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去大家去吃点夜宵。
幸好施毅说就喝啤酒吧，不然我估计我今天肯定得醉。夜宵吃好的时候，王经理告诉我明天上午他要开会，让我下午去找他。
到家的时候，刚好表姐没在外面，怕她看到我喝这么多又要说我，我叫了声“我回来了”就钻进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我几乎已经不会动了。如果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我想我能忍受，没什么大不了，休息一下就行；但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疲惫，让我简直有些不堪重负。
手机一响，我拿出来，是家里的号码。
“喂，妈。”
“小琪，房子那边怎么样了？”
“…嗯，”我揉着额头，回忆着那天售楼人员说的话，“现在是签了一些认购书，好像是下周过去正式签合同，贷款事项什么的。”
“嗯，你记得把那天拿到手的资料啊都保存好，到时候有用的，不要乱丢，都放进一个文件袋里。我和你爸已经把钱准备好了，在过几天我们出来一趟，下周跟你一起过去看看。顺便也出来看看你，给你带点东西。”
“别带东西啦，这边都有。”
“又不是给你带，是给小璐（注：表姐叫华璐）带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人还不懂事呢。这几天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就是陪客户啊，培训什么的。”
“陪客户少喝酒啊，别年纪轻轻的把身体弄坏了。你说你做工程师不是挺好的，非得做销售这种遭罪的工作，过段时间如果有机会就换个工作吧。”
“嗯，再说吧。”现在金融危机，工作哪里这么好找，而且还有房贷压力，我根本没法随意换工作，说真的要找比KT更好的公司确实不太可能，加上我本来毕业就签两位公司，也就没考证，要重回工程师岗位很难了。“对了，你们怎么过来？记得提前告诉我时间，我去接你们。”
“你爸说自己开车过来，我说他年纪大了就别自己开了，再说现在还有公职呢，不能随便开车，可能坐火车过来。”
“不是有司机吗？”
“傻瓜，这种买房子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呢？要不人家还以为我们家多有钱，现在的人捕风捉影的功夫强着呢，你爸是从政的更要小心点。你就别管了，到时候我们会联系你的。”小城市就这点不好，一点点事情就会被无限放大，所以从小我父母也教我要谨言慎行。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低调。
“好吧，那您早点休息，让爸少喝酒。挂了啊。”
再打下去我都要睡着了。没喝过酒的人不知道喝完酒那是特别想睡，今晚两顿酒，我身体里的酒精已经充分被吸收了，现在正是发作的时候。挣扎着爬起来，想起可能路衡又会打电话过来，就对抗着睡神给他摁了条短信：“路：今天陪客户喝了点酒，困得不行，待会就去睡觉了，就不打电话给你了，你也早点休息。卢琪。”然后就到浴室洗了澡，一沾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到办公室就被贺叫去。我走进他办公室，看到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张新的全家福，中间的孩子在父母的怀中笑得安详幸福。
“坐吧。”见我进来，贺摘下眼镜。“培训怎么样？”
我点点头， “还不错吧。”
“嗯，能学到一点东西也是一点。记得写个培训小结发给人事部那边。”
“好的，我早上写完就发过去，下午去看个客户。”
“嗯，Andy回来后…你感觉怎么样？”
我对这个问题感觉有点难以明白，但是看贺的神色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没什么吧，挺好的啊。”我只能这么回答。“就跟以前差不多。”我补充了一句，。
“嗯，没什么事，就找你聊聊。你多学习吧，以后总要自己独当一面的。对了，后天有季度总结大会，到时候Kevin也会在，我已经和Andy说了，因为上个季度的项目（注：新季度已经开始了）大多数是他做的，所以总结也是他来写，你重点写一下你这段时间的成绩和收获，PPT形式，会后我们会根据你的情况给你单独分配这个季度的Quota（指标），加油吧。”
“好的。”我的天啊，又要写培训小结又要写工作总结，我这种文字白痴真的惨了。我扶着脑袋出门，觉得昨天喝酒的头痛后遗症似乎又更加严重了。
早上花了足足两个小时写了培训的小结，看了看也才五六百字，但实在是憋不出来更多字数了。刚好Andy从外面回来，我拉住他问季度销售总结大会的事情，他说：“这个啊，我待会发个范本给你吧。总结大部分我来做的，你不用太担心。”
“好的，谢了。对了，我下午去找那个王经理，你去吗？”
他愣了会，我等了半分钟，然后才听到他说：“我还是不去了，反正这条线是你开始跟的，刚好你也可以开始自己做项目了……”
这两天我总觉得他有些心事重重的，联想起刚才贺的问题，我问他：“Andy，你最近还好吧？”我想可能是因为他母亲生病的事情估计心情不太好吧，唉，可惜我也帮不上忙。
他抬头看我，还是那个温和的Andy：“没事啊，最近可能比较累，加上身体也不是很好的关系。昨天我找市场部Lucy他们一起开了个会，就是报价的事，今天Shelly他们过去A公司了，我们明天再全部一起开个会，把初步标书文本确定下来，对了，你估计的那些数字应该都比较靠谱吧？”
“那些设备需求总公司部分是Shelly问来的，其余分公司都是按照下面销售报上来的数字来进行汇总，我做了个误差分析，你可以看看；至于那个预算就是按照贺发给我的数字。”
“行，那明天再商量一下具体的折扣，希望价格上可以比以前更有优势。”
“那我们要联系常立扬吗？”如果真要请他吃饭得趁早了，
Andy站起来，说：“Kevin那边还没有给我回复。我说过了，以常立扬的脾气，如果没有足够的重视，请他吃饭反而坏事，他可不是刘总工，业务这条线上来的人都精着呢。我们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标书和报价上面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项目心里空空的，不踏实，就是你很希望你会赢，但是你又很觉得你自己很难赢，大概就是这么个心理。其实做到现在，我大概也明白做销售一般得有颗强大的心脏了，一方面是人心难测，不是有句话说人情练达即文章嘛，和人交往时最难的，其间的虚虚实实实在很难一手掌握；另一方面销售不仅仅是把东西卖出去，有很多游戏规则你需要遵守，事前事后的工作一点都不能马虎，人生的不绝对在销售这份工作里体现得特别淋漓尽致。
第五十六章
宾主尽欢 第五十六章
下午去王经理那边，按照Andy的指点给他带了些东西，资料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只是他还是有点心不在焉，我也只能陪他打哈哈，晚饭又在一个不错的地方请他吃了顿饭，席间他有点喝高了，说起自己的职场经历，人生体会等等，说自己最喜欢的就是俄国文学等等。说实话我对那些什么“斯基”或者“夫”结尾的人名全都记不住，说白了我就是个文学白痴，只能在旁边以听为主，间或附和几句。
因为我还算喝得比较有节制，所以还算清醒，听得出这个王经理对于自己目前的境遇并不十分满意，有点不得志的郁闷，但这些和我是没有关系的。我现在还没有深入到如何帮他扩展他的工作关系，让他升职的地步。再者说，从我自己内心来说，我并不是十分喜欢这类人，功利心太重，贪图小便宜，眼界不够高，相对来说施毅确实比他好得多。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我大概也明白这个单子就得慢慢磨，我也不必太主动了，因为主动就意味着我要付出更多，他也未必会因为我的主动而更加在乎，如果付出太多到时候没有相应的回报那也是得不偿失的。而且KT毕竟是KT公司，我们的技术优势摆在哪里，和他们的分公司都有良好的合作和互动，这些都是他们需要考虑的。
其实有时候我也想自己是不是太超脱了点，作为一个销售，应该是始终迎合客户吗，始终以客户为先才对吧？就比如A公司这个单子，虽然路衡已经说明他不管这个事情，但是我知道如果我要求，路衡会把这个单子给我的。但是我不想这么做，不是我有多清高或者多不食烟火，是因为我不想让路衡看不起，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希望这个单子是被施舍的；以路衡的身份，确实能量巨大，关系网也不可小觑，但是我不可能永远都活在他的庇护下。再说我喜欢他就是因为他的人，跟他的身份没关系。
晚上正为销售总结大会的PPT犯愁，把上次列的表格又拿出来温习了一遍，断断续续做了几张。看着电脑屏幕，无端想起路衡，就打了个电话给他，想起来又两天没见了，虽然两个大男人没法说很想还是怎么样的，但是心里却是还是牵挂着。
“是我，在忙什么呢？”电话很快接通了，我问。
“开车。”
“怎么晚才回去？”真够工作狂的。
“明天有董事局会议，晚上要开个会。你在家了？”
“嗯，跟你一样，后天我们这些销售要在大区经理面前一一过堂，我正写最近的总结呢。哎呀，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
“周末出去放松一下。想去哪？”
“好啊。”我下意识的同意了他这个决定，只是转念又想到这周可能我爸妈就过来了，“不行啊，周末不行。”
“怎么？”
“我爸妈可能过来看我。”
“是吗？他们过来告诉我，一起吃顿饭。”
啊？我目瞪口呆，还没有消化他这句话的意思。“等等，你刚说什么啊？”
“叫你父母一起吃饭。”
“……为什么要吃饭？不用了！”等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当下没好意思说话。过了一会才真正想明白他的意思。“你以什么身份请他们吃饭？”
“你说呢？”
“……路，我现在没法告诉他们！”
“他们早晚要知道。”
这男人……有时候还真是任性的可以。“不是，我现在没法跟你讨论这事，再说好吗？反正这周末我是抽不开空。”要是仅仅是说出来那是很简单，可是我还得考虑各方面的反应，现在根本不是时候。
“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你给我点时间，我希望自己去解决，你别这么霸道行吗？要是突然就让我父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他们会受不了的”简直是开玩笑，以我对我爸的了解，他不打死我才怪！我最近也在想到底先怎么个过渡才好，再说路衡身份特殊，我也得想想怎么介绍他。“听着，路衡，我已经想好了，我希望以后都跟你在一起，但我这边也需要点时间，我们家人都是小城市长大，观念没那么前卫！再说你怎么就知道你父母会同意啊？”路衡的家庭我不了解，但贺说是高干家庭，连媳妇都要找陶亚妮那种完美女人的家庭我大概也能想得出应该是比较传统的。
“明天下班以后的时间空出来。”
“干什么？”
“吃饭。”
“好吧，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明天再详细跟你谈。”揉着眉头，我挂了电话。有时候我觉得路衡真的像我的哥哥，稳重得体，但有的时候他也很按着自己想法做事，他确实习惯了替别人做决定，但这事牵涉到我最在乎的人，我的父母，我希望能好好处理。
但我也明白自己确实有点犹豫不决，好几次可以直接告诉表姐我却选择了借口逃避、转移话题。有时候我也不明白我这个人怎么在决定和路衡在一起时这样坚决，都有点不像我自己了。也许我真的太喜欢他了，而且和他在一起时间越久，越能感觉得到他在性格表面之下的另一些东西，越来越互相吸引。
周三我们几个人在会议室讨论了一个上午，我，Andy，市场部Lucy，方雪，马峰，终于把繁琐的商务条款应答初步做好了，接下来就是初步报价，我们遇到了不小的分歧。Lucy建议我们按保守的估计把这个数字做出来，然后再以这个价格去向上面申请价格。但Andy却坚持要直接报上很低的价格，同时充分说明理由，因为上面肯定又会在这上面的基础上加上很多数字。
但我们几个都明白，他们两个都非常有道理， Lucy是考虑到A公司预算有限，以合理的报价赢得上面的支持；但是决定权还是在于我和Andy这两个销售，最终的报价虽然还是要和贺他们商量，但是他们毕竟不参与项目，而最终也是我们把标书交给A公司的。
我说：“还是先写折扣申请吧，到时候看上面的底线是多少。明天不是要开季度销售总结大会吗，到时候我们再问问Kevin的意思。”
快下班前，路衡打来电话：“我快到了，你在楼下等我。”
“等等，你车停在南边路口吧，我走过来。”写字楼这边各种人都可能出没，我不想落人口实。
在那里等了大概五分钟，沃尔沃终于来了。车窗一下子降下来，露出两张圆润娇俏的小脸蛋，伴随着清脆的叫声：“哥哥”
竟然是两个胖妞，我也有些喜出望外。
我一进车，俩孩子就使劲往我怀里钻，那亲热劲甭提了，而且似乎两妞人又长个了，抱着也重了一些。抬头一看，正好望进路衡的眼里，我问：“晚上去哪吃呢？”
楠楠一把抱住我的脖子，开心地说：“去奶奶家吃！”
什么？！ 我顿时石化。半晌贝贝才扯了扯我的衣服：“哥哥，我也要抱。”
我无意识地环住她，蹙眉向正在开车的路衡求证：“路衡？！”
“没错。”他淡淡说。
“你开什么玩笑？”我简直难以置信。带着俩胖妞，去她们奶奶家，也就是路衡的父母家里？这是开什么国际玩笑啊他？
贝贝奶声奶气地说：“不是玩笑！我告诉奶奶，有一个漂亮哥哥，对我们好好。”
楠楠使劲点头：“奶奶说，‘很好啊，把这个哥哥叫来家里玩好不好？’”
贝贝说：“哥哥，奶奶家很大，很漂亮的哦。”
我当场愕然。一想又不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