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人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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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人的用处-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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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摩尼教的这个貌善心毒的恶魔比较起来,奥古斯汀的恶魔是个笨蛋。它玩着复杂的游戏,但我们可见用自己的才智彻底打败它,就象洒下圣水一样。

  至于说到恶魔的本性,我们知道,爱因斯坦有句格言,这句格言具有比格言更多的内容,它其实是关于科学方法种种依据的陈述。爱国斯坦说;“上帝精明,但无恶意。”在这里,“上帝”一词是用来表示种种自然力量的,包括我们归之于上帝的极为谦恭的仆人,即恶魔的力量在内。爱因斯坦的意思是说,这些力量不欺骗我们。也许,这个恶魔的含义和墨菲斯托弗里斯相距不远。当浮士德询问墨菲斯托弗里斯他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墨菲斯托弗里斯回答说:“我是永远在求恶而同时永远在行善的那种力量的一个部分。”换言之,恶魔的骗人能力不是不受限制的,假如科学家要在他所研究的宇宙中寻求一种决心和我们捣蛋到底的积极力量的话,那他是白费自己的时间了。自然界抗拒解密,但它不见得有能力找出新的和不可译解的方法来堵塞我们和外界之间的通讯的。

  自然界的被动抗拒和一位敌手的主动抗拒,达二者之间的差别使人联想到了科学研究工作者和军人或赌徒之间的差别。科学研究工作者随便在什么时候和什么地方都可以从事他的种种实验而不用担心自然界会在什么时候发现他所使用的手段和方法,从而改变其策略。所以,他的工作是由他的最好时机支配着;反之,一位棋手就不能走错一着棋而不会碰上一位机敏的敌手打算利用这个机会而打败他的。因此,棋手之受他的最坏时机的支配要多干受他的最好时机的支配。我对这个论点也许有偏见,因为我觉得我自己能在科学上作出有效的工作,但在下棋的时候,却经常由于自己在紧要关头的轻率大意而遭到失败。

  所以,科学家是倾向于把自己的敌手看作一位作风正派的敌手。这个态度对于他之作为科学家的有效性讲来,是必要的,但这会使他在战争中和政治上容易受到无耻之徒的欺骗。这个态度的另一个结果,就是一般公众对他难于理解,因为一般公众关心一己之敌远甚于关心象自然界这样的敌手的。

  我们不得不过着这样一种生活,其中,世界作为整体,遵从热力学第二定律:混乱在增加,秩序在减少。一然而,如前所述,热力学第二定律虽然对闭合系统的整体讲来是一个有效的陈述,但它对于其中的非孤立部分就肯定不是有效的了。在一个总熵趋于增加的世界中,一些局部的和暂时的减熵地区是存在着的,由于这些地区的存在,就使得有人能够断言进步的存在。在直接和我们有关的世界中,对于进步和增熵之间的斗争总方向,我们能够表示什么意见呢?

  如所周知,启蒙时期孕育了进步观念,虽然在十八世纪的时候,有过一些思想家,认为这种进步是遵从报酬递减律的,认为社会的黄金时代不比自己身边所看到的有着太大的不同。在启蒙时期这一建筑物中,以法国革命为标志的裂口,给人们带来了关于任何进步的怀疑。举例说,马尔萨斯(Malthus)注意到了他那个时代的农业几乎陷入了无法控制的人口增加的泥坑中,吃光了当时人们所生产的全部收获物。

  从马尔萨斯到达尔文,思想嬗替的线索是清楚的。达尔文在进化论上的伟大革新,就在于他承认进化并非一种拉马克(Lamarck)式的高而更高、好了又好的自发上升过程,而是这样一种现象:生命体在其中表现出了:(甲)多向发展的自发趋势和(乙)保持自己祖先模式(Pattern)的趋势。这两种效应的结合就铲除掉了自然界中乱七八糟的发展,同时通过“自然选择”的过程淘汰掉了那些不能适应周围环境的有机体。这样铲除的结果就留下了多少能够适应其周围环境的生命形式之剩余模式(residual Pattern)。按照达尔文的见解,这个剩余模式便是万有的合目的性的表现。

  剩余模式的概念在阿希贝博士的工作中重新提出来了。他用它来解释机器的学习。他指出:一部结构相当无规的和无目的的机器总是存在着若干近乎平衡的状态和若干远乎平衡的状态,而近乎平衡的模式就其本性而言是要长期持续下去的,至于远乎平衡的模式则只能暂时地出现。结果是,在阿希贝的机器中,就象在达尔文的自然界中一样,我们在一个不是有目的地构成起来的系统中看到了目的性,原因很简单,因为无目的性按其本性说来乃是暂时出现的东西。当然,归根到底,最大熵这个极为广泛的目的看来还是一切目的之中最为经久的东西。但是,在其居间的各个阶段中,有机体或由有机体组成的社会将在下述的活动样式中比较长期地保持现状:组织的各个不同部分按照一个多少是有意义的模式而共同活动着。

  我认为,阿希贝关于没有目的的随机机构会通过学习过程来寻求自身目的的这一辉煌的思想,不仅是当代哲学方面的伟大贡献之一,而且会在解决自动化的任务中产生高度有用的技术成果。我们不仅能把目的加到机器中,而且,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一部为了避免经常发生某些故障而设计出来的机器将会找到它所能找到的种种目的的。

  甚至早在十九世纪时,达尔文的进步观念所产生的影响就不仅限于生物学领域了。所有的哲学家和社会学家都是从他们那个时代的种种富有价值的源泉中来汲取他们的科学思想的。因此,看到马克思及其同时代的社会学家在进化和进步的问题上接受了达尔文的观点,这就不足为奇了。

  在物理学中,进步的观念和熵的观念是对立的,虽然二者之间并无绝对的矛盾。凡与牛顿直接有关的理论物理学都一致认为,推动进步并反对增熵的信息,可用极少量的能量或者甚至根本不用能量来传递的。到了本世纪,这个观点已经由于物理学中量子论的革新而改变过来了。

  量子论恰恰导出了我们所期望的能量和信息之间的新联系。这种联系的粗糙形式就在电话线路或放大器的线路噪声理论中出现。这种本底噪声看来是无法避免的东西,因为它和运载电流的电子分立性有关,它具有破坏信息的某种能力。所以,线路的通讯能力得有一定大小,才能避免消息被自身的能量所淹没。比起这个例子更加基本的事实是:光自身也是原子的结构,一定频率的光是一颗颗地辐射出去的,叫做光量子,它有确定的能量,大小依赖于其频率。因此,辐射的能量不可能小于一单个光量子的能量。没有能量的一定损耗,信息的传递就不能产生,所以,能量耦合和信息耦合之间并无明显的界限。但虽然如此,就大量的实用目的而言,一个光量子乃是极为微小的东西,而一个有效的信息耦合所需的能量传递也是十分微小的。因此,在我们考虑诸如一株树木的生长或一个人的生长这类直接或间接依赖于太阳辐射的局部过程时,局部熵的大量降低也许和十分节约的能量传递有关。这是生物学的基本事实之一,特别是光合作用理论或化学过程理论的基本事实之一。由于光合作用或化学过程,植物才能够利用阳光从水和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制造出淀粉以及其他为生命所需的复杂的化合物来。

  因此,我们是否要对热力学第二定律作出悲观的解释,得看我们赋予整个宇宙和我们在其中找到的局部减熵区域这二者各自的重要性如何。要记住,我们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减熵区域,而我们又是生活在其他减熵区域中。结果是,正常视景因远近距离的不同而产生的差异使我们赋予减熵和增加秩序的地区的重要性远比赋予整个宇宙的重要性大得多。举例说,生命很可能只是宇宙中的罕见现象,它也许仅限于太阳系,如果我们所考虑的任何一种生命,其发展水平得跟我们主要感兴趣的生命相当的活,那生命就是仅限于地球上面的现象了。但虽然如此,我们是居住在这个地球上面的,宇宙中的其他地方之有无生命这桩事情和我们并无太大的关系,而这桩事情当然也跟宇宙的其余部分在大小比例上之占居绝对优势并无关系。

  再说,我们完全可以设想,生命是有限时间之内的现象;在最早期的地质年代之前,生命是不存在的;而地球之重返无生命时代,成为烧光或冻结了的行星,也是会到来的。为生命所需的化学反应得以进行的物理条件是极端难得的,对于理解这一点的人们而言,下述结论自然无可避免;能让这个地球上的任何形式的生命,甚至不限于象人这样的生命,得以延续下去,这个幸运的偶然性,非达到一个全盘不幸的结局不可。然而,我们不妨方便地对我们自己作出这样的估价,把生命存在这一暂时的偶然事件只及人类存在这一更加暂时的偶然事件看作具有头等重要的价值,而不必去考虑它们的一瞬即逝的性质。

  在一个非常真实的意义上,我们都是这个在劫难逃的星球上的失事船只中的旅客。但即使是在失事船只上面,人的庄严和价值并非必然地消失,我们也一定要尽量地使之发扬光大。我们将要沉没,但我们可以采取合乎我们身份的态度来展望未来的。

  到此为止,我们所谈的都是悲观主义,它比起感动俗人情绪的悲观主义来,则更多是职业科学家的理智方面的悲观主义。我们已经看到,熵理论和宇宙最后热寂的种种考虑,不一定会有乍看起来似乎存在的那种令人精神十分沮丧的后果。但是,即使这种关于未来的考虑是有节制的,它也不是普通人特别是普通美国人的情绪安宁所能接受得了的东西。在整个趋于衰退的宇宙中,当论及进步的作用时,我们所能指望的顶多是这样:面对着压倒一切的必然性,我们追求进步的目光可以扫清希腊悲剧的恐怖。然而,我们却是生活在一个没有太多悲剧感的时代之中。

  美国中产阶级上层的普通儿童的教育都是旨在注意防止他的死亡感和毁灭感的。他在圣诞老人的气氛中长大,当他懂得圣诞老人是神话之后,他就痛哭起来了。的确,他决计不会完全同意把这位神灵从他的万神殿中迁走,而在他往后的生活中,他会花费很多时间去寻找感情上的某种代替物的。

  他后来的生活经验迫使他去承认个体死亡的事实,迫使他去承认这个灾难的日益迫近。但虽然如此,他还是试图把这些不幸的现实归溯于偶发事件的作用,还是试图去建立一个没有不幸的人间天堂。对他说来,这个人间天堂是处在永恒的进步之中,是处在越来越伟大、越来越美好的事物的不断出现的进程之中。

  我们之崇拜进步,可用两个观点来进行探讨:一是事实观点,一是道德观点,后者提供赞成与否的标准。在事实方面,人们断言:继在美洲发现这个早期进步(它的开端相当于现代文明的开始)之后,我们便进入了一个永无终止的发明时期,进入了一个永无终止的发现新技术以控制人类环境的时期。进步的信仰者们说:这个时期将不断地继续下去,在人类想象得到的未来中看不到尽头。那些坚持把进步观念当作道德原则的人们则认为这个不受限制的近乎自发的变化过程是一桩“好事”,认为它是向后代保证有人间天堂的根据。人们可以不把进步当作道德原则来信仰,只把它当作事实来信仰;但是,在许多美国人的教义中,二者是分不开的。

  我们大多数人对干进步观念都是非常熟悉的,这或者是因为我们认识到了一个事实:这个信仰仅仅属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中的一个很小的部分;或者是因为我们认识到了另外一个事实:进步和我们自己的宗教教育和传统有着显著的分歧。无论是天主教徒、新教徒或是犹太教徒,都不把尘世看作一块可期得到经久快乐的好地方。教堂对于德行的酬报,不是人间帝王之间所流通的任何一种钱币,而是天国的期票。

  从本质上说,喀尔文主义者也是承认这一点的,但加上了一个阴暗的注解:能在末日审判中通过严酷考验的上帝选民为数极少,而且他们都是上帝任意选定的。为了获选,什么人世的德行,什么道德的修养,统统无济于事。许多善人,将遭谴罚。喀尔文主义者甚至不想为自己祈求天国的幸福,他们当然就更加不去指望尘世的幸福了。

  希伯莱预言家在估价人类未来时远不是乐观的,甚至在估价自己选民以色列人的未来时也是如此;约伯(Job)的伟大德行虽然可以给他以精神方面的胜利,虽然还得到了上帝的恩准,赐还他的羊群、仆人和妻妾,但是,德行并不能确保这个相对幸福的结局之必然到来,除非出自上帝的任意性。

  共产党人,和进步的信仰者一样,也在寻求他的人间天堂,但不是为了个人在阴间生存取得酬报。但虽然如此,他相信这个人间天堂不经过斗争是决不会自行到来的。他不相信在你临终之际天上有馅儿饼,正如他不相信未来有大块的冰糖山一样。伊斯兰教对进步的理想也没有更多的接受能力,伊斯兰这个名称本身就意味着服从上帝的意志。至于佛教以及佛教中关于涅槃和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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