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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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生涯-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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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

  “我……”皇后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强笑:“姐姐,你怎么来了?”

  “听说宫里进了刺客,原以为藏在我那儿,谁想没有,我估摸着是到了你这儿了,你看皇上平日里那么疼你,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怪我不知相护?”我动情地演讲完,转身喝令许侍卫:“搜!放过一处,拿你们是问!”

  搜查开始,皇后终于回过神来:“放肆,谁让你们搜的?!我的宫里没刺客!停下!”

  “不搜,又怎么知道?”我给了她一个明显的冷笑。

  她似乎察觉出什么,眼中寒光一现,正待说话,身后有人道:“娘娘,搜出一张纸。”是许侍卫,他上前,将一张折着的信纸递予我。

  “不就是张纸么,难不成刺客还能变纸?”我笑着接过,抖开看了看,开始并不怎么地,越看脸色越差,最后惊恐地看着皇后:“妹妹?!”

  皇后莫名其妙:“这是什么?”

  我沉声道:“妹妹,皇上待你不薄,你怎能做这种事?!”

  她依旧是无辜的表情,愣愣地看着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我递给她,她接过一看,眼珠险些掉下来,张口结舌地:“这……这不可能,我没写过这封信,谁属我的名?谁想栽赃我?根本没有这回事!”

  我拉下脸,不客气地夺过,交给许侍卫:“保管好,等皇上定夺。”

  “你们诬陷我!你——你是故意的!”皇后大叫,指着我:“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玩的什么花样,想诬陷我,没那么容易!谁会信你的话,谁会信一张破纸?!”

  我侧目,冷冷地注视,竟然骂我,真是本末倒置,动了动嘴,本想已牙还牙,想想还是算了,怎能跟她一样没品呢?我笑道:“人证物证俱在,没什么诬不诬陷的,妹妹,你好大胆子,竟和黄将军私议谋反,这件公案,我没资格裁夺,皇上回来,自然有人办理。我劝妹妹这几天收收性子,好好等皇上回宫罢,不然来不及被治罪,自己倒气出病来,岂非不划算之至。”

  “你——”她通身颤抖,竟是说不出话来。

  “俗话说事不过三,妹妹,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若一直作鱼肉,岂不真要过了三?”我阴恻恻一笑,命人保护皇后安全,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而去。

  报了仇了,真高兴,一扫前日怨气,我施施然摆驾回宫,迎上金灿灿的阳光,舒心地长出口气。这就是生存啊,沉重而苦涩,却又痛快。

  安朝回宫的日期和他说的一样,这家伙,真是准时。大难不死,后福这不就到了?我喜滋滋地站在宫门口迎接,远远地看他过来,笑着向他挥舞手绢,做童心未泯状。他喜欢端庄的女人,但也喜欢偶尔活泼,这样方不觉无味,做了十多年夫妻,我把他的口味摸得透透的。

  他握着我的手,我俩并肩进了沉锦宫,用完膳,我亲自蓄水,让他洗去一路风尘,蒸汽氤氲的浴室,金色龙头的嘴里吐出涓涓细流,印着大理石的浴池,不知是太热,还是他的笑容显得太亲切,黄白的光令人有些晕眩,我道:“你洗吧。”

  “别走啊。”他从水里冒出,湿淋淋的手拽住我的腿。

  “干嘛?”我甩他的大手,可甩不开。

  他端详我,微微一笑:“我怎么觉得我一回来,你的脸色就格外的好?”

  那不是刚才用力了嘛,我啐道:“自做多情。”

  “来嘛。”

  我一惊,只觉他的手在用力:“别胡闹!”

  “陪我洗会儿,一个人多没劲。”他软语央求。

  “我,我还没脱衣服呐……”

  “下来吧!”他猛一用力,我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跌进水里,呛了几口水,好不容易才站住,抹着脸上的水,只觉得自己像极落水狗,衣服头发自然湿透了,好不狼狈:“你看你!这成什么了。”

  他幸灾乐祸地笑着:“让你扭扭捏捏,这就是报应。”

  我挑起一只眉:“报应?”趁他不注意,将水泼到他的脸上,手脚并用,下蹬上泼,他猝不及防,又被密集的攻势所阻,一时间无法还击,我奸计得趁,笑得好不肆意。

  “哪能让你得了意?”他大吼一声,惊涛骇浪向我袭来,我抵挡不住,顿时告饶,他趁势把我逼到池壁上,紧紧贴住,大喘粗气。

  好熟悉的感觉,我甚至有种幻觉,他恢复了从前的勇猛,我们对视,才知道他也有这种意思,于是两个湿淋淋的人咋咋呼呼地爬出浴池,实行一番,一顿折腾,上上下下半晌,快把太液池滚遍了,奇迹也没出现。

  命啊,这都是命。

  回到床上,更衣睡下,两颗平静的心终于能够说点这些天发生的事,我便将皇后所做一系列的恶说了,当听到在栗子糕里下毒,幸好没毒到人时,安朝的牙床发出“咯啦啦”的声音,仿佛在咀嚼难咬的硬物,然后是鴆酒事件,此事安朝的拳头已经握得发白,最后说到次日派人搜查,他突然大喝一声:“贱人!”一跃而起,大步走向外殿,摘下墙上悬着的双剑,呛啷啷一声拔出,我吓得连忙追出来,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裤腿,人也扑倒了:“你干什么呀,你要干什么?!”

  “不杀了那贱人,难解心头之恨!”他咬牙切齿,面色铁青。

  “他父亲是丞相啊!”我死命拖着:“你是爱我还是害我,为了我杀了国母,天下人的吐沫都能把我淹死,你这个皇帝也成笑话了……”

  他怒道:“放手,你这是妇人之仁。我不在她就想要你们的命,我岂能日日都在?”

  “那也得用个稳妥的法子!”我爬起来,抱住他:“就算为了我,也不要卤莽,好吗?”

  他看着我,过一会儿,怒气渐渐平息了,五官也恢复常态,举起我的手,吹了吹上面的破皮之处:“拖的?”

  “可不就是你这个不知道心疼人的。”我打他一下。

  “还不是被贱人气的。”他嘟嘴。

  我也嘟嘴:“你气性好大,怎不听人说完呢?”于是我又把后边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形容一番,却没把皇后最后的狼狈相尽情描绘——她都可怜了,我算啥?绝不能让男人觉得女人可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说,你是栽赃他谋反?”他笑了:“怎么想出来的?”

  我吐舌头,颇为得意:“只是想,要整就整到底,你不是常说杀人杀死吗?平常的罪名,太便宜她,且有翻身的机会,只是谋反这一条,却是皇家大忌,自古这一罪,也不知冤死了多少人。”

  他想了想:“你做的对,策略也好,布置得也不错,我从前竟小看了你。”

  “可不就是嘛。”我抖了起来:“她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要是你,就做个针扎娃娃,来个巫蛊之术。”他漫不经心地。

  “那多老土,我也不好咒你嘛,而且……”我凑在他耳边:“你不是说那些老牌权臣,仗着有功,横行霸道不把你放在眼里,只要有机会,定要洗一次牌,压压他们的威风?我这样,岂不一举两得,里外都占便宜?”

  他侧目,郑重其事地凝视我半晌,看的我都有点别扭,仿佛每根毛都被拎起来展示。

  我问:“你看我干嘛?”

  “没什么。”他移开视线,回到床上躺下。

  先前那样吵闹,现在这样安静,我有点不习惯,推推他:“困了?”他转过身,含糊地应了声。我又推他:“你准备怎么处理?”他沉默一会儿:“没想好,再说吧。”我撇嘴:“不信,你会没想好?”他咳了一声,道:“睡吧,你还用我说?”我不解:“什么意思?”他笑了一声:“胸中有丘壑,还用我瞎指点?”

  这人好怪,好好的不知道犯什么毛病,让人摸不准脉,我背过身,不理他,望着那一团漆黑,渐渐地也有些睡意,正朦朦胧胧睡去,身侧忽而有个轻微的声音:“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谁呀这是,讨厌,我哼唧一声,彻底睡熟。




炫耀聪明才智,恐怕是人类的通病,我亦不能免俗,即使有意经营一切。
  
  第二天,安朝走了,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昏昏欲睡中想起昨晚那轻飘飘的一句话: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费解半晌,可算明白了,他这是嫉妒了,不,不能说是嫉妒,他一直看不上我的智商,应该说我伤他自尊了,让他觉得从前自己的保护很多余很可笑。
  我怎会不需要他的保护?我一直是依赖他的,没有他,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失去他,我连死的心都有。遇到大事,没他的指点,我茫然不知方向,即使是小事,也习惯自己拿主意之前听听他的建议。我怎会不需要他?

  从前我也有忘乎所以,炫耀小聪明的时候,他并不介意,只当小丑作怪,娱乐视听而已,为何如今这么小事变大,无事生非?难道是我将这件事闹得太大,令他不好收场?或者是性之一事太郁闷,影响了夫妻间的相处?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真是欲哭无泪,人家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我把事搞得再大,也并不为过,正当防卫嘛,难道让我束手待毙,任人鱼肉?我呸!人不犯我,我可以和气得跟弥勒佛似的,人若犯我,且犯到七寸上,必然还击,黄蜂尾后针。

  这件事看似小事,不解决却后患无穷,我总不能老是装傻吧?不装傻就感情裂缝,这谁受得了?想到此处,我拍板,小心翼翼又有何用?他喜欢你,就是夜叉也无妨,不喜欢,即使仙女亦无济于事,照样踢得老远。好在安朝还喜欢我,这就好解决的多,我筹划一番,搓手而笑。
 
  “娘娘,有个叫红绫的女人,说是您的旧识,非要见您一面。”小宫女在外边道。
 
  我骤然站起,红绫?她竟然还在京城?

  “人在何处,快请进来!”我奔向门外,环顾一周:“人呢?”

  “还在安定门口,怕是骗子,不敢放她进来。”
  “你才是骗子!!”我怒道。
  小宫女被我的张牙舞爪吓到,飞也似的跑了。
  好一会儿,那小宫女领着红绫来了,远远地瞧着她,我已热泪盈眶,三步并两步地迎了上去,握住她的手,打量全身,一时说不出话来。
  倒是红绫比我坚强,拭了拭泪道:“这珠光宝气的,竟认不出你了。”
  “妮子,你既在京城,怎么不来找我?初回京城,你也找不着,紫绡也去了南边,竟是一个故人也没有。”我哽咽道。
  红绫一笑:“如今你是皇贵妃了,我一介草民,怎敢上门冒犯?”

  我打她:“去死,你还是那要死不活的调调!”
  “你不也是老样子。”她拉着我,从头到脚,将我这身华贵的装束看了个遍,不住点头:“我们三人中,原来你才是个有福的。”
  我打量她,不禁有些自卑,这妮子十年如一日,容貌竟未大变,依旧柔柔的弱弱的,如同风中小白花,而我已是人老珠黄,靠脂粉首饰遮掩衰容了:“这些年,你做什么呢?看你这样,似乎没吃什么苦。”
  “还是要谢谢紫绡,指了条明路给我,又借我一笔钱,原先赚了点儿小钱,后来钱挣钱,越聚越多,这些年,日子过的也还舒心。”红绫笑道:“我早摆脱那男人了,这些年也没再找,心如止水,其实也不错。”
  原来是不找男人,阿弥陀佛,打死我也做不到,宁愿为丈夫为孩子操心操成黄脸婆,呃,再说我也不怎么老嘛,原先那都是谦辞,嗯,谦虚是好品质:“这几年,你可曾见过紫绡?”
 
  红绫低头,红了眼睛,轻声:“别在这儿说。”
  “怎么?”我一惊:“不是出事了吧?”
  “还没看过你的寝宫呢,是玉宁宫吧?”红绫强笑。
  “是。”我们相携而入,而今日已非昨昔,人啊物啊,都已面目模糊,甚至面目全非,红绫环顾一番:“同以前不一样了,连宫名都改了……还有什么地方没变呢?”
  憋在屋里也气闷,我道:“花园没怎么变,只是过几月,也要大修了。”
 
  此时正值盛夏,大早上的,御花园已是暑气逼人,绕过芙蓉盛开的池塘,穿过长廊,红绫指着远处一块青翠的草地道:“是不是那儿?我记得当时你傻不愣登地蹲着玩水,皇上见了,让人把你弄进车里,你吓得什么似的,一个劲叫着紫绡的名字。”
  “可不就是。”我不禁失笑:“谁知道呢,见那桃花开得好,就折一枝来玩,谁想到皇上刚巧从那儿过。”
  “那桃树已长得这么粗了。”红绫叹道:“岁月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转眼就红粉变骷髅了。”
 
  我沉默一会儿,问:“紫绡出了什么事?”
  “四五年前的事儿了……”红绫望着天边云彩:“人早不在了,说了,又有什么意思?”
  
  我怔住:“不在了?”
 
  红绫依然望着远处出神,过一会儿,缓缓道:“说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我从京城赶去,人已经去了,只来得及看一眼尸首……病得全走了形,身子胀得像只球,往外泛黑水,臭不可闻……说是病死的,我看不像,倒像服了毒。紫绡我们都知道,不是轻生的人,八成有人谋害。可人都死了,查出真相,又有何用?我也没权没势,查无可查,只能每年生辰和清明,多烧些纸钱……”
 
  半晌,我还缓过神来,只觉胸中坠着铅,难受得窒息,紫绡竟走了,我在良州的时候走的,而我居然现在才知情,我盈泪于睫:“她那么精明的人,到头来居然被人谋害,老天不长眼,连这样好的人都不让多活……她比我们这些人都强啊,为人又仗义……她该有最好的结局啊,怎么就去了呢?!”
 
  “原先,我也极是伤心,万般想不通,渐渐的也就看淡了,最后都要走的。”红绫掏出丝帕,递于我。
  我凝视这方紫色丝帕,忘了拭泪:“这是紫绡旧物吧?还是那年我们在少卿府相聚,她赠予你的,你竟留到现在。”
  “多少是个纪念。”
  是啊,人来人去,能留下什么?只有物如故,然而物在,人又岂能复活。
 
  日头有些毒,我又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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