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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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铺天盖地-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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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无耻精神总是叮当作响的人生,嫁到80,嫁给地老天荒。     
    当青春、容颜这些女人的利器被岁月缴获;就滴水成冰,像一棵树那样笔直地成冰。冰棱,无以复加的极限,谁见过坚冰的皱纹?于是,索菲娅·罗兰逾过这个地球千百美女的芳华,把一个六十高龄的名字掷向宇宙(她的照片是惟一放在卫星中去与外星人见面的)——我们地球的形象大使丰乳肥臀,她的厚嘴带笑,倾倒年轮。    
    


第五部分:乱世多佳人天鹅 这样承受箭矢(2)

    杜拉斯的跩    
    对现在的中国女写作者们来说,无论揭了杜拉斯怎样的底,她们对那个女人的态度都不会变得理性。这是个大爱大恨的问题,就像自己身体中的至爱部分和一个肌瘤,无论刀子接近哪里,都是切肤之痛。不要嘲笑她们的愚蠢情结,因为她们永远达不到杜拉斯那样的跩:一个是男人爱了才能写,一个是男人不爱了才能写,这便是法兰西和中国——玫瑰与牡丹国度的绝然不同。    
    一个被炮火煽耳光般地煽来煽去,煽得有些凄惶的越南;因为杜拉斯的《情人》;突然成为了全世界雅族和伪雅族的圣地。西贡的每一场热带雨都会击打一些年深久远的百页窗。木质受虐的声响;使这座草根般的巴黎;变成了永无倦意的电影外景地;不真实的晃动从河堤外摇到市区的三岔路口。那里的三轮车群像工蜂结社;繁忙并充满斗志。比椰树更高地方的灯红酒绿;装扮着一个贫困世界的粉酷。 越南;南方再南的国度;就是需要这样的不真实去醉生梦死。    
    一     
    这一切的繁复,竟被杜拉斯信手拈来,作了她的底色,凸现她的跩。那个跩字,像飘飘欲仙的京服,也就是被称为奥黛的那种服饰,不经心的傲慢,弃世的傲慢,傲慢得有点杂乱无章。     
    我见过住在湄公河边的杜拉斯——一张照片中瘦小的法兰西少女;斜戴着礼帽;饱满着双颊;轮廓线无比轻盈(天,她那么尖瘦的下巴,只让我想到飞来飞去的小鸟)——她有着依偎;旁边就站了她的小哥哥“小爱人”;神情就有了荡意。紫颜的放纵;像狡黠的病猫;爪子隐于朴素的衣衫下;天使般地迎来送往。    
    一个荡妇的存在,真的不是靠后天的培育。荡妇都是天才,上帝从空旷的地方砸下来的花朵或灾荒。所以,她16岁的眼睛完全可以对视中国情人30出头的眼睛;游刃有余。她来历不明的性感以及对性事的熟练让中国情人吃惊:只以为,这是一朵暗解风情的法兰西雏菊,有着期待,学会了怒放。即使眼神无耻,也因了年轻,而在东南亚的椰雨中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    
    二    
    但这样的跩;不过是我们和杜拉斯共谋的虚拟:我们谁也无法亲眼证实杜拉斯曾经的五彩缤纷;以及那个多情的中国男人。我们见到的杜拉斯已是不堪:矮小;白发苍苍;笑容峥嵘——双唇线条的变形使表情深受挤压;有了自以为是、颐指气使、外强中干的蛮横。笑容阴冷而湿润;是一种阴湿角落的产品。     
    很多时候,人们都害怕着杜拉斯:她的《太平洋大堤》、《广岛之恋》;包括她很私爱的《印度之歌》对阅读者都是极端的智商检验;需要淡然而混乱的心意和似是而非的理解力。她还有本书的书名,炸弹般地飞起:《毁灭吧,她说》。长在纤瘦女人肢体上的手掌,击出了雄性的声响,毁灭吧,她对一种正常情感秩序也是毁灭的,如同法国批评家格鲁贝尔调侃的:像一道道不可泄露的天机。 杜拉斯真有天机吗?60岁以后的杜拉斯即使拼命酗酒;而岁月的醉意已远她而去;她活得史无前例地清醒;平庸离她愈来愈近。    
    三    
    衣衫乱七八糟夸张着的杜拉斯;把自己开成了一台破货车;噪音十足地左突右奔;在巴黎、新德里或转世的海轮上。然而;雅恩像圣婴般降临。这个圣婴对杜拉斯来说,不是太小便是消化不了,惟一的出路是能源的转化,那便是——《情人》出世。    
    那是一个70岁的伟大,看上去有了让普罗大众心领神会的浪漫和切肤之痛。但这个70岁的伟大来自青年男子的催生。想想吧;一个二十八九男人的手力——雅恩,又被杜拉斯称作杨安德烈亚,他让杜拉斯使用起他来心安理得。所以,我相信这样的说法:杜拉斯是借用了最后一个情人的精气;完成了对第一个情人怀念的优美。     
    有时;我们像同情猎物一样同情着雅恩。当他像阿猫阿狗一样被老杜收留以及轻视;他瘦长的身影;病态的羞涩;他同性恋者的背景;让旁观者有种茫然的痛。这场小男人和老女人6年的纠缠;像中古时期的战争:赤裸裸的肉搏;光天化日的血腥,还带着兵荒马乱的刺激。他们都无法承担正常的欢爱;快乐得不到落实;情欲陷于绝境;妒嫉铺天盖地,撕咬和舔吸的交错,近乎疯癫。    
    杜拉斯也说:这样的爱强烈得可怕。雅恩知道“爱情将会和尸体一起躺进棺材”。剩下的恩爱也就是漫无目的地在巴黎塞纳河边游荡;极高与极矮的背影;相偎相依。雅恩穿着老杜用稿费为他添制的圣罗兰品牌;使他们的关系有了一点凡众夫妻的情谊;就如他们的法国乡亲评说的:至少像爱情了。    
    但老杜心情不好时,仍可以叫嚣让小雅恩滚蛋。却不知没有眼前的小男人;她再缠绵于前世的“中国北方情人”,也是画饼充饥。是雅恩让她倍受岁月摧残的容颜价值连城;让她的性感经风雨见世面;万寿无疆。是啊;没有雅恩这个小男人的出没;杜拉斯除能多写几个字;又比巴黎街上那些闲逛的老太婆还多点什么?    
    


第五部分:乱世多佳人天鹅 这样承受箭矢(3)

    四    
    到此;如果我们以为懂了杜拉斯的跩;杜拉斯的天机;便是我们弱智。雅恩就一直清醒谁也没有力量攻破杜拉斯;虽然他在老爱人终结缺席的日子,也很淋漓尽致使用了杜拉斯和她最后情人的声名。但他最清楚:这个来自1914年春天;又回到1996年春天去的女人;最后的一口气还在完成对男人的占据。她对雅恩说:随我而来吧。杜拉斯要把她的跩;带向最寂静的墓园。这个一生飞渡了太多太多男人云雨的小个子女人;她的娇小本来就是为她飞渡而生的么?    
    五    
    再读杜拉斯的《情人》;会发现这样的说爱;有点像是光天化日下的自慰,为赋新诗强作愁的自慰。杜拉斯骨髓里的情人,比中国北方情人早死了许多年;也许一直在她乖张的情感生涯里栩栩如生:他们曾拥有共同的母体;像左手一样知道右手的难与疼。他们从童年就开始的性游戏成了杜拉斯不可攀越的巫山;以至在后来那些看似激荡的情欲经历中;杜拉斯已缺乏诚意。     
    于是,她只能是这样的人:薄幸、绝望、混乱、可怜。一张故作风情的脸,一双看破此生的眼。不能不爱,又不能认真去爱;心不在焉的深情,却又是欲壑难填地对情感的掠夺。     
    于是,她才能在男人的命穴处;踏出母狮一般的足迹。对自以为强大的男人世界而言,她是异乡女,永远使用异乡语言,冷眼、旁观,又总是不弃不离。哭泣以及关于纯情的诉说;“便成为她全部的色情本领”。而当女人以痛苦的方式来展现她们的赤裸裸,“她们的男人只能嶙峋瘦骨。”    
    六    
    好久了,我们已习惯仰看《情人》;把它看成了自己的传说,纵容它的翻云覆雨,嚣张的矫情和混乱。我们是在虔诚地作文学课吗,NO;我们对名人闺情的偷窥欲一直是这样无边无际。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生命才是可耻的平庸,谁又有勇气放弃虚荣——别人的虚荣自己的虚荣,都是些瞬间烟花;从庸常的日子里探出头;一跃腾空;恍若天人。即或它只是路过;但我们已享受过它的到来;还有袅袅余音。沉浸其中;哪分得清谁是庄周谁是蝴蝶。 紧要的是小心翼翼念好台词;锣鼓喧天时便倾情;曲终人散就目送。戏演长久了;感天动地的爱往往在作秀中,保鲜。 杜拉斯的跩,就是这样的上不沾天下不着地儿,就像雪纺质地的奥黛,不过是摹仿了华丽,举重若轻。但真正的绸缎对一驾车辆似的女人又有多少实际意义呢?她一开动,你就会听到“滋”的一声。绸缎绝裂的叫喊,比死更可怕。    
    七     
    对现在的中国女写作者们来说,无论揭了杜拉斯怎样的底,她们对那个女人的态度都不会变得理性。这是个大爱大恨的问题,就像自己身体中的至爱部分和一个肌瘤,无论刀子接近哪里,都是切肤之痛。不要嘲笑她们的愚蠢情结,因为她们永远达不到杜拉斯那样的跩:一个是男人爱了才能写,一个是男人不爱了才能写,这便是法兰西和中国——玫瑰与牡丹国度的绝然不同。    
    (2003年8月)    
    


第五部分:乱世多佳人阿姆斯特丹的绯色表情(1)

    人类淋漓尽致、毫无顾及地玩弄性游戏;总有天老地荒的穷尽;因为上帝只为我们装配几许的敏感器官。当它们成了一堆嚼不出果酸的苹果;上帝啊;要制造怎样浩大无边的春药才能拯救人性的本能……    
    进入阿姆斯特丹的时候;火烧云烧红了半边天。夜上浓妆原来就是此情此景:船坞上依旧清晰的花朵;酒吧露台上的红男绿女;商场门口正猛烈热吻着的肥男人和瘦男人……     
    阿姆斯特丹给人的并不是声势浩大的都市感;也不是放肆的灯红酒绿。它只是有些迷离。当深绛色的房楼、白门窗组合的色系映入水影;天光和灯群也映入无处不在的水影时;波光动荡;城市就有了暧昧的眼风。      
    在来阿姆斯特丹的路上;这种暧昧的情绪一直笼罩着我们满车的人。花街、橱窗女郎、成人秀、性用品……一溜串香艳的词语煽起的荷尔蒙欣欣向荣;语言的往来有了神秘;笑容的交流有了暗示。    
    毫不讳言;我们像赴一场夜宴似地赶赴阿姆斯特丹。对感官娱乐的向往;让我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没什么羞耻的。在一个热爱肉欲享受的国度;我们再怎样的蠢蠢欲动;也就是暗流汹涌而已。    
    带我们去花街的地陪差不多还是个孩子。20岁;北京人;正在海牙大学攻读国际关系法。他有一张天使般乖巧的脸庞;秀丽的眼睛清澈无比。他带领我们一票人进入花街的领地;有着亢奋地称职,不时;还给大家讲一个荤段子;引来一阵爆笑。他在爆笑中显出了与他清纯的面容极不相称的狡黠得意。     
    我们像进地下洞穴样摸入成人秀的表演厅。刚一坐下;音乐就轰然响起;很摇滚地从二楼更高处的地方砸下来。两尊男女裸体组成一个极其夸张的性造型;出现在灯火阑珊处;突兀而剧烈。    
    女人是白人;一身疙瘩肉体型却像男人般壮硕;动作起来;屁股上的一块红印格外夺目。男人是一个巨大得像蜥蜴的黑人。他的双手在女人身上搓揉时;简直像大型动物在作某种食物吞噬运动;不惹你的情欲;反让你恐惧。     
    场子的门帘不时被撩开;一拨拨新客进来;一拨拨旧人出去:这里是流水场。坐下的人似乎也没有安定的;侍者不时递来客人需要的各种酒水饮料;湿乎乎的小方巾在暗色的空中来回穿梭;弄出一道道白花花的抛物线。     
    等第三拨人进来时;场子里差不多成了闹闹嚷嚷的北京大茶馆。这群高声打着弹音说俄语的人;一来就拱到台子前;像遮天蔽日的乌鸦;宽阔的黑;放肆的黑。几个彪悍的黑衣侍者把他们一个个抓过来;狠狠地扔到后面的座位上;场子才有了短时的安静。     
    台下的骚乱并没影响到台上的人。应该说;其实他们一直是心不在焉的;所有的动作都有敷衍的嫌疑;连装模作样的缠绵也没有;更别说演绎深情。我甚至见到俄国人涌到台前时;男裸似乎给女裸开了一个玩笑;像办公室的男女所惯常有的。女裸笑出了声;还很响地打了一个屁。       
    当灯光再次暗下来时;追光灯下的裸体是一个孤独的女人。音乐重来;是圣桑的《天鹅之死》。女裸体在哀伤得无以复加的旋律中;妖惑地炫耀她的胸、腿和私处。其实;她的身体已在强烈的灯光中枯萎;像水土流失的秃崖;把自己脆弱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尤其是她向着我们做出拥抱的姿势;要扑将过来时;两支细胳膊怎么都像天鹅挣扎时展开的羽翅;徒劳地呼唤。     
    我有点想哭;胃痉挛得一阵阵疼痛。这个女人仍在无休无止地折腾自己;台下有人打起了哈欠。坐在我前排的一位被父亲带来看秀的初中男学生;竟响亮地嚼起了爆米花。     
    我们本该看一个半小时的秀;才40分钟;一票人却糊里糊涂出场了。男人们知道真相后激愤地向地陪提出抗议。女人却说;这么不敬业的秀不看也罢。男人们在女人的不屑和讥笑中;走向简易厕所;排起了长队;等待另一种释放。    
    那真的是简易厕所;只能遮挡最关键的部位:男人的头部和表情从矮墙中伸出来;隔着运河;也清晰可见。好些男人在里面耽搁了不少时间;陶醉的、双唇呢喃地耽搁着。据说;花街上只为男人准备了厕所。     
    其实;花街的一切都是为男人准备的。把女人装进橱窗来透明地出售;真的比黑灯瞎火中的摸索更有战斗性。但我敢说;当惹火的三点式内衣成了这里的工作服时;你会发现女人过于暴露的肉体真是破绽百出,堪称美丽胴体的;少得可怜。    
    有一个妓女长着一种大象和水鸭子结合的身材:腿;壮硕、粗糙;头却小而扁。嘴翘出来;一笑;满脸的五官就紧张得不够用了。还有一个北欧型的妓女;我觉得差不多要用吨来描述她了。她是女版的史泰隆或斯瓦辛格;一米九左右的高度;威猛得杀气腾腾。她的胸部像挂着两个风云变幻的足球;胸罩却楚楚可怜的小巧;每一次她抬起手;吸烟;你都会感到那“足球”是多么的怀才不遇;它只想蹦跳出来;如果;这条花街上的女人可以全扒光了出镜的话。     
    这就是阿姆斯特丹的妓女;大麻样的东西;神秘又罪恶的草本植物。可她们曾经是梵高一生的最爱。他的名画《悲哀》是为妓女西思而作。像达芬奇在蒙娜丽莎的微笑中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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