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的夫君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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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的夫君们-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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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我走了,前辈仍可以像往日那样来看大哥。大哥又怎么会不明白,有没有我这个病人,对你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水弱鱼抽出银针:“你是他留在这里的原因。”

“那就只好辛苦前辈,我大哥搬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了。”

“你出谷杀了他们后还会回来吗?”

“也许吧,反正我已经没有家了,去哪儿都一样,不是么。”

水弱鱼深红色的眸子里露出一丝鄙夷,她不喜欢弱者,更看不起自怨自艾的人。

“之前可没听说你唐珞辰是个这么悲观的人。”

唐珞辰趴在那儿,似乎是想说什么,可这五年里,她早就变了。

早不再是那个有仇必报,有话必说,开心就笑,难过就哭,斗嘴上绝不愿意输于人下,生气了绝不憋闷于心的唐家二少爷了。现在,即便是有什么事有要辩驳的冲动,话还没到嘴边,却已经疲于开口了。 

解释,争辩,证明或是得到认可,每一件都让她觉得很累。

“是我错了,前辈说的是。”

“…什么时候走?”

这世上,除了复逸,水弱鱼什么都不关心。所以,唐珞辰变成了什么样,根本无需上心。更不要说去考虑她变成这样好不好,要怎么做才能开导她之类的了,她可不是复逸。

“明天。”




、第三十八章 扫墓

杭州城外,微风带着寒意,吹红了白逍的脸颊。

白逍抬头,看看向自己伸出手来的顾简,也伸出手。

顾简站在高处,拉住白逍的手用力一提,把白逍给拉了上来。

“顾先生,夏天还好,冬天要爬上这座山还真是不容易。”白逍紧了紧衣领,“要是赶上下雨天,我们怕是要有去无回了。”

顾简一手扒开挡路的松枝:“就快到顶了,你本来就怕冷,出来前让你加件披风,你还不愿意。”
“这山上连条能称之为‘路’的小道都没有,穿披风过来就更难爬上去了。顾先生,当初为什么不选一座稍有些名气的山呢?”

“席鸾爱干净,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不想他被陌生人打扰。”

今天是席鸾的忌日。

自从五年前从京城回来杭州后,每年他们都会上山去给席鸾扫墓。
虽然只是一座空墓。

已经五年了,但每次听到席鸾的名字,白逍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人们都说时间能抹平一切伤痛,也许五年的时间还是不够长,再也许,是自己还是没能完全褪去当初的青涩与幼稚。白逍想,也许等自己足够成熟了,就能像顾简那样,淡然而从容的去谈论一些涉及到席鸾和……
她的事了。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白逍四下扫了一眼。
山顶的风有些大,夏天来的时候这里的景象会好很多,起码没这么萧瑟。

席鸾是五月初九被处斩的,但顾简说唐珞辰曾经告诉过他,席鸾说将来不论他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都要唐珞辰把除夕这天当做是他的忌日。

席鸾说,除夕你们都要守岁,也就都要守他一夜了。
然后,你们想快快乐乐地迎接新年的时候,就会想到这是他的忌日,如果难过,那就是在为他不在而难过,如果仍旧快乐,那就是没良心。

顾简到现在仍清晰的记得,当时唐珞辰的表情是多么的深恶痛绝,咬牙切齿地大骂席鸾是恶毒到骨子里了。人死了吧,还不叫人好好过年。

所以,白逍他们一年要上山两次。

发愣的时候,顾简已经走远了。
白逍正想加快脚步赶上去,却见顾简忽然回过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冲着白逍喊道:“行之!你快来看!”

白逍跑过去,顺着顾简的目光看过去。

“…这……这…有人来过?!”

顾简走到席鸾的墓碑前,仔细看了看墓前整齐摆放的几包点心,神色复杂又有些激动。

“这些…都是席鸾爱吃的……除了她,不可能再有别人!”

白逍可没有顾简这么沉得住气。
一句“不可能再有别人”,就已经让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顾简转过身,直直地看着白逍,语气坚定:“一定是她!……她还活着,她回来了!”

天阴沉沉的,灰色的云朵大片大片的滞留在头顶上。风明明越吹越急了,可它们却好像纠缠在了一起,纹丝不动,像沉默的灰色海洋。
不论你是哭是笑,它都毫无波澜。

明天,也许会下雪。

“顾先生……我…我…完了,我一定是疯了……”

“你怎么了…?”

顾简从来没有见过白逍有过这样的表情,与其说是疯了,不如说是傻了更贴切。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一个方向,连眨都不眨。

白逍的手有些颤抖地抬了起来,指着前面。

顾简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一个预感钻入了脑海。
犹豫了一下,顾简没有马上转过身去看白逍指的方向。

他太害怕失望了。

“顾先生,行之。”
一声轻唤,平静得像一缕云雾,是被风从天上卷带而来的。

顾简全身一僵,慢慢,转了过去。

唐珞辰在对面崖壁上稍一着力,身轻如羽,平沙落雁。
如同乘风而来,须臾间,唐珞辰已经越过了几十丈宽的峡谷,轻点落地,就立在崖边。

白逍几乎是正对着唐珞辰所在的方向,完全呆住了。
是不是连思考能力也一起停滞了呢?反正,他现在是一动不动,比天上的云还要静止。

五年,一直“认为”唐珞辰还活着地过了五年。一直就这样自欺欺人般,不放弃地找了五年。也许还会一直这样找下去,只要没找到唐珞辰的尸身,他们就仍可以“认为”她还没有死。

“顾先生,行之,对不起。”

这是唐珞辰自五年前那次不负责任的落荒而逃后,一直想亲口对他们说的话。

白逍终于鼓起勇气,极不自然地驱动身体向唐珞辰走了几步。
他想确定,眼前的这一切,不再是自己的幻觉。

唐珞辰也往这边走来,一身单色外袍,通体绯红,在这一片肃杀的青灰色中,特别显眼。
看着她衣袂连风,宛如空中绽放的红莲,白逍忽然想起一件事。

自己刚决定留在唐府的时候,席鸾总是不给自己好脸色,当时的自己还傻傻地去问他原因。
那时候,席鸾厌恶地看着自己,说,我这辈子最恶心的就是白色。
后来问了顾简才知道,席鸾喜欢红色,之前唐珞辰也总是穿红色的衣服。只不过最近两人闹别扭,唐珞辰才故意总穿白色的衣服来气他。

“……你…你是真的…吗?”

这世上,恐怕也就只剩下白逍会问唐珞辰这种问题了。

唐珞辰微微笑了笑。

五年不见,白逍好像又长高了,白净的脸上少了一分懵懂,多了几分担当。
但,小白仍是小白,有一些东西,是从未变过的。

“是真的,你要摸一下吗?”唐珞辰伸出右手。

这时候,顾简往前迈了好几步,直到他离唐珞辰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才停下。
唐珞辰和顾简眼神相接,下一瞬,顾简竟然忽然抬手朝唐珞辰扇去?!

“顾先生!”
白逍大吃一惊,连忙冲过去想要阻止。

“……顾先生,是我的错,你应该打的。”
唐珞辰平静又坦然地看着顾简,她如果想躲,顾简就算有十只手也打不到她。

顾简的手顿在唐珞辰的脸旁,很近,却终是没有打下去。
“…能让我失魂落魄,同时又气到想打人,全天下有这个本事的,也只有你了。”

顾简的声音依旧很好听,但却比以前低沉许多。
每一个字听在唐珞辰耳朵里,就像打在她心里。

其实五年前,顾简就想到了没有在树林里找到唐珞辰的原因。
那时,顾简也平生第一次,真的动了怒。

“对不起……除了说这个,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顾简轻轻地用手去触碰唐珞辰的脸,点点温度由指尖传来,让顾简忽然觉得非常的安心。
还好。
五年之后的相见,自己摸到的,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坚持日更不容易,发的少了,同志们多多见谅!



、第三十九章 彼时 

“真是……你们是联合起来吓我的吗?”白逍忍不住有些生气,“珞辰的忽然出现已经让我的心脏快跳出来了,顾先生还要‘锦上添花’地再来吓一次!”

“是我太冲动了,下次不会了。”
顾简温声道歉,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意。五年来第一个,真正的微笑。

白逍看看唐珞辰的手,肤色和她的脸一样苍白,还比以前粗糙不少。
特别是手心,竟磨出一层厚茧。
“怎么会这样……顾先生,幸好你刚才没真的打下去,还不知道珞辰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呢…万一再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我不会再有事了,不必担心。”
唐珞辰淡淡地解释,并没有说出什么明显的依据,却能莫名地让你信服。

“你刚才是去摘了这些花?”
顾简发现唐珞辰的左手握着几只梅花枝,细弱的枝丫上,或密或稀地开着艳红色的小花。
同时也注意到了唐珞辰左手的异样,并不多问。

唐珞辰点头,然后往席鸾的墓碑处走去。
“我决定回来找你们时,就想,你们应该已经不在京城了。而得到你们行踪最快的途径就是回杭州,找依依。所以…我就知道了这里,本想看完席鸾,再下山去看你们,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早。”

梅花……
白逍不由地向峡谷对面看过去,悬崖峭壁上,一株梅树突兀又坚毅地长在石头上,普通人怎么会去那儿摘花?白逍看看已经蹲在席鸾墓前,安静地摆放着梅花的唐珞辰,竟然忽然明白了她那句“我不会再有事了”,是什么意思。

即使什么都还没有说,白逍也知道,眼前这个唐珞辰已经不一样了。

“顾先生,我觉得……珞辰好像有点儿奇怪。”白逍往顾简身边进了一步,小声道。
白逍都能发现的事,顾简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仅是“顾先生”这个称呼,顾简就已经明白了,但他一点儿也不难过。
“除了‘对不起’,辰儿,你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说吧。”

唐珞辰把手从墓碑上刻着席鸾名字的地方收回来,站起身。
白逍惊异于她眼中的平静。

“谢谢你,顾先生。这个地方…他一定很喜欢。”
像是恍惚间沉浸在了某个回忆的片段里,唐珞辰微微弯着眼角,浅笑。
“……埋得高,飞得远。顾先生还记得呢。”

怎么可能不记得,有关唐珞辰的每一件事,顾简都记得。

那是席鸾进府后的第一个冬天。

太阳刚刚露了个头,唐珞辰就开始闹腾她的两位“夫人”。
顾简被她从床上晃醒后,是一片云淡风轻,一点儿恼怒的意思都没有,只微微笑着说“去叫席鸾吧,我一会儿就过去”。唐珞辰大大的亲了顾简一口,三步一跳地就去骚扰席鸾了。
那时的唐珞辰披着一件红锦兔绒大氅,呼啦呼啦地甚是带风。

“小鸾儿!起床了!”
“…席鸾!起床啦!”
“……席鸾!你再不起来,我就踹了啊!别以为你从里面插个门闩就万事大吉了!”
几次叫门无果,唐珞辰眼睛一转,决定用对付席鸾的老方法,清了清嗓子。

“席鸾,席鸾,席鸾,席鸾,席鸾,席鸾,席鸾……”
唐珞辰守在门外,开始一声高,一声低不厌其烦地叫唤。

然后,“嘭”的一声,门就开了,跟念咒语似的。
意料之中,百试百灵。

唐珞辰睁着个大眼,天真且无辜,纯真且烂漫,笑。
“早上好,你可真爱赖床!”

席鸾冷冷地扫了一眼露出半拉脑袋的太阳,再看看眼前这个曾经无数次躺在床上吃午饭的人,如果自己有那个脚力,一定现在就把她踢进西湖去喂鱼。

“快穿衣服,我们去…喂!”
唐珞辰话还没说完,席鸾就甩门进屋了。重新推开门,唐珞辰几大步外进去,到了内屋,有点儿不高兴。
“席鸾,我说你怎么又钻被子里去了?”

席鸾只穿了件加厚的亵衣,方才在门口站了那么一小下,寒风呼呼的,冻得不行。

“喂,说句话啊,冻傻了?”唐珞辰蹲在床边,拉拉席鸾的被子。
“…你还知道冷啊?”
“昨天下了一整天,早上刚停,满院子都是雪,当然是会冷一点儿了。小鸾儿,你就别娇气了,快起来!小顾说不定都在等我们了。”
“不去。”
“……真不去?”
“你耳背还是听不懂人话?”

唐珞辰“哦”了一声,起身,默默地移到床尾。

顾简站在后院连廊一侧,安然地欣赏园中雪景,听见声响,回头。
“你们来了。”

唐珞辰死拽着席鸾:“不好意思啊小顾,让你等这么久。都是他了,简直比阿花还懒。”

阿花是唐珞辰家的首席厨子大愚在街上捡的一只癞头大花猫,不知道是犯着哪路兽神了,身子是养的又肥又软,就是头顶没毛儿。

席鸾深吸一口气,俊脸微侧,拒绝和这个掀了自己被子不够,还要赶尽杀绝地把它们通通扔出窗外,让带着余热的被子跟冰肌玉骨的积雪干柴烈火,水乳交融的人,说话。

“那么辰儿,这么早起来是想做什么?”顾简微微笑着,问道。

“当然是堆雪人了!昨天等了一整天,害得我晚上都没睡安稳。”

于是,在唐珞辰的软磨硬泡兼威逼利诱之下,三个平均年龄超过二十岁的人开始高高兴兴地蹲在院子里堆雪人了。
呃……好吧,其实是只有一个人高高兴兴。

席鸾完全是被逼的,连拖带踹。
而一袭银灰狐裘,宛若飞仙,纤尘不染的顾简虽然是自愿的,但从始至终都没有把手伸出来过,最多就是在旁边时不时地提出一些具有建设性的指导意见。

最终,在多方努力之下,一个半人高的大雪人出生了。
唐珞辰说“为娘的给你取名叫大肥”。

顾简让人在几步外的亭中置了暖炉和点心,一壶梅花酒,刚刚温好。
在软榻上坐好,顾简斟了杯酒,看着大肥左右两侧,不知道因为何事又吵嘴的两个人。
笑了笑。

“唐珞辰!你够了,你才长得像它…!”
席鸾说着,一把抱起大肥的头就砸了过去。
唐珞辰脚下一踏,旋身落于屋顶,瞅着下面的席鸾直摇头。
“啧啧啧,生儿方嫌儿丑,席鸾,你肯定是后爹。”

席鸾仰头看了一眼,对自己不会轻功这件事悔恨的要死。

唐珞辰蹲在房上,叹道:“唉,席鸾啊,亏你的名字里还有只大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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