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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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歪传-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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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没有正面回我的话。只是半垂着头撩了撩唇角说,“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我噎住。败退回宫。

    ***

    陈桥与刘姈的文定吉日很快就要到来,风花雪月们纷纷忙着准备礼单以及我出场时该预备的头面服饰。

    我总是无事可干的。在她们忙碌穿梭的身影当中,不是写着我仍在继续的现实派小说,就是跟现来自现代的小雕说些悄悄话。我已经跟他建立了超越以往的良好交情,经过我几次推心置腹的剖白,这傻鸟已经九成归顺了我,虽然口气上仍有时不时的犯冲,但至少已不再拂逆我。

    我觉得我近来心肠已经变坏了,因为我发现我拉拢他的目的并不单纯。我想他既然如我一样熟知历史大概,那么在某些时候肯定能帮得到我。尤其当他以一只鸟的身份的时候。他可能也猜到我的目的,因为有一次他说:“你如果有办法能让我开口说话,我对你来说会更有用。”

    我深以为然。但是苦无良策。我语言隐晦地去太医院咨询过太医们无数次,也拿回过不少于五六铜盆的药,由着他吃,结果吃到他看见我就想吐的地步,也还是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咕咕”声。

    最后我打算去找史固,这么多天没见,也不知他到底摆平了平阳没有。

    刚走出永昌殿。刘春就在身后追来了:“娘娘!堂邑侯府的急报!”

    他递给我一支大拇指粗的玉管,上面刻着朵金牡丹花。我不知母亲出了什么事情,竟然出动这么紧急的传信令来给我。边想我已边把管里的布帛掏出来,看了之后却不由愣住。这信却不是来自母亲。而是董偃!上面只有七个字:平阳去了长门园。

    我心下咯噔,平阳去那里干什么?

    当下吩咐刘春:“备车!”

    因出来得急,我只带了晓风晓月和刘春。想着傍晚便能回转,便就不让人去未央宫打招呼了。而自打那天过后。我跟刘彻也没有正经见过面,他忙。我也忙。

    到达长门园的时候正是正午,天色阴阴的,有将雨未雨的意思。

    门口停着数辆豪华大车,果然是平阳府的车马,并列的还有好些高头大马,我心急,也来不及细看,下了车便匆匆进门。

    长门园虽是母亲的产业,但暂时还在我的使用期中。我真的无法忍受有人不经我允许就大喇喇进门去,而守门的仆人竟然也如此大胆无视我的规定放人进门,尤其当这个人还是我如鲠在喉的刘娉。

    看园的管家叫桑阿。我们进门的时候他不在,前庭的厅堂里倒有欢声笑语。我冷笑,领着人大步进去。

    沿途的丫环怆惶下跪,而在下跪之前他们还在低声议论着什么。我听不真切,但当我目光扫过去时,她们竟越发不安起来。

    这就奇了,我天性虽然很称不上什么温柔善良,但对下人却从没苛责过,有必要见到我来便如此战战兢兢?

    “娘娘?……娘娘!”

    前面桑阿匍伏在地,脸色也很不如平时那么从容。我心烦意躁,越过他便往厅堂里去。

    刘春在身后低声喝斥他。晓风晓月在我左右,扶着我上了廊檐。

    厅堂里有慢悠悠的女声,“姑姑建这园子时据称花费了数万金,比起咱们宫里那些正经殿宇来,却也差不到哪里。同样是汉朝长公主,我却是不及太主万分之一了。”

    我随着这话尾进了门,堂而皇之坐在厅堂席上的,右边是花团锦簇的刘娉,上首是玄服金冠的刘彻。见到赫然出现在门口的我,皆是一愣,掩饰不住诧色地望了过来。

    我陡然间心若明镜,明白了为什么桑阿会让平阳进门,为什么丫环们会伏地抖瑟。

    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刘彻,原来是忙着陪他的姐姐逛逛我的园子。

    “娇娇?”刘彻起身。

    我沉默了半刻,慢步走过去。刘娉很快已恢复了神色,笑微微冲我敛衽:“皇后也来了。真是巧,皇上今日上我府里,我想着还有两日便是刘姈妹妹的文定礼,便邀着皇上一道先来这园子瞧瞧。”

    我微笑,点头:“果然是巧,我也是想着过来瞧瞧,桑阿办事到底尽不尽职。”

    “娇娇,过来。”刘彻招手让我伴着他坐,我当没看见,让晓风从往日住的房里将锦垫给我拿出来,放在他下首、跟刘娉面对面的位置。

    刘娉笑道:“此番来赏园,未曾经过皇后示下,真是逾矩了。”

    我又笑:“姐姐哪里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说我这么个园子,就是四海八方,都是皇上所有。你是皇上的亲姐姐,是大汉的长公主,皇上威武天下,你这位长公主自然是万人莫及,来逛我的园子我称幸尚且不及,哪里能怪责姐姐。”

    刘娉仍然挂着笑,但脸色已有些难看。

    我淡定接过晓月奉来的茶,啜了一口。有了窦太主如此威风在前,她这位现任长公主想要与其并驾齐驱,我很理解。但这并不表示我能容忍她骑到我头上去。在我没有离开这个漩涡之前,我不能让人忘了我是大汉的皇后,是未央宫里新一任的女主人。

    刘彻咳嗽着在底下拉我的袖子,大意是劝我不要这么夹枪带棒,不过我没理他。他们倒是姐弟情深,可难道在这种时候,我还需要为擅自闯我的地盘的外人作出让步吗?“听刘春说皇上最近忙得很,可是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天气时冷时热的,可千万别着凉了。晓风,快去煮碗润肺汤。”

    我说得无比体贴,甚至还把手搭上他的胳膊,只不过指甲已经掐进了他的肉里。

    刘娉看着我们静静地笑:“皇上皇后真是恩**,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有你们的好消息?太皇太后昨儿还提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小小皇孙可以抱呢。”

    很显然跟你作对的人永远都善于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彻垂头看着我。我眉头一蹙,交握着双手说:“姐姐你瞧我,平时跟皇上在宫里闹惯了就有些不把你当起外人来。平阳侯在世的时候,姐姐和平阳侯只怕比我们更恩**吧?据说到平阳侯死的时候,侯府里都没有一个妾侍,这都是平阳侯深**姐姐的证明啊!不过我听田昐大人说姐姐最近正在忙着找新居,还有人撞见姐姐吓得夜半惊叫?不知这又是为什么?”

    刘娉倏地抬头,目光刹那间变得凌厉。

    我明知她在望我,但是装作没看见,拿着茶碗喝得稀溜稀溜响。

    跟平阳撕破脸是迟早的事,虽然不是现在,但我想我好歹比你势力还大那么点儿,时时刻刻怕你我还真就成窝囊废了。

    “皇后娘娘好像知道的不少?”真不愧是打宫里混出身的,瞪了我半刻之后,她马上低头理着袍袖上的滚边,笑着说:“舅舅也真是的,这些话也好跟皇后说。我正是要找新居,皇后可有好推荐的?”

    我佩服她强硬的心理素质之余,把皮球踹给了刘彻,“这个皇上应该比我清楚。”

    不管她此番为什么而来,我实在都没有心思跟她玩这些游戏,我只想着快点把他们给赶走,免得夜长梦多,闹出什么意外的事情。更何况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特别交代去了哪里,我不知道长信宫那边问起来时晓雪她们会怎么回答。

    这时候天上惊雷频起,几道闪电过后,已经哗啦啦下起来了大雨,一发不可收拾的样子。

    我心情愈发烦躁,只觉得刘娉此番来这里根本就是蓄意挑衅。

    而刘彻却似乎并没有过多察觉我们之间的硝烟,仍然在自顾自玩味厅堂里各处装饰,他的背影在偏暗的天色里有些模糊,有些摸不透的感觉。

 068 再见玉玦

    大雨从傍晚一直下到晚上,淅淅沥沥很是有一泻千里之势,直把园里的花泥都翻了出来,泥水混着落叶凋花一起在水沟里漂荡。刘彻自有他的要务要处理,宫里的快马并不会因为雨势而放过这位天子。桑阿领着人在廊下点灯笼的时候,我让刘春从杂院里捉了几只小鸭子放进沟里,我看它们划水划得欢快,便拿花枝相逗。

    刘娉领着丫环们到达时我没有发觉,是晓风高声唤着公主我才回过头来。

    昏黄的宫灯掩映之下,这位在任的大汉长公主的确有着旁人难及的威仪与华贵,我总是忍不住拿她与母亲比较,可结论总是显而易见。我本不相信血统这回事,因为譬如“尊贵”如我,放眼前朝后世,所有的公主里也极少有像我陈阿娇这么有身份的,但我思想以及行为上皆与传统的金枝玉叶大不相符。

    此时刘娉领着丫环站在我面前,下巴扬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出许多,神情也绝称不上亲和,倒是让我从眉眼里瞧出几分蓄势而来的样子,——很显然,即使有着如母亲那般高贵的血统,她也仍是缺少母亲那种因权倾天下而不怒自威的底气。

    “皇后真是性情中人,老太后面前乖巧伶俐,皇上面前天真烂漫,私底下又如此不拘小节,也难怪连刘姈都对你青眼有加了。”

    刘姈是不是对我青眼有加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此时此刻她的脸色却开始泛起青来。我跳下栏杆,拂了拂裙摆。吃不准她究竟想说什么,便且端着架子默不作声。并再度在心里拿她与母亲作比较。像她口里这么样刻薄的话语,母亲就决不会说的。窦太主要治一个人,要么杀要么贬,决不会在口角上费工夫。

    我暗自想了想,猜想会跟下午在堂上我说的那番话有关。

    果然她看了我两眼,挥退了随身丫环,然后把目光定在我的晓风脸上。晓风假装赶鸭子,并不肯表现出很会察言观色的伶俐劲,但是我说道:“晓风你回房去拿件衣服来,我裙子都湿了。”她便委屈瞪了我两眼。噔噔地转身走了。

    廊下只剩下我们姑嫂两人,她笑了笑,“平日倒听宫里人说皇后身边几个宫女何等聪**黠,连皇上都喜欢得紧,今日瞧见,倒有些难符其实。”

    我说:“道听途说的话固然不可信,有些事情亲眼见着也未必能信的。丫头们平时却是伶俐的,想是见着姐姐您,不比我这么粗野惯了。因而有些不识眼色,姐姐可别往心里去。“

    我虽知与她日子一长必会擦出火来,但凭良心说,到此时此刻我仍然不想与她公然为敌。你想我一个指不定什么时候都离宫逍遥快活去的人,无论如何与她结下梁子实属吃饱了撑的是不?并且不止是她,包括王太后在内的所有人我都不愿与之为敌。在王太后与母亲之间我就是做个夹心饼也无所谓——除非我离宫的希望突然之间完全宣告破灭。

    但是,我的光明就在眼前。地道已经建好,等卫子夫一入宫我随时可以抽身离去。怎么可能会破灭呢?

    我的大好前途简直指日可待!

    主意已经大定,也就不在乎迁就迁就她什么的了。我口角噙笑,想必笑得灿若春花。

    她别有意味随着我笑了笑,脚步顺着廊檐往前走。“你既知道听途说不可全信,如何又听信他人之言,说什么我在府里夜半惊叫?你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岂不是正该忌偏听偏信,忌信口谣传么?”

    我暗叹她心思厉害,竟拿这一条堵得我无话可说。规矩什么的从来是我的死**,我知道陈阿娇会当皇后而已,哪晓得该遵守什么诫训?即使是以往老太后罚我抄的那些,实话说也有大半是来自刘彻以及风花雪月们的手笔。

    “我不过是顺口一说,姐姐何必介意?”我干笑着。

    她脸上还是那股似笑非笑的深沉样,“我倒不是介意这个,我介意的是——”说到这里她忽然止步,身子转回来面向我,那双反映着微弱的宫灯亮光的眼睛就像平阳府里那个长夜一样,透着死寂清冷的光芒。

    廊外的雨又下得更大了,鸭子们惊慌地直往岸上钻,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并且很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我多想说我这不是因为害怕,但我实在没底气说。这女人实在太可怕了!她让我毫无戒备地又看到了杀死曹寿时那个狠毒的表情,而且更要命的是,这时候她居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玦!

    我丢失在杀死曹寿现场的那枚玉玦!

    “凤形玉玦。”她笑着,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温柔,“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年你们订下婚事之后,太皇太后在长信宫是当场赐了块同样的与你的。不知道你那一块,如今竟在哪里?”

    我哑口无言,这时候再也不能拿当初让刘彻搪塞旁人的借口来回她了。太皇太后赐与的玉玦,我就是说丢哪了都不合适,哪一种托辞都会被她拿来当作回击的把柄。

    “姐姐这是,这是干什么?”我强自镇定,抚着腰带站直,“难道是质问我?”

    “质问?我可不敢!”她冷笑着,眼睛扫过我两脚,回头又死盯着我的眼,“你退什么?你在害怕。你为什么害怕?莫非,这块玉当真就是你的?”

    “胡说!”我因为心虚声音也大起来:“我的玉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因为你扮成书生模样混进了平阳府啊!”她声音轻飘飘地,听起来阴森极了。我是没像其他穿越前辈那样经历过地府那关的,因而不知真正的幽冥地狱可怖到什么地步,但面前这蛇蝎美人也确实够我瞧的了。她完全无视我这个皇后的尊严,乘着夜色步步紧逼过来,而目光里的狠意已经无遮无掩。

    我色厉内荏喝道:“站住!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后吗?!”

    她停在我跟前半尺,但是紧接着她就抓起我的左手,看起来就像寻常姐妹之间把手言欢似的,笑微微道:“我眼里有你这个皇后,但是,你要是成心跟我作对,那就不一定了!”

    “这话真好笑!”我故意嗤道:“我一个皇后,你不过是个公主,我与你做的什么对?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威胁我?”

    她笑,“你的确是皇后,也当然可以不听,但你别忘了,没有了老太后和太主,你什么也不是!你没有子嗣,皇上又未完全亲政,老太后如今已是风烛残年,还能护你几年谁又知道?我纵然斗不过太主以及各位窦姓诸侯,但是谁让太主身边还有个与你青梅竹马的董偃?在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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