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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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铺天盖地-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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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恐怕很难有时间去那一片寂地了。    
    那里也葬着他的青春和骄傲;以及;曾对命运的无限信任。    
    他或许是真不敢再去那里了。     
    而我总觉得此时的他还该说点什么;我能够揣想他攥着电话筒的手欲放还休。果然;他说;想把她的墓从那里迁出来;在南山花几万块钱;买一块大墓地。     
    这不是我想听的。我甚至害怕他真把她迁到南山去。南山虽好;却不属于她。寂地的寂寞是一代人的悲恸;彼此在地下也算有个照应。她若去了南山;恐怕就是彻底的孤魂野鬼了。     
    他不来也罢。这样的寂地是需要真挚之心的照拂,与一个活得昏天黑地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奇怪的是;我在这花艳明媚的墓地;怎么找也再找不到友人妻子的墓碑。这更让我怀疑当年是不是真的跟着一个男人去过什么“红卫兵墓地”?     
    而且;我到这里;再没有恐惧、莫名的沉重;而是逛公园似地妖妖娆娆地在墓与墓之间跳来跳去;像轻浮的蝶。     
    下午三点钟的阳光让墓碑更显出破败、古老。真的是古老了。如果不是它们;我基本上会认定这片寂地已属于古史中的一页。但它们多奇怪啊——一座墓碑上;白色的粉笔字稚拙而可爱;一排排写着:黄嘉嘉;我爱你。以脑壳保证;我爱你。     
    可以想象花朵般的少年在这里嬉戏娱乐时;会撞伤多少小野菊的枝蔓。但毕竟是一种响动;在寂地。并且;少年人澎湃的冲动也不过是为爱而起伏。     
    出墓地大门的时候;看见守墓的工人把拾掇的落叶堆在墙角;点火烧起来。叶;有些湿润;火不旺;烟雾袅袅;那种烟味有种说不出的清香。灰屑掉下来的时候;尘埃落定。     
    也许;爱;真的不要很激烈和疯狂;倒不如寻一个像墓地这样的清明之地;以最质朴的粉笔字;独自呢喃……    
    (2005年2月)    
    


第四部分:一瞥红字一瞥红字

    他说,我不需要宽容而要真实。人不过是一辈子。     
    他与我的生活毫无瓜葛,只是我曾经工作过的单位隔壁的某小学副校长。但每每我们路遇时,彼此总有会心的一瞥,然后擦身而过。    
    上帝总会这样安排,让你对整日在耳边聒噪的人心理上相距千里,而对有些陌生的面孔却有前世般的认知。这种认知根本不需言语来作为接头暗号。     
    他的故事是个悲剧。悲的东西更容易酿造美。关于他的形象,我只想说,如果他也踢球的话,眼睛近视的女人会把他认作罗伯特·巴乔。    
    男人动人起来直教人怜爱,巴乔双唇一莞尔,就紊乱女人艰苦卓绝编就的程序。当然,他的故事发生于上个世纪80年代末期,巴乔还没有出现。     
    那时他未婚,有个美丽的女友。他们并肩出行的形象像王子携着公主在天幕上作亲善表演,星星有了羞愧的逃窜。     
    但,后来再见到他时,身边行走着的就是另一个女人了。他们在一起的情形完全是在直观地向人们展示什么是悲哀。     
    那是的他的前嫂子,现夫人。命运很不了然地幽了他一默。     
    他健壮的兄长携老母和夫人从朝天门去长寿。船翻了,救母还是救妻这个自古以来令人尴尬的选择在他可爱的兄长那里成为毫不迟疑的行动:他追逐被急流卷走的母亲,自己也被漩涡恶狠狠地扯下去。     
    嫂子上了岸,嫂子成了寡妇。一个职业低下容貌不佳的女人,再背负幼子——一个家族的香火,她除了终日以泪洗脸还有什么出路?     
    嫂子的悲哀成为整个家族萎靡的标志,时刻都在提醒他:是该负责任的时候了。他娶了“嫂子”。     
    卸去悲哀的嫂子陡然强悍起来,她仿佛要从他身上讨回人生对她所有的不公。她在榨取中让自己日益长成喜马拉雅山,让他贱为柴达木盆地,二者间不能抗衡,更不可能对话。他发现自己的牺牲简直很滑稽。     
    他自然怀想起自己的深爱。那美丽的女友一直未婚,也在刻骨铭心地怀想着他。一切皆是水到渠成。     
    他们相约在他的副校长办公室。每一盏灯都为他们熄灭。黑暗遮掩了良心自责、害羞的忐忑和紧张的呼吸,连眼神也只能揣度,他们感到安全无比。    
    黑暗本身就是暗示和诱惑,就是激情和欲望的发源地。于是他们开始肆无忌惮。他们觉得需要用疯狂来报答黑暗的馈赠。     
    突然门被撞开,灯大亮。黑暗背叛了他们,他们被20多双眼睛杀戮。那是多么血淋淋的一场屠杀,20多双充满邪恶和歹毒的眼睛向两位手无寸铁、失去抵抗的人毫不留情地扫荡。     
    暴露之后,他可以选择死亡或投降,两种都是谢罪的方式。他的前嫂子现妻子便声色俱厉又不无怜悯对他说:可以宽容,但下不为例。区教委的领导也多次劝他:你多少是个人才,不能因小失大。好好检讨之后副校长还是有得当的。     
    江山还是美人?又是自古以来尴尬的选择。     
    他说,我不需要宽容而要真实。人不过是一辈子。     
    他丢弃了副校长,丢弃了区人大代表,丢弃了能在社会轨迹中从容漫步的那些正常姿势,终于把真实像“红字”一样烙进胸膛。     
    他和所爱的人庄重地活着。在屈辱和苦难中,紧闭的双唇和低敛着的眼都是他为自己修筑的万里长城,抵御一切的试图进攻和摧毁。总之,活着就是一种美丽。     
    我在最近见着快50的他牵着小儿子——他们爱的果实昂扬地走在袁家岗到马家堡的路上。上石梯时,已显老态的他和青嫩的果实间有种温存的彼此照拂、不幸人生的一泓佛光回报似的安慰。那是上帝的最后裁决。施舍般的,但也仁慈。    
    (1998年6月)    
    


第四部分:一瞥红字与男人握手言欢

    女人曾以战士的身份;拯救过自己。而现在到了与男人握手言欢的时候了。握手;是以平等的姿态与男人对话,而言欢是不可言传的感性。    
    张国荣像脆弱的瓷器摔下去、摔向尘埃时;唐唐彻底地浮了上来。全世界都晓得了:美男的情殇不是为美女;只为胡子拉喳的同类。    
    曾经那么心动于张国荣唱《月亮代表我的心》时的神情;好挑逗的斜睨;每个女人都觉得那是给自己的;谁知张郎的巫山别有洞天。    
    最近又有媒体说金城武也有断袖之好。还有谁谁谁;还有谁谁谁……一大堆花样般的男子;春水宜人似的;却在水一方;忽视了伊人淑女;任你窈窕多情;君子就是不逑。    
    这些不是来自上帝的身体;而是像孙悟空那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男人;他们只爱唐僧;不爱女人。女人在他们眼里皆成为妖魔鬼怪。    
    而谁把女人妖魔化了?这样的时代;细雨斜风似的日常;智能远胜于力量。女人以为真是她世纪了;自己为天为地,主宰了,呼风唤雨了;女人自己把自己妖魔化了——    
    中国北方的女人;曾是受男权压迫最苦大仇深的一群。而她们的反抗竟是一种娱乐的态度。想象冰天雪地的哈尔滨;夜晚的商店那么早就关门闭户;街道空寂了下来。如果什么角落有夜生活;也是大老爷们在买醉。女人只得蹲在网上或短信中;胡作非为地把男人当了宠物圈养;当奴隶使唤;当靶子发泄。女人也许真的快乐了;以戏虐的手势;指点男人的河山。可是;这样的快乐也经不起推敲哇;毕竟是虚拟;到底是自欺欺人。    
    还有那台堪称艳色的“美人关”电视真人秀;有媒体指责说它是残酷的——台上的男人搔首弄姿只为博得美人笑;而女人带着嫖客心理;定夺男人的“生死”;以为是平等;甚至可以凌驾在男人头上去作威作福了;其实;那些青春漂亮的小男人“甘愿在台上卖乖露丑”;与“女权回归、男权不再”毫无关系;只是因为过了“美人关”便有一万元奖金。所以;娇声媚态的女人纯属多情;男人操劳着的哪是什么美人关;而是金钱之魅。如同李碧华《青蛇》中小青恨得咬牙切齿的:法海不要如花美眷的她;要了许仙;只是为了成就功名。女人再跩;也不敌名利对男人的吸引力。    
    我觉得这几年女人提出了一个最犯傻的口号;就是消费男色。女人难道没发现;我们得意洋洋、全副武装欲向男人发起总攻时;男人早已去向不明——男人躲到男人的怀里去了。就像张国荣;据说最先也幻想着与女人欢爱的。但;他握不住女人手;莫名的疏离、隔膜;也许还有害怕;他放弃了男人的灵魂;不情愿担负女人的指望;在银幕上与女人眉来眼去也不过是装装男人的样子罢了。    
    女人的贪欲吓退了男色,男色们愈来愈变成了贾宝玉般的决绝:远离女人和闹哄哄的红尘;一袭袈裟遁入空门。只剩下白茫茫的干净大地给他坚硬的母亲王夫人和媳妇儿薛宝钗。    
    女人兴致勃勃地能去消费到什么?只是自己的投影而已。    
    这便是我日益加重的恐惧:貌似强大的男人会不会像恐龙一样转瞬间消失?    
    记得著名男性问题专家蓝怀恩曾说:男人的解放要靠女人。而我听来;这样的话真的像是对女人的恳求;耳语似的恳求:放过男人吧;像宽阔的母亲、像怀柔的妻子和示弱的女儿;就是不能像雄纠纠的战士。    
    女人曾以战士的身份;拯救过自己。而现在到了与男人握手言欢的时候了。    
    握手;是以平等的姿态与男人对话,而言欢是不可言传的感性。在盛放的雄性面前;低头;似一朵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又有什么不妥的呢? 向男人献媚,有时比与显示肌肉更有意思。    
    有时;不得不怀念古中国女人动辄就有的脸红——颊堆粉云;眼含秋波。或许;她们才能让情人春蚕到死丝方尽;让猛士大风起兮云飞扬;让骚客轻舟已过万重山……    
    不是么?最初的夏娃亚当;上帝眼皮下的花儿与少年;他们懂得害羞的时候;便是春风遇到了红牡丹;性爱的快乐远胜于对上帝的恐惧;被逐出伊甸园又有何惜?        
    青春作伴;便是男欢女爱的世界。顾不了篷山的远近;青鸟的殷勤;要只要夜雨巴山的时节;小轩窗下;那个人;同你一同去剪纠结的烛花和繁琐的人生……    
    (2005年4月)    
    


第四部分:一瞥红字假如接吻变成了恐怖(1)

    假如接吻大赛会造成如此的不堪,假如人类像厌恶沙尘暴一样地厌恶了接吻,假如人类失去了情感能力,连相亲相爱也得靠另一种“伟哥”才能支撑……这样的假设的确恐怖,但更恐怖的是,我们现在作这样的假设时已依稀有着一定的根据。    
    一     
    无论从荧屏还是某个灯火安排得暧昧的广场,看到场面壮观的接吻大赛,都会让我像是听到一阵阵刺耳的厉声——钢勺刮搪瓷盆的那种。     
    据说这已成了近几年国际很风行的一种群众集体娱乐活动,从莫斯科到佛罗伦萨,再到我们这个因坡坡坎坎的蜀道而让好些新事物要慢几多拍才爬得上来的山城,接吻大赛都风起云涌,酷力十足。在重庆搞的那次,最后是一对从偏远农村来城打工的青年男女获得了冠军。    
    他们没有说明他们是不是恋人,也没言及他们当众接吻的心得体会,而他们热吻的镜头在报纸上占据的位置比中央首长来视察的图片还要大,大得甚至让人感觉到他们因脸彼此的强烈挤压,而造成的呼吸急促以及嘴部肌肉的僵硬。    
    所以,虽然他们力求学着好莱坞大片中的男女那样吻得深情而优美,但由于他们太想模仿,却真实地呈现出彼此是在凶巴巴地狂啃对方的景象。     
    今年初在台北搞的那次,画面更是惊心动魄,嘴对嘴长达6个小时的比赛时间(中间规定只能休息四次),让好些体质单薄或有心血管方面疾病的青年和中老年人土崩瓦解,赛场上不时响起救护车尖厉的叫声,然后从如蚁纠结的几千人的人缝里抬出一些昏厥甚至休克了的人们。而幸存下来的接吻者的“战斗”姿态更可歌可泣,柔弱的女方总是紧紧攥住男方的身体,把自己附着上去,像西双版纳的龙血树在对油棕进行毫无情感的“绞杀”。而男人则是不胜重荷,面呈牺牲的悲壮。     
    谁能知道这只是人类在抒情、欢爱,或是游戏?如果真有上帝,他老人家从上天俯瞰下来还以为人类又发明了一种新的互相格斗方式。想想多毛骨竦然,像一个盛大的杀戮场,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和受害者。人类到底出了什么事?疯狂了还是弱智了,这样地来玩耍、颠覆自己?    
    二    
    接吻,就是一个嘴唇与另一个嘴唇的碰撞,在中国叫亲嘴或打啵。这两个动词,在揭示唇唇相吸这一举动的深刻内涵方面,比西方的接吻之称更有色有声。     
    接吻是人类献给自己所爱的第一朵芳香的百合。它不同于人与人最初的眉眼传情行为——那是雏菊;也不同于后来发展至深的性行为——那是玫瑰。它就是百合,介于情与欲之间,美丽、纯洁、激情、令人心旌摇荡。是舰船之类的东西,可把人类的情感送达更深入之境。有一著名的诗句,这样来描写我们人类的接吻:一个嘴唇摘取另一个嘴唇。它想象嘴唇间的亲爱,像一朵花在吸取另一朵花的精髓,一只蜂在分享另一只蜂的蜜粉。     
    记得第一次见到人之间接吻,是大学时看罗马尼亚电影《奇普里安·波隆贝斯库》。片中的镜头至今也堪称经典:新月悠远,树丛山峦被剪成硬朗的线条。大自然在缄默,男女主人公在热吻。他们被爱的美酒一醉再醉的面容成为大特写塞满整个银幕,天和地与他们同旋转,释放出无以言传的天籁之声,浇灌在我的眼睛、耳朵和心灵间,变成了非常饱满的种子。看完电影后,我把种子洒在开始失眠的深夜,它却在我们女生宿舍的窗外长成了月见草。这种会在夏夜八点半开出自己淡黄色花朵的植物,总是躲在暗影里等待月光的来临。 感谢月光也给了我和许多人可以绵绵追忆的初吻。爱是不能忘记的,吻是爱最具象最常在的点击。吻也是神圣而具有品质的,发乎情、止乎情,不像性交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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