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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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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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闻言景炎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李德保。
  静虚殿,御书房中。已是深夜,然而太保大臣此时却依旧在御书房中,恭敬地坐在一侧。上首处,那人沉着一双眸子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躬身立于眼前的人。
  “怎么样,吃了么?”言语关切,然而语气却是异常的冰冷。
  “回皇上,吃是吃了,可是太子殿下身子太弱,东西吃下去没多久都尽数吐了出来。”
  听了李德保的话,龙锦天心中一颤,然而面上却是一片平静,“知道了,下去吧。”
  本该离去的太监总管此时却犹豫着站在原地,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皇上,太子殿下年纪尚小,再在水牢里这么关下去恐怕吃不消,会落下病来,皇上……”
  话还没说完便被龙锦天冷声出声打断:“朕的事,还须你一个奴才多嘴不成?”
  闻言,李德保脸色一白,连忙跪倒在地,嘴里连连念叨着饶命。
  一直到李德保退下时,龙锦天都始终沉着一双眸子不知再想些什么。旁边的太保见了,不禁心下了然,缓言道:“皇上,太子殿下的确年纪尚小,水牢那里寒气太重,万一这寒气侵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不如换到一般的牢房里吧。”
  闻言,龙锦天却挑眉看向太保,冷笑道:“怎么太保也认为朕已经坐不住了么。”
  太保神色一敛,心知多说无益,便说了句不敢,再不言语。
  “炎儿现在才九岁,你我都知道一个九岁的孩子在水牢里根本熬不了多久。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还会忍多久?”
  “皇上,您是指太子殿下身后的人么?”
  龙锦天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轻笑,“我倒很有兴趣看看,炎儿所依附的,到底是这朝中的哪股势力。”
  太保大人沉思良久,才开口问道:“皇上,您有没有想过太子根本就与此事无关的可能性?”
  闻言,那人一怔,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却还是开口道:“太保大人,你我都知道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
  太保怔怔地看了那人良久,才叹道:“皇上,所谓关心则乱。皇上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不是发生在太子殿下身上,而是其余的几个皇子或者是其他人身上,事情,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闻言,龙锦天身形一震,沉着一双眸子没有言语,却听那人继续道:“皇上,您有没有想过您现在如此生气,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做了这件事。而单是太子殿下做了这件事的假设,便已经激怒了您。而这种愤怒更令您笃定了这种假设?”
  龙锦天皱眉不语,可是那双幽深的眸子现在已经泛起了波澜。这时一旁念过五旬的太保大人从座位上站起,敛袍跪在了龙锦天面前,“皇上,不要因为一气之下所做出的决定,而去用余生的全部时间去后悔啊。太子殿下年纪还小身子尚弱,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耽误了,当务之急是将其换到其他牢房,等皇上心气平静下来了,此事再做决定也不晚啊。”
  闻言,龙锦天猛然抬头,一双眸子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太保。太保刚刚的那番话语此时不停地在耳畔回想,待片刻后回过神来,龙锦天发现自己全身竟已泛起一层冷汗。随即出声吩咐,立刻将太子带离水牢,关在景阳宫内等候发落。
  御书房长明的灯火中,年过五旬太保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向窗外幽深的夜色,心中暗叹,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李德保所说,龙景炎一个九岁的孩童在阴冷的水中泡了这么长时间,的确有点熬不住了。于是,此时,当沈彻巧妙地避了众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水牢之中所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在那一池寒水中,龙景炎小小的身体被吊在那里,头无力地垂下,已经没了生机的样子。沈彻心下一惊,连忙跳进池子。待走到那人身侧,犹疑着将手指探到那人鼻下,才察觉到那人微弱的呼吸。沈彻多少松了口气,轻声唤道:“殿下。”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那人一声微弱的呻吟。沈彻一惊,连忙麻利地将束缚着那人的铁链卸下。当将人抱在怀里时,沈彻才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此时已是滚烫一片。
  再没了半分犹豫,沈彻将外衣脱下,待确定将怀中人裹紧了后。便抱紧景炎,施展了身形掠出池水,向牢房外奔去。
  当不过片刻后,下属来报太子被劫走一事时,龙锦天只觉耳边一阵嗡鸣,满心的恐惧和不安霎时袭来。然而仿佛还是不肯相信一般,连忙赶到了景阳宫,然而当赶到景阳宫时,看到这间空荡荡的寝殿,龙锦天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在这,他没有回来。炎儿,不见了……
  看着眼前这由于没了主人的居住而显得异常空旷寂寥的宫殿,龙锦天只觉心中的某一处也随之空了下来。当即下令,即刻关闭城门,动用京城兵力,搜城!
  当龙景炎再次醒来时,只觉浑身燥热难受,眼皮更是沉得睁不开。用尽全力挣扎着,才勉强发出一声嘶哑的呻吟。
  下一刻便觉身体被扶起,沁凉的茶水灌入口中,浑身的炙热才被冲淡几分。待龙景炎睁开眼时,映入眼的却是陌生的木床,狭小而破旧的房间。心下一惊,挣扎着要坐起,便听到正搂着自己的那人说道:“殿下。”
  “沈彻?我们这是在哪里?”声音是异常的沙哑,龙景炎几乎辨别不出这竟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沈彻轻轻地将景炎放下,仔细盖好了被子才开口道:“殿下,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宫里了。等殿下身子再好些,我们就出城南下。”
  “不在宫里?沈彻,你是说你把我救出来了么?”龙景炎神情急切,甚至探起身焦急地抓紧了沈彻的衣襟。
  “是的殿下,现在城中到处都是官兵在搜索殿下。我们现在呆在这是安全的。待您身体再好些,属下帮您掩了容貌便可安全离开了。眼下还请殿下养好身子。”
  闻言,龙景炎竟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放肆!咳咳……谁……谁准许你这样做了!”说道激动处,不禁猛烈地咳了起来。
  沈彻未料到那人会是这般反应,上前抚着那人的后背边为其顺气,边蹙眉答道:“恕属下擅作主张,可是属下无法坐视不管下去。殿下若是再在水牢里关下去……”话说到此,沈彻闭了口不再言语。
  那人闻言,只是一味地咳着,声音凄厉得使沈彻光是听着,都觉得不忍起来。半晌,终于是平息了咳嗽。却见龙景炎一双眼怔怔地看着前方,良久,那人突然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彻,“我要回去,沈彻,如果我逃跑了,那么父皇肯定就会认定那一切都是我做的了!我得回去,送我回去!”
  看着那人朝自己仰起的一张小脸上急切的神情,沈彻轻叹,“殿下,事已至此,属下断不会让殿下回去送死。”
  只见听到自己这番话,那人小小的身子猛然一震,低声道:“沈彻,连你也认为,父皇……会杀了我么?”
  沈彻张了张嘴,却终是没说什么。将那人拽着自己的手松开,扶他倒下,待为其盖好了被子,才听那人低声说道:“如果他要杀也无所谓了,反正这条命本就不该是我的,如今他要回去,也无妨。”
  沈彻闻言一惊,转头看去,却见那人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只见那人长长的睫毛映在眼睑上,脸色此时是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颜色。这个小生命此时看来说不出的脆弱,仿佛一碰,就要碎了一般。沈彻站在床畔这样良久地看着,心头的某一处便不禁软了下去。
  几天过后,当沈彻再次将手探向景炎的额头,触手之处依旧是滚烫一片,不禁蹙眉。
  “殿下,属下去找个郎中过来,您呆在这里,属下很快就回来。”
  沈彻见那人睫毛轻颤,却并未睁开眼回答自己。暗自叹了口气,为其掖了掖被子,然后转身快速离开了。
  然而当沈彻离开后,床上那人却倏然睁开了一双眼。眼中一片清明,全无半分病中的样子。
  可到底还是连病了数日的身子,龙景炎刚走下床,便觉腿上一软,整个人栽倒在地。
  龙景炎小小的身子瘫坐在地,只觉整个房间都在快速旋转着。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再不肯耽误片刻,穿了衣服,扶着墙边向门外走去。
  待走到门外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泛起了一层冷汗。
  龙景炎站在这座破旧小屋的门口向外望去,只见一条胡同幽深得不见尽头。咬了咬牙,提脚向前走去。
  胡同幽深而漫长,迂回九转,龙景炎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转了个弯,见眼下这条胡同的尽头便是连着外面的街道。
  依稀还可以听见外面鼎沸的人声,待走近些,还能看到巡逻着的军队。景炎不觉振奋起来,然而刚要朝那边走去,却觉脑后一痛,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是身上猛然的痛楚令景炎再次醒转的。挣扎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现在手腕被高高吊起,只有脚尖能勉强触到地面。如果不是周围明亮的灯火,龙景炎几乎以为自己重新回到了水牢之中。
  “殿下,他醒了。”
  闻言,龙景炎抬头望去,看清正向自己走来的那人时,彻底怔住。
  “皇弟,好久不见。”
  令龙景炎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此时衣冠整整满眼含笑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自己的二皇兄,龙景题。
  电光火石间,龙景炎心下了然。然而弄清楚了事情真相,龙景炎却愤怒不起来。只是觉得很无奈,也很无力。
  见龙景炎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这个反应似乎和自己预想中的不太一样,龙景题不禁有点惊讶,问道:“啧啧,如今这般情况,皇弟还能如此镇定,不愧是太子殿下。”
  闻言,龙景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龙景题只觉得被这样一双漆黑的眼注视着,突然就从心底有些慌乱起来。随即摇头轻笑,“可惜皇弟,你现在这种反应可不是皇兄想要的效果。”
  随即向身旁的人吩咐了:“三十鞭。”
  “是。”那人领命,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柄软鞭。银色的手柄上是比手指更细上几分的鞭身。
  龙景炎还未待看清那人如何出手,身上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猝不及防的疼痛使龙景炎整个身子都不禁激灵了一下,揪心的疼好像电流一般一路流下,全身的每一处都在剧烈的叫嚣着疼痛。然而这只是开始,龙景炎还未适应这份痛楚,第二鞭便兜头而下。
  本能的呼喊却被龙景炎死咬住嘴唇忍住了。片刻过后,龙景炎的嘴唇已经被咬的残破不堪。景炎的意识一次次淹没地在这样没顶的痛楚中,然而又一次次地被新一轮的折磨唤醒。整个过程中,龙景炎都不知自己昏昏醒醒了多少次。
  衣衫已经被鞭子抽打得残破不堪,当又一个鞭子抽打在身上的时候,一声未来得及收住的呻吟声溢了出去。龙景炎悔得更用力地咬住了嘴唇。然而以为似乎不会结束的折磨,却被龙景题出声制止了。
  那人走了过来,满意地看着龙景炎此时的身体。那人的手下手法很好,这将近二十鞭抽上去,后十鞭完全是照着前十鞭的印记抽下去的。重叠着抽打的效果,就是鞭痕完全被抽裂开来,皮开肉绽。鲜红的伤痕衬在龙景炎白嫩的身体上,看起来倒也有几分狰狞,几分悦目。
  仿佛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龙景题轻轻地将手指抚在了那一道道裂痕上。然后,倏然用力地按了下去。按压伤口的疼痛令龙景炎不禁倒抽了口冷气,然而此举却换来了那人赞赏般的轻笑:“很好,皇弟。早点有这反应不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
  变态!
  龙景炎抬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却见那人摇头叹道:“太子殿下,如果不是你和父皇这么着急就要联手打击门阀势力,我们也断然不会如此早的就出手。不过成王败寇,宫廷之中的战争素来如此,你我到底还是兄弟,暂时先委屈你一下了。”
  说着,朝龙景炎伸出手,将其鬓间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下,柔了声音道:“其实皇弟不用怨恨我,说到底,如果父皇对你有半分信任,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会让我们有机可乘。太子殿下,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吧,谁让父皇这么些孩子,偏偏就选了你当太子了呢。”
  一句话成功的使景炎的脸苍白了下去,连一双眼都黯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地面没了任何反应。
  那人很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夸张地提高了音量,“啊,对了。太子殿下这个称呼,皇弟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了。为兄还是趁这几天多来叫你几次吧。”
  说完转身离去,然而在就要走出密室门口的时候却倏然回头,道:“我记得皇弟当初就是因为一场火灾才和父皇亲近起来的吧。把火把都点着了吧,也好让殿下有点念想。”说完,转身离开了密室。
  接下来的几天,龙景炎几乎是在水深火热中渡过。神智越发的不清晰起来,只觉身边是众多燃烧着的篝火,而体内更像是有着灼热的火焰在熊熊地燃烧着,就仿佛要从体内将整个人烧尽了一般。
  这样的折磨不知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具体又过了几天,密室的石门被再次打开。然而听到的却仿佛不是龙景题的声音。
  “殿下,二殿下说了……”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么?”这冰冷的声音听起来,竟是异常的熟悉。龙景炎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如何也想不出这声音的主人来。
  朦胧间只觉得那人走近身前,然后停滞了片刻。下一刻,自己手腕上的束缚被卸除,整个人跌进一个人的怀里。由于碰触到了身上尚未结痂的伤口,龙景炎本能地倒抽了口冷气。却觉那人身形明显僵了僵。
  紧接着,景炎便觉身体腾空,被那人抱在了怀里。
  “殿下,你这样小的没办法向二殿下交代。”
  “就是你们二殿下让我来带人的。这是令牌。”只听那人冷冷的说。这次的声音,龙景炎却是听得真真切切,说是震惊倒不至于,可是自己如何也没想到那人如今会主动卷进这件事来。
  “这……”
  “你可看清楚了眼前的是什人!耽误了事情为你是问!”
  见他高声厉喝,门卫怯声道:“小的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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