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窗随笔、二笔、三笔(全)_莲池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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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窗随笔、二笔、三笔(全)_莲池大师-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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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砆者也。 

念佛不见悟人 

或问参禅得悟者相望于册,念佛得悟者何寥寥其未闻也?噫!盖有之矣,子未之见也。且参禅人得理之后,终不晓晓以自鸣也;龙天推出,然后声振一时,而名垂后世。彼曹溪佩黄梅之心印,苟不失口于风旛,一猎人之守网夫而已;清素受慈明密记,苟非邂逅于荔枝,一丛林之闲老汉而已,子何自而知之?况实心念佛者,志出娑婆,精求净土,念念如救头然,即其悟本性之弥陀,了惟心之极乐,若终身隐而不出,子亦乌得而知之也?凡上上品生者,皆得悟人也,往生传不可不读。

为僧宜孝父母 

有为僧不孝父母者,予深责之。或曰:出家既已辞亲割爱,责之则反动其恩爱心矣!曰:恶是何言也?大孝释迦尊,累劫报亲恩,积因成正觉。而梵网云:戒虽万行,以孝为宗。观经云:孝养父母,净业正因。古人有作堂奉母者,担母乞食者,未尝以恩爱累也,奈何于亲割爱矣。而缔交施主,不绝馈遗,畜养弟子,过于骨肉,是无亲而有亲,出一爱而复入一爱也,何颠倒乃尔!且己受十方供养,饱暖安居,而坐视父母之饥寒寥落,汝安则为之。

雷霆 

苏明允曰:‘叛父母,亵神明,则雷霆下击之。雷霆固不能尽击此辈也,然有时而不测也。’明允此言,欲使为恶者惧,而漏网雷霆之击者亦众矣,终不能使之惧也。然为恶受报,盖亦多途,有生恶疾而死者,有犯刑宪而死者,有遭虎狼而死者,有死于水溺者,有死于火焚者,有死于刀斧者,有死于砒鸩者,有死于墙崩石压者,其为报一也,杀人以挺与刃之类也,岂必其尽击于雷霆乎?况复有现生受报者,有来生受报者,有身报于阳世者,有魂报于冥司者,毋曰不击于雷霆,而遽称漏网也。

真友

中峰大师警策有‘参禅必待寻师友,敢保工夫一世休。’又曰:‘纵饶达磨与释迦,拟亲早已成窠臼。’此醒糊至妙之言也,然不可闻于下士也。执此言而自用自专,不复知取友之益,则翻成毒药矣!取友非难,得真友为难。饮食财帛相征逐者恶友也;善相劝、恶相规者好友也;开我以正修行路,示我以最上乘法、为我灯、为我眼、为我导师、为我医王者,真善知识友也,不可一日而远离者也。

学贵专精 

古人为学,有三年不窥园者,有闭户不踰槛外者,有得家书,见平安二字,即投水不展视者,庶几乎专精不二者矣!而为僧者学出世法,反以世事乱其心乎?吾辈观此,当汗颜悚骨,而惕于中矣!

传灯 

传灯录所载诸师,如六代相承、五灯分焰诸大尊宿,皆天下古今第一流人物,所谓‘始知周孔外,别自有英豪’者是也,岂易言哉?而今人或得一知半见,或得些少轻安,便自以为大悟大彻;而无眼长老又或以东瓜印子印之,一盲众盲,非徒无益而有害,可胜悼欤!

刘公真菩萨人 

刘公讳宽,其治郡也,有过者以蒲鞭示辱。夫人欲试其怒也,使婢故以羹污朝衣,公但曰:‘羹烂汝手乎?’终不怒。即此二事,知其真菩萨人,不可企及。且今之治民者,用格外之严刑尚不能折狱;蒲鞭而民自化之,非大威神力何以至此?今御下人,小不如意,动辄加刑;羹污朝衣,反恤之而不责,非大慈悲力何以至此?临朝逼迫,而乃从容易衣,心不动摇,非大禅定力何以至此?火宅中具如是操略、如是器量,胜出家儿蒲团上三十年工夫矣!吾辈观此,可不愧乎?可不勉乎?

续原教论 

国初翰林待诏沈士荣居士作续原教论,其‘详品名儒学佛’一篇,备举唐宋诸君子,如白香山、苏内翰,以至裴丞相、杨大年等诸公,禅学浅深,最为精核。其言曰:‘即裴杨诸公,不云无悟入,而保养受持则未可知也。岂有身居名利之场,又非果位菩萨,而能无细惑流注者哉?’游戏法门者固不必论矣,我辈身为出家儿者,试静思之。 

三贤女

内人在道称贤者,吾目击三人焉:一曰出家尼严姓者,清修苦行,终身不干谒富贵家。一在家赵姓者,手书华严经八十一卷。一在家朱姓者,劝其夫休罢渔业,投身水中。夫末法僧尼,多游族姓;苦行终身,谁似严者?募化书经,或昧因果;自力自书,谁似赵者?为救众生,不顾身命,终化其夫,谁似朱者?吾谓此三内人,三丈夫也,三大丈夫也。

施食师 

焰口施食,启教于阿难,盖瑜伽部摄也。瑜伽大兴于唐之金刚智、广大不空二师,能役使鬼神,移易山海,威神之力不可思议。数传之后,无能嗣之者,所存但施食一法而已。手结印,口诵咒,心作观,三业相应之谓瑜伽,其事非易易也,今印咒未必精,而况观力乎?则不相应矣!不相应,则不惟不能利生,而亦或反至害己。昨山中一方外僧病已笃,是晚外正施食,谓看病者言:‘有鬼挈我同出就食,辞不往。俄复来云:“法师不诚,吾辈空返,必有以报之。”于是牵我臂偕行。众持挠钩套索云:“欲拽此法师下地。”我大怖,失声呼救,一时散去。’越数日僧死。盖未死前,已与诸鬼为伍矣;向非惊叫,台上师危乎哉!不惟是耳!一僧不诚,被鬼舁至河中欲沈之;一僧失锁衣箧,心存匙钥,诸鬼见饭上皆铁片,遂不得食;一僧晒毡衣未收,值天雨,心念此衣,诸鬼见饭上皆兽毛,遂不得食,各受显报。又一人入冥,见黑房中有僧数百,肌体瘦削,颜色憔悴,似忧苦不堪之状。问之,则皆施食师也。施食非易易事也,信夫! 

讲法师 

或谓:‘讲法师有化物之功,无交鬼神之责,其寡过矣乎!’曰:‘殆有甚焉!施食,一法耳,一法犹易精:经论繁多,一一而欲精之亦难矣!故古人业有专攻,如恭法华善华严之类是也。今则无经不说,无论不宣,其果超越于先哲乎?遂有师承无自,而臆见自用者;有好为新说,而妄议前贤者;有略加销释,而全无发挥者,皆未免于过也。必其精研有素,博学无方,惟以明道为怀,不图利养于己,庶几有功而无过耳。’或又谓:‘智者云:“为利弘经,亦恒有菩萨之名”者,何也?’噫!此为具菩萨之大悲,而未臻菩萨之实行者言也,非为贪利者言也。不察此意,几许误哉!

一蹉百蹉 

古云:‘今生若不修,一蹉是百蹉。’一之至百,何蹉之多直至于是?经言离恶道得人身难,得人身逢佛法难;然而逢念佛法门,信受为尤难也。如经所言:蚁子自七佛以来未脱蚁身,安知何日得人身?又何日逢佛法?又何日逢念佛法门而信受也?何止百蹉,盖千蹉万蹉而无穷也。伤哉!

禁屠 

世人广杀生命,以供朝夕,备宴赏,奉祭祀,皆谓理所当然。既其当然,则何为旱干水溢而官禁屠宰,然后知屠宰之为非也?虽然,旱灾而小沾,水灾而少霁,已彘肩羊肘高悬市井矣!又杭俗祈祷观音大士,必请至海会寺,而满城宰杀,诚意何在?深可怪叹!倘其时时戒杀,户户持斋,必能感召天和,雨旸时若,田禾丰穰,海宇清宁,葛天无怀之风再见于今日矣;奈何习俗相沿不可救也,哀哉!

畜鱼鹤 

世俗畜小金鱼者饲以虮虾,畜鹤者饲以细鱼。饲鹤则一食动以百计,饲金鱼则一食动以千计,积日而月,积月而年,杀业无边矣!夫养蚕也,孳生六畜也,为饱暖而造此杀业也;鱼与鹤,供一玩视而已。嗟乎!是亦不可以已乎? 

今日方闲 

吾杭有鲁姓者,忘其名,人以其面麻也,称鲁麻子。中年谓其子曰:‘吾婚嫁事毕,尔曹亦能自立矣,吾将求闲。’于是备棺椁,凡魂轿明旌鼓乐皆悉营办,诸子衰绖执杖引棺,己肩舆随后,至西湖之别墅,置棺中庭,遣诸子归。榜其门曰:‘今日方闲,至死不入城墎。’呜呼,亦达矣!夫俗士具有家缘,其忙宜也,脱忙而曰‘今日方闲’;出家者本闲也,乃劳形苦志,奔利趋名,终日营营而不知休息者,当榜曰‘今日方忙’,可也。 

入胎 

经言入胎皆在十月之先,而世间传闻者,皆临产之时死彼生此。有供僧山中者,忽见僧直入内室,俄报坐草生子,急往山中探之,则僧已入灭矣。与经言不合,何也?盖入胎于十月之先者其常,而临产入胎者千万中之一二也;世人惟见一二,而不见千万故也。然早入胎不见现形者何也?或临产入者能现,而早入不能现也,经无明文,不敢妄为之说。众生入胎不可思议,以俟夫天眼圣人决焉。

护法 

人知佛法外护付与王臣,而未知僧之当其护者不可以不慎也。护法有三:一曰兴崇梵刹,二曰流通大教,三曰奖掖缁流,曷言乎慎也!护刹者,梵刹果尔原属寺产,豪强占焉,夺而复之,理也。有如考诸图籍,则疑似不明,传之久远,则张王互易,以势取之,可乎?喜舍名为吉祥地,力不敌而与者谓之冤业薮。若僧惟劝化有力大人,以恢复旧刹为大功德主,而不思佛固等视众生,如罗侯罗殃民建刹,即广踰千顷,高浚九霄,旃檀为材,珠玉为饰,佛所悲怜而不喜者也。有过无功,不可不慎,一也。护教者,其所著述,果尔远合佛心,近得经旨,赞叹而传扬之,理也。有如外道迂谈,胸臆偏见,过为称誉,可乎?若僧惟乞诸名公作序作跋,而不思疑误后学,有过无功,不可不慎,二也。护僧者,其僧果尔真参真悟,具大知见者,尊而礼之,实心实行,操持敦确者,信而近之,理也。有如虚头禅客,下劣庸流,亦尊之信之,可乎?若僧惟亲附贵门,冀其覆庇,而绵纩锦绣,以裹痈疽,只益其毒,有过无功,不可不慎,三也。是则王臣护法,而僧坏法也,悲夫!

儒者辟佛 

儒者辟佛,有迹相似而实不同者,不可概论也。儒有三:有诚实之儒,有偏僻之儒,有超脱之儒。诚实儒者,于佛原无恶心,但其学以纲常伦理为主,所务在于格致诚正修齐治平,是世间正道也。即佛谈出世法自不相合,不相合势必争,争则或至于谤者,无怪其然也,伊川晦庵之类是也。偏僻儒者,禀狂高之性,主先入之言,逞讹谬之谈,穷毁极诋,而不知其为非,张无尽所谓‘闻佛似寇仇,见僧如蛇蝎’者是也。超脱儒者,识精而理明,不惟不辟,而且深信,不惟深信,而且力行,是之谓真儒也。虽然,又有游戏法门,而实无归敬,外为归敬,而中怀异心者,非真儒也。具眼者辨之。 

居士搭衣 

圆顶方袍,则知三衣,僧服也;发其首而僧其衣,非制矣。古人谓反有罪愆,而著为成训。世人不察,僧亦不言,可叹也。予少时见昭庆戒坛受优婆塞优婆夷戒者咸著三衣,盖沿习为风,而不知其非也。此非在家者之过,出家僧不以明告,而惟顺人情以致此也,故表而出之。

宿命 

世有偶知宿命者,非必得道者之宿命通也,古今盖屡有之。总戎杨君为予言:亡兄年十三四时,忽作北人语云:‘平日只管道南方好,南方好。’展两手云:‘今生此处来得好,来得好。’问之,则曰我山东某处红庙僧也。老总戎以为妖,欲扑杀之,遂不敢言。踰年而卒。昔灵树世世为僧不失通;云门三生为国王,因不知宿命。岂云门之贤不及今人乎?故曰偶尔不昧,非通也。今为僧念念在世法中,入胎出胎,安能更记忆前事?求生西方自应汲汲矣。 

龙眼 

宗伯陆公寿九十七而嗜龙眼,龙眼遂价贵一方。又吾乡一老叟,寿踰宗伯六载而嗜蒸豚。二老母,一嗜米饮,一嗜川椒,寿俱九十以上,旁观者复效法之。又一老人,清晨服蜜汤一杯;倘其永寿,而诸蜂乏食矣!嗟乎!摄生虽君子所不废,而死生有命,圣谟洋洋。故夫子仅登古稀,岂其养生之无物;颜渊早夭三十,将无箪食以伤生。而有耄耋期颐,负贩于道路者,曾饘粥之不继者也。则知宗伯以积德延寿,龙眼何与焉,又况乎金仙氏之长生也。 

烧炼 

或问:‘烧炼之诓骗,莫不知之,而恒中之者,何也?’先圣有言:‘智者不惑。’中丹客者,智不足也。虽然,世人不足责,出家僧亦有惑之者,为可叹也。夫世人以财为命,而丹砂可化为黄金,虽帝者亦惑于方士之说矣,故在俗家宜受其惑。而出家者不忆佛言乎:白毫相中八万四千光明,以一分光明周给末法弟子尚不能尽,而奚事烧炼?苏城一老僧,为兴殿故,日诵法华七卷、佛号万声,祈丹事早成者,屡被诓骗,而不退悔。曰:‘退悔则真仙不可致。’坐是宿志不回,初诚愈确,而卒无一成。夫为兴佛殿故,虽属好心,然此殿非一二万金不可,望丹成以举事,亦左矣!噫!以求丹之心求道,以养丹客之费供事天下善知识,以鼎新佛殿之精诚返照旷大劫来之天真佛,以七卷法华、万声佛号之勤苦回向西方,则不立一椽,建刹已竟;而乃用心于必不可成之役,尽敬于必不可信之人,惜哉! 

南岳誓愿文 

大藏有南岳禅师立誓愿文,末后言愿先得丹而后得道,盖欲留形住世,长生不死,而现世之中便得成果,不待他生。南岳应化圣贤,若果出其口,必自有故,非凡近所测;若后人所增,则不可信,下士观此,或起异见,是愿文误之也。神鸾焚仙经而修观经,南岳修丹道以求佛道,何两不相合如是?彼南岳止观,于起信论增一‘恶’字,而曰‘具足一切善恶’,此必非南岳之意,而后人为之者;恶字可增,今文何可遽信!其亦禅门口诀之类也夫?! 

天台传佛心印 

大藏又有智者大师传佛心印一卷。夫佛心印曰天台传之,可也;谓天台独传,而达磨诸师皆不得与焉,不可也;谓师子遇害,其传遂止,而六代传衣俱无其事,不可也。师子之色身可害,而道不可害也;师子之说法已竟,而传法未竟也,皆后人所为尊天台而不知所以尊也。又后人之言曰:‘法华,根本也。华严,枝叶也。’天台何曾有是言也?又曰:‘性具之旨惟一家有,非诸家所能及。’一家之说,亦何示人以不广也?夫性具之理,见于诸经,发于诸祖,不知其几,而独擅一家,非天台所乐闻也。天台,圣师也,望道而未之见者也。其自处也,曰:‘损己利人,止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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