到乔正天房里去看望翁姑。    
    乔枫也在。    
    她轻轻喊了一声:    
    “大嫂!”    
    家姑说乔家巨变以来,一夜之间成长的是乔枫。    
    她从前话最多,最尖刻,如今,都是静静的,不亢不卑,陪在父母跟前,也学习跟下人相处,一反常态,很能跟三婶有商有量,帮着把乔园打理出纹路来。    
    “医生来过了吗?”我问。    
    乔枫点头。    
    “有什么话说?”    
    殷以宁摇摇头:    
    “还是那老样子。时好时坏。”    
    “妈,别担心,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如果正天可以醒一醒,告诉他,大嫂回来了,他可能康复得快一点。”    
    千斤重担,都压在我肩膊之上。    
    不知是苦、是甜?    
    


第四部分豪门惊梦(35)

    乔枫轻声地对我说:    
    “大嫂,有两件事跟你商量。”    
    “好。”    
    我拖着乔枫的手,走至小偏厅,在沙发上坐下来。    
    曾几何时,这儿坐满了乔家的儿媳,争领乔殷以宁光芒万丈的钻饰……    
    今朝富贵,明天贫寒。如今败落,他日发迹?    
    人生变幻何其锐不可当!    
    “大嫂,乔园需要节流。我和三婶商量着,大家都搬到正屋来,陪着爸妈住,也图个热闹。至于东南西北四屋,都锁起来,省了人手水电杂费。又我们家的菲佣,都遣散了,好不好。一则可省下工钱,二则她们不懂本土方言,不会流传坊间,更添乔园声誉上的折损。不知大嫂是否赞成?”    
    我听着,眼眶一阵温热。    
    乔枫却仍气定神闲,有条不紊,像个有经验的管家妇,诉说着她分内之事。    
    磨难就是成长。    
    我不住点头称善:    
    “好,好。我都赞成。”    
    “那我就请三婶替你们收拾,搬过来了。”乔枫想了想,又说,“妈曾提过,她的首饰好不好拿出来变卖?当时,没有人作主!大嫂,你看呢?”    
    “别教老人家更难过。首饰古董,非至最后关头,一件也不卖。我们还能撑得住。明天,乔氏就会拟定重组计划。这个时刻,哪一个家族垮了台,也不是好事,很多人会愿意守望相助,不欲冒唇亡齿寒之险!只要有喘息的转圜余地,我们不愁不能东山再起。你陪妈的时间多一点,有便于向她解释,教她宽心。”    
    如今乔氏存亡,也不是几千万的首饰可以解决得了。其他用度来个适中的调节,我赞成。到底是家族兴衰,人人有责。但触动到老人家的私己,更伤她的心,就可免则免了。    
    “大嫂,你撑得好苦啊!”    
    我拍拍乔枫的肩膊。    
    “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枫枫,你已帮了好多!”    
    “能让我到乔氏去学习吗?”    
    我愕然。    
    “你有这个兴致?”    
    “觉得有此需要。”    
    “乔家并未至于贫寒若此。”    
    “贫寒的人是我。大嫂,从小我就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怕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所以我实在都要设法子平息心头的疑虑,用蛮横的手段去证实我在乔园的地位,以至我存在的价值。我错得很多。故此,我希望有机会循正途成长。大嫂,请你成全我!”    
    我把乔枫拥在怀里,泪如雨下。这阵子,也真哭得太多了。    
    每个人都有他的苦衷,因而造就了他的故事。    
    人生根本如此。    
    乔雪跑进小偏厅来,蹲到我们跟前来,说:    
    “我跟妈说好了,她让我早早启程。我好想快快离开香港,再不受窝囊气!”    
    乔枫抚着乔雪的头发。    
    姊妹俩成长各异,但愿他日都有所成。    
    我们搬到正屋来了。    
    乔晖在我的安排下,一直为他的官司奔波劳碌,跟律师与大律师频频商议。    
    我负责重组乔氏,自然非常非常地吃力,单是周旋于银行家与德丰企业的主脑之间去谈化干戈为玉帛的条件,就得打醒十二分精神!每天都人疲马倦,才回到乔园来。    
    我们的睡房在正屋二楼走廊的尽头。    
    乔晖自我回乔园以来,从没有跟我同房而睡。    
    每晚,人累得差不多是爬着上床的。我也不曾认真地想过,应该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    
    也许,我在逃避着正视这个难题。我何其自卑,觉得一身伧俗,再配乔晖不起。我不是不惶恐委屈的。    
    乔晖是断断不会主动地来叩我的房门了。    
    杜芳华说得对,乔晖的情操并不比我低。    
    生命中两个爱我的男人,都有如此品德,顾长基夫复何求?    
    今晚,我提早下班赶回乔园,只为送乔雪的飞机。一则想跟小姑子再相处多一会,对她,有种挥不去的亲情在。二则我们现今绝少在夜间用司机了,免得要付超时工作的工资。要充撑的场面支出还有很多,能省的都省了。我决定自己开车送乔雪到机场。    
    乔雪这傻孩子,在乔正天的床前大声哭得像个婴儿,可惜乔正天茫无所知。她又抱住了妈妈好一会,老不肯放手。乔枫和三婶都陪着流了一脸的泪。    
    乔雪一踏上汽车,从我手中接过了几张纸巾,拭干了泪,就立即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也好,看得开的人是有福的。    
    “大嫂,请你代我给大哥一个大大的热吻,好好地抱他一抱,我等不及他回乔园来说再见了。”    
    “你大哥今晚要跟英国来的一位御用大律师晚饭,也许谈出个头绪来了。”    
    单是这笔律师费,已甚可观了。    
    “我不信大哥会坐牢。他是好人!”    
    我点点头:    
    “不,他不会的。”    
    “大嫂,你现在爱大哥了吗?你回来了,就代表你还是爱大哥的,是不是?”    
    我没有答。    
    前面有交通红灯,我把车煞住了。    
    “大嫂,你怪我多嘴了?”    
    “不!”    
    “那么……”    
    “我是爱你大哥的!”    
    汽车再继续前进。    
    “你还爱不爱文若儒呢?对不起,我不应提他……”    
    “没关系!”    
    “大嫂,我现今要到法国去了,老想跟你切切实实地说一句对不起,我当时无权大兴问罪之师!后来,我明白了。”    
    “雪雪,没关系的,你别挂心。”    
    “让我说下去,说出来我舒服得多。”    
    我总不能说,我不要听,听了,我心上不舒服。    
    “你猜是什么教我明白过来的?是大哥,后来还有妈妈。他们说,爱情不是我想像那么简单的一回事!”    
    是吗?    
    “大嫂,你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他们都爱你,母亲说,因为你懂什么是爱!”    
    不,我不懂。    
    我迷糊了!    
    “大嫂,你知道我先到英国去一个星期,才转飞往法国?”    
    “知道。”    
    我应着。    
    车子就到机场了。    
    我们把行李交给机场的运货职员。    
    我扳着雪雪的肩膊,让自己看清楚她:好年青的一张脸。    
    “好好念书!你知道我们有个三年之约!”    
    “我一定会成功的!一想到把那姓杨的驱逐出出版社,我就眉飞色舞!”    
    我并不反对以磨励自己、争取成就作为报仇雪恨的方式,事件中无人受伤就好。    
    我敢说当乔氏有能力收购姓杨的杂志社,而雪雪又学成之时,我们都不屑再重提旧事了。    
    现今,我且不动声色。    
    “大嫂,我到了英国……”    
    “记得打电话回来给妈妈!你会得照顾自己了。再见,我不去泊车了,你这就上机去吧!”    
    我抱住雪雪吻了一下,就钻进汽车去了。    
    雪雪大声叫嚷:    
    “回乔园去,记得代我给大哥一个大大的热吻,好好抱他一抱!”    
    甫抵家门,已是夜深。    
    楼下书房的门关上了,门缝处透着灯光。    
    乔晖自我回来后,一直住在书房。    
    我登楼返回睡房,换了睡衣,躺在床上。    
    天花板还是高高在上。    
    乔园如是,奥本尼路的小楼如是。    
    我当然是喜欢高高的天花板的,不会有种天要塌下来的压缩感,我喜欢舒畅、明快、安宁的气氛。    
    其实,我并不是个天塌下来都能撑得住的女人。我喜欢怠懒、耍乐、倍受保护、一头栽进自己爱恋的人怀抱中,享受无比的温馨,其余的世情俗务,都不必多所理会。    
    我因而也爱光明磊落的人。    
    


第四部分豪门惊梦(36)

    床头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竟是邹善儿:    
    “睡了吗?骚扰你了,刚来过电话,说你去送乔雪的飞机,我才敢再在这个时候摇电话来找你!”    
    “没关系。你跟韦尔律师他们联络过,有什么建议呢?”    
    邹善儿负责照顾乔晖官司,并向我报告进展情况。乔晖在此事上头压力太大,实在需要我们为他安排,他才去跟律师们沟通合作。    
    “乔太,你真要想想办法。”善儿的语气凝重,“我跟接办此案的几位律师谈过,他们都认为乔晖志气消沉,他根本打算认罪!”    
    我没造声。    
    “乔太,大家都明白乔晖的心情。一个好人,偶然因外来情势以及人性软弱而做了不应该做的事,他自己有自咎心理,宁愿受到惩罚,这是可以理解的。然,人谁无过,天下间哪有头上有光圈的人,过去的错必须由它过去,不必以将来的幸福,无止境地予以补偿,这样并不公平!何况,现代人嘛,谁都会接纳人生的每一章,都有始有终。我们需要明白,昨天的一章已完结,明日绝对是全新的另外一页。”    
    我好感谢邹善儿,她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信手拈来,解了我们夫妇心上千千之结。    
    “善儿,律师还有说别的什么挽救办法吗?”    
    “乔晖与乔夕没有肯定抵押就借出去的款项,必须立即归还乔氏,填了这笔数,最低限度证明没有存心欺骗乔氏股东。”    
    “善儿,你明天给律师们商量,乔夕那化名公司并非全无抵押品,顾家门下的海外物业,全部在我口头同意下作押,只是手续未及办理。你且看看这个办法能否有帮助?无论如何,你同时转告许秀之,将多伦多与温哥华的顾家房产尽快套现,还给乔氏!”    
    “乔太,你要先征求顾老太同意吗?”    
    “我会向她老人家交代!”    
    顾家今日尚余产业,还是我和乔晖的一份力量。当年为救顾家而让我俩成婚,今日,好应为我俩的同偕白首而尽力回报。    
    我深信父亲在天之灵,与远在他乡的慈母,断无异议。    
    邹善儿再三叮嘱:    
    “乔太,你的嘱咐,我照办,可你还得好好鼓励乔晖,令他为明天奋斗。人人都明白,错的只是乔夕,主席把他管得太严,他又过分急功近利,渴望自寻外快,才说服了乔晖帮这个忙。天地良心,乔晖罪不至坐牢。官司未必输,如果判了罪,刑期可能三年呢!”    
    “谢谢你为我们打气。”    
    “乔雪临走,有交托什么吗?”    
    “啊!”我蓦地想起:“对、对,雪雪托我办一件事,我这就去履行诺言了,再见!”    
    我放下电话。下了床,走近窗前,果见疏星明月,照得满园明丽。    
    总有那么一天,我和乔晖会站在大太阳下,跟一园的宾客有说有笑。    
    我和乔晖当然都是光明磊落的人。有瑕疵的人生,算不了什么。    
    答应乔雪要做的事,我相信我会胜任愉快。    
    我走出房门,摸黑到楼下去。    
    书房还亮着灯,从地下门缝处透出一线柔顺的光。    
    乔晖等了多少个晚上,我会推门进去。    
    门在我身后关上了。    
    我再轻轻地开门时,天色已是微明。    
    乔晖睡得好熟。他有多少个日子未曾如此畅酣地睡去了。    
    我换好了衣服,开了乔园的大门,迎着清晨的阳光,一路开车回乔氏大厦去。    
    中环仍是水静河飞。    
    我泊好了汽车,步至大堂前,护卫员将一份早报交给我,说了一声早晨好。    
    升降机把我带至38楼。    
    从今天起,乔氏重组,我改用了乔正天的办公室。    
    推开双木柚门,触眼就是原本放置乔正天油画像的地方,改挂了我的相片。其下放了一大盆几可乱真的绣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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