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命令全体戒备！”华若雷斯劈头就是一句。
“什么？”皮特一时没反应过来。
里汀西斯快言快语解释了一下。
“肯迪成了亡灵巫师？”皮特震惊之后，立刻将命令发布下去。
一时间警报声大起，传令兵顺着每个帐篷传达命令，沉寂的营地马上喧闹起来。
沐云的士兵们训练有素，不多久便就位了。
“肯迪的攻击何时开始？”石屋内，皮特问道。
“我估计很快。”华若雷斯回答。从下午到现在，他一直给众人附加“飞毛腿”魔法，提高众人的敏捷，并且不作休息地赶路。如果肯迪和他们同时出发，也只是稍晚而已。更大的可能，是肯迪已经埋伏好，随时可以对他们发起袭击。当然，他更希望这是多余的考虑，肯迪最好仍然没有从中午的打击中恢复，只是他自己都认为这种机会太小。
正传 第十九节 亡灵们的进攻
凌晨２点，正是夜最深的时刻，观察哨那边发出大声的呼喊。
“有人！一支军队过来啦！”
“军队？”接到报告的华若雷斯大为紧张。
众人随华若雷斯赶到城墙上。这个远未完工的城墙只有一小短称得上“墙”，大部分是低矮的石堆，不费多大力气就可以爬上。沐云王国的军队便依这条墙布下防线。
过来的军队分成十多个纵队，正在攀越对面低矮的山梁。从城墙看过去，后续人数很多。白晃晃的武器，在人群中非常醒目，队形却很散乱。那支队伍沉默着集结在两道山峦之间的空地上，粗粗数去便有万人之多。
“２万。”皮特说道。
有２万人！这是个不少的数目。相比之下，这边只有２千名疲倦的士兵。
对面的军队排成不甚严整的队列，形成黑压压的一片，无声中增加了这方的压力。
一阵风迎面刮过，带来低沉的吼叫，和刺鼻的腐臭气味。
“尸臭！”阿齐耸耸鼻子。很多人都闻到了，不少人捂住鼻子。
“是亡灵！”华若雷斯说道。
“亡灵军团！肯迪竟能操纵这么多亡灵，他哪儿弄来的这么多尸体。”里汀西斯不解地问道。
“不要忘了，３０年前，这里是战场。”华若雷斯回答。
“大部分是黑侏儒。”阿齐仔细看着说。那些瘦小的身体在手握的武器对比下，显得可笑。
亡灵军团集结完毕，等待了不长的时间，此起彼伏的刺耳吼叫便从阵中发出，这声音像是命令，腐尸们开始骚动。
亡灵军团口中发出“嗬、嗬”低沉的吼叫，同时用长兵器敲击地面，或者刀和盾牌相撞，配合以跺脚，２万人按照一个调子，发出有节奏的轰鸣声。这是一种鼓舞己方士气，震撼敌人的方式。那战鼓般的声音频率越来越快，如果是由同一批人这样维持这种效果，的确是无谓消耗体力的做法——虽然对亡灵来说，并不存在体力的问题，他们只是沿袭生前的战术罢了。实际上，他们分成两批，交替敲打。两批人应和着对方的节奏，互相竞赛似的加快击打速度，造成一种惊人的紧迫感。
“怎么办？”皮特问华若雷斯。事实上这也是每个当面的战士心中想着的问题。２千对２万，也就是说，每个人要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
“一定要坚持住。”史渥德自言自语，同时给自己打气，“我们的士兵比那些腐烂骨头强多了，一定能坚持到援军到来。”
“威斯顿的部队最早３小时后到达。”皮特说。这就意味着，２千士兵必须独立支持过这一波冲击。
“拉曼呢？”
“他们离得比较远，至少要一天。红杉近卫军更远了。”
“让他们全力赶来。”华若雷斯命令道。
很快，轰鸣声汇合到一个急促的顶端，亡灵军团一齐发出呐喊，向前冲锋。
“稳住！”皮特沉声命令道，“腐尸的弱点是脖子，砍掉头他们就不能动了。”
当面的一千士兵，面对蜂拥而至亡灵，握紧了武器。他们的防护相当不错，重要的部位都用铁甲掩护好了，对面的亡灵却是几乎赤裸的。
亡灵们不成队形地涌上来，如同拍击海岸的波浪。士兵们扼守的城墙防线，建筑在达达盖板低矮的山脊上，墙下还有一道顺山势的斜坡，这让双方的距离远了些。亡灵们在爬坡，不协调的身体在覆盖冰棱的岩面上摔倒是时常发生的。一条２米宽的水线成为最好的通道，这是往日流水冲刷造成的地形。几百名亡灵沿这条通道上来，成为最先交手的队伍。
近了，在８０米的距离上，皮特下达了放箭的命令，蓄势已久的弓箭手立刻放开拉满的弓弦。
“嗖嗖”声不绝于耳，箭雨擦着第一排士兵的耳边泼向敌群。冲在前面的亡灵立刻倒下一大排，后面的无动于衷地跨过倒下的躯体向前。
弓箭手并不多，这也是皮特将敌人放近的原因，他要保证尽可能多地杀伤敌人。但是弓箭的效果并不明显。显然弓箭手们并不习惯和亡灵的战斗，他们的箭只虽然大部分都射中了目标，但在这黑暗中，要准确命中瘦小黑侏儒的脖子，还是有困难的。很快，不少倒下的亡灵重新爬起来，他们身上插着羽箭，走起来比较笨拙，却也没有影响到冲锋的速度。
阿齐连续射出去１２支羽箭，每支箭都准确切断了一名敌人的颈椎——这能确保这具尸体不再能够站起来。只是他的箭很快就要消耗光了。在这段时间内，冲得最快的敌人已经到了士兵们的面前。
最早接触亡灵的士兵站在矮墙前面。这一段城墙只到腰部，是最薄弱的部位。亡灵们爬上来，一排手持长剑等待的士兵立刻迎头砍下去，一交手便斩下数十个头颅。后面的亡灵面无表情地填补了空间，成为下一批被砍倒的躯体。第二排士兵手持长枪，站在低矮的城墙上，居高临下将扑上来的腐尸挑开，击碎他们的头骨，这些失去脑子的躯体马上不动了。
亡灵并没有什么作战技巧，就是那么几下简单的砍削，但是凭借数量的绝对优势，和不知死亡为何物的麻木，乱刀下来，也不断造成给士兵的伤亡。有好几个来不及招架的士兵倒在地上，他们的躯体上立刻踏上无数的脚。和亡灵搏斗的士兵，也无法施展什么战斗技巧，面对数个敌人，只能以更快的速度砍过去，期望在被对方的武器招呼之前，多消灭几个敌人吧。
很快所有的人都挤在一团，密集的战线上每个人都在尽力挥舞武器。后面的人也只能等待前面的人倒下，然后自己补上去，战线便僵持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防守的缺口越来越多了。虽然亡灵们的战斗力很弱，但他们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不顾一切挤上来。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倒下，能够投入战斗的人都上去了。
华若雷斯看到了肯迪。在亡灵军团后面的那个人无疑就是肯迪，那身魔法师的装束将他与其他亡灵区别开。华若雷斯考虑着要不要用魔法帮助军队战斗。经过和魔王的搏斗，大多数魔法师已经耗尽了魔力，后来的长途跋涉更让所有人的体力到了最低点，只能在后方休息。而肯迪，虽然遭受了一次打击，很明显还留有不少魔力。而且，从战斗的场面来看，无需魔法的干涉，人类士兵也不能支撑太久了。
这时候身后传来呐喊。
“他们来啦！”卫兵兴奋地呼喊。
华若雷斯向身后望去，一线骑兵快速冲上来。
“援兵到啦！”
援兵比预想的要快。最早到达的是骑士，他们没有吝惜马匹，硬是骑马走了一段山路，虽然有好几个人摔伤，却节省了时间。一赶到，他们立刻投入战斗。最初的援兵人数虽少，但在士气上的作用却很大。每个士兵都鼓起十二分力气，奋力杀敌。
不久大批步兵也跑过来。他们不成队形，抛弃了大部分的重甲。同样的援兵不断过来，每个人顾不上休息便投入厮杀。
威斯顿远远地来了，他气喘吁吁。
“威斯顿，你来得可真及时啊。”华若雷斯倍感欣慰。
“援兵么？”肯迪自语道。
“是时候了。”他挥挥手，嘴角上翘，阴冷的笑容浮现出来。
正传 第二十节 史渥德的愤怒
康都不记得这是第几个被自己敲碎脑袋的亡灵了。２０个，也许４０个。在黑压压的敌人面前，他只是尽力砍杀，心中念着：“决不后退！决不让他们过来！”
左耳一阵风声，凭直觉感到危险，康都本能地用左手的圆盾挡去。这一下力量之大，超乎康都的预料，圆盾被巨大的力量打得脱手而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过来，长剑带着呼呼风声横扫过来，康都无法闪避，只能用宽刃剑横挡。巨大的力量拍打在剑身上，康都被震飞出去。
在一旁战斗的法鲁急忙顶上，逼住这个凶悍的家伙。
“这个家伙……好强大。”法鲁吃力截住砍过来的一剑。
“当！”一名士兵趁机朝这个亡灵刺了一枪，却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他居然穿着盔甲！”法鲁吃惊了，“是个头目么？”
惨叫声连续响起，身边的士兵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倒下。
“糟糕！”法鲁叫道，这才发现前面过来的敌人竟全穿着盔甲，和早先脆弱的黑侏儒不同。
人类士兵的战线混乱了，因为士兵们发现，身旁倒下的战友又站了起了，不同的是，战友的武器居然招呼到自己身上，他们变成了敌人！
“肯迪控制了我们牺牲的士兵！”皮特气急败坏地喊着。
“不要慌。”
“而且，前方遭遇了一支穿着盔甲的亡灵部队，他们的攻击力非常强大。”皮特补充道，“史渥德已经带人上去抵挡了。”
“有多少？”华若雷斯问。肯迪也留了一手，这显然是精锐部队。
“一千人，是人类转化的亡灵。”
史渥德匆匆赶到主阵地。
“坚持住！”史渥德喊道，率先冲上去。
亡灵们已经攀上城墙，激烈的混战到处都在进行。
史渥德迎上一个亡灵，避过一下凶狠的下劈，长剑顺势而上，从左下到右上，从盔甲的接合部将这个亡灵的躯体腰斩。他使用了神圣力量，剑身发出微微白光。
又一个身材高大的亡灵爬上城墙，并且很快击落两名人类士兵。史渥德抢上前去，堪堪抵住对方强力的砍伐。
“锵！”两人的长剑架在一起，摩擦出紫色的火花。
“紫晶剑！”史渥德大惊。这种装配紫水晶的长剑，是紫晶骑士团的专属佩剑，非常珍贵。对方的这柄长剑，式样看起来和自己的一模一样，护炳上镶嵌５颗紫晶，郝然是紫晶骑士团长专用的。
史渥德用全力将对方推开，相隔２米对峙。他仔细端详对方，发觉对方身穿的也是紫晶骑士团盔甲。
双方长剑相交，又交手两个回合。史渥德看清楚了对方的脸，虽然有些腐烂变形，但那棱骨分明的轮廓，让他终于惊呼起来：“罗伊尔！”
“史渥德，你好刻苦啊。”同伴佩服地说。
“你已经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人了，为什么每天还这么刻骨训练呢？”同伴问道。
“因为我要成为骑士，要进入紫晶骑士团。”史渥德回答，并不曾停止挥动长剑。
“你这样优秀的家伙，这个目标一定能达到啦。”
“也许，”同伴想了想说，“今后能当上团长也说不定。”
“团长啊……”史渥德沉默了。
“像罗伊尔团长那样的，才是真正的骑士啊！”同伴憧憬道。
“我的梦想就是成为罗伊尔那样的骑士！”史渥德抬起头说。
“这也是我的梦想啊！”同伴欣喜地看着史渥德。
“那我们一起努力吧！”
长剑相交的声音再次响起，两个年轻的见习骑士对练起来。
交谈的声音伴着兵器撞击声在训练场上响起。
“你说，我们能超过罗伊尔么？”
“我呀，能有他的一半，也就不错了。”
“哈！看剑！”
“不要那么拼命吧，提起罗伊尔，你就来劲了……”
“罗伊尔……”史渥德悲愤莫名。
罗伊尔也成了亡灵，现在正和自己厮杀。虽然自己憧憬着能够和罗伊尔同场切磋，而成为骑士不久，罗伊尔便在战斗中牺牲，遗憾了好久。但是，在这种场合，这种立场，往日崇拜的偶像和奋斗目标竟成了被操纵的亡灵。
罗伊尔的躯体虽然拥有生前的力量，但那战斗的技巧还是不如以往。明明好几次机会可以解决掉眼前的敌人，可是史渥德却错失了。为什么呢？他竟不愿意砍下对方的脑袋。
因为这是罗伊尔啊。
“我要成为像罗伊尔那样的骑士。”
“罗伊尔怎么会被这种小问题困扰？”
“如果罗伊尔还在，团长的位置又怎么会轮到我？”
“做罗伊尔的部下，是无上的光荣啊。”
“如果是罗伊尔，他一定比我更果断吧。”
“如果是罗伊尔，这种错误是不会出现的啦。”
“如果是罗伊尔，肯定考虑得更周全。”
“如果是罗伊尔……”
“如果是罗伊尔……”史渥德猛然抬起头来，“如果是罗伊尔，面对敌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
“罗伊尔啊！”史渥德用尽全身力气大力挥剑，“恶魔，离开罗伊尔的身体！”
亡灵在史渥德这一强力的砍击下，长剑荡开，身体也踉跄后退，史渥德跨步跟上，奋力横削，紫晶长剑从亡灵颈部扫过，那颗头颅便高高飞起。
“精彩！”肯迪居然来到阵前。他站在５０多米外的一块突出岩石顶端，声音却能飘散全场。
“连罗伊尔也能打败的英雄啊，看你们还能够打倒多少昔日的英雄。”肯迪似乎在看一场好戏。
“肯迪你这个混蛋，不要侮辱我们的英雄！”史渥德愤怒地吼道。
“打到他们的不正是你们吗？”肯迪摆出局外人的模样，“还有不少就是刚才和你们并肩作战的同伴呢。”
“看看你们的同伴吧，看谁更厉害！”肯迪一招手，不少刚倒下的士兵又站起来，却换了副面孔。
“来吧！你们这些腐尸烂骨头！”史渥德丝毫不退让。
“烂骨头？他们不少刚才可还是你们的士兵啊。”肯迪不失时机地打击着对方的士气，他提高声音对所有士兵说道，“看他们熟悉的脸，这是你们的战友，你们下得了手吗？”
部分士兵们脸上露出两难的表情，气势为之一滞。
“但是他们已经失去了灵魂！如果他们是被迫的，那么我们就去解救他们的灵魂。”华若雷斯威严的声音震撼全场，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收起你的把戏吧，肯迪。”华若雷斯说道，“你的蛊惑术对坚定的战士是不起作用的！”
得到点醒的士兵们重新振作精神，握武器的手更有力了。
史渥德适时发出战斗的誓言：“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