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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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赋2-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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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了商部尚书之职,以避嫌疑。载振无法,只得写折子辞官。

    太后要重办赵启霖的消息传了出来,奕劻喜得拍手跺脚,说:“好极了,好极了,这些沽名钓誉之徒,讲究成仁取义,想用这一套法子青史留名,便杀了他们也不为过。”袁世凯却派人捎话来了,请奕劻一定设法劝太后从轻发落赵启霖,说办得重了,京沪的报纸为赵启霖喊冤,如惹起官绅士民的众怒,那就麻烦大了。

    奕劻一惊,想:“还是袁世凯想得周全,这赵启霖的确重办不得。” 第二天慈禧召集军机大臣询问对赵启霖的处置办法,瞿鸿机说:“陷害大臣,罪不容赦,必须严办重惩!”

    慈禧点头说:“不错,若不重办,人人效尤,那还得了。” 奕劻忙说:“太后啊,这赵御史绝不能重办。” 慈禧冷冷的问:“为什么?”

    奕劻说:“御史专职监察之事,这些人不贪财,不怕死,忠心耿耿,就盼着那一天为国而死,那样,他们就认为死得其所了。奴才想,这些人虽然愚鲁,但究竟一片忠心,即使参得不实,对百官众臣也是一个警告。请太后看在他们忠心为国的份上,从轻发落。”

    慈禧眼一瞪,哼一声。奕劻心中发虚,忙低下头。慈禧说:“好啊,对百官是个警告,对你是不是个警告?”

    奕劻连连叩头说:“是,是。这个警告奴才刻骨铭心,奴才今后行事,一定小心翼翼。” 看慈禧还在犹豫,奕劻就又说:“饶了赵启霖,百官万民一定说太后宽仁厚爱,于我圣朝政声大有好处。”

    慈禧想了一想,说:“那好,看在你求情的份上,这便算了。将赵启霖革职回籍,就不追究其它罪过了。”

    奕劻一身汗津津的出宫回府,暗自庆幸过了一关。 第四十三章 月照燕山,惹起狂潮卷(下)

    赵启霖为参官场舞弊而丢了官,果然京津沪的报纸大肆写文章为他鸣冤抱不平,不过只是革职,倒也没有引起别的乱子。慈禧认字不多,从来不看报纸,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赵启霖恨怨纠结,却也无法,怏怏的打点行装,出京上路,要回老家湖南。京中的商绅小吏以及自认为尚有气节的士大夫数百人集聚于北京城南的龙树寺为他送行,这儿是赵启霖归家的必经之地。

    龙树寺外路畔河边,有一临江小亭,亭旁的大柳树浓荫匝地。众人在亭边柳下为赵启霖摆酒饯行,并做诗赠别。据说赵启霖收到的赠诗装了满满一囊。当时有一人名叫蒋式理,也是监察御史,也曾因参人而丢过官,他捧酒与赵启霖对饮之后,当场朗诵自己的送别诗:

    “三年一样青青柳,又到江亭送远行,

    我亦怀归归未得,天涯今见子成名。“

    蒋式理读完诗,双手将诗稿敬赠赵启霖,赵启霖眼角挂泪,接了诗稿。众人一齐捧起酒来,与赵启霖对饮,祝他一路行好。

    瞿鸿机见杨翠喜一案没能对奕劻袁世凯造成大的打击,除载振辞职,段芝贵涉嫌调换了别人外,其他东三省的官员一如照旧。瞿鸿机冷静思索,觉得自己一介文人,影响不大,难以拼过他们,苦想下猛然想起一个人来,一拍桌案,喜道:“若得此人来京,或可扳倒奕、袁这两个巨蠹!”

    瞿鸿机想的可与奕劻袁世凯一拼的人就是岑椿煊。 岑椿煊自庚子年间带兵护驾以来,从甘肃按察使的位置上一路高升,先陕西巡抚,再山西巡抚,后升任两广总督,节节向上,恩宠不衰。

    岑椿煊恃着慈禧的信任恩宠,每到一处,上任伊始就先整治当地的贪官污吏,说这个受贿,那个贪污,晚清年间吏治腐败,贪官也实在太多,俯拾皆是。岑椿煊不嫌烦劳,一个一个参劾,慈禧对他的参劾,次次皆准。因此岑椿煊每到一地,贪官污吏纷纷落马,这样,岑椿煊便得了一个“官屠”之名。一听说岑椿煊要调往某地,当地的大小官吏便怕得要死。据说他当两广总督期间,有一千四百多名官员被他参得丢了乌纱,而他惩治南海县令斐景福一案,最是惊心动魄。

    斐景福作南海县令多年,贪财而狡猾,极善伪装。岑椿煊戊戌年间在广东做按察使的时候,就欲参奏他,后因离任未果。这次重来,岑椿煊首先就将斐景福抓了起来,说:“好你个贪官,还在南海作县令啊,我走了五年,不知你袋内又多收了多少银子,这次非叫你吐出来不可!”就安排彻查他贪污受贿的证据。

    斐景福吓坏了,央求岑椿煊说:“大人尽管查。但卑职被押在这儿,多受虐待。卑职愿出钱以助广东的军饷,只求大人免除拘禁。”

    岑椿煊说:“哼!不怕你逃到天边去,那么就回家取银子,交了银子,可免拘禁。”斐景福先拿了部分银子交了上去,然后借口筹钱,突然跑到澳门要求避难,澳门的葡萄牙总督竟允了他避难的要求,这下子气坏了岑椿煊。

    岑椿煊要求葡人引渡斐景福,葡人不许。岑椿煊大怒,就将两广所有的军舰兵船集中起来,装满炮弹,围住澳门。葡萄牙总督大惊失色,怕这暴躁的岑椿煊真的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权衡利弊下,交出了斐景福。

    斐景福后因贪污而流放新疆。岑椿煊却因此一案而名动天下,威势如日中天。 不过被他参劾而罢官的人如此之多,大家气不过,就集资贿赂奕劻,请他设法整治岑椿煊。当时英国占领了缅甸,又觊觎我云南,派兵侵入云南怒江一带,在片马地区遭受到当地官民的抵抗打击,史称片马事件。奕劻便借口与英人交涉,须得威名素著的大员前往,于是奏明慈禧,调岑椿煊往苦瘠之地云贵作总督。云贵两省的大小官员立刻号叫起来,惊慌失措说:“官屠来了,官屠来了,这可怎么办呀?”

    岑椿煊知奕劻为贪官出气整治自己,心中又气又恨,一时却又想不出反击之法,就干脆以患疾看病为由,呆在上海不去上任。

    岑椿煊在上海呆了一段落,忽接瞿鸿机的密信,信中约他进京共同对付奕劻、袁世凯,岑春煊一跃而起,大叫说:“好极了,好极了,最大的贪官呆在京里,我在外面参来参去又有何用,须得进京去大干一场!”于是急急从上海乘船溯长江而上,似乎要从水路去云贵上任。

    奕劻在北京笑了,说:“这个鲁莽凶蛮的岑椿煊终于肯去云贵了,那就好,苦寒之地正可磨练节操,就在那儿好好磨磨坏脾气吧。”

    岑椿煊乘船到了武汉,突然下船改从京汉铁路进京,等奕劻知道的时候,岑春煊已在紫禁城宫门外求见太后了。

    奕劻震撼莫名,心惊肉跳,急忙派人知会袁世凯,说:“官屠进京,意欲何为?宫保须得急谋办法对付,否则你我将大难临头!”

    慈禧听说岑椿煊进京求见自己,虽诧异他不招而至,但有昔日救驾之德,又一直将他当心腹看待,就连忙传见。

    岑椿煊急匆匆进了储秀宫,慈禧满脸含笑,岑春煊却“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眼泪汪汪,大哭出声,呜咽着向慈禧请安。

    慈禧温言道:“奕劻说云南出了个片马事件,须得调你去云贵方能妥善处理,你怎么却来了北京?”

    岑椿煊“咚咚”的叩头,哭道:“太后,朝中无人忠心为您办事,我要留在北京,为太后守门看护,肃清奸佞。”

    慈禧叹了一口气,说:“我早已将你当亲人看待,在京在外,还不一样能为我办事?” 岑椿煊急道:“太后,这不一样。我大清好比一棵巨树,臣在外面,只能帮您修剪枝叶,可是树根在北京,早被人摇动破坏,树根朽烂了,枝叶又怎能保全!”

    慈禧惊道:“有这么严重吗?朝中的大臣都很忠心呀,你怎么说树根朽烂了呢?” 岑椿煊说:“太后啊,朝中贿赂公行,纲纪废弛。庆亲王奕劻最为贪庸,只爱银子,不爱大清,不去除此人,吏治就无法整肃。”

    岑椿煊说得悲痛激愤,慈禧却笑了,说:“奕劻嘛,还是很忠心的。他就是人太老实,有时喜欢沾点小便宜,所以老上人家的当,但他还不敢不听我的话。”

    岑椿煊直起腰来,斩钉截铁的说:“反正我要留在京里,要为太后做一条看家的恶犬,决不许奕劻这些人坏了朝廷的大事。”

    慈禧说:“好吧,好吧,那你就留在京里,先做个邮传部的尚书,帮我慢慢整顿吏治。” 岑椿煊出宫后,立刻又去见瞿鸿机,两人就除掉奕劻袁世凯密商办法,商定由岑椿煊借重慈禧的信任恩宠,直取目标,快刀除奸。

    岑椿煊风风火火的就开始按步骤实施计划了。上任邮传部尚书的第二天,便把袁世凯的亲信、时任邮传部侍郎的朱宝奎参下了台。没过几天,又入宫见慈禧,长跪问道:“太后说要整顿吏治,是真整还是假整?”

    慈禧怒道:“当然是真整,你敢连我的话也不信!” 岑椿煊说:“太后既是真整,可知如今买一个巡抚,需要多少银子?” 慈禧大怒,以烟袋狠戳岑春煊的额头,骂道:“你敢恃宠而骄,将我大清说得如此不堪!

    县令那些芝麻小官或许有人花银子贿买,巡抚乃是大吏,为我大清柱石之臣,岂能用银子来贿买!“

    岑春煊扬着头一动也不动,待慈禧戳罢,这才叩头大哭,说:“太后不知,如今督抚大员、尚书侍郎,皆可以用钱买得,丑声四播,政以贿成,太后若再不下决心整治,大清便将根腐叶烂,不待人攻而自败矣。”

    慈禧不觉也受感动,流泪说道:“久未听你的谏言了,难道政事竟真的败坏到了这个地步?

    过去对那些小官小吏,我也收点银子卖过几个,但庚子年后,国事多艰,我就束手不敢做了。

    如今何人如此大胆,不但卖官,而且连督抚这样的大官也敢卖?“

    岑椿煊说:“这人就是军机领班奕劻。此人贪得无厌,广纳贿赂,不管大官小官,只要给银子,他便设法找理由拿出乌纱给人乱戴。”

    慈禧眼睛睁得大大的,急问:“你说奕劻贪财,可有证据?” 岑椿煊说:“纳贿之事,唯恐做得不密,怎会有证据留下。但奴才这些年所参之贪官,多为奕劻举荐,请太后细想,若不受贿,奕劻为何总举荐这些贪官?”

    慈禧想了一想,点点头,问:“那你说何人可当军机首辅?” 岑春煊忙说:“太后,这是中枢大事,必须太后皇上亲选大才,奴才万万不敢妄言。” 慈禧叹道:“皇族中尽多纨绔之辈,我却去哪儿找这个首辅之人!好了,你先下去吧,此事我心中已知,容我徐思对策。”

    岑春煊叩头退出,出宫之后,急找瞿鸿机。瞿鸿机说:“先别急,一棵大树盘根错节,猛一下是扳不倒的,如今根土已松,树倒的日子不远了。”

    慈禧听了岑春煊的话,果然对奕劻有了看法,便招她认为一贯谨慎厚道的大学士兼军机大臣世续,以及还未上任的东三省总督徐世昌,问他们对奕劻的看法。世续确是十分谨慎,不敢说奕劻的坏话,只说庆亲王勤恳为国,忠心素具。

    徐世昌一直是袁世凯的智囊,何等精明,见太后问话,便知意思,忙不迭声的大赞奕劻,说他小心国事,行事做人不越雷池等等,说得慈禧心中又转了弯子,想:“我就说奕劻老实胆小,他是不如岑春煊那样敢做敢为。可老实胆小也有好处呀,掌握中枢的大员,又岂敢用些胆大妄为的人?不过,我还是多找几个人问问。”于是又招瞿鸿机问话。

    瞿鸿机说:“太后,庆亲王谨慎胆小,绝不敢胡作非为,但很多时候,他自己做不了主,老是别人替他作主。”

    慈禧一震,点头说:“我明白了。”缓了缓又说:“你有些眼光,很好。你先归安罢。” 徐世昌被慈禧问过话后,忙将消息通报给奕劻和袁世凯知道。奕劻叫道:“岑春煊发疯了,要整死我俩,如此奈何,奈何?”

    袁世凯说:“岑春煊鲁莽之辈,不足为惧,怕的是他后边有个瞿鸿机。” 奕劻惊问:“瞿鸿机和岑春煊联手了,是真的吗?” 袁世凯重重的点头,说:“一定是真的。此人心机慎密,不贪利禄,谋定而后动,我深为忌惮。”

    原来,瞿鸿机刚做军机大臣时,袁世凯就发现此人大不简单,慎言而极有心机,便忙请人捎话,欲加以笼络。先要求和瞿鸿机拜把子,瞿鸿机摇头不允,袁世凯就再请求递帖子,拜瞿鸿机为师,瞿鸿机还是不允。袁世凯心中暗暗忧虑,从此时起,他便对瞿鸿机另眼相看了,如今既断定他为岑春煊出谋划策,心中大是焦急,急给圈内的人写信传话,说:“大佬被困,情势甚险,请速速设法解围!”

    此时的上海道台蔡乃煌给袁世凯献了一条妙计。 蔡乃煌认识天津照相馆的一个技师,他请技师将岑春煊的照片与康有为的照片翻拍后合成一张照片,似乎两人聚首密谈的样子,将此照片呈给袁世凯,说:“大帅,太后若能看到这张照片,奕中堂之围一定可解。”

    袁世凯看了照片,喜得抓耳挠腮,继而哈哈大笑,说:“此计妙绝天下,堪称杰作。太后最恨的人便是康、梁,岑春煊竟和康有为这么密切,真是大胆呀!”

    于是急派人将照片送给北京的奕劻。奕劻拿着照片端详时,激动得手都颤了起来,迫不及待,马上就入宫求见慈禧,呈上照片并加以说明,说岑春煊和康有为早有交往,如今密谋将朝中忠于太后的人统统参倒,以遂其悖逆心肠。

    慈禧拿着照片细看,脸色凝重,以她的水平,哪能猜到照片之中竟有文章,当时的照相技术不普及,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照片的生成过程。慈禧看着照片,不觉伤心起来,幽幽叹气,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拿他当亲人看待,他却和康有为是朋友。唉!”

    奕劻忙将袁世凯教的话说了出来,说:“太后,奴才相信岑春煊绝没有害太后之意,但康有为要救皇上却是真的。请太后千万留神。”

    慈禧咬着嘴唇不说话,过了一会,问:“孙文在两广煽动闹事,周馥看来对付逆党手段不够,催促他要狠,对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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