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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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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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皇宫内父子二人的关系越渐紧张的时候,边境却传来了战乱的消息。
  这日朝堂之上,听着边境传来的汇报,一时间大殿内噤若寒蝉。对于边疆的战事,大殿之内的每个人都吃惊不已。
  此番滋事的正是与我国相邻的西厥一国。其实西厥国属游牧民族,自古以来便常在玄国边境作乱。玄国这方也几番小规模出兵镇压过,这其中就包括前些年三皇子龙景麟亲自出征的那次。然而几年过去,如今西厥国又对玄国边境发起了连番的侵扰。而令众人吃惊的是这次西厥竟是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西厥国骁勇善战的骑兵连续入侵了雍州五座城池,一路烧杀抢夺,敌军所过之处,民不聊生。
  与此同时,西厥扬言,只要玄国将雍州十座城池划割给西厥国,西厥便就此停战,此后永与大玄共享太平。
  当来人将此番言论汇报之后,大殿之内又是久久的宁静。每个人此时都暗自在心中估量着。十座城池,换取边境永久的太平。这笔交易,当真十分诱人。
  果然,半晌过后,便纷纷有大臣出列,赞同此举。一方面西厥国本属尚武的游牧民族,作战能力不可小觑。另一方面若是发起战争,必是劳民伤财。何不和平解决此事。
  冷眼看着大殿之内跪着的众多大臣,右上首处的龙景炎不禁在心中冷笑。割地换取的和平,又会持续到几时。连续数年的太平日子,已经将这个国家的锐气给消耗殆尽了么。听着殿中那些年过五旬的大臣们的言论,龙景炎一双眸子越发的冷了下去,而心中的怒气却是越渐汹涌。半晌过后,一双手都不禁在袖中暗自握拳。
  当听到殿中大臣谏言道,西厥国土壤贫瘠,才会连番想要侵扰我玄国。如今将土壤丰饶的雍州十城划分给他们,自然可以平息战事。
  听到这里,龙景炎再也无法抑制地发出一声冷哼。大殿内众人此时才注意到太子龙景炎的脸色竟是异常的冰冷。一时间竟纷纷停口,刚刚还有些喧然的大殿竟在此时陡然安静了下来。
  然后,便见太子龙景炎看向刚刚上前进言的那名大臣,冷声道:“割地求和。现在是西厥,下一个便有可能是风陵。我大玄国何时竟已沦落到任何国家都可以染指我大玄领土的地步了么!”
  话音一落,那名大臣此时已经有些不堪地低下头去。而龙景炎再也不看他一眼,出列躬身站于大殿之中,看向殿上那人,朗声道:“父皇,儿臣认为对西厥一战,势在必行!”
  太子的此番话出口,众人哗然。然而此时站在大殿前方的龙景炎却回过头来,一双眸子冷冷地环视殿中众臣,朗声道:“这次西厥扬扬鞭子,我们就割让出十座城池,那么下一次呢?如果下次西厥扬言要梁州,徐州甚至更多大玄的领土,你们给还是不给!”
  面对太子殿下连声的质问,殿内众人纷纷低下头去,却见那人转过身去看向殿上那人,道:“父皇,我玄国和平盛世持续已久。是不是眼下的和平已经腐蚀了我们的忧患意识。如今割地求和又能怎样?换来的不过是几年表面上的和平,之后又怎样,我们依旧沉沦在这样的‘和平’之中,继续做着我们‘盛世大国’的梦么?”
  闻言,龙锦天也是沉声不语,一双深邃的眼静静地看着殿中的少年,等待着下文。
  “战争固然劳民伤财,但我玄国的百姓怎可令人肆意屈辱,我玄国的领土怎能让人如斯践踏!而我们又怎可坐看我们的百姓此时正饱受罹难,而毫不作为!”
  说到此处,龙景炎抱拳单膝跪于殿上,朗声恳求道:“父皇,儿臣认为应在西厥国发起正式进攻前对其开战,以攻代守,挥兵直下,用我玄国的铁蹄将敌族赶出我玄国的疆土!让我大玄军旗所指之处,异族皆望其逃遁!让我大玄凯旋的旌旗永扬边疆城门之上,以示万里——犯我大玄者,虽远必诛!”
  一席话铿锵有力,在寂静的大殿中久久回响。半晌过去,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然而与刚刚不同的是,此时殿中众人一双双眸子里,均染上了光彩。更是当场有几位武将躬身出列,跪于太子身后请缨领战。随即,有更多的大臣出列,支持对西厥宣战。太子的一席话之后,殿中的形式已然改变。
  大殿中此时又安静了下去,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个人的最终决定。见殿上那人只是沉着一双眸子,半晌没有言语,龙景炎此时心中也不由得有了些许忐忑。毕竟此次算是玄国主动发起的战争,史书上也不知会对这场即将开始的战争作何评价。尚武好战,这怕是任何一个君主都不想得到的评说吧。
  念及至此,景炎看向殿上的一双眼便带了些许期待和不安。
  而殿上的龙锦天此时沉着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跪于上首处的龙景炎。只见殿中那人笔直着背脊跪于殿上,一双眸子里是自信的傲气还有王者的霸气。此时的龙景炎十三岁,正是英雄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年轻的面庞上此时满是自信的光彩。身上所散发着的耀眼光芒竟令龙锦天都有些不敢直视。
  龙锦天看着殿中的龙景炎,看着他笔直地位于众臣之首,龙锦天似乎已经隐隐地可以看到景炎身后那双已经展翅欲飞的翅膀,此时正静静地闪烁着灼眼的金色光芒。心中的不安和恐惧感,此刻又霎时袭来。心中不断地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折断它吧,在他还未挥翅离去的时候折断他的羽翼,这样你便永远都不会失去他。
  殿中的众人此时都在看着殿上的皇帝,却没有人知道此刻龙锦天心中的挣扎。
  已经紧绷得快要断裂的神经此时被这样的欲望不住地焦灼着,龙锦天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然而刚要伸出手的龙锦天却触及到了那人正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是满心的期待,甚至还有那么些许的小心翼翼,还有,对一个父亲的敬仰和依赖。龙锦天将要伸出的一双手就这样无声地垂落了下去。
  永熙三年,玄国皇帝于那日早朝上朗声宣布,各部即刻准备,一个月后正式对西厥开战。

  端午出游
(论坛)
  战事在即,宫内的气氛也开始紧张起来。龙锦天和龙景炎也是越发的忙碌。每天都要接见各部大臣,商讨战事筹备问题。
  而众大臣此时也欣慰地发现,圣上和太子殿下之间竟是出奇的默契,有时只是一人说出上句,另外一个人便已经知晓其要表达的意思。皇上和太子之间的这份难得的默契,当真令众多大臣欣喜不已,同时也对这位未来的帝王更加的敬重和期待起来。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公事上越来越有默契的这对父子,这段时间以来竟是越发的疏远起来。龙景炎发现,现在的龙锦天不只是不在静虚殿留宿,就连平时两人的接触都少了很多。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多心,龙景炎总觉得那人似乎是在刻意的躲着自己。
  龙景炎郁闷地翻了个身,怔怔地看着眼前高耸的床帐,忽然觉得没有那人在的这张龙床竟是大得出奇。
  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失眠的夜晚了,对于这一点,龙景炎也是十分懊恼。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已对那人依赖到如此地步了么!又不是小孩子,没人陪着还睡不着了不成!
  闷闷地又翻了个身,然而龙景炎却更加郁闷地认清了一个事实,没有那个人在身边,想入睡,当真十分困难。
  龙锦天此时一定是在哪个妃子的寝宫里吧。龙锦天是自己的父皇,可同时他也是这后宫中众多妃子的夫君。他去陪陪自己的妃子,也是很正常的吧。说不定过段时间,自己还能有个可爱的小皇弟。
  可是这种想法,龙景炎自己想来都觉得有那么点苍白无力。根本无法抵消自己此时看着空荡荡的静虚殿,心头的那份失落感。此刻,更是如何也无法入睡,似乎只要一闭上眼,就会不禁想到龙锦天此时正睡在别人的身旁,也许,怀里还搂着别人……想到这,龙景炎不禁猛然坐起身,不可置信地睁着一双眼。
  天,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怔怔地坐了半晌,景炎不禁苦笑,难道自己有“恋父情节”么?随即这种想法便被龙景炎轻易地否定了。“恋父”?这种说法自己都很难相信,何况严格说来,龙锦天也算不上自己的父亲。而且就算除去父子这层关系,龙锦天也是个男人,而自己很明显也是。到目前为止,龙景炎对自己的性取向还是很清楚的。
  这样想着,又重新躺了回去。然而这一夜,独自躺在床上的龙景炎,竟是一直怔怔地睁着一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然而就在龙景炎这边纠结不已的时候,那边龙锦天却给龙景炎来了个颇为令人欣慰的好消息。端午节那天,龙锦天准备带郁闷的景炎小朋友出宫转转。
  虽然边境战乱,战事一触即发,然而地处天子脚下的京城此时依旧一派繁盛景象。这天是端午节,大街小巷更是热闹非凡,节日气息浓厚异常。
  走在喧闹的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街边琳琅满目的小摊子,龙景炎也有些来了兴致。拿着一双大眼睛到处瞧着,生怕漏了哪处。不能怪堂堂太子殿下如今表现的这么没出息,自小到现在,景炎出宫的次数实在是不多。
  而景炎这幅小孩子模样落在一旁的龙锦天眼里,看着这几天疲惫异常的小人此时一双眼中又散发出了光彩来,心中不禁松了口气。然而看着景炎满是神采的模样,龙锦天又有些微微失神。
  父子俩正走着,龙景炎的注意力便被前方的一处喧闹的人群吸引住了。似乎是有人在表演杂耍,只是围观的人数众多,龙景炎此时站在人群后面,看着眼前这堵厚实的人墙很是无奈。转头刚想和龙锦天说声不看热闹了,身子却倏然腾空。下一刻,景炎的身子已经被那人抱举在怀里。
  “父……爹,放我下来。”
  如今景炎身子被那人抱起,兀自比人群高出一头来,这让龙景炎小朋友很是不好意思。而那人却固执地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道:“炎儿不想看么?”
  “可是……”景炎向人群中间看了看,还是回过头来对那人说:“还是放我下来吧,炎儿又不是小孩子了。”
  谁知那边龙锦天却把抱着景炎的手紧了紧,挑眉颇是玩味地看着眼前的人,回了句:“谁说你不是。”
  被抱在怀里的景炎很是无语,看着眼前人一脸赖皮的样子,只好作罢。转过头去看起热闹来。却见人群之中的那几人竟是在表演电视剧中的经典桥段——胸口碎大石!虽然明知是假的,但龙景炎的注意力还是被吸引住了,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然而对于人群中热闹的杂耍,龙锦天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专心致志地抬眼看着那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心知纵是再有趣的表演此时也无法转移自己半分的注意力。
  那人此时就被自己抱在怀里,离自己是这样的近。甚至自己的脸颊都能轻触到那人衣衫柔软的布料,鼻息间,尽是那人身上幽幽的清香。自己此刻多想将那人狠狠地揉在自己怀里,将鼻尖埋在那人的衣领中,将这醉人的气息肆意品尝。
  这样的欲望每一天不停地在心中疯狂地滋长着,不停地焦灼着龙锦天那根那就要断裂的神经。然而此刻龙锦天心里却是异常清楚。那一步,永远都不能走。走了,便是万劫不复。
  而对于这一切,被抱在怀里的那人此时竟是没有丝毫察觉,睁着圆溜溜的一双眼看得十分认真。龙锦天暗自叹气的同时,却也十分贪恋这一刻的时光。
  那一日,龙景炎的精神倒是特别好,一直逛到晚上才觉肚子饿。此刻,父子二人正在街边一家茶楼里吃晚饭。
  端午节这一天的晚餐自然是各式馅料的粽子,龙锦天今天倒是难得细心了一回,将一个粽子大略的剥了皮才递给景炎。
  景炎接过,也是有些惊讶地看向龙锦天。当两人视线相触的一瞬间,仿佛都知晓了各自心中所想,父子二人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然后都各自专心地吃起粽子来。
  吃了片刻,龙锦天抬头,却见对面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旁边一处怔怔地出神。循着那人视线望去,龙锦天见旁边那桌正坐着一家三口。难怪景炎的注意力会被吸引过去,此时那桌的那个母亲正在大声的训斥孩子。
  原来是那孩子在吃包子,却是只挑了包子馅料吃,包子皮此时被剥落了一桌。那孩子被娘训斥了,颇是委屈地嘟起嘴,一双眼睛里湿漉漉的马上就要哭了的样子。一旁的父亲见了,忙塞给了那孩子一个包子,拍了那孩子脑袋一下,说道:“行了快吃吧,这回给我老实点!”
  见那男人这样做,孩子他娘颇为不满地嗔道:“这孩子现在这样,全是你惯出来的!”
  而龙景炎却看到那孩子此时低着头,眼中却闪过了那么几分得意。不禁轻笑,然而下一刻这幅笑容却慢慢敛了下去。只是望着那一家人,怔怔出神。
  其实自己想要的,不过是这样的人间烟火,市井生活。想想却觉得可笑,自己经历了两次生命,然而无论是上一世的萧诺还是这一世的自己,这样简单的愿望竟是成了永远不能实现的奢望。想到这里,那轻轻勾起的嘴角不禁就泛起了些许苦涩。
  下一刻,自己的手却被握进一个温暖的手掌。抬眼看去,那人正皱着眉看着自己,一双眼里,满是心疼。龙景炎只觉好像心中炸开了个暖水瓶一样,温热的水流了整个心窝。
  “炎儿,可曾怨过爹爹?”
  景炎了然轻笑,问道:“怨爹爹什么?”
  那人身形一顿,“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生在寻常百姓家,如果我们只是一对寻常的父子,或者,我们……”
  下面的话,却被那人出声打断,“爹爹,这样简单的道理你岂会不懂的?”
  那人挣扎着刚要说出口的那句话就这样被打断,一时间整个身子僵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摇了摇头,却见景炎笑着对自己说:“人们总觉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就像我总觉得爹爹手里的粽子要比我自己的好吃,却不知炎儿手中的这个粽子实际上要比父皇那个好吃的多。”
  一句话听在耳里,龙锦天才回过神来。听到他这番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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