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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一怒为红颜
风萧瑟，望断空肠梦不眠。
凝脂静静地坐在暖阁里，看着窗外采轩忙前忙后的身影，思绪却飘到了乾清宫，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三日之期过的很快，凝脂等来的不是解禁令，而是被降为七品常在的圣旨，祈阳还下了令，褫夺了凝脂的封号，移居到清冷的翠苑。
凝脂的心，死了，她不愿再对祈阳抱半点奢求，也许就这样安稳地过一辈子罢，那爱，还是不要了。
只是不知道，被自己牵连的阿拉古力会被杀头吗？
凝脂想到这，用绢子沾了沾眼角滑出的泪，提高了声音，唤道“小全子！”
正在外面帮着一起收拾东西的小全子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进来，恭敬地行礼道“回娘娘，奴才在！”
凝脂微微一笑，轻提了提唇角，说“别再叫我娘娘了，这些日子以来，也多亏了你们的照顾，如今我也不能带太多的下人去翠苑，毕竟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常在，你去仓库挑几件贵重的东西拿到内务府，让钱公公帮着你们几个分到静妃，或者是温主子的宫中，她们绝不会亏待你们的…”凝脂说到这，面前的小全子已经哭了起来。
小全子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用袖管使劲地一抹脸颊的泪，说道“娘娘放心，奴才天天去求菩萨，求菩萨保佑娘娘早日回来，求菩萨去惩罚那些害娘娘的人！”
凝脂欣慰地一笑，说道“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继而转眸又问道“小全子，你可知查案的古力大人和邢大人有没有受到什么处罚？”
小全子站直了身子，忍着抽泣，说道“回娘娘，邢大人到是没什么事，倒是古力大人，听说皇上准备七日之后就将他处斩呢！”
凝脂大惊，手中的玉镯忽然也在这个时候裂开了，凝脂猛地起身，惊叫了出来“什么？！”
小全子似乎是被凝脂的样子惊到了，忙跪下去，说道“娘娘息怒，这，奴才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皇上已经下了旨，七日之后将阿拉古力斩首示众。”
凝脂微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又缓缓坐下，抬手让小全子起身，说道“小全子，你可有办法请梁太医前来？就说我旧疾又犯了。”
小全子马上俯首应承着，然后就转身跑了出去。
小全子刚走，采芊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进来了，手里还抱着叠了一半的裙裳，嘴里喊着“娘娘，娘娘！你就带奴婢一起去翠苑吧！采轩姐姐一人个怎么伺候娘娘啊！”
采芊满脸的泪痕，跪在凝脂的面前恳求着。
一种温暖忽地涌上了心头，凝脂疼爱地拍了拍采芊的肩头，说道“傻丫头，带你去也只能是受苦，我方才已经交代了小全子，让他拿点值钱的东西去内务府打点一下，把你们几个分到好相处的主子那去，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采芊依旧跪在地上不起身，说着“娘娘，你若不带奴婢一起去，奴婢就在这跪一辈子！”
凝脂看着采芊的样子眼眶又一次湿润了，这个丫头虽说跟在自己身边不久，但是她的贴心和真诚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
“就连一个萍水相逢的丫头，待我都如此的诚恳，可为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的人，却如此的冷漠无情呢？”凝脂不自觉地低吟了出声。哀伤周而复始，凝脂的心情，忽明忽暗。
凝脂无奈一声叹息，说道“罢了，想必，我多带一个婢女，皇上也不会太为难罢。”
采芊一听，立马破涕为笑，用手背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脸，说着“谢娘娘”，便笑着起身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这个时候，小全子却喘着气跑了回来，边跑边说道“太过分了！那些人太过分了！”
待站定之后，又继续向凝脂说道“奴才去传太医，可门口的侍卫不让奴才出去，说什么皇上的命令，不许娘娘您见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来见您！除非等娘娘离开了上华宫，奴才们才能自由出行！”
凝脂冷冷一笑，叹道“原来他的无情，是真的。”凝脂眼角的光芒黯淡无比。
小全子见凝脂一脸愁容，马上又说道“娘娘，待那些侍卫走后，奴才就马上去太医院，领了梁太医去翠苑看望娘娘您！”
凝脂勉强挤出了一丝笑，说道“不必了，那时，也就晚了。”
一想到阿拉古力即将被处死，凝脂的心就像被一刀一刀地割着，血淋淋的痛……
看到凝脂的玉体马上面红耳赤，口齿不清，
还有那双炽热温暖的毫不忌讳的眼睛，
和小铃铛一起玩闹明朗无尘的笑声，
还有无畏身份和皇权，永远在凝脂身前保护凝脂的阿拉古力，
那个一头齐肩的卷发，眉目挺拔，肩膀宽厚，穿着白色月牙袍的阿拉古力。
“不！不可以杀他！我要见皇上！”凝脂并未喊出声，但是这句话在心中却默念了无数遍。
凝脂的冷静终究抵不过悲伤，她忽地冲到外殿，却被侍卫伸手拦下了，凝脂冷眼地看了一眼乾清宫的方向，心里的潮涌此消彼长。
霞光洒满了整个大祈皇宫，每一块琉璃瓦折射出了五彩的光芒。
采轩和采芊搀扶着凝脂，带着四个不大的包袱，与上华宫前的一众宫人们，挥手告别。
缓缓地走向，皇宫的西南一隅，清冷的翠苑。
乾清宫，含元殿。
“皇上请三思啊！古力大人杀不得啊！”
不是早朝的时间，可乾清宫内却跪满了朝中大臣。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近八旬的老者，只见他颤颤巍巍地向祈阳叩首，嘴里说道“皇上！古力大人万万不可杀！”
祈阳本就恼怒，大喝一声“凭什么杀不得？朕堂堂大祈王朝的皇帝，连一个小小的特使都杀不得吗？江太傅！你来跟朕说说，凭什么杀不得？！”
祈阳的声音厚重响亮，英挺的鼻梁在深邃的眼睛下，越发地称得俊朗，满是霸气。
被祈阳称作江太傅的人，不卑不亢，一手捋着胡须，说道“这阿拉古力不仅仅是来使那么简单，他还是西蓝国的世子，北越王的二公子！皇上说，杀得杀不得？”
祈阳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他来头再大！朕也杀得！”
江太傅不急不缓，又说道“那敢问皇上，古力大人犯了何罪？皇上如何给西蓝国一个满意的交代？”
祈阳不置可否，瞟了一眼江太傅，说道“欺君犯上！”
“那敢问皇上，他如何欺君，如何犯上？”
祈阳恨恨地捏了捏拳头，说道“办案不力！”
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祈阳自己知道，阿拉古力每每看凝脂的眼神，都足够杀他一千次了！而这次还公然地挑衅，怎能容忍！祈阳不知道到底是阿拉古力对凝脂的爱意惹怒了他，还是自己对凝脂的爱太多，失了冷静和心智。
正在此时，却听得江太傅一笑，祈阳更加地恼怒，直直地盯着江太傅，问道“你笑什么！”
江太傅又拂了一下胡须，缓缓说道“皇上的理由太牵强，连臣都难以信服，又怎能让西蓝国王信服呢？难道皇上希望看到两国交战，生灵涂炭吗？”
还未待祈阳说话，所有的大臣全部齐齐说道“求皇上三思！保我大祈国运平安，保我百姓安居乐业啊！皇上！”
“你们都给朕闭嘴！谁再求情，一并处斩！”祈阳彻底的怒了，再不听他们的劝诫声，一拂袖，转身大步地走了。
回到了御书房，祈阳抓起桌上的青阳砚台就往地上砸去，刺耳的响声让祈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为什么你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为什么他要爱上你！为什么你不辩解不争论！为什么是他在保护你！为什么是你杀了朕的孩子！为什么他公然的处处护着你！为什么你不否认！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祈阳没法喊出声，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地呐喊，满腔的怒气憋得祈阳的眼里充斥着血红，耳旁的青筋在提醒着，生人勿近。
“皇上，皇上息怒啊！”福公公在一旁焦急，却又不敢上前阻拦，
祈阳毫不理会，一拳打到盘龙柱上，很快，骨节的地方便渗出了血迹，祈阳仿佛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又是一拳下去，手背上的血滴到了地上。
福公公大惊，忙上前去拉住祈阳的手，却被祈阳大力地一推，倒在了地上。
福公公再不敢上前，却灵机一动，朝着身后的一个小太监说道“快去请语贵嫔娘娘，哦，不，不对，是尚常在！快！快去！”
－－－－－－题外话－－－－－－
加油！
☆、第三十九章 痛在妾身
采轩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拿着包袱行在前面，凝脂则携了采芊走在后面。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边却还没有一颗星辰，夜色有些凄凉黯淡。
凝脂裹了裹脖间的白狸毛，这还是第一场雪时，祈阳连夜让人替凝脂赶制的。
“尚常在！尚常在！”
后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凝脂驻足转身，却看到了一直在福公公身旁的小亮子。
小亮子一边招着手，一边叫着“尚常在请留步！福公公有事找尚常在！”
福公公，莫不是祈阳要见我？凝脂一喜，方才的忧伤都抛到了脑后。
“福公公找我有何事？”
小亮子站定后，再徐徐道来“皇上在乾清宫大发脾气，还弄伤了自己，奴才们都不敢劝皇上，无奈之下，福公公才吩咐了奴才来请常在过去一趟。”
“什么？弄伤了自己？”凝脂的身子微微一晃，本以为心哀死如尘，可听得祈阳的消息，还是会有这么大的触动。凝脂管不了别的，只是说了句“快带我去！”
夜色静的寂寥，丝丝凉风撩人发梢，月色倾泻的不太炫耀。
凝脂心思迷乱，站在乾清宫门前迟迟不肯迈出脚。
“娘娘！”一声呼唤让凝脂踌躇的身影轻轻一怔，谁在唤我？凝脂四下搜寻那声音的主人。
只见得正前方一个歪歪斜斜的身影匆匆地向自己而来，直至灯笼照明了他的脸，凝脂才看得以看清楚。
“福公公，不可再唤我娘娘了，被有心人听了去，小心会被治了罪的！”凝脂也说不清自己的脾性，到底是气祈阳降了自己的身份，还是气他这么多天都不曾问候过自己。
福公公一脸苦涩，说道“奴才我也知道娘娘受了委屈，可这皇上也是在气头上，估计要不了几日等皇上气消了，娘娘就回来了。”福公公顿了一顿，眼角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毕竟皇上，最记挂的，还是娘娘你啊！”
凝脂的脸庞在灯笼的红光衬托下多了几分生气，“借公公吉言了，只是，皇上的心意是我们都揣摩不到的…”
口中呼出的气息变成了白色的气雾慢慢腾空，再被夜色给淹没。凝脂垂了垂眸，又问道“不知公公叫我来是为何事？”
福公公的眼睛一下又垂了下去，双手焦急地颤抖，说着“哎呀，老奴把这事给忘了，皇上现在还在御书房里发脾气呢，娘娘，快跟老奴进去吧！”
说着，福公公就转身向里走。
凝脂正要跟上，身后的采芊突然拉住凝脂的胳膊，说道“娘娘，这，皇上还在气头上，依奴婢看，还是别去趟这摊浑水了罢，否则，皇上一时气怒，又安个罪名给娘娘可怎么办呢？咱们还是回翠苑罢。”
凝脂看着采芊一脸担忧的神情，思付踌躇着。
“小姐，去吧，采轩知道，小姐的心。”这个时候，采轩上前挽住凝脂的胳膊，温言着，一双透亮的眼睛看着凝脂。
凝脂微微抿嘴一笑，转身追上福公公的脚步，就进了殿。
凝脂走后，采轩有些嗔怪地朝着采芊说“以后娘娘与皇上之间的事，咱们还是不要插嘴的好，娘娘自可以做决定。”御书房内灯火明亮，凝脂推开门就看见一地的碎瓷片，而祈阳则气呼呼地坐在蛟龙榻上，头低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头上的金玉冠顶有些歪斜在一边，垂在额前的白玉翠珠帘还在微微地摆动，右手手背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却依旧紧紧攥着拳头不肯松手。
听得有人开门的声音，祈阳头也不抬，恶狠狠地说了一句“都给朕滚出去！谁都不要来烦朕！”
凝脂不理会，回头示意了福公公让他关门，自己慢慢地踱着步子走近了祈阳。
祈阳见来者依旧上前，垂着头，低吼一声，“朕说了让你滚，听不懂吗！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
凝脂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全身散发着火焰的祈阳，后头酸涩，心头抽疼。
凝脂细细看了看祈阳留着血的手，皱了皱眉，蹲下身去，拿起绢子欲要替他擦拭，却不料祈阳用力地手一挥，大喝着“滚”然后猛地站起了身，而凝脂却被祈阳过大的力度一下子推倒在了地上，不偏不倚，整个后背重重地落在了散落一地的碎瓷片上。
突然地疼痛侵袭而来，凝脂咬着嘴唇不发出呻吟声。
站起身的祈阳这才看清了来人，语气舒缓了许多，但声音依旧没有温度，冷言问道“怎么是你？”
倒在地上的凝脂不敢挪动身子，只好靠肩膀的力量，微微支撑着半起的身子，费力地颔了颔首，向祈阳说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听闻皇上心情欠佳，担忧皇上的龙体，所以才贸然前来。”
因为隐忍，凝脂的额头布满了汗珠，手掌也有痛感传来，眼里慢慢溢满了泪，却因为凝脂微微抬着头而流不下来。
“蛇蝎之心，昭然若揭，你大可不必在朕的面前装出那一幅楚楚可怜，真心真意的样子了！朕是不会再被你蒙骗了的！”祈阳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看到了凝脂黯然的眼神后，心中竟有些微微的不安，连忙避开了凝脂的眼神，装成一副厌恶的神情，甩了甩袖子转过了身，再不看凝脂。
蛇蝎之心？好啊，在你心中我与毒妇无疑了。死了一个周怡，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能让你这样想我，那如果死的那个，是你的母妃呢？你是不是要把我千刀万剐了？
凝脂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毕竟，凝脂还不想让祈阳这么快就讨厌自己。
凝脂很想大哭出声，可是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哭，自己仅剩的骄傲不可以在现在就崩塌。
凝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