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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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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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眼看这景炎兀自走着,就要远离自己的视线。心下焦急,手中的剑法也急促了起来。空中虚挽了一个剑花,下一刻短剑便已划破了对方的喉咙。然而一名敌人倒下,却立即涌上好几名来,交战了片刻龙锦天却发现此刻本应上前护驾的锦衣骑此刻却完全没了动静。心下也有些慌了神,再往街道那边一看,哪里还有了景炎的身影。
  
  一个分神,手臂一凉。然而龙锦天却再无心顾及身上的伤口,挥剑狂舞起来。此刻的龙锦天便仿佛一只发怒了的雄狮一般,手中的短剑以惊人的速度变幻着各种炫目的招式,纵使是一群个中高手此刻也有些招架不住。然终究还是以着人数上的优势将龙锦天禁锢在原处。
  
  而龙锦天心中的焦急更甚,手中的剑式至此也有了几分凌乱。终于一个疏忽让敌人有机可乘,龙锦天右肩一震刺痛,生生被敌人的剑刺穿。龙锦天的眸子在那一瞬染上了浓浓的绝望,如同一只困兽一般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却是朝着龙景炎离去的方向。
  
  “炎儿……”
  
  与此同时,街道旁的小巷中。龙景炎追着被人群踢开一路滚落的面人,一时间只顾低着头向前追着,却不期然撞进一个人的怀里。纵使身体被紧紧抱住,龙景炎还是费力地将面人拾起,甚至还用手指拂了拂上面的灰尘。
  
  秦子皓有些无力地看着此刻在自己怀里,还是只顾玩弄手中面人的龙景炎。不禁伸出手去捧住了那人消瘦的面颊,低下头将额头抵在那人额头上。这才将那人的注意怜中在了自己身上。
  
  秦子皓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双眼,“殿下,微臣来接你了。”
  
  神情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嬉笑张狂,只是此刻看着龙景炎的一双眼,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和认真。

  山雨欲来

  龙锦天虽说是个中高手,但一人抵挡这十几人的围攻渐渐的也有些吃力,身上的伤口渐渐的也多了起来。
  
  然而这些人并没有下杀手,甚至招招留情,似乎目的只为拖延时间。心思至此,龙锦天手中的动作更是急了几分。剑式大展,眨眼间炫目的剑光漫天飞舞,瞬间剑光便犹如流星一般兜头而下。还只是一味游斗拖延着时间的众人此时也是心头一紧,打起全部精神来抵挡。
  
  绕是用尽毕生武学来搏杀,此番战斗依旧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当所剩不多的几个刺客狼狈逃开的时候,龙锦天的身体已近极限。本是暗紫色的长衫此时已被鲜血浸染,鲜血已经泛黑的颜色竟是要比那衣衫的紫色更深上几分。
  
  鲜血还在流淌,身上的痛楚也越来越清晰。然而这些都比不上此刻心中的焦急。
  
  几乎没有给自己片刻的休息,龙锦天用剑支撑着身体沿着街道焦急地走着。一声一声地喊着那个名字。
  
  长长的一条街道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内,已经被龙锦天走了好几个来回。青石铺成的地面上,印上了长长的一道血印。
  
  然而没有那个人,纵使发狂般地找遍了整条街,也没有那人的身影。纵使喊破了嗓子,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应答。
  
  炎儿,不见了。
  
  龙锦天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无措过,纵使在病中依旧梳理干净的一头长发此刻凌乱地披散着,往日里一双沉稳深邃的眸子此刻更是近乎疯狂的焦急。
  
  如果此时有人在他身边走过,那么在那人眼中,此时的龙锦天不过是个近乎疯癫的男人,没有人会把眼前的人与高高在上俯瞰天下的那位帝王联系在一起。
  
  夕阳西下,昏黄的霞光将龙锦天投在地上的身影拉得老长。
  
  天快黑了,必须快点找到他,炎儿怕黑,如果夜里一个人留在外面他会害怕,必须快点找到他。
  
  可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在血红的夕阳中,在炊烟四起的市井时分,在空无一人的街巷上,龙锦天的身体终于重重地倒下。
  
  此时人间五月,越是往南春末夏初的味道便更浓郁起来。行近江南,此刻疾行的马车外,已经俨然一派江南烟波凝翠之景。
  
  然而对于这车外的人间美景,怀中的人仿佛并不在意,依旧昏昏沉沉没什么神采的样子。好像出了京城后,这个人便开始消沉了起来。
  
  “殿下,醒醒,我们已经到江南了,你看看窗外,景色很美。”
  
  秦子皓轻声对怀里的人说着,然而怀中的龙景炎只是睁开眼,拿一双漆黑的眼睛四处看了看,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进眼里,半晌,打了个哈欠重新睡去。
  
  秦子皓轻叹,将景炎身上的毛毯向上拉一拉。
  
  秦子皓伸手抚上怀中人冰凉的脸颊,轻声道:“殿下,微臣还是来晚了。”
  
  怀中人呼吸绵长,薄薄的眼睑轻阖着,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泛着血管的暗青色,惹人怜惜。秦子皓的手指轻轻地在景炎的眼上摩挲着,“殿下,江南这次错过了不要紧,待过段时间父王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我们就离开涟王府,就我们两个人,今生游历天下,仗剑江湖,赏遍天下美景,好么?殿下,您愿意和微臣一起走么?”
  
  怀中的人还是静静的睡着,没有任何反应。秦子皓在心中暗叹,也许父王的这件事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可是也只有答应了父王,我才能将你成功的带出来。只盼父王这次能够快点成功,然后,我们就一起离开,天涯海角,我们走得远远的。
  
  秦子皓却握紧了怀中人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沉睡中的景炎,神情认真得仿佛是在许下誓言一般。
  
  为了掩人耳目,秦子皓一行人特意绕了个远驾车南下经过江南一带再挑头赶往西南蜀地。马车行驶得飞快,过了江南便离灾情最严重的宁州近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上歇息足了,龙景炎的精神好了很多。甚至还静静地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
  
  秦子皓一面担心景炎受了凉,一面又在暗暗高兴,以为景炎的病情是不是终于有所好转。然而半天过去,秦子皓才失望地发现龙景炎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而已,依旧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看风景这一动作,倒更像是无意识的行为。
  
  因为此时的窗外,实在是没什么风景可看。旱情到这里已经十分严重了。窗外本应该是春草勃发生机勃勃之景,然而此时路边只有些许的枯草奄奄一息地随风飘摇着。就连沿路的杨柳有很多都没有抽出新枝来,了无生机地耷拉着枯枝。
  
  而更令秦子皓担心的是,路上不仅风景不好,还时不时地有难民沿路乞讨。秦子皓生怕龙景炎再受了惊。
  
  也许是秦子皓多虑了,龙景炎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乌黑的眼里未曾掀起过任何波澜。只是脑中思绪不停地飞转着。
  
  这便是旱情严重的宁州了,可是令人意外的是这里虽然偶有难民沿路乞讨,却秩序井然。而那些奏文中所说的闹事暴民,此时更是没有任何影子。
  
  是有人谎报,还是这些反叛的力量已经被他人吸取为己用?如果是后者,那么现在的形势当真十分危机。
  
  这些年来,涟王一直按兵不动,等的,就是这一刻么。
  
  龙景炎面上不动声色,余光朝车外后方一扫,车子后方除了一群乞讨的难民再无他人,然而只是一眼,龙景炎便安下心来。
  
  父皇,看来这盘棋,我们也不一定会输。
  
  车子又行了数日后,成功抵达涟王府。
  
  虽说涟王早在十几天前已经“携世子”一同抵达涟王府,但这边秦子皓一行人刚刚回到涟王府,龙锦天便已经收到了手下的密报。
  
  在这十几天里,整个京城真是“热闹非凡”,龙锦天几乎让人把京城搜了个底朝天。这十几天,几乎可以算是龙锦天生命中最昏暗最混乱的日子了。
  
  即使在互相折磨的那些日子里,即使是在炎儿痴傻的那些时光中,龙锦天都挺得过来。然而现在炎儿不在自己的身边,生命中第一次长时间的没了炎儿的陪伴。都说皇上是天,可是龙锦天此时却觉得自己的天,在端午的那个闹市中彻底地塌了下去。
  
  也许多日以来的绝望,疯狂,担忧已经使龙锦天的心绪达到了极限,当收到炎儿此时与涟王和世子在一起时,龙锦天久久地站在那里。好似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一般。
  
  片刻过去,这些天里一直紧蹙的眉头却轻展开来。
  
  一旁的太保大人看到玄国皇帝这些日子里一直阴沉着的一张脸此刻却倏然明亮了起来,连嘴角都轻轻地上扬。那是心安的表情,仿佛一颗巨石终于坠地,连太保大人此刻也被感染了这样的情绪,过了好半晌,才回味起这个消息所代表的意思。随即心头一惊,连忙开口。
  
  “皇上……”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皇上出声打断。只见皇帝龙锦天笑着回过头来,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太保大人,你听到了么?炎儿没事,他还活着!”
  
  闻言,太保只得躬身行礼,嘴里念叨着恭喜皇上,太子殿下吉人天相。然而仍抹不去心头那抹担忧。
  
  “皇上,如今这太子殿下被涟王掳了去,您看该如何是好?”
  
  “掳?”龙锦天轻挑了眉毛,“若是他真要那炎儿来要挟朕,那太保大人您看为何这时过多日,仍未见他们有所动作?”
  
  “那皇上的意思是……微臣不懂,还望皇上明示。”
  
  龙锦天轻笑,“太保大人想说什么?”
  
  看来皇帝这回是又拿自己开涮,太保额头微微抽搐,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皇上,微臣觉得依涟王一己之力,就算是吸纳了南方暴民的力量恐怕依旧难成气候。但如果他们和朝中的“太子党”勾结起来,恐怕不容小觑啊,而如果太子殿下之前的病……”
  
  “太保之意是怀疑炎儿之前装病,是为了此番和涟王勾结逆反了?”
  
  语气虽然平淡得没有波澜,但龙锦天的心腹大臣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跪地求饶。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龙锦天未多说什么,示意太保起身。
  
  “逆反之意,炎儿肯定是没有的,这一点,我相信炎儿。依朕对涟王的了解,他此次定是打着替太子平反的旗号,逆反的理由多冠冕堂皇。而且太子在他手中,便可控制京城中太子党的势力。若真是这样,那么炎儿的安全倒暂时不用担心。”
  
  听到此,太保有些气结,原来这个男人对眼下的危机形势分析了半天,只是为了确保他的儿子不会有事。太保还未腹诽完,却听到了那人叹气般的声音:“朕如今只是担心,炎儿的病若是真的,那此时倒是再好不过。”
  
  闻言,太保猛然抬头,怔怔地看了那人半晌,却一时间无法揣度那话中之意。
  
  炎儿,这一次父皇信你。
  
  只是父皇不知道,这一次,你还会不会选择回来,回到父皇身边来。

  天下

  涟王府,书房内。
  
  原本正在低声议事的众人此时却被涟王突然的一个眼神制止了动作,一屋子人满眼疑惑地对望了下,却只见涟王沉着一双眼看向门口处。
  
  果然,下一刻,本是紧闭着的木门被人突然推开。
  
  来人竟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龙景炎大步地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拿一双乌黑的眼在众人面上扫视了一圈。即使早已知晓此时的太子已经疯傻,但那眉目间凛然的天子气质依旧令众人心头一虚,在与这个痴傻少年的对视中纷纷败下阵来,救助般地看向端坐在上的涟王。
  
  涟王却神色不动,面带微笑地端坐在上,与屋中的太子对视。
  
  而龙景炎的一双眼看向涟王之后,终于是染上了抹疑惑。龙景炎蹙眉,不解地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景阳宫里?”
  
  闻言,几乎可以听到屋内众人齐齐地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便听到了太子的厉喝:“你们是哪个宫的奴才,见了本宫竟不下跪!”
  
  声音中满满的怒气和威严,使在场的大臣中有几个人几乎本能的就要起身行礼,还好被身旁的同僚及时制止了。
  
  剑拔弩张?
  
  不知用这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场面是不是合适。龙景炎一声厉喝后,一屋子的大臣都看向涟王。而涟王只是拿一双眼静静地看着年轻的太子殿下,一双眼里,没有任何情绪。而站在涟王面前的太子却依旧气势不减,俨然的天子之威令众人一时间忘却了这个人的痴傻,仿佛站在这里的依然是朝堂之上那个英雄少年,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
  
  空气中,有半晌的寂静。
  
  然后,就在众人的屏息注视下,涟王撩袍起身。自座上走下,来到了太子龙景炎的身前。
  
  而龙景炎的一双眸子,自涟王起身至走至身前一直未有丝毫动摇。
  
  “殿下!”
  
  涟王定定地看了眼身前的人,然而就在他敛袍就要跪下之时,秦子皓却从门外闯进。下跪的动作也被他这一声呼喊锁打断。
  
  秦子皓并不知屋内先前的一番波澜暗涌,刚从门口闯进,便见涟王沉着一张脸站在龙景炎面前,一屋子剑拔弩张之气。连忙冲上前去,将龙景炎拽到了自己身后。
  
  “殿下,怎么自己乱跑,不是说要上街玩儿么?再这样不乖微臣就不带你去了!”
  
  闻言,龙景炎绷着的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去,讨好般地拽了拽秦子皓的衣角,“我是要去找你的啊,结果不知道怎么走到这景阳宫来了。”
  
  言语时的表情神色完全与六七岁的孩童无异,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威严样子。站在二人身前不远处的涟王此时也是脸色一青。
  
  见涟王脸色不对,秦子皓连忙道:“父王,是儿臣不好,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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