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名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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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名伶-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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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着李昂的身影渐行渐远,灵香方才轻手轻脚的从殿前走进去,“婢子见过皇太后。”

  皇太后余怒未消,声音仍是冷硬似冰,“皇上可是走了?”

  “回皇太后的话,皇上已命人摆驾紫宸殿了。”

  皇太后瞧着下方娟秀的身影,状似不经意得问道,“灵香,你在哀家跟前儿侍奉多久了?”

  灵香不禁想到方才李昂所说的话,一股恐慌之情油然而生,“回、回皇太后的话,六年有余了。”

  皇太后面无表情,只是颔了颔首,“已经这么久了……转眼间,灵香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灵香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重,她强自压住微颤的身躯,敛眸道,“皇太后,婢子这样的年纪算不得大,宝历太后跟前儿的嬷嬷已是而立有余了。婢子虽不甚灵慧,只求能在皇太后身旁伺候始终。”

  好一个伺候始终,倘若不是听闻了关于灵香的那个传闻,或许皇太后当真会被她感动。可惜……终究不过是一介吃里爬外的贱婢罢了!

  “灵香生就如此娇好姿容,若是一直留在哀家身旁侍奉,岂非可惜?”

  灵香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上方传来皇太后的声音,“高家二郎君这些年来受尽哀家与皇上的恩宠,但其始终不思进取、碌碌无为。哀家时常在想,是不是应当夺了他的于此令牌,勒令其于家中思过方得周全。”

  灵香心中一颤,她这才明白过来,这皇宫里没有什么能瞒过皇太后的法眼。她虽不想被留在李昂身边,却也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卑微之身而耽搁了高肃的前程。

  这些年来,灵香始终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得极好,便是身为当事人的高肃亦毫无所觉。若非那如梦的一夜,或许再过上十年八年她也不敢生出半点儿痴妄来。

  “灵香,你意下如何?”

  半晌未听到灵香的回答,皇太后不由得冷声道,“灵香,你这是在想什么?竟如此出神儿!”

  灵香蓦然回神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婢子该死,请皇太后责罚。”

  皇太后任由灵香一下又一下重重磕在台阶之上,过了好一会儿子,方道,“也罢!起身吧。”

  灵香仍是颤颤巍巍的跪着,皇太后自主位上走下来,行至灵香面前,“起来吧。哀家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问你如何看待留在皇上身旁之事。”

  在皇太后身旁伺候许久,灵香是最了解皇太后性子的。皇太后本就郁烦难解,灵香自是不敢捋老虎的胡须,“婢子生是皇太后的丫鬟,,一切自当听从皇太后安排”

  如今,却被沈述师这籍籍无名之辈乱了计划,仇士良若说心中不闹,是断断没有可能的。

  加之,先前张好好曾告诉他弹奏琴曲的女子居于洪雅,他派人多方打探却始终没有半点儿消息,这份坑骗之仇,仇士良已然为张好好记了许久。

  见着沈述师同张好好安然的模样,仇士良越发觉着忿忿,可他也明白眼下尚且不是时机,是能耐着性子,继续笑着同其攀谈,“令张娘子不愿提及的事情,想必定然是非同一般,倒叫我心生好奇了。不如娘子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可好?”

  张好好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袖,疑惑地瞧着仇士良,“中尉为何非要问及此事?莫非,其中竟是有什么隐情吗?”

  意识到张好好在兜圈子,沈述师不由越发想让张好好亲自说出所遭遇的一切,即便其中掺了许多假,但却足以成为日后佐证。

  那婢女听得皇太后询问,惶恐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皇太后恕罪,婢子、婢子……”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回 


  金色地光辉倾洒遍整个长安,兰月伸手感受着指尖的温暖,不禁勾唇浅笑,“娘子,倘若瞧见如此景致,想必你定会开怀吧。”

  “沙沙”地花草磨砂声惊醒了兰月,她扭头看去,只见一抹纤细瘦弱的身影正立于花圃正中。他分明笑着,却似带着说不尽的凄迷哀婉,“阿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的笑容了。却原来,你不是不能不会,只是唯独对我吝于给予。”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稚嫩的少年,而她同样回不到那个全心全意相信他的兰月。这么多年来,同张好好历经了无数风风雨雨,兰月本是将一切都看透了的。可是,她却在这样早已过了痴妄的岁月里,如此掏心掏肺的相信一个人。后来种种,于她而言,不仅是伤怀悲愤,更是被泯灭了最后的希望。

  兰月并非小气之人,却再也无法做到对他宽恕。她更非牵扯不清之人,却始终难以做下决断。她从来未曾恨过他,却也从不曾如此怕见过一个人。难以决断的旧事,终是成了她心中的殇,解不开、放不下。

  苏岩瞧着艳阳下宛若神女的兰月,他红唇微启,却是如鲠在喉,“阿月,我今日来,是同你道别的。我要回扬州去了,或许从此以后,我们再不会相见。你便没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吗?”

  兰月怔怔瞧着苏岩,心里空落落的,似是缺了一块。可她面上冰冷的神色却似是凝结了一半,怎么都化不开分毫。

  “如此甚好。从今以后,你我都不必为难了。”

  苏岩下意识地握紧袖中的手掌,指甲戳进掌心里,殷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下,染红了雪白无瑕的娇花。

  “兰姐姐,这些当真都是你的心里话吗?”

  兰月高高仰着头,任由耀眼的光芒刺痛双眼,“是真是假,难道你分辨不出吗?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你应当晓得娘子在我心中的地位是不可逾越的,而你却是害她被囚的罪魁祸首。这一切已是不言而喻,你还要我说些什么?”

  预料之中的答案,苏岩却仍是觉着难以承受,指缝间的殷红似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下落之势。

  “既是如此,兰姐姐,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兰月一言不发,只是僵硬地站着。在苏岩看来,如此婷婷而立,是那么的高不可攀。等了许久也未见着兰月出声,苏岩的心似被抛入了暗无天日地深渊,仿若就此难以救赎。

  “阿月,这些日子以来,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无论是从前嬉笑耍滑的岁月,还是被搁置后的痛楚,在苏岩心中始终是个无法解开的结。他想知道答案,却迟迟不敢开口询问,倘若不是如今再无退路,他又怎敢如此孤注一掷?

  安然的庭院里,寂静得落针可闻,就在此时,院门被人推开了,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匆匆而来,“阿月,你可准备好了?”

  苏岩寻声看去,却是风尘仆仆的沈述师。兰月状似不经意地瞟了苏岩一眼,继而敛眸道,“都准备好了,但凭郎君差遣。”

  苏岩匆匆赶了上去,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兰月蓦然回头,“倘若你执意想知道答案,今夜亥时興安门前等我。”

  这一刻,兰月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极期盼着能够顺利救出张好好,又忍不住因了这份心思哀伤。沈述师早已备好了马,两人一同进了皇城,兰月就近皇宫择了个客栈住下,沈述师仍是同前些日子那般四处搜查。

  一切皆与往常无异,可长安城里却是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如同一叶知秋般蔓延开来。一日光景转瞬即逝,瞧着天边最后一缕夕阳光辉散尽,兰月只觉胸膛里的心似是被一根又细又韧的蚕丝紧紧缠住,每一次呼吸都会紧上几分,细细密密地痛楚自心尖儿蔓延向四肢百骸。

  “娘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呀!”

  李昂以“久未于母亲跟前尽孝”为由,将皇太后邀请到了紫宸殿,两人一同用膳、对弈,间或提及李昂儿时之事。两人相谈甚欢,转眼已是入夜,皇太后本欲请辞归去,却被李昂拽住衣袖,“阿娘,我们之间已经多久没有似今日这般亲近了?我不想这份美梦这么快便醒,今日阿娘便留宿在紫宸殿可好?我好想似小时候那般,再听听阿娘说的故事。”

  皇太后虽觉着李昂同平时不大一样,可她终究是迷失在那份美好的母爱中。自从李昂登基后,他们之间说是母子,则用“相谋”形容更为贴切。他们母子间虽是为什么君臣,可也绝对谈不上亲情,一旦聚在一处便是商谈国事、筹谋大局,从未有一刻放松。

  皇太后瞧着怀中的李昂,不禁叹息:难怪那洪州张歌人能如此得他的欢心,他除了是一国之君外,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这些年来,他背负了太多太多,便是她这个做娘的,也总是将他置于孤高之地。想必,这么久以来,也只有那个女子可以不将他当做皇帝吧。

  于他而言,这样的感情,确实是弥足珍贵的。

  “涵儿,对不起……这些年来,我从未想过你也会有累的时候。你是一国之君,更是我的儿子,可我除了苛刻你外,却没有给过你半分温暖。”

  听得皇太后这些掏心掏肺的话,李昂不禁动容,深深偎入皇太后的怀里,呐呐呢喃,“有阿娘这些话,我纵是承受再多,也值得了。”

  张好好瞧着萎靡不振的兰月,心中的担忧越来越盛。自从离开长安后,她便始终闷闷不乐,与前些年的沉默寡言不同,整日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张好好也大致猜得出来,兰月这般情状同赵炎有些干系,“阿月,离开长安后,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兰月茫然的瞧了瞧张好好,“娘子想去哪里,婢子皆陪伴左右。”

  张好好欲言又止,兰月纵是近些日子情绪不佳,却也不曾迟钝到忽略张好好如此明显的反应,“娘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便是。”

  “好好!前面就到镇子上了,天色不早了,我们歇息一宿再赶路吧?”

  张好好瞧了瞧几丈开外的沈述师,终是轻叹一声,“阿月,待寻个合适时候,我们好好谈谈吧。”

  不待兰月作答,张好好便打马前行,赶到沈述师身侧,抿唇沉思,“如此也好,两天日夜兼程,大家也都累了。”

  沈述师状似不经意地瞥了后方的兰月一眼,“好好,你预备如何?”

  张好好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当如何劝她才好,有些事情要自己想明白,才能真正解开心里的结。”

  沈述师颔了颔首,所有所思的瞧着张好好,“是啊,就像……”

  后面的话,沈述师再说下去,直至察觉到张好好的目光,沈述师方才回过神儿来,“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张好好明智的没有追问,只是转而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述师晓得张好好是指救她出昭庆殿那天,然而,他却沉默了良久,“好好,不要问了。兰月想让你知道的话,自会告诉你。”

  张好好不由得眉头紧颦,即便很想知晓其中内幕,却也没有再开口询问,“子明,如今你我终于海阔天空,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沈述师瞧着张好好沉默良久,试探性的问道,“倘若你没有别的想法,咱们便回洪雅吧。”

  一个“回”字,让张好好千回百转,那个地方是他生活了数年的故乡。她虽然想着回去,却从未预料到竟是从旁人口中道出。那里存着她太多的记忆与过往,是她留恋却始终不敢回顾的地方。

  “子明,我、我想……”

  沈述师但笑不语,静静等着张好好说下去,然而她却就这样莫名的沉默下去,“好好,不要顾虑太多,你问问自己的心,究竟想去哪里?”

  张好好轻叹一声,晓得自己终究被沈述师打败了。这一辈子她就算是载到这个男子手里了,从前同杜牧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时候。当年在洪州,无论路途怎样,她都只是在咬牙坚持,透支着本没有的精力。

  “子明,我们去洪雅。”

  张好好话音未落,沈述师便勾唇笑了起来,应道,“好,我们去洪雅。”

  四人在镇子里栖身后,兰月未待张好好前来相寻,便自发到了张好好房中,“娘子今个儿说想同婢子谈谈,不知究竟何事?明日还要赶路,但请娘子长话短说,早些歇息以便养精蓄锐。”

  从前与兰月商谈,张好好从未感觉着她每时每刻都在忧心自己的安危,即便是在扬州那段日子,她也不过是担忧她的身子。而今,兰月却如此催促她早些歇息,越发让张好好奇怪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这一行人皆尽怪异。

李昂之性本良善

出身皇家,我从小就晓得即便不去争权夺利,即便不做那人上之人,自己这一生也是难以平静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母亲家族令人眼红的权势,成了引发斗争的导火索,我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可我要走什么样的路却并非是自己所能左右的。注定要被命运牵引,终究无法摆脱枷锁的束缚。

十二岁那年,母亲带着我去慈恩寺烧香,留宿一宿方才回宫。当时,我并不晓得母亲的用意,只是因了宫外自由而比往常开怀几分。

“涵儿,倘若你日后累了便可以到慈恩寺中坐坐,这里的大师皆是闻名大唐的。参透佛法,恩威并施当是为君……当是处世之道。”

那时我虽稚气未脱,颇有些懵懂,可是我却也晓得母亲突然改口的话,其实是在说“为君之道”。母族中人时不时到我住处走动,母亲又说如此意味深长的话,目的已是不言而喻了。

虽是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儿,但我对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从来都不感兴趣。即便母亲多次提点,我也不过是听听罢了,从未放在心上。

那时,我宫里有个很得趣儿的小太监,叫小陈子。他整日笑眯眯的,为人又勤恳,时常也总会带来些宫外的稀奇玩意儿。当时,我去哪儿都喜欢带着他,一是这家伙讨喜,再则论起见多识广来,比之太傅亦不逊色。

后来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情,来我殿中小坐的时候偶尔也会传唤小陈子说些趣事儿。一度因了小陈子的灵牙利齿,我颇为得意,素来对我冷然的母亲,来看我的次数也明显增加了。

我以为这种美好会一直持续下去,然而,三个月后的一天,一则风闻传得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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