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史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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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史略-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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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西晋一代主要的译人、译籍,后世已有所品评。如道安在《合放光光赞略解序》中(载《出三藏记集》卷七)评竺法护的《光赞》译本:“言准天竺,事不加饰,悉则悉矣,而辞质胜文也。”这是说《光赞》纯用直译,文辞粗糙。评无罗叉、竺叔兰的《放光》译本:“言少事约,删削复重,事事显炳,然易观也,而从约必有所遗。”在《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抄序》中(同上卷八)评无罗叉说:“斲凿之巧者也,??则巧矣,惧窍成而混沌终矣。〃这是说《放光》兼用节译和意译,删削过甚,意义必定有所遗漏。僧肇在《维摩经序》中(同上)评竺叔兰所译《异毗摩罗诘经》:“理滞于文,常惧玄宗堕于译人。”总之,西晋一代的佛典翻译,还没有成熟,所以后世研诵者不多。

    西晋的佛教义学,继承后汉、三国,以方等、般若为正宗,这在当时几位著名译人的译籍里可以看得出来。如竺法护,虽然译出许多重要典籍,但他的中心思想仍是继承支谶、支谦传弘方等、般若之学的。他的译出《光赞》,和支谶译出《道行》、支谦译出《明度》;是一脉相承的。他还译出以般若性空为基础的《贤劫》八卷、《大哀》八卷、《密迹》七卷、《持心》四卷、《海龙王》四卷、《等集众德三昧》三卷、《大善权》二卷等方等经典,并且曾经抽译龙树的《十住毗婆沙论》。总之,他的译业,主要是在于弘扬般若性空的典籍的。同时无罗叉、竺叔兰继承朱士行的遗志,他们译出的《放光》,即盛行于当时。后来河内帛法祚(帛法祖之弟)作了一部《放光》的注解,其书不传。卫士度略出《道行》,也在此时。另外《首楞严》在西晋有竺法护、竺叔兰两种译本,帛法祖还作了一部注解。由这些,可见当时义学沙门是如何重视方等、般若的了。

    由于佛教在西晋渐次流行,对道教的传播也有所影响,因而在道教徒中有《老子化胡经》之作。晋惠帝时,道士祭酒王浮平日和帛法祖争论佛道二教的短长,王浮乃撰此经以扬道抑佛。“老子化胡”之说,从后汉以来已开始了。如《后汉书。襄楷传》说:“或言老子入夷狄为浮屠。”又《魏略。西戎传》说:“浮屠所载与中国老子经相出入,盖以为老子西出关,过西域,之天竺,教胡浮屠属弟子,别号合有二十九。”王浮的《化胡经》,或即集前人的传说而作的。

    至于当时朝野对佛教的信仰,已经相当普遍。相传西晋时代东西两京(洛阳、长安)的寺院一共有一百八十所,僧尼三千七百余人(法琳《辩正论》卷三)。这虽然是后世的记录,未必即为信史,然而竺法护时代已有“寺庙图像崇于京邑”之说(《出三藏记集》卷十三)。而见于现存记载中的,西晋时洛阳有白马寺、东牛寺、菩萨寺、石塔寺、愍怀太子浮图、满水寺、槃鵄山寺、大市寺、宫城西法始立寺、竹林寺等十余所。

    其次,当时译出的经典,除了抄写传播而外,还流行一种“细字经”和“供养经”等,足见当时对佛教信仰的广泛。如永嘉中,有不详氏族的安慧则,工正书,于洛阳大市寺,在黄缣上用细字书写《大品般若经》一部,字如小豆,而分明可识,一共写了十几本,即其一例。另外,西晋时代抄写的“供养经”,有些还流传到现在,如敦煌出土惠帝永熙二年(291)所书写的《宝梁经》上卷,土峪沟出土元康六年(296)所书写的《诸佛要集经》等都是。

 东晋佛教

    东晋佛教

    东晋佛教是从晋元帝建武元年(317)到恭帝元熙二年(420)共一百零四年间的佛教。

    佛教在东晋时代形成南北区域。北方有匈奴、羯、鲜卑、氐、羌等民族所建立的二赵、三秦、四燕、五凉及夏、成(成汉)等十六国。这些地区的统治者,多数为了利用佛教以巩固其统治而加以提倡,就中在后赵、前后秦、北凉均盛,特别是二秦的佛教,在中国佛教史上占极重要的地位,其代表人物为道安和鸠摩罗什。南方为东晋王朝所保有,其文化是西晋文化的延长,一向和清谈玄理文流的佛教,也随着当时名僧不断地南移,形成了庐山和建康两地的佛教盛况,其代表人物则为慧远和佛陀跋陀罗。

    北方各民族区域的佛教,发轫于西域沙门佛图澄(232—348)在后赵的弘传。佛图澄于西晋永嘉四年(310)来到洛阳。其时后赵石勒屯军在葛陂(今河南新蔡县北),专用杀戮来壮大声威。佛图澄通过他的大将军郭黑略,和他相见,用道术感化了他,阻止了他的残杀,从此中州(今河南地区)各族的人民逐渐奉佛。后来石虎即位,迁都到邺城(今河北临彰县西南),也很尊崇佛图澄,一时人民多营寺庙,争先出家,并产生了许多流弊。但佛图澄本人严守戒律,深解佛典,且通晓世论,在讲说时,只标明大旨便令首尾了然。追随他受业的弟子常有数百人。其见于史传的,有系出天竺、康居远道来受学的竺佛调、须菩提等,有跨越关河来听讲的道安、竺法汰、法和、法雅、法首、法祚、法常、法佐、僧慧、道进等。和佛图澄同时在后赵的,还有敦煌人单道开,襄阳羊叔子寺竺法慧和中山

    帛法桥(经师)等。

    继后赵之后,北地佛教最盛的区域是前秦。前秦建都长安,其地处于与西域往还的要冲。前秦统治者第二代苻坚笃好佛教,所以当他在位时,佛教称盛,道安实为其中心人物。道安(312—385)原来在邺师事佛图澄,后受请到武邑开讲,弟子极多。东晋兴宁三年(365),为了避免兵乱,他和弟子慧远等五百余人到襄阳,住在樊沔十五年,以每年讲《放光般若》二次为常。太元四年(379),苻丕攻下了襄阳,就送道安和习凿齿往关中。道安住在长安城内五重寺,领众数千人,宣讲佛法,并组织佛典的传译。当时译人僧伽提婆等翻译经论时,道安常与法和诠定音字,详核文旨。此外他还决定了沙门以释为姓,并制定僧尼赴请、礼忏等行仪轨范。又创编经录,疏注众经,提出了关于翻译的理论。其高足弟子有慧远、慧永、慧持、法遇、昙翼、道立、昙戒、道愿、僧富等,就中慧远尤著名。

    和道安同时的名僧,有他的同门京兆竺僧朗。他初在关中专事讲说,后移泰山西北的昆仑山中,学徒百余,讲习不倦,苻坚累次遣使征请,均辞不赴。后来苻秦沙汰众僧,也特别把昆仑除外。

    佛教在后秦,比前秦尤盛。后秦统治者第二代姚兴,也笃好佛教,又因得鸠摩罗什,译经讲习都超越前代。罗什(344—413)系出天竺而生于龟兹,广究大乘,尤精于般若性空的教义。苻秦建元中(365—384),苻坚遣将军吕光等攻龟兹,迎罗什,到凉州时,苻秦已经灭亡。到后秦弘始三年(401),姚兴出兵凉州,罗什才被请到长安,入西明阁和逍遥园从事翻译。其时四方的义学沙门群集长安,次第增加到三千人,就中道生、僧肇、道融、僧睿、道恒(一作常)、僧影、慧观、慧严、昙影、僧睿、道标、僧导、僧因均著名。但最擅长于罗什的中观性空缘起思想的是京兆僧肇。僧肇(384—414)少年时即到姑臧(今甘肃武威)从罗什受业,后来和僧睿等入逍遥园,详定经论。他在罗什门下十余年,有《物不迁》等著作,后世合编为《肇论》流行。

    当时先后来到长安从事译经的,还有弗若多罗、佛陀耶舍、昙摩耶舍等,都是罽宾国人。

    当姚秦佛教鼎盛时,长安僧尼数以万计,非常杂滥。弘始七年(405),姚兴以罗什的弟子僧略为“僧正”,僧迁为“悦众”,法钦、慧斌为“僧录”,令管理僧尼的事务。

    同时南方东晋地区的佛教,以庐山的东林寺为中心,主持者慧远。慧远(334—416)早年于儒道学说都有根柢,后从道安出家,对般若性空深造有得。道安入关,分散徒众。慧远在庐山东林寺,率众行道,并倡导念佛法门。他以江东于禅法无闻,律藏也残缺,令弟子法净、法领等到天竺去寻访。一听到罗什来长安,便致书通好,并就大乘的要义往复问答(后人集为《大乘大义章》),又节录罗什所译《大智度论》为《大智论抄》。他还请佛陀跋陀罗和僧伽提婆等从事经论的传译,对佛教各方面均发生很大的影响。其弟子有慧宝、法净、法领、僧济、法安、昙邕(先曾师事道安)、僧彻、道汪、道祖、慧要、昙顺、昙铣、法幽、道恒、道授等。

    东晋时代南方佛教的中心,还有建康道场寺。建康是东晋王朝的首都,佛教又为当地一般士大夫所崇尚,所以那里佛教非常隆盛。如佛陀跋陀罗、法显、慧观、慧严等都以道场寺作根据,宣扬佛教。佛陀跋陀罗(359—429),迦维罗卫(今尼泊尔)人,于禅法、律藏都有心得,先到达长安,住在宫寺,教授禅法,门徒数百人,名僧智严、宝云、慧睿、慧观都从他修业。他常和罗什共究法相,咨决疑义,后因和罗什见解相违,引起双方门徒间的龃龉,被罗什的门人所摈,只得和慧观等四十余人南下到庐山。随即应慧远之请,译出《达摩多罗禅经》。他在庐山一年多,更转到建康,住在道场寺。义熙十四年(418),和慧义、慧严等百余人,传译法领在于田获得的《华严经》梵本,经过两年,译成五十卷(后

    世作六十卷)。又和法显译出《摩诃僧祇律》等。慧观(?—453)先曾师事慧远,既而听说罗什到了长安,就从罗什请问佛学,研核异同,详辩新旧。当时罗什称赞他说:“通情则生(道生)、融(道融)上首,精难则观(慧观)、肇(僧肇)第一。”后来跟随佛陀跋陀罗南下,辗转去到建康,住道场寺。昙无谶所译大本《涅槃》传到建康时,他参与慧严、谢灵运等的修订。所著有《辩宗论》、《论顿悟渐悟义》等。他又立“二教五时”的教判,把释迦如来一代的教法大别作顿、渐二教,在渐教内更开作三乘别教、三乘通教、抑扬教、同归教、常住教五时。此是中国判教的嚆矢,后来南地的教判,多半拿它来作根柢。慧严(?—443)三十岁时到长安从罗什受学,和慧观同为什门八俊之一,后来回到建康,住东安寺,所著有《无生灭论》和《老子略注》等。

    此时佛徒间更有一个西行求法的运动兴起,就中以法显的成就为最大。法显常慨叹律藏的残缺,于东晋隆安三年(399),和同学慧景等四人从长安出发,往天竺寻求戒律,阅时十一年,经过三十余国,在中天竺巴连佛邑,获得《摩诃僧祇律》、《方等般泥洹经》等梵本,更泛海到狮子国(今斯里兰卡),停留了两年,又获得《弥沙塞律》、《长阿含》、《杂阿含》和《杂藏》的梵本。然后,经南海回到青州长广郡界,更南来建康,就佛陀跋陀罗于道场寺,共同译出《大般泥洹经》六卷等,又自撰《佛游天竺记》一卷。和法显同时求法天竺的,有智严、宝云。智严(358—437?)到罽宾,从佛大先咨受禅法,后请佛陀跋陀罗一同东归,晚年更泛海重到天竺,归途在罽宾逝世。宝云(376—449)历游西域诸

    国,广学梵书,博通音训。在法显西行四年后入竺的,有智猛(?—453),于姚秦弘始六年(404)和昙纂等十五人,从长安出发,行经罽宾、迦维罗卫,到阿育王旧都华氏城(即巴连弗邑),和法显一同在婆罗门罗阅宗家里获得《大般泥洹经》梵本。以上诸人回国后都曾翻译一些经典,留下著述,作出了不同程度的业绩。

    东晋朝廷中奉佛的也很多。元帝(317—322)、明帝(323—325)都以宾友礼敬沙门,元帝又“造瓦官、龙宫二寺,度丹阳、建业千僧”;明帝也“造皇兴、道场二寺,集义学、名称百僧”(《辩正论》卷三)。习凿齿《与释道安书》中并说明帝“手画如来之容,口味三昧之旨”。由于佛教收到崇尚,至咸康五年(339),庾冰辅政,代成帝诏令“沙门应尽敬王者”,尚书令何充等以为不应尽敬,使礼官详议,主张不一,往复三次不能决,于是搁置。后来隆安中(397—401),太尉桓玄又重申庾冰之议,慧远便著《沙门不敬王者论》五篇,其时朝贵亦致力宏护。建康的佛教,乃盛极一时。又东晋初期,名流相继避世江东,玄风也跟着南渡,从而长于清谈的义学名僧竺潜、支遁都为时人所重。竺潜(又作竺道潜,286—374),于《法华》、《大品》有深入的了解,永嘉初(307顷)渡江,为元、明二帝及丞相王导、太尉庾亮所尊重,后来隐居剡山三十余年,宣讲《方等》及老庄。哀帝时,应召重到建康,于宫内讲《般若》。他的学说,世称为“本无”义。支遁(314—366)研钻《道行》、《慧印》等经,出家后,在吴(今江苏吴县)立支山寺,后又入剡,住在卬山,晚年又到石城山(今浙江绍兴县东北)立栖光寺,游心禅苑。撰有《庄子内篇注》、《即色游玄论》等。哀帝时也召他到建康东安寺讲《道行般若》。他的学说,世称为“即色”义。当时名流郄超、孙绰、王羲之等都和他交游。他晚年在山阴讲《维摩经》时,许询为都讲。又当时名流的撰述,现存的有孙绰的《喻道论》载《弘明集》卷三),郄超的《奉法要》载《弘明集》卷十三)等。

    东晋时代南北两地的佛典翻译,作出了许多超越前代的业绩:

    其一是《阿含》、《阿毗昙》的创译。苻秦通西域;先后来了西域昙摩持、鸠摩罗佛提,天竺昙摩蜱,罽宾僧伽跋澄、僧伽提婆兜(佉)勒(吐火罗)昙摩难提等人。僧伽跋澄于建元十七年(381)到长安后,先后择出《鞞婆沙论》、《尊婆须蜜菩萨所集论》、《僧伽罗刹所集经》等,为《毗昙》的创译作出了贡献。其中《鞞婆沙》的翻译,由道安主持、对校,还为之作序。其次,昙摩难提于建元年中(364—389)译出《中阿含经》、《增一阿含经》等,是为大部阿含的创译,也是由道安与法和加以考证;道安并作了《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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