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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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宫主-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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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岳臧影一夸,颜礼将头垂得更低,颊上立刻升起一片红云。 

  岳臧影心情舒畅,将朱长铭介绍给颜礼、颜轼说:“这是大明的秦王,他长住皇宫。让他尝了这酒,就可知晓相较宫廷御液,你们的酒酿得如何了。” 

  不料颜礼一听此言,身子忽然向后一倾,幸被颜轼一把扶住。颜轼一抿唇,像是有话要说,却被颜礼阻拦下来。 

  在场其他人都觉奇怪,岳臧影刚想询问,颜礼却抢先道:“那就请宫主与秦王品尝看看!” 

  听他这样说,岳臧影也不放在心上,举杯欲饮。哪知还未碰上嘴唇,朱长铭已先一步握住杯盏,放至桌上。 

  “既然要与御液相比,饮前也当以宫廷礼节行事。”朱长铭不着痕迹地瞥了颜氏兄弟一眼,从腰间衣带中取出一根银针,交给蝶衣:“于宫宴内饮酒,无论当今圣上,还是文武百官都有侍者用银针试验,倘若针尖不变色就可饮用。” 

  他此言一撂,颜礼更是紧张万分,额上甚至已冒出汗珠,此景皆落在朱长铭眼中。 

  颜轼忙上前不平:“宫主每年生辰的酒,都由我们酿制。秦王一到,就要用银针试酒,岂不是怀疑我们兄弟?” 

  蝶衣好奇心重,劝道:“都说这是宫中礼节,何必太过在意,试一下也无妨啊!”方才颜礼先是从“天山”坛内倒出酒,蝶衣说着,即刻把银针伸入坛中,轻轻调试。 

  银针一遇“天山酒”,针尖颜色即刻变深,渐渐上升,随之整枚针身化为褐色! 

  这一变化令众人大惊,蝶衣更是手忙脚乱,手腕一用力,整坛酒倒洒于地,一时间药效尽发,吱吱冒泡。 

  颜礼见状,脸色顿时苍白无比,“扑通”一声跌倒在地。颜轼同样大惊失色,他伸手却扶不住颜礼,摇头轻喃:“怎么会?不可能……银针怎么变色?” 

  整个内堂一片沉寂,颜礼坐在地上,四肢颤抖,眼神不住游移。忽然间,他像是想起什么,急忙爬向岳臧影,拉住他的衣袖哀声道:“宫主,礼儿没有想害你,那酒里加的不是毒药!” 

  袖口处已是一片泪渍,岳臧影一收神,看向颜礼。 

  宫内多数教众都是边疆子民,颜氏兄弟从月影宫建成起,就已跟随自己,方才发生的一幕着实令岳臧影难以置信。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淡唇微启,轻轻一句已让颜礼浑身微震。他咬了咬发白的唇,欲言又止,最终低下头说:“什么也没放。”话尾刚收,颊上便重重挨了蝶衣一掌。 

  “你做什么!”颜轼一把抱住躺倒的兄弟,冲着蝶衣大吼。 

  颜礼本就重心不稳,那一耳光几乎将他扇晕,半边身体侧倒在颜轼怀里。蝶衣抬手,本想再掴颜礼,却禁不住哽咽起来:“宫主待我们如同手足,哪里亏待了你们?你们居然下毒害他!” 

  想她与这两兄弟相处多年,也有情义,岂料今日他们却要加害岳臧影。蝶衣一一时百感交集,难以自控。 

  颜轼怒目相瞪,额上青筋暴起:“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根本没在酒里下毒!这酒……” 

  “不要说!”关键之处,颜礼突然回身,用手捂住颜轼的嘴。 

  朱长铭坐在一边,眉宇深锁:“他们兄弟情深,如非有苦衷也不会闭口否言。想要让他们说话,逼问几句,只是徒劳无功。” 

  心中震惊不已,岳臧影深吸一口气:“先把颜礼、颜轼关去柴房!” 

  一声令下,周围侍从迟疑了片刻,才将两人带下。 

  先前差点饮下毒酒,偏偏还是自己的亲信奉上,内心又疼又涩。岳臧影心情难以平复,空对一桌酒席发愣。 

  极少见到他发呆,朱长铭侧脸细看,发现他眼神凝滞许久。岳臧影清瘦无比,侧面轮廓清晰秀美。他突然用手捂住左肩,想是那伤口又在作痛。 

  心头漾起涟漪,朱长铭忽想看看他的伤口愈合得如何。记忆里的非天刹时与眼前之人相互重叠。 

  虽有盖世武功,却是一副单薄身子。 

  “非天?” 

  许是心神乱了,听见这样的称呼,岳臧影居然跟着应了一声。 

  朱长铭没料到他真会回应,又问:“身边的人下毒害你,你很伤心?” 

  岳臧影点点头,眼神有些茫然。 

  今天颜礼、颜轼一进内堂就与平日里有所不同。颜礼性情内向,极少说话;颜轼则血气方刚,有时会与自己顶几句嘴。自己究竟做了何事,居然逼得他们要这样做? 

  想着想着,瞳眸自然而然地浮上一抹浅红,胸腔也略有痛感。自从经历崩,元气至今没能完全恢复,岳臧影以手撑住桌面,轻轻喘息。 

  岳臧影的生辰酒宴最终这般收场,朱长铭说不清是何想法,看见岳臧影肩膀起伏,知道他定是抑郁攻心,又发了病。 

  从幼时起,唯有朱静亭咳血时,自己才会焦急,此时此刻,雷同之感由心而生。朱长铭情不自禁伸出手,覆上岳臧影的生背:“你放心,我会让他们两个说出来……” 

  耳边朦胧响起朱长铭的声音,岳臧影蓦然惊起。 

  二人两两想望,一时无语。片刻,岳臧影说道:“让秦王见笑了,请自便。我有些劳累,先失陪了。”说完,便风一般地举步离开了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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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天   人间书馆         第三章 血染雄黄,泪洒天池|《月影宫主》|陶子|言情小说书库|四月天人间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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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血染雄黄,泪洒天池   
   
   
   刺眼强光忽然入目,两个男孩本能地以手覆面。指缝间隐约看见蝶衣站在跟前,旁边一人身形颀长,长眉深眸,衬得俊俏非凡。细望朱长铭的双目,只感冰火相溶,深邃到无可见底,令人直感不寒而栗。 

  三五个白衣侍从鱼贯而人,蝶衣首先站出来,说道:“宫主心软,已被气得心力交瘁。你们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在扎人的柴堆上跪了两个昼夜,滴水未进,颜氏兄弟都已憔悴不堪。尤其是颜礼,就连嘴唇也已渐渐泛白。 

  他努力挪了挪没有知觉的双腿,爬到蝶衣脚边,轻道:“我们至亲双亡,性命也是宫主搭救……怎么会想害他?” 

  蝶衣深知颜礼体弱,听他气若游丝,不禁心生恻隐,好生劝说:“我们都是月影宫的人,只要你想明白,宫主会宽恕你们……” 

  颜礼摇摇头:“他不会原谅我……你不明白……” 

  他一人喃喃自语,说话逻辑越发混乱。 

  蝶衣无可奈何,急得就快落下眼泪。 

  自从宫主今年生辰那夜起,他就将自己关在寝厢。侍从们来往经过,偶尔可以听见里面传出叹息。宫主一直很照顾颜礼、颜轼,这次恐怕真的是被伤了心吧。 

  “刑部审讯,素来是将人犯先关押几日。其间不准进食,不准休眠。人往往是要到了极限时,记忆才会清晰。” 

  森冷的声音于边上响起,朱长铭的身影深入众人眼帘。 

  他侧身转向蝶衣等人,道:“月影宫之事,我本无权插手。但留宿此地大半个月,承蒙岳宫主款待,也想为他帮上点忙。” 

  颜轼在一边半晌没有开口,听朱长铭这番一说,不屑骂道:“呸!假仁假义,我们与岳臧影之事轮不到你来管!” 

  “住口!”蝶衣原已心软,但看颜轼这般态度,火气又大了起来,她转向颜礼,又问:“礼儿,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要不要说?” 

  颜礼看似没听到她的话,仍旧低头,未作回答。 

  蝶衣极敬岳臧影,看不得他失落、难过,这次擅自突审颜礼、颜轼,也是想为他分担一些忧愁。本以为两天时间,颜氏兄弟已有所省悟,没想到居然还冥顽不灵。 

  蝶衣着实难过又失望,她转向朱长铭:“秦王想要怎么处置他们?” 

  朱长铭见颜礼以手支地,看来已是难以站立。他对蝶衣说:“劳烦先取四根麻绳来,他们跪了一天一夜,腿是受了罪,现在也该换换别的了。” 

  颜轼听后,切齿道:“原以为岳臧影宣战六派,只为逞能显功,没想到他和这朝廷走狗还有一腿!” 

  内心的一点怜悯,皆被这活烧得灰飞烟灭,蝶衣迅速找来麻绳。 

  朱长铭随即命人将那两人从地上拖起,相对而立。手臂向上拉成倒八字,左右手腕各缠上绳圈,另一头系于房梁。 

  颜礼、颜轼长时间跪着,双腿极难站稳,可一旦曲膝休息,就将牵动全身,带至上臂,腕处便会被麻绳磨得生生作痛。 

  颜轼性子倔,使劲挣脱,反而加大摩擦,手腕已被擦出一圈血红。 

  “麻绳可是绑在脉处,你再蛮缠下去,磨断经脉,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即使挣扎也不可动作过猛。高束双手,原来用意于此。 

  颜轼怒瞪朱长铭一眼:“卑鄙!” 

  朱长铭未作反应,回身看向颜礼:“大凡孪生兄弟,相较仲弟,为兄者性情反会内向、稳重。进酒时,你步行于前,欲说之言几番按撩,应该是兄长吧?” 

  几处细节,就已推算出两人辈分排行。颜礼略感惊讶,咬唇不答。 

  看他神情已显慌张,朱长铭微挑唇角:“既然如此,就依审讯惯例,先主后次。你既为兄长,就从你开审!” 

  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无比严厉,在场众人无不寒从心生。 

  颜轼在后,听了人叫:“有什么招式全冲我来,别动我哥!” 

  朱长铭一句不应,迳自从地上捡起几根木枝,递到颜礼面前:“刑部专用线串竹片,夹人手指。连心十指,牵一发而动全身,剧痛钻心。不过我不爱用这招,东厂素来是将人的手指,全部缝合,再强行拆开……” 

  所有人怔怔听着,许是难以想像这等场面的血腥,一时无人说话,就连呼吸也似是停滞了一下。 

  颜礼呆呆地看着朱长铭挑起自己的右手,几根木枝在他指间来回玩转。刹那间,犹如四条蚯蚓贯穿、游离入五指四缝间。 

  “啊——” 

  第一个嘶声尖叫的,并非颜礼而是蝶衣。她惊愕地张大双目,失声尖叫。眼前这幕令她心惊肉跳——四根木枝已扭曲着,钻入了颜礼的五指,指与指之间的皮肉设枝条来回穿绕、相连,手法如同针线缝衣。 

  五根手指相互牵制,只要微微一动,即会拉扯皮肉,鲜血顺臂而下,沾红半截衣袖。 

  五指互绞,相较夹板相压,威力更甚。颜礼痛得死去活来,也顾不上腕上缠着麻绳,疯一般地晃动双臂,想要扯下手来。 

  “去按紧他,磨断了经脉,连性命也会不保。” 

  听朱长铭一说,周围人才缓过神来,机械地上前按住颜礼的四肢。他们也不知为何这么做,只是听那撕心惨叫,个个心头发冷,但求能减缓颜礼的痛苦。 

  “哥!哥……” 

  一线之上,站了三人,跳过朱长铭,颜礼扭曲的脸正对的就是颜轼。孪生兄弟多数身心相通,听哥哥这般惨叫,他也如同五脏俱裂,痛不欲生。 

  “不要你管了!月影宫的人,宫主会亲自来审!”蝶衣实在看不下去,扑向朱长铭,使劲摇晃他的肩膀。 

  被几个人按着,颜礼挣扎几下,猛然晕厥,大半个身子垂了下来,所有人一时又不知所措。 

  朱长铭拨开蝶衣的手,走至颜礼面前,直接拽住缝在他手上的枝条的顶端,用力一抽—— 

  粗糙枝条连肉带出,指侧上相缝的伤口顿时拉大,露出肤下的森森白骨。 

  不用冷水浇淋,这等椎心剧痛,足以令一个昏死的人再度苏醒。颜礼缓缓抬头,用力张口,已是难发声音。他下意识地动动右手,好似整块表皮与骨剥离,皮肉落至手背处耷拉着,只见右手的五指手骨,尚还犹存。 

  “你现在还留有嘴巴,可以说话。我耐心有限,你切莫等到连嘴也被缝上,才想起要说!” 

  月影宫的柴房已化为东厂炼狱。 

  东厂内,若有人背逆,抓回后势必个个被缝五官。眼、鼻、口、耳均用针线牢牢缝上。受刑之人,如非窒息而亡,即是不住挣扎,撑断针线,流血而亡。死后样貌,惨不忍睹。 

  柴房内盘旋着一阵阵凄厉的哭声。颜轼大吼大叫着,扯动被吊住的双臂,力量之大,连房梁也不堪重负地“格格”作响。 

  颜礼侧脸看着朱长铭,脸色白得吓人。他发出语不成调的呻吟,隐含了极大痛楚,却无声尖叫。目光涣散的瞳仁内,忽然聚光,他刚一呶嘴唇,又被朱长铭强捏住下巴。 

  “想要咬舌自尽?”长眸之中透着无懈可击的洞悉力,朱长铭道:“对付用这类方法寻短见的人,我一般主张将他们的牙齿一颗颗全拔下来,不过至今还无人撑到一排尽除,就纷纷失血而亡,建议你最好不要尝试!” 

  “我要,见……宫主……” 

  前后不出半炷香,颜礼的声音却已似苍老了十年。 

  在场众人无不心颤,更有人转过身去,不忍看他的惨状。蝶衣后悔带来朱长铭,她无力劝阻,跌跌撞撞地跑出柴房。 

  “朱长铭!你这个冷血的畜生!有本事用在我身上!”颜轼哭喊着,双腿拼命朝朱长铭所站的方向蹬去:“你只配做那病猫太子在东厂的走狗!连太监也不如,没人伦的男娼!” 

  训练锦衣卫的东厂,多年都由太监掌管。民间传闻,大明秦王与太子朱静亭关系暧昧,甘愿为他委身东厂,以求在京城当职。 

  此话犹如一把利剑直刺朱长铭的心房。他愿助朱静亭登上皇位,更大限度上,是为实现自身抱负。 

  并非所有人都愿做皇帝。有的人,不在龙椅上,也可只手遮天。 

  朱长铭回头,五指成刀,速然砍断颜轼一只手上方的麻绳。 

  麻绳“吱”地断开,支点倾斜,颜轼应声,重重向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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