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 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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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 第一卷-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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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屋子的南墙边停下,面对宽大的过滤玻璃,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里的每一处可用空间都栽满了奇特的湿地植物。绿色中传来一阵沙沙声,杰西卡警觉地抬眼一看,原来是一个装有导管和喷嘴的自动定时伺服系统。一个支臂抬起,喷嘴里洒出一片水雾,支臂自动收缩。她注意一看,这是给一株橛树浇水。 


这房子里到处都有水而这个星球却惜水如命,这种浪费深深地震撼着杰西卡。 

她抬头望着滤镜外的黄色太阳,在犬牙交错般的地平线远处渐渐下沉,在那个有巨大岩石的地方就被人们称为屏蔽墙。 

杰西卡想:滤镜将白炽的太阳光变得柔和亲切。是谁修了这样一个地方?雷多?也许想用这样一个礼物给我一个惊喜,就像他的风格。可他不可能有时间。而且他一直忙于应付更重要的事。 


她记起了读过的有关报告:许多阿拉凯恩的门窗都用空气锁密封以回收室内的水分。雷多曾经说过,这所房子没有采取这样的措施是为了显示权力和财富,这所房子只装备了基本的防尘设备。 


但这间小屋本身所具有的意义和象征远远超过了这所房子的缺乏密封装置所能代表的。杰西卡估计这里的水足够一千个生活在阿拉吉斯的人使用,也许更多。 

杰西卡沿着窗户走着,继续观察屋里的一切,突然发现喷泉附近半人高的地方有闪闪发光的金属物。那是一个记事簿和一支笔,被扇形树叶遮着。她走过去,来到一张桌子旁,上面有哈瓦特留下的印迹。杰西卡注意到记事簿上的一段留言: 


亲爱的杰西卡女士:这个地方曾给我带来无限快乐,愿它也使您愉快幸福。我们曾受教于同一个老师,愿这间屋子能向您传递同一个信息:欲望使人陷入沉溺,希望之路危机四伏。 

我最衷心的祝福马卡蒂。芬伦女士 

杰西卡点点头,记起雷多曾说过芬伦伯爵曾是皇上在阿拉吉斯的代表。但这条信息暗含着要杰西卡立即注意某事,告诉她留言者也是一个比。吉斯特,伯爵已正式娶她的爱妃为妻,这使杰西卡感到难受。她同时开始寻找隐藏的信息,一定就在附近。每一个比。吉斯特在形势需要时都有义务向其他比。吉斯特传达信息。 


“希望之路危机四伏”是一个暗语,说明附近还留有别的情报。 

杰西卡仔细地摸着留言条的正面和背面,寻找密码信息,可是没有,留言簿的边缘也没有。她将留言记事簿放回原处,心中涌出一阵紧迫感。 

有什么东西在记事簿附近?杰西卡想着。 

可哈瓦特来过这屋子,一定动过这本子。她抬头注意到树叶,对,树叶!她用手指触摸叶子的背面、叶脊和叶脉,找到了!她的手指感觉到了点状密码,迅速读了一遍:“你的儿子和公爵马上会遭遇危险。有一间卧室是专门设计以吸引你的儿子的。哈族设置了死亡陷阱,一个在明处,一个很难发现。”杰西卡强压住自己要去看保罗的冲动,情报必须读完。她的手指继续摸着点状密码。“我不知道威胁的准确性质,但它与床有关。 


对公爵的威胁主要来源于一个亲信或将官的变节。哈族准备把你作为礼物送给一个宠臣,就我所知,这个地方是安全的。请原谅我不能提供更多的信息,由于伯爵不是哈族付钱的对象,因而我的消息来源有限。MF于匆忙中。“ 


杰西卡抛开树叶,急忙转身去找保罗,就在此时,空气门猛地开了,保罗跳了进来,右手举着一件东西,用力将门关上。他看见了母亲,分开树叶冲到她面前。保罗看了一眼喷泉,将手和手上的东西放进了水里。 


“保罗!”她抓住他的手,盯着手上的东西问,“那是什么?” 

“猎杀镖,”保罗说得随便,但她却从说话的口气里听出了异样,“在我房间里发现的,我弄烂了它的发射管,但我想确认一下,水应该能区分出来。” 

“把它浸下去!”杰西卡命令道。 

保罗照做。 

她马上又说:“把手拿出来,让那东西搁在水里。” 

保罗缩回手,甩落上面的水,眼睛盯着那金属物静静地躺在水里。杰西卡折了一根树枝戳了戳那致命的武器。 

没什么反应。 

她将树枝扔进水里,看着保罗,发觉他正用警惕的眼光搜寻着屋子,这是BG(比。吉斯特)习惯。 

“这地方可以藏任何东西。”保罗说。 

“我有理由相信这地方很安全。”杰西卡说。 

“我的房间也说是安全的,哈瓦特说” 

“这是猎杀镖,”杰西卡提醒儿子,“那就意味着操纵它的人就在屋子里,这东西的操纵器有效半径很小,可能是在哈瓦特搜索以后才装上的。” 

但她想到了树叶所传递的情报,“……一个亲信或将官的变节”,不会是哈瓦特,肯定不会,决不会是他。 

“哈瓦特的人现在正在搜索整幢房子,”保罗说,“猎杀镖差点击中那个来叫我的老女人。” 

“是夏道特。梅帕丝。”杰西卡说,想起了楼梯旁的相遇,“是你父亲叫你去” 

“那可以等等,”他说,“你凭什么认为这间房里没有危险?” 

她指着留言簿,向他说明了一番。 

保罗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杰西卡内心仍然非常紧张,她想:是猎杀镖,我的天!她使尽浑身解数方才使自己没有发抖。 

保罗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哈可宁人干的,没问题,我们必须消灭他们。”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暗号式敲门,哈瓦特的人要进来。 

“进来。”保罗答道。 

门推开,进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阿特雷兹军服的人,帽子上有哈瓦特部队的徽章。“您在这儿,阁下,”他说,“管家说您在这儿。”他看了一下这房间,接着说:“我们在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石头堆,里边藏着一个人,手里拿着猎杀镖的控制装置。” 


“我希望参加对他的审讯。”杰西卡说。 

“对不起,女士,我们抓他时太性急,他已经死了。” 

“没有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杰西卡问。 

“我们还没有找到。” 

“他是一个阿拉凯恩土著人吗?”保罗问。 

这问题很巧妙,杰西卡点点头。 

“他长得像当地人,”他说,“一个月前就放进了石堆,一直呆在那儿直到我们到达。地下室我们昨天检查过,原封未动,我以名誉担保。” 

“没人怀疑你们搜查的彻底性。”杰西卡说。 

“我怀疑过,女士。我们应该在那儿使用声纳装置的。” 

“我猜你们现在的搜查使用了这东西。”保罗说。 

“是的,阁下。” 

“通知我父亲,我们有事得晚点。” 

“马上执行,阁下,”他扫了一眼杰西卡,“哈瓦特命令:鉴于目前的形势,小主人应在安全的地方受到保护。”他又扫了一眼房间,说:“这是什么地方?” 

“我认为这地方安全,”杰西卡说,“哈瓦特和我都检查过这地方。” 

“那么,我在外边增加警戒,直到我们重新检查过整幢房子以后。”他弯腰,举手给保罗敬了礼,退出去,关好门。 

保罗突然说:“我们是否最好亲自查验一下整幢房屋?您可能发现别人没注意到的东西。” 

“这部分是惟一我没亲自检查的地方,我没这么做是因为……” 

“因为哈瓦特亲自检查过。”他说。 

她敏锐地看了他一眼,问。“你不相信哈瓦特?” 

“不是,他已经老了……太疲倦。我们能帮他分担一些工作。” 

“那会使他感到羞辱,妨碍他的效率,”杰西卡说,“他知道这件事后,决不会再让一只苍蝇飞进这地方。他会感到羞辱,如果……” 

“我们必须有自己的措施。”他说。 

“哈瓦特为整整三代阿特雷兹家族的人出了力,忠心耿耿,”她说,“他值得我们完全地信任和深深地尊敬。” 

保罗说:“当父亲遇到麻烦,你用他说的‘比。吉斯特’主意,说话像利剑。” 

“要是我给你父亲添麻烦呢?” 

“当你跟他争辩的时候。” 

“你不是你父亲,保罗。”杰西卡说。 

而保罗想:那会使她担心,可我必须告诉她,那个叫梅帕丝的女人说我们中有叛徒。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杰西卡问,“这可不是你的性格,保罗!” 

他耸耸肩,重新考虑梅帕丝说的话。 

而杰西卡却想着树叶的情报。她突然做出决定,将树叶交给保罗,告诉他上面的意义。 

“我父亲应该立即知道这个信息,”保罗说,“我用密码发报给他。” 

“不行,”她说,“你最好等到你们俩单独相处时再告诉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是说我们谁也不能信任?” 

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她说,”这信息是故意送给我们的,传递信息的人相信其真实性,但情况可能是将信息传给我们就是目的。“ 

保罗静静地思考着。“在我们中制造不和,达到削弱我们的目的。”他说。 

“你必须悄悄地告诉你父亲,提醒他注意这方面的阴谋。”杰西卡告诉儿子。 

“我懂了。” 

杰西卡转身对着高处的滤光玻璃,注视着西南方,阿拉吉斯的太阳正在下沉山崖上一轮黄色的光球。 

保罗也转过身,对母亲说:“我认为不是哈瓦特。会是越吗?” 

“他既不是将官,也不是亲信随从,”她答道,“我可以保证他跟我们大家一样仇恨哈可宁人。” 

保罗注意到远处的山崖,心想:也不可能是哥尼……或邓肯。 

会不会是更下层的人呢?不可能,他们都是从世代忠于我们的家族中选出来的,人人清白,有独到之处。 

杰西卡擦擦前额,感到了疲倦。这简直是危机四伏!她看着滤光玻璃外那带黄色的风景,仔细欣赏着。在公爵领地的远处是一排围着高栏的仓储地那里有许多地下储藏室,里面存着衰微香料,地面上是一座座高耸的瞭望塔。她至少可以看见20个仓储地,一直延伸到屏蔽墙外的山崖下,连绵不断。 


太阳缓慢地消失在地平线下,星星跳了出来。她看见一颗特别明亮的星星,就在地平线边缘,有节奏地一闪一闪地发光那是一种颤抖的光:战战兢兢。 

站在旁边的保罗不安地动了一下。 

杰西卡仍然注意着那颗明亮的星,发现它太低,一定来自屏蔽墙处的山崖。 

有人发信号! 

她想要弄懂信号的意义,但那密码她从未学过。 

其他光亮也陆续出现在山崖后的平原上,蓝黑色的背景上,黄光点点。突然左边有一点光变得特别明亮,一闪一闪地退向山崖速度很快,突然消失。 

山崖那边的假星星马上闪了出来。 

信号……杰西卡的心里充满了预感。 

她暗问:为什么要用光发信号?为什么不用通信网络呢? 

答案很明显:公爵的人现在能监控通信网络的信息。光信号只说明一件事:是敌人在联络哈可宁的谍报人员。 

身后传来一声敲门声,哈瓦特的一个部下说:“全部清查完毕……阁下,女土。现在该送小主人去他父亲那儿。” 

人们说雷多公爵没有注意到阿拉吉斯的危险,贸然走进了一个陷阱。也许这么说更确切:他长期身临危险,而对此次危机的不同判断有失误。或者说他故意牺牲自己,以便让儿子能找到更美好的生活?一切都显示出公爵并不是一个容易上当受骗的人。 


摘自伊丽兰公主的《摩亚迪家事记评》 

雷多。阿特雷兹公爵正靠在阿拉凯恩城外机场起落控制塔的护栏上,初夜的圆月,像一枚银币,高高地挂在南边的地平线上方。 

下边是屏蔽墙下的山崖。像一座座冰山,反射着冷光。在灰尘中显得朦朦胧胧。他左边是阿拉凯恩的灯光黄……白……蓝,交相辉映。 

他想,整个星球上的各个主要场所都张贴着有他签名的通知:“我们圣明的帕迪沙国王已正式授权我接管这个星球,终止全部争端。” 

通知上那一本正经的格式和语气使他有一种孤独感。谁会受这愚蠢条文的蒙蔽?当然不会是弗雷曼人,也不是控制着阿拉吉斯内贸的家族们……哈可宁人居然要算计人。 

他们企图杀害我的儿子! 

他内心的愤怒难以抑制。 

他看见一辆亮着灯的车,从阿拉凯恩朝降落场开来。他希望是接保罗的卫兵。时间的推延使他心急如焚,尽管他知道哈瓦特的人正采取紧密措施,严加防范。 

他们企图杀害我的儿子! 

他摇摇头,想摆脱愤怒,回头看见自己的五架快速艇一字排开。 

谨慎的拖延总比…… 

那中尉是好样的,忠诚,可靠,反应灵敏。 

“我们圣明的帕迪沙国王……” 

如果这城里的居民看见国王写给他们可敬公爵的私人便条,那后果真难想象全是对戴着面纱的男女的极端鄙视:“……可我们对野蛮人还能期待什么呢?他们惟一的梦想就是生活在没有秩序、安全和家族统治的环境中。” 


这时,公爵感到他自己的惟一梦想就是结束阶级差别,不再想到致命的秩序。他抬头望去,穿过尘烟,看见天空中明星闪烁,心想:在那些小小的星光中,有一点是我的卡拉丹……可我再也不能见到我的家乡。对卡拉丹的思念使他胸中突然发痛,这痛不是来自他的内心,而是从卡拉丹传来,直入他心灵深处。他自己很难把阿拉吉斯这片荒凉之地称为家乡,他感到自己也许永远都做不到。 


他想:我必须将感情深藏,为了儿子。如果他要有自己的家,只能是在这个星球上。我可以把阿拉吉斯当做地狱,我已濒临死亡的深渊,但他必须在这地方得到激励和鼓舞,这里一定是可用之地。 


他胸中涌起一阵惆怅,先是自悲自怜,紧接着又是鄙视不安。 

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想起哥尼。哈莱克常哼的两句诗: 

我胸中品尝着时间的空气吹动纷纷扬扬的落沙…… 

对,哥尼在这儿会看见许多落沙。在月光笼罩的山崖以外是荒漠寸草不生的岩石、沙丘,纷纷扬扬的沙尘,荒无人烟的干燥野地,也许有一些弗雷曼人。如果有什么东西能给阿特雷兹家族带来一线希望,也许只有这些弗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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