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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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闺-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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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辰复率先开口:“邬叔此番前来,想必是为了那四盒香料之事吧。”
  高辰复问得随意,邬居正却是愣了下,方才颔首道:“的确如此。”
  他觑了一眼高辰复的表情,见他仍旧面如常色,心里的些微忐忑便平了一些。
  “无功不受禄,高将军这四盒香料……我实在不能收。”
  高辰复微微笑了笑:“邬叔,那些东西是送给令嫒的。”
  言下之意是,既是送给她的,留与不留,也该由她来决定。
  邬居正立马道:“便是小女说,无功不受禄,让我将东西退还给将军。”
  高辰复和缓一笑:“那还要劳烦邬叔回去同邬姑娘说,这算是我感谢邬姑娘之前所赠一百床棉被的回礼。她也不算是无功不受禄。”
 

  ☆、第七十三章 猜度

邬居正勉强待到天色开始黑起来,便急匆匆地返家了。
    前来接他的罗锅子见他面色不怎么好看,迟疑问道:“老爷,可是高将军不将那些东西收回去?”
    邬居正拧了拧眉,点了个头,坐在驴车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锅子便也不再问,只顾赶他的驴车,扬着鞭子催促着驴儿小跑起来。
    待回邬家小院,邬居正首先便让迎上来开门的张齐家的去唤邬八月到他跟前来。
    “父亲。”
    邬八月见到他回来很高兴,一边道:“今儿东市那边宰了头母猪,张大娘去买了两扇新鲜猪肉和两根筒骨,熬了骨头汤。父亲喝正好。”
    邬居正只是被月亮咬伤了腿上的肉,倒是不碍筋骨。但邬八月想着这也聊胜于无,喝骨头汤总没有坏处。
    邬居正卸下头上的毡帽,脱下夹了冰雪的外罩,这才看向邬八月。
    片刻后他道:“高将军说东西是送给你的。”
    邬居正的视线挪到前厅角落里搁着的四个华贵盒子上:“他说这算是你送的那一百床棉被的回礼。”
    邬八月一愣,语气略有些奇怪:“回礼……”
    邬居正点了点头,朝霞和暮霭已经将晚膳摆上了桌。
    邬居正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就连黏在邬八月脚边的小狼月亮也给撵了出去。
    月亮一边被赶一边冲着邬居正龇牙,发出低沉的警告声。门阖上后还能听见月亮挠门的声音。
    邬居正坐了下来,道:“这狼还挺护主的。”
    他笑了一声,给邬八月夹了一筷子菜:“先吃饭吧。”
    一顿晚饭吃得有些沉闷,邬居正不作声,邬八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邬家没有在饭桌上说话的规矩,邬八月心里虽然忐忑,却也只能等到这顿晚膳用完后再听邬居正说。
    父女俩都没什么胃口,邬居正搁了筷箸。邬八月也紧跟着搁了筷箸。
    邬八月望向邬居正,静待他开口。
    “……高将军的意思,为父捉摸不透。”
    邬居正眉心微微皱着:“八月,那高将军莫不是看上你了?”
    邬居正问女儿这种问题有些羞赧。可妻子不在身边。也只能由他来问了。
    平心而论,若能得高辰复那般的人物做自己的女婿,邬居正是很乐意的。
    但他就怕自己理解错了高辰复的意思。
    闹了笑话倒在其次,坏了女儿的声誉可就遭了。
    所以尽管对着女儿问这种问题他很是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得问。
    邬八月下意识就摇头:“不会吧……”
    高将军也有二十来岁年纪了,见过的女人怕也不少,怎么会看上她?
    但邬八月又想起自己三次见到高辰复的情形。
    第一次是明公子骑马冲撞她,她扭伤了脚踝,高将军带着明公子来瞧她,那时父亲正给她正骨。虽然高将军没表现出来。但她眼角余光还是看到了,高将军是瞧见过她光脚的。
    第二次是她去军营给父亲送饭,明公子放了她入内,却遭受了高将军斥责。那一百床棉被是她为抵责罚的交换之物。
    第三次便是在几日前,父亲跟着漠北军前去救援被压在雪堆之下的镖队。被月亮咬伤,高将军送父亲回来,她没听暮霭将事情说完便衣衫不整地匆忙跑了出来,整个人的不雅装扮都落到了高将军眼里。
    这般说来,三次见面中倒是有两次让高将军瞧见了本不该他瞧见的……
    难道高将军是因为如此,方才觉得该对她负责?
    邬八月想到这儿顿时有些觉得哭笑不得。
    可这种事情她又不能直白地告诉父亲,只能自己闷在心里。低声道:“女儿觉得……高将军只是感念我给军营送了一百床棉被吧。”
    邬八月想了想,道:“那四盒香料似乎都是从被埋在雪下的镖队里起获的,也不花钱……兴许是那镖队的人拿来感谢高将军,高将军拿着这东西也没用处,便转手给我了。”
    邬八月越想越觉得是这般,连邬居正也觉得女儿说的有几分道理。
    军中将士拿香料来做什么?军营中又不熏香。兵丁也不会涂脂抹粉,留着也没用。给了八月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邬居正便松了口气,思索片刻后道:“高将军那里是不会把这礼给收回去了,这礼便你收着吧,为父见你也是稀罕得紧。”
    邬八月腼腆一笑。连连点头:“谢谢父亲。”
    邬居正解了一道心事,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邬八月也瞧了出来,赶紧从怀里掏出之前燕京来的家书。
    之前是父亲不在,她将此事给忘了。后来父亲回来,又是受了伤,她也没想起这茬来。今儿下晌时她猛地想起,便将家信给找了出来揣在身上,想等父亲回来便给他瞧。
    接过妻子寄来的家信,邬居正如获至宝,就着灯光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好几遍。
    邬八月撑着下巴笑。
    待将信妥帖收好,邬居正方才尴尬地咳了一声,故作正经地板了脸:“这都多少天了,你才把信给父亲瞧。”
    邬八月掩面告了个罪,笑道:“父亲什么时候给母亲写封回信?”
    邬居正一脸不在意:“待得空了再写,也不急于一时。”
    邬八月见他仍旧这般伪装,轻轻捂嘴笑了两声。
    邬居正沉吟片刻却是说道:“因为父之事,陈王对与邬家的婚事上态度有变,陵桃将来嫁过去,恐怕过得不会太称心如意。”
    说罢,他默默地叹了一声。
    离家千里,邬居正最关心的自然是家中诸人。这其中又尤以邬陵桃的婚事最为着紧。
    虽是板上钉钉的未来陈王妃,但如今邬居正逢难,对邬陵桃自然也有很大的影响。
    陈王又是惯会见风使舵之人,邬居正早就料到他的态度会有所转变。
    但真听到消息,邬居正还是觉得略有些心寒。
    这样的女婿,不是他想要的。
    邬八月柔声宽慰他道:“父亲不用担心,母亲一定会好好教导三姐姐的。三姐姐也不是蠢笨之人。进了陈王府也会审时度势为自己谋划……”
    邬八月说到这儿,却是想到年后邬陵桃出嫁,她和父亲都不能送她出门,便有些伤感。
    三姐姐虽然性子高傲。有时候说话还有些刻薄,但与她之间的姐妹之情却不是假的。她在她面前会使小性子,也是将她当做亲近之人方才如此。
    邬八月停下了话头,看向邬居正:“我会为三姐姐祈祷的。”
    邬居正哂然一笑:“好,得你祈祷,陵桃的路也会走得顺些。”
    这也不过是互相宽慰之话,邬居正怕继续说陵桃,他也生了感伤之心,便将邬陵桃之事放在一边。
    “倒是你二姐姐,这门亲……”
    邬居正提到邬陵柳。频频摇头:“便是要将庶女打发走,大嫂做得也过火了。”
    邬陵柳相配商贾,在邬居正眼里也是有些不屑的。当然这不屑冲的是金氏而非邬陵柳。
    好好一个姑娘,让嫡母给毁了。这是邬居正和贺氏心里共同的想法。
    邬八月倒是不这么觉得。
    蒙羞的是邬家,是大伯母。得益的说不定是二姐姐呢?
    商贾之家若是家底厚。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及不上世家勋贵?不过就是地位被人看得低了些而已,但生活的享受却和世家勋贵没什么区别。
    不过依着邬陵柳那性子,怕是不能随遇而安。
    邬八月不好对邬陵柳的婚事进行评断,只听邬居正说。
    “邬家庶出的儿女不多,二丫头也算是独一份,昭仪娘娘只有这一个亲妹子,这般打发了。说起来也是落了昭仪娘娘的脸面。”
    邬居正摇头叹气,对金氏此举大大的不赞同。
    邬八月却品出了别的味道来。
    父亲和母亲都知道大伯母此举不妥,大伯母怎么会不知道?而照大伯母之前的举动,即便不给二姐姐找门好亲事,也不至于将她如此下嫁才对。
    大伯母这般匆匆给二姐姐定下亲事,将她送得远远的。田姨娘因反对还被打了一顿……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邬八月绞尽脑汁想了半晌,理不出个头绪,也只能将这事放到一边。
    母亲的来信上内容不多,凭借这些她和父亲都无法推测出京中的具体情形。
    邬居正轻声一叹:“若是如今还在京中,这时候两府都应该开始准备起过年节礼了。”
    是啊。时至年关,燕京中两府应该已经开始忙碌起来过大年了。
    反观他们这个小院,到此时也还是冷冷清清的。
    邬八月算了算日子,问邬居正道:“父亲,过大年要准备些什么?您列个单子,我也好让张齐家的准备起来。吃的穿的用的……往年母亲忙活着的时候我也没在一边盯着瞧……”
    邬八月略有些惭愧,邬居正却笑着摇摇头:“就我们俩,也不需要刻意准备些什么。买了红纸裁了写几副对联,贴贴窗花,布置一下就行了。图个意思。”
    邬八月点头,一一记下来,又问他:“那年三十晚上呢?”
    “比往日做得丰盛些就行,也别刻意去准备些什么菜。咱们简简单单地过一个年就好。”邬居正顿了顿,轻声道:“漠北还有些将士们没有家,除夕也只能啃馒头。”
    邬八月静静沉默下来。
    ps:
    上架了,哦也。

  ☆、第七十四章 决断

相比起漠北寒关的冷清,燕京九曲胡同内的邬家两府却是热闹非凡。
    虽离年关还有近一个月,但两府各房却已经早早准备起来。
    不止是邬家。
    京中各家各户都开始采买年关所需物品、年节器具和置办年货,紧张而忙碌地准备辞旧迎新。
    就连宫中礼部也开始奉上谕,准备祭天祈年。
    同时礼部还分出一部分官员,郑重准备大皇子大婚之事。
    ☆★☆★☆★
    九曲胡同西府。
    段氏半坐在烧得暖烘烘的炕床上,下边坐了她三个儿媳。
    贺氏是早就掌了西府的中馈当家的,即便是邬居正远走漠北,段氏也没有收回给贺氏的钥匙,仍旧让贺氏当着家。
    四老爷和五老爷对自己的长兄也颇为敬重,裴氏和顾氏对贺氏这个嫂子亦是心悦诚服,他们都没想过要趁着二房落魄的时候来争权夺利。
    是以西府虽然走了一位老爷和一位姑娘,但运作还是没有出半分纰漏。
    贺氏正低声向段氏汇报着准备过年节的情况,自然也不会漏了同陈王府、御史中丞顾大人府上的有礼往来。
    年后,陈王府、顾府便都会成为邬家的姻亲,赶在这时候互相送些礼,那也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段氏点了点头,问贺氏道:“给居正和八月那边儿送东西过去了吗?”
    “回母亲话,送了。”贺氏轻声回道:“这会儿已经在半道上了,儿媳怕时间赶不及,提早让人将年货往那边运。”
    段氏满意地颔首,示意身边的陈嬷嬷端上一个锦匣,捧到贺氏跟前。
    “这段日子你辛苦了,居正和八月那份儿,算我这个做母亲、做祖母的。里头的东西你拿着,年节前后还有得你忙的。可要当心身子。”
    巧蔓忙伸手接了过来,轻轻打开锦匣盖子给贺氏瞧。
    里头倒也不是什么银两俗物,段氏知道自己儿媳也不缺这点儿银子,她给儿媳的是一点儿补身用的珍贵药材。
    贺氏蹲礼谢了。段氏又看向裴氏和顾氏:“你们二嫂忙着的这段日子,你们也帮了不少忙,待会儿都让人去账房那儿支二十两银子,也给自己和孩子们做两身新衣裳。”
    裴氏和顾氏赶紧起身对段氏福礼。
    待妯娌三人坐了下来,段氏又询问起邬陵桃和邬良梧的婚事准备情况。
    年后邬家要办两场喜事,一是邬陵桃出嫁,二是邬良梧娶亲。
    邬陵桃出嫁的事有礼部郑重相待,邬家要做的多是配合。除了给邬陵桃准备嫁妆之外,贺氏这段日子都在教邬陵桃一些内宅手段。
    贺氏因嫁了个略有些清心寡欲的邬居正,这些从她母亲那儿学到的争斗从来没有施展的机会。如今轮到她的女儿。贺氏恨不得让邬陵桃将这些都学了去,好一点亏都吃不着。
    陈王府不是安乐窝,贺氏能为邬陵桃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而邬良梧娶亲,却是西府目前最费心的一件喜事。
    三爷邬良梧是西府的长孙。娶的又是御史中丞顾大人的嫡次女,西府诸人都想借此机会将这门婚事办得妥妥帖帖,给今后邬府的嫁娶之事开一个好头。
    段氏仔细地问了裴氏种种问题,裴氏都一一答得仔细。
    段氏很满意,夸赞道:“你们都是办事仔细牢靠的,哪怕某天我撒手去了,这府里交给你们管着。我也安心。”
    “母亲!”
    妯娌三人同时出声喊道。
    段氏是五老爷的嫡母,顾氏未出嫁前很是担心未来婆婆不好伺候,嫁到邬家后方才觉得自己是走了大运。虽是嫡母,但段氏对五老爷这个庶子,对她这个庶儿媳并无不同。比起贺氏和裴氏来,顾氏对段氏的感念更深。
    “母亲缘何说这话?大夫说了母亲只是偶感风寒。休养上一段时日便好。这府里诸事,很多还要靠母亲决断……”
    顾氏前倾了半个身子,柔声规劝段氏不可胡思乱想。
    段氏只幽幽叹了口气。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活了这大半辈子,也差不多到头了。别的我也不担心。我就是想着八月……”
    段氏说着便抹了泪:“我的八月还从来没去那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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