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选择了毛泽东》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历史选择了毛泽东- 第4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彭德怀马上电告瑞金。中共临时中央起初回电,批评彭德怀“对此事还不够重视,招待也不周”,大抵以为那“脸盆宴会”未免太寒酸了。可是,没几天,中共临时中央又给彭德怀来电,称“第三党比国民党还坏”。所谓“第三党”,指的就是处于国、共两党之外的“生产人民党”,又称“生产大众党”。那是蔡廷锴、蒋光鼐正在和李济深、陈铭枢筹建中的一个政党。彭德怀不由得摇头,“觉得知识分子总是有他的歪道理”,朝令夕改,都能说出一番“歪道理”。其实,中共临时中央对于十九路军问题,内部有着激烈的争论。举棋不定,导致朝令夕改。一种意见以为十九路军的反叛,使红军多了一支友军,中共多了一个盟友;另一种意见以为他们搞的是“社会民主党”、“第三党”,要坚决予以斗争、揭露。内中,最令彭德怀困惑的是,项英于九月二十五日来电,要彭德怀对陈公培“耍一个滑头”。电报原文如下:    
    朱周彭滕:    
    目前在我军结束东战线向北消灭蒋敌援闽部队(军委已另有命令来),对公培之事绝不能存大希望,可在我撤退与集中时便带耍一个滑头,向公培表示红军履行以前宣言,诚意与他们订立反帝反蒋作战协定,可首先撤退西芹一带之兵,但须绝对注意不要暴露我军之企图,而实际来集中我之兵力,请你们酌情进行。    
    项英这样的“耍滑头”的谈判,难以取得真诚的成果。于是,陈公培在回到福州之后,只得在十月下旬再来中央苏区。这一回,他跟蔡廷锴的秘书长徐名鸿一起来瑞金,徐名鸿作为十九路军全权代表。博古给毛泽东打来了电话(那时已安装了军用电话),告知这次谈判是由政府出面的。毛泽东虽被架空,但毕竟还是政府首脑。于是,在瑞金,由毛泽东出面,接待了陈公培和徐名鸿。那天,毛泽东特地换上一身新衣。中共临时中央指定周恩来、叶剑英负责谈判工作,派出潘健行作为全权代表。    
    潘健行是何人?原来,他就是潘汉年!此人精明能干,能文能武。他十八岁便加入创造社,主编《洪水》。十九岁时加入中国共产党。一九三○年,二十四岁的他代表中共主持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工作,跟鲁迅共商文坛大事。不久,他又转入秘密战线,参加中共中央特科工作。一九三三年五月十四日,国民党特务在上海突然逮捕了他的堂兄、中共党员潘梓年以及女作家丁玲,他面临被捕的危险,中共中央上海局指示他急速离开上海,经秘密交通线进入中央苏区。来到瑞金后,他化名潘健行。    
    他在瑞金担任中共苏区中央局宣传部副部长、部长,又干起“文”这一行。当周恩来物色跟十九路军谈判的全权代表时,点将点到他头上。这不光因为他擅长交际,而且由于他在特科工作时,曾跟十九路军中共秘密党员有过密切联系,跟徐名鸿也有过交往。    
    


第五部分:艰难岁月福州南较场升起“反叛”之旗 2

    潘汉年与徐名鸿在瑞金重逢,谈判颇为顺利。十月二十六日,双方便签署了《反日反蒋的初步协定》,共十一款。协定末,双方如此署名:“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及工农红军全权代表潘健行;福建省政府及十九路军全权代表徐名鸿。”协定指出,双方“准备进行反日反蒋的军事同盟”。协定签毕后,毛泽东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又一次接见了徐名鸿,并派出潘汉年作为常驻福州代表,黄一青(即黄火青)为秘书,随徐名鸿一起返回福州。有了这份协定,蔡廷锴、蒋光鼐心定了,十一月二十日在福州南较场升起了“中华共和国”国旗,宣告与蒋介石决裂。二十二日,选举李济深为“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主席,定一九三三年为中华共和国元年,首都设在福州,史称“福建事变”。同日,“生产人民党”宣告正式成立,陈铭枢为总书记。    
    福州高举起反蒋大旗,打乱了蒋介石的阵脚。蒋介石不得不把已经摆好的第五次“围剿”的阵势改变,急调十一个师入闽,“进剿”十九路军。这时,毛泽东提出了大胆的策略:红军主力无疑地应该突进到以浙江为中心的苏浙皖赣地区去,纵横驰骋于杭州、苏州、南京、芜湖、南昌、福州之间,将战略防御转变为战略进攻,威胁敌之根本重地,向广大无堡垒地带寻求作战。用这种方法,就能迫使进攻江西南部福建西部地区之敌回援其根本重地,粉碎其向江西根据地的进攻,并援助福建人民政府,——这种方法是必能确定地援助它的。毛泽东:《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毛泽东选集》,第一卷,第二百三十六页,人民出版社一九九一年版。彭德怀的见解与毛泽东相似:    
    他“写了一个电报给总政委转中央博古,建议:留五军团保卫中央苏区;集中一、三军团和七、九两个军团,向闽浙赣边区进军,依方志敏、邵式平根据地威胁南京、上海、杭州,支援十九路军的福建事变,推动抗日运动,破坏蒋介石的第五次‘围剿’计划。博古批评这个建议,说是脱离中央苏区根据地的冒险主义。此事是路经建宁总政委处转告的”《彭德怀自述》,第一百八十四页,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一年版。    
    坐失良机,良机坐失!那年月,中共临时中央“左”得厉害,把盟友推向了敌人一边。早在一九三二年三月,王明就针对当时十九路军在淞沪抗战一事,发表文章,认为:任何国民党匪徒、上海的资产阶级、十九路军将领都不是上海抗战的组织者,相反,他们事实上都是这次战争的敌人。王明:《中国革命危机的加深和中国共产党的任务》,一九三二年三月三十一日,联共(布)《布尔什维克》杂志,一九三二年第五百一十六期。“福建事变”发生后半个月,以博古为首的中共临时中央于十二月五日公开发表了《中共中央为福建事变告全国民众书》,声称福建政府“不过是一些过去反革命的国民党领袖们与政客们企图利用新的方法来欺骗民众的把戏,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要推翻帝国主义与中国地主资产阶级的统治,而正是为了要维持这一统治,为了要阻止全中国民众的革命化与他们向着苏维埃道路的前进”!博古在他的《为实现武装民众的民族革命战争中国共产党做了什么和将做些什么》一文中,特别强调要“最严格的、无情的揭露福建派口号与政纲的反动性,及其领袖的动摇、妥协、投降、出卖……”以博古为首的中共临时中央坐失良机。那时,蒋介石最怕的便是十九路军和红军的联合。蒋介石的侍从室主任晏道刚,曾在回忆录中极为生动地描述过蒋介石的恐慌之情:当时蒋介石进行抚州指挥,深恐红军与十九路军联合,神色异常紧张。好几天我与他同坐汽车时,见他忽而自言自语,忽而挥拳舞掌。他坐在房子里就不时拿出他自己所著的《剿匪手本》中的军歌高声歌唱。每逢他出现丑态时,宣铁吾(蒋的侍卫长)就找我去看,说他又在发神经了。宋美龄到抚州,发现蒋的床下隐藏着他的元配老婆带给他的宁波小菜罐坛,都被宋掀出打破了。在痛苦中还夹着‘吵架打罐’的小插曲,确实使蒋的日子不太好过。每天晚餐后,蒋就找我和林蔚去问是否有红军与十九路军联系的情报,嘱我们密切注意,并每日派飞机轰炸红军,侦察其行动方向。后来未发现红军与十九路军联系的征候,蒋才决定亲自飞往建瓯指挥进攻十九路军的战事。    
    晏道刚:《蒋介石追堵长征红军的部署及其失败》,《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州社会科学丛书,一九八三年版。    
    十九路军失去了红军的支持,成了一支孤军。蒋介石五万大军入闽,十九路军所辖五个军中的四个军倒戈,投向了蒋介石。一九三四年一月十五日,中华共和国的首都福州易帜,升起了“青天白日满地红”旗。蒋光鼐、李济深、陈铭枢、蔡廷锴先后亡命香港。历时两个月的“福建事变”也就降下帷幕。蒋介石消灭了异己的十九路军,松了一口气,集中兵力再度向中央苏区发动“围剿”……    
    


第五部分:艰难岁月红都瑞金在大兴土木 1

    就在中华共和国首都福州陷落的那一天,在中华苏维埃共和国首都瑞金正召开重要会议:中共六届五中全会。自从一九三一年一月七日花了一天时间在上海匆匆召开中共六届四中全会以来,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开过中共中央全会了。会议在瑞金沙洲坝老茶亭的“中央大礼堂”举行。    
    那时的老茶亭大兴土木,坐落在那里的“中央大礼堂”,简直成了瑞金的“人民大会堂”。“中央大礼堂”是一九三三年八月动工修建的。据说,半边由来自福建的红军建造,半边由来自江西的红军建造,双方开展劳动竞赛,你追我赶,才三个多月工夫就落成了。这座大礼堂系土木结构,八角形,看上去像顶红军八角帽,颇为别致。礼堂里开了好多窗,装上玻璃,相当明亮,在山沟沟里算是很不错的“现代化”建筑了。礼堂分两层,一排排长条木凳,可以坐千把人,堪称“大”礼堂。那时,瑞金叶坪也在大兴土木,那里的一大片空地,原是“提灯游行”后举行联欢会的地方,如今修整成了一个广场——瑞金的“天安门广场”!一九三三年冬,广场上一片热闹景象,一群新的建筑物正在施工。    
    广场上最为忙碌的人物是钱壮飞。钱壮飞跟潘汉年一样,也是一位充满神秘色彩而又精明强干的中共地下工作者。他是浙江吴兴县人。一九一四年,十九岁的他入北京医学专门学校学习。一九二六年,当他加入中国共产党,医生职业便成了他从事地下工作的很好的掩护。一九二九年,他根据上级的指示,跟李克农一起打入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中统局的前身),他居然成为中统特务头目徐恩曾的机要秘书,为中共提供了大量的重要情报。一九三一年四月,当顾顺章被捕、叛变之际,从武汉发给南京徐恩曾的绝密电报落在钱壮飞手中。他跳上驶往上海的列车,通知周恩来、瞿秋白立即转移,而他自己也通过秘密交通线,安然无恙地进入中央苏区。在瑞金,他担任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第二局副局长。钱壮飞在一九三五年三月长征途经贵州息烽时战死。此时,这位医学学校的毕业生,居然改操新业,变成了一名建筑设计师。叶坪广场上的一群新建筑物的蓝图,全都出自这位设计师之手,而工程指挥则为梁柏台。最为引人注目的,是矗立在广场上高达十三米的“红军烈士纪念塔”,相当于后来北京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红军烈士纪念塔的造型颇为别致,塔座呈五角星形,塔身却是炮弹形,远远望去,像一枚正在射向蓝天的火箭。正面,刻着“红军烈士纪念塔”七个大字。构思的巧妙,不亚于梁启超之子、著名建筑师梁思成设计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此外,广场上还建起了砖木结构的红军检阅台、红军烈士纪念亭、公略亭、博生堡。公略亭纪念的是一九三一年九月十五日沙场捐躯的名将黄公略。博生堡呈碉堡形,纪念的是宁都起义领袖赵博生,他于一九三三年一月八日战死于江西南城黄狮渡。在战火纷飞的岁月,在红都瑞金如此大兴土木,其实透露了中共临时中央的意图:要在瑞金长期“扎”下去!在沙洲坝崭新的“中央大礼堂”举行的中共六届五中全会,除了中共中央委员、中央候补委员之外,还有各省委的代表。会议听取了三个报告:博古的《目前的形势与党的任务》,陈云的《国民党区城中的工人经济斗争与工会工作》,张闻天的《中华苏维埃运动与它的任务》。    
    中共六届五中全会是王明“左”倾路线达到顶峰的会议。会议全面肯定了中共六届四中全会以来的王明“左”倾路线,强调:“只有进行一个坚决的斗争,反对主要危险的右倾机会主义,和反对对右倾机会主义的调和态度,党才能够发展布尔什维克的路线。”所谓“反对右倾机会主义”的潜台词,便是反对毛泽东。    
    会议重新选举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十三人,毛泽东居末位。当时的排名次序为博古、王明、张闻天、周恩来、项英、陈云、王稼祥、张国焘、朱德、任弼时、顾作霖、康生、毛泽东。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四人,即刘少奇、关向应、邓发、凯丰。    
    中共中央设立了中央书记处,博古、张闻天、周恩来、项英为书记,博古为负总责。李云龙在一九八七年第五期《中央档案馆丛刊》上发表的《中共中央书记处何时设立的》一文,指出只有博、张、周在中共“七大”所填的简历表上写有六届五中全会上选为中央书记处书记。笔者向遵义会议纪念馆副馆长费侃如请教,据告,项英是不是中央书记处书记尚待进一步查证。中共中央书记处的四位书记,即政治局常委。另外,会议还决定设立中央党务委员会,董必武为书记。自中共六届五中全会后,中共中央不再称“中共临时中央”。中共苏区中央局至此亦正式撤销。    
    


第五部分:艰难岁月红都瑞金在大兴土木 2

    李德作为列席代表出席了会议。他在会上作了关于实行“短促突击”的军事建议。    
    中共六届五中全会在一九三四年一月十八日结束。四天后——一月二十二日,那“中央大礼堂”里人声鼎沸,上千人蜂拥而入。那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二次工农兵代表大会”(简称“二苏大会”)在那里开幕。出席会议的有正式代表六百九十三人,候补代表八十三人,还有众多的人参加旁听。    
    开幕那天清早六时,沙洲坝忽地响起几声沉闷的炮声,居民们却没有一个人惊慌失措。因为早就贴了布告,说明那是为了庆贺“二苏大会”而放的礼炮——虽说只是几门土炮而已。沙洲坝鹅公岽脚下的一片空地,成了临时的阅兵场。临时搭建的检阅台上,站着博古、周恩来、项英、朱德、毛泽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