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之前一直挂心自家师弟，以至于未有发现自家师妹似乎挺久没在身边转悠的大师兄僵住了。
屋外忽然传来方小公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带着点儿调侃的意味。
“肥鸟，原来你真的是海东青啊，不过你这抓的是什么……鸽子？猪？长了翅膀的土豆？果然是只肥鸟，哎……哎哎，死肥鸡！你拿翅膀扇我算什么！”
百里屠苏和陵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起身，百里屠苏略略让了半步，和陵越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就看见那边阿翔以和它芦花鸡一样的身形完全不符的矫捷，挥舞着翅膀绕着抱头的方兰生乱窜，爪子下面还抓着一只不停挣扎的……土豆？
那只圆滚滚的土豆模样的东西一边挣扎，一边眯了黑豆豆一样的眼睛恩恩恩恩个不停，扑闪着一双薄如蝉翼的翅膀。瞥见陵越和百里屠苏出来，特委屈特愤怒地瞪了他们一眼，憋红了脸……如果那个地方是脸的话……
“……五毒兽？”。
红玉诧异地开口，定定看着那只小土豆，弯了眉眼饶有兴致地笑。
“还是已经养出五毒珠的五毒兽，这，确是难得。”
说着，看了阿翔。
“这只五毒兽应是有主人的，来此应该也不是巧合。”
被阿翔抓着的五毒兽连连点头，挺了挺肚子，短短的爪子抱了的那一卷纸就是露了出来。
阿翔一仰头，扇扇翅膀叫了声，爪子没松，也不伤五毒兽，就舍不得一样扣着。听了红玉的话，又撇头看了百里屠苏和陵越，见他们也都是这个意思，不甘不愿地又叫了一声，松开爪子。
五毒兽一被松开，就恶狠狠地冲着阿翔挤眼，很凶地恩恩恩恩连着好几声，然后一扇翅膀，飞到红玉身边，松了爪子让书信掉到她手里，见她真的拿到，就忙不迭地挥舞着翅膀往回飞。飞的估摸着够远了，转过身对着阿翔眯了眼睛又做了恐吓威慑的动作。
阿翔爪子扒了扒踩着的方小公子的头发，在一串哀嚎中，一扇翅膀飞了过去。
五毒兽一惊，连忙转身，泪奔而走……
“……”
陵越看着阿翔窜出去的身影，沉默着转过头瞥了自家师弟。
百里屠苏抿抿唇，扭头不语。。
两个愿望
书信是芙兰寄过来的，她说自己现在和尹千觞在先前秦始皇陵中救下的那个最奇怪的孩子家里做客，说自己和那个叫做景小楼的孩子的娘亲一见如故，估摸着还得多留几日，让陵越几人勿要担心。
最后，特别提醒送信过来的五毒兽是毛遂自荐的，听说是往南疆这边来，又听说南疆这边多毒虫，眼睛都绿了，点头点的脑袋一颤一颤的，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话，让屠苏师弟一进地主之谊，多给她找点儿蜈蚣蛇啊什么的吃吧……。
陵越收了信，看着那只泪流满面恩恩个不停的又被阿翔逮回来了的五毒兽，沉默了。
风晴雪倒是喜欢这只叫做花楹的五毒兽，带着她往外跑着到处寻了毒虫，常常就是看着她在那里抱了毒虫子啃，面上还会流露出类似于慈爱的神情，伸手默默她的脑袋，嘴里有时候嘀咕着什么咕噜咕噜大眼蛙的。
襄铃第一次跟着去了，回来的时候吓得抖啊抖，面色刷白刷白，着急的方小公子绞尽脑汁用了各种果子各种野味给她轮换着压惊。
红玉对此表示很无奈，而在她看到花楹面不改色还似乎挺喜欢地把风晴雪烤的那些个绿油油的果子吃下去的时候，无奈就变成了无语，看花楹的眼神也是越发奇怪了。最开始可以说是看到了古籍上记载的仙兽，带着点儿敬畏带着点儿好奇的恭谨，现在……那纯粹就是打量奇异变种的眼神——该说，不愧是吃毒虫的五毒兽吗……？
闹腾了一天，天色渐晚，方兰生在屋子外面升起了篝火，因为这几日都在那儿生火的缘故，那一块地上蒙了一层黑色的木灰，边上倒伏的草叶也被烤的泛黄，失了水分。
襄铃啃着方小公子烤好的果子，忽然停下了动作，有些郁郁地说自己想念家乡，想紫榕林，想榕爷爷。说着说着，扁了扁嘴，眼圈红了。自己深深吸了几口气，揉揉眼睛，有些不确定地看向百里屠苏和陵越，邀请了他们去自个儿家里玩。
陵越表示甚好，百里屠苏无意见，红玉风晴雪点头，就方兰生纠结在见家长这个问题上，紧张的不得了。
待得襄铃开心地笑了，他才憋红了一张脸，抓抓脑袋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地表示自己想带襄铃……不，想带大家回琴川看家人。偷偷离家出走，那么久没回去，也有点儿想念。
自然，也是全票通过。
接下来就是热闹了许多，一个一个地讨论了接下来可以去的地方，名山大川小镇城郭，看春花秋月，夏去冬来。没有人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提起风晴雪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回去自己的家乡，而百里屠苏与陵越回去天墉之前剩下的时间，比她还短。
方兰生一卷袖子，大展身手，香喷喷的果味烤肉吃得众人都是满意，方小公子心情很好，连被红玉夸了好几句贤惠都当没听见，琢磨着自己明儿去襄铃家乡的时候这一手能不能让人满意。
风晴雪也兴致很好地烤了些果子，兴致勃勃地想要分给大家。早先被荼毒过的红玉几人都是态度无比坚定地表示了自己的立场——饱了饱了，吃不下了。风晴雪有些遗憾，也不多想，拨拉了大半果子给花楹之后，就乐呵呵地看向陵越，笑容越发纯然，和她手里绿油油颜色灿烂的果子相映成趣。
陵越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有抗住风晴雪期待的眼神，点点头道了声谢，伸手就要去拿。
百里屠苏一把握了他伸出去的手，对着几人略一颔首，只说大家因为他的事连日不得安，心中多是已生困倦之意，现下夜色已深，大家不如各自洗洗回去睡了，他就和师兄先告声歉意，回房休息。说完，拉着陵越就往屋里走。
风晴雪瞅着他走得飞快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果子，歪了歪脑袋——苏苏走得好快啊。
方兰生嘀咕了一声狡猾，在风晴雪又看过来时候，拉着襄铃跑走了。
红玉没来得及，干笑了声，接下果子，吃了一口，默默远目。
百里屠苏和陵越并肩躺在床榻上，内室里的那张床并不大，两个人睡总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为了不掉下去，只得紧贴在一起，彼此，似乎都可以感觉得到对方的胸膛随着呼吸有规律地起伏的频率。尽管如此，两个人却是都没有挪开的意思。
“师兄，”
百里屠苏侧过头看了陵越，眼中渐渐弥散开柔和的笑意。陵越也侧过头看了他，沉默着表示自己在等待下文。
“小的时候，村里的老人说，亲手做一个面具然后将它埋下，许两个愿望，就会实现。我那时候也是亲手做了一个，想要许的愿望却有很多，一直决定不了，也就一直没有许愿。”
伸出手，百里屠苏曲起指节，贴了陵越的面颊，将他散落在面前的发丝往后撩去。
“先前娘不肯吃喝之际，我记起来，埋了面具许了愿望。……第一个愿望没有实现。”
他顿了顿，陵越也是猜到，没说话，略略皱了皱眉。
“第二个愿望……”
目光定在陵越面上，百里屠苏平日里显得有些沉默冷淡的面容因着自眸底浮起的情意暖了起来，略略向前移了一点，他轻轻地吻了吻陵越的唇。
陵越原本想要抵住他肩膀的手顿了顿，只扣在了他的臂膀上，大约是没有穿外衣只着了里衣的缘故，自家师弟的温度一点儿都没有遮挡地直接透过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
百里屠苏一翻身，撑在陵越的身上，自上而下地看了他，黑发因着他的动作从背后滑落，自肩上垂下和陵越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混在一处，辨认不出。欺下、身来，百里屠苏的吻带着一些难以言明的灼热落在了陵越的嘴角。
轻轻的舔吻，带着执拗一般的坚持，等到陵越的气息也开始重了起来，张开嘴迎合的时候，才像是等待了许久终得偿夙愿一般，迫不及待地移到了他柔软温热的唇瓣上，舌尖，在口中逡巡一番之后，就是探入了口中，寻了他的舌头。
平日里，陵越可以算是不苟言笑，嘴唇抿起来的时候也显得有些薄，百里屠苏却是自那次妄境试炼之后，偶尔会对着自家师兄的嘴唇失神。记忆中的味道，因为和九尾狐的春夜私语糅杂一起，模模糊糊说不出是被美化还是被朦胧，所以，他其实一直都想要再尝一尝。
被压抑下来的念想，在得到了师兄的允许之后，百里屠苏又发现，好像自己想要的并不止是这些……。
过红叶湖（抓虫）
第二天，陵越和百里屠苏是被小姑娘几人的声音叫醒的，隔了紧闭的门扉传过来，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两人坐起身，这个按住了那个的手，那个拦住了这个的腿，相视片刻，不约而同红了脸。
百里屠苏脸红归脸红，有点儿不舍地松开不知怎么就是纠缠到一起去的手脚，十分自然地把自家师兄昨儿晚上被自己扒拉开的衣襟拢好，还要系上第一层腰封的时候被陵越止了动作，就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势，看着他起身下床，背对了自己，低着头动作。修长的十指分执着腰封的两端，在背后束起，原本有些宽松的里衣就是贴在了身上，勾勒出紧致的腰身。
都是常年习武之人，身形绝对称不上瘦弱，却也没有那种肌肉纠结的感觉，在下意识地紧绷的时候，肌理如同被拉开的弦，绷得紧，触手却是光滑的紧致，如同是在上好的鹅绒中包裹了坚实的铁块一般……
百里屠苏抿了抿唇，也是下了床，走到自家师兄身后。已经穿戴整齐的陵越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似乎是迟疑了下，然后伸手将他散乱在身后的长发捋了捋，绕了过去，熟练地绑好辫子。
“你……”
陵越顿了顿，被百里屠苏看得有些赫然，只移开视线，收了手。
“……快些穿戴，勿要让他们候得久了。”
等到两个人出来的时候，襄铃已经在屋子外面来来回回踱步了好几圈，风晴雪笑眯眯看着，花楹和阿翔绕着草丛转圈圈，你追我赶看起来玩的很开心，红玉看了她们两个又看看那两只，无奈地摇了摇头。方兰生有点儿紧张，过一会儿就要伸手去扶一扶头上的发冠——那是一个鲜见他穿戴却是意外地和他很相衬的九天逍遥冠。
紫榕林和乌蒙灵谷其实离得不远，襄铃听到百里屠苏这么说的时候，就打消了腾翔去的念头，搓了辫稍抿着唇角笑得带着些孩子气，说是想要试试自己离开那么几年现在还能不能记得回家的路。
乌蒙灵谷虽然已经荒芜，但是它周围环绕的山谷，八年时光，只平添了苍翠。没有也不会因为隐匿其中的一个村落的没落，就失去了自己的生机生出颓然凄凉之色。
襄铃仔仔细细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撒欢儿地向着一处隐匿在两山之间，被草木遮蔽的极难发现的小路跑了去。方兰生揉揉眼睛，就觉得刚才自己好像看见一只金黄色的毛茸茸的小狐狸欢快地扑出去，临去了，那毛茸茸的尾巴还得意地甩了甩。想着，不由得就是弯了唇角，露出一抹极其温柔的微笑来。
百里屠苏定定看着那条小路，神色有些疑惑，陵越停下了原本跟着走的脚步，侧头看他。
“怎么？可是此处有何不妥？”
百里屠苏摇摇头，指着路边在茂密的灌木草丛掩映之下几乎看不见的一堆小石子，堆的很随意，乍一看，和平时路边的乱石没什么区别。
“幼时，有时候会偷跑出村子，怕被人发现，每次都是用草木遮掩好这里，又怕自己寻不到，就在那儿拿石子堆了个‘云’
“……”
陵越皱眉，细细地看了那一堆石头……怎么看，都还是乱石。好吧，顶多就是出现的比较突兀的乱石。
师兄弟多年，再加上又是素来对自家师兄上心的紧，百里屠苏自然明白他此刻这番神情是什么意思。更重要的是，陵越现在的表情，很是让百里屠苏回忆起那一夜在安陆，师兄第一次看到自己送给他的泥人时候的表情……
略略皱了下眉，百里屠苏抿了抿唇，伸手拉起陵越的右手，伸出食指，在他掌心画了一个符号。
“‘云’。”
他念了一遍，手指慢慢地带了些力度地在陵越掌心又是描绘了一遍。写法和陵越所熟知的那些个字体都不一样，更像是一种图画一般的符号，行云流水一般，倒也贴切‘云’这个字。
陵越点点头，手心传来微微的痒，忍不住就想要收了手指。在他抽、出自己的手之前一刹那，掌心又是被百里屠苏写了一字，和先前的‘云’有些相似，又好像有些不同。
陵越抬眼看自家师弟，结果百里屠苏扭了头，松开手，微红着耳尖向前走。
“……”
沉默了下，陵越握掌成拳，收在身侧，也是跟了上去。
走过那一条小路，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层层叠叠仿佛向着天际蔓延开来的红叶，被风一吹，仿佛皱起涟漪的湖面一般。
“……红叶湖……？”
陵越愣了愣，转头看向百里屠苏。百里屠苏也正是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了上，都是想起当年妄境试炼之中的场景，包括，那时候误中了九尾狐的春夜私语之后的迷乱。
面上有些微烫，陵越抿了抿唇，正色向前看。百里屠苏倒是没有移开视线，目光在陵越面上细细逡巡，好一会儿，才在方兰生‘不经意’的轻咳下敛了眼眸。
陵越已是向前走了几步，百里屠苏方要跟上，却又是神色复杂地回了头。目力所及之处，只有巍峨的高山，是他记忆中无比熟悉的景色，没有妄境试炼里粉色花海之中若隐若现的琼楼玉宇。
“……”
抿了抿唇，百里屠苏加快了脚步，赶上陵越，一把将他垂在身侧虚虚握了的拳包入掌心握了，然后在自家师兄有些诧异看过来的视线里，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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