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大师格言格言集 (完)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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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大师格言格言集 (完)作者:-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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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自牧愈卑,品愈高;今人自视愈高,品愈卑。古人自处愈小,道愈大;今人自视愈大,道愈小。古人自考愈歉,德愈完;今人自恃愈完,德愈歉。是谓不揣其本,而齐其末。

  小人以已之过为人之过,每怨天而尤人。君子以人之过为己之过,每反躬而责己。夫不谓人过谓己过,有四观焉:眼见恶色、耳闻恶声等,皆自业所感,非关他事故;恶境纷纷,皆唯识所现,虚幻不实故;众生烦恼无量,应度应断,已分事故;众生修恶,即是性恶,众生性恶即己性恶故。

  法性本常住,云何分正、像?正、像之分,全在人耳。呜呼!时丁末季,去圣时遥。为利者,十之九;为名者,十之一;为己生死发二乘心者,百千中一;为大地众生发无上心者,万万中一。此止就禅和料简耳,应院及俗人又不必言矣,佛法将安恃耶?

  法门有七坏相、六兴相。何谓七坏相?一惧命夭,知命孤,以家贫故令出家;二避难无聊,激气求安乐故自出家;三求清高故自出家;四以好名故受戒;五好名故听经;六藏拙故参禅;七好名故参禅。七种虽高低不等,优劣判然,同为因地不真,坏法门一也。何谓六兴相?一为生死故出家;二为大菩提故出家;三为修行基本故受戒;四为修行门路故听经;五为了生死故参禅;六为得种智故参禅。六种虽大小不等,偏圆有殊,同为因地真正,能兴正法一也。噫!凡吾同类,尚自考之。倘因地真,幸善自保持,俾终正而不入于邪。或因地未真,则痛自改悔,速反真而无溺于伪,庶几自救,亦救法门耳!



  ●书

  五夏以前,专精戒律。专精者,岂徒着衣持钵而已?律中第一要务,在常一其心,念无错乱,谓依四念处行道也。四念处慧,佛法总关。无念处慧,着袈裟如木头幡,礼拜如碓上下,六度万行皆同外道苦行,无与真修。若依念处行道,则持戒功德,现能获四沙门果,乃至圆十地,克获无难。第二要务,在洞明二百五十戒开遮持犯之致,否则二六时,既挂比丘名,当结无量罪。言之骇闻,思之丧胆。(下略)

  圆教从名字初心,便用佛知佛见修行。豪杰丈夫具一切无明烦恼,偏向冰凌剑锋上行,非冰凌剑锋不能铸无明烦恼成菩提般若故也。天降大任,必先苦、劳、拂乱,令动心忍性。顽铁不炼不成钢,美玉不治不精莹,松柏不历岁寒不挺秀,孤臣孽子不厉熏不达。岂有粥饭习气,暖软形态,可坐进此道者?夫小小境缘,便成事障,因平日无分毫契心恰意处耳。果达妙理,则现前极恶逆事,第一玄妙,为第一明师良友。若舍此等境界,何法可修、可悟、可顿耶?兄平日学问,大率向语言文字上着眼,不向义理上体会、躬行处较勘。转得此关棙子,方是大乘净土因也。

  豪杰立身,决以破我法二执为准的。我执不破,定不能作千古至人。法执不破,定不能弘如来正法。才魄横一世者,须开千古眼界,成千古学识,方不负己灵。否则仅同春草之荣,终非松柏之干。

  法门不衰于无外护,衰于无内守。主持法门,先盘星立正,然后随时随力兴隆幻事,皆属普贤行门。稍涉世间名利心,佛法止成世法,深可悲也!

  (已下二书皆嘱寄彻因比丘者)吾望公甚高,勿自卑;甚远,勿自近;甚广,勿自狭;甚大,勿自小;甚尊,勿自亵;甚重,勿自轻;甚稳,勿自浮;甚密,勿自疏;甚微,勿自陋;甚妙,勿自粗。圣贤自期谓之高,无数尘劫谓之远,遍周刹海谓之广,超权越小谓之大,不染名利谓之尊,不轻去就谓之重,始终一致谓之稳,精察力行谓之密,穷理尽性谓之微,开佛知见谓之妙。呜呼!律门衰败,大法并危,不具前之十德,鲜克砥其颓波,勉之哉!
  第一须依念处行道,随文入观,触事会心,心观为主,看教为助。第二须专求己过,勿责人非。第三须作出生死学问,莫作趋时学问。第四须和光同尘,幸勿矜异。
  欲看教典,且完《玄笺》,次《十不二门详解》,次《律藏》五百卷,并《大乘律》五十卷,次《止观辅行》,次《阿含经》等诸小乘经,然后及余经论。或急于修证,唯《律藏》不可不阅,余皆随意。
  万勿妄想出头。惟真操实履,了当生死。不得为人改法名。剃度师与受戒、教授、传法师,皆有父子之谊。改法名,是蔑剃度师也,伤理背情,无道之甚。古来知识,不闻有法派之说,奈何末世以此为亲?吾闻先受戒者在前坐,后受戒者在后坐。不闻先取名者为师兄,后取名者为师弟。既以法派为重,必以戒法为轻。叔伯弟侄,俨然与俗无异,可羞可耻,所宜痛戒!
  不得曲媚权贵,须如达大师家风,若不能,宁死不出头。不得多收徒众、多畜沙弥、多受依止,教训不周,必有坏法之咎。切忌馈送白衣等事。切忌无耻丧心,到人家念经拜忏,渐成应赴。即檀越到山门作福,须示以佛法尊重,莫如近时丛林套子。亡比丘物,依律分与现前僧,切不可学估唱陋习。其余诸事,不能枚举,总以律为指归,则无过矣。不听吾言,非吾弟也。

  真实比丘,寥寥无几,不知何日五比丘如法同住,一展吾外护初心。兴言至此,肝肠寸裂!所有不绝如线一脉,仅寄足下。万万珍重爱护,养德充学,以克荷之。勿为最后断佛种人,使我抱憾千秋,至嘱至嘱。远隔三千里,未审作何用心?苟不能念念与妙观相应,则失闻熏琢磨之益多矣。

  (上略)病是吾辈良药。消尽尘寰妄想,觑破此身虚幻,深明苦、空、无常、无我观门,皆赖有病境耳。愿宽心耐意,安忍无厌,作随缘消旧业想,转重令轻受想,代众生受苦想,正不以不如人为愧也。

  身病易治,心病难遣。古云:“克己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慈云大师亦云:“行人各有无始恶习,速求舍离。当自观察何习偏重,诃弃调停,取令平复,勿使行法唐丧其功。”夫恶习岂惟杀盗淫妄而已?二六时中,四威仪内,苟可动人念头者,最能折福损寿也。

  颠沛患难,是煅炼佛祖英灵汉一大炉鞴。能受煅炼,便如松柏历岁寒而逾坚。不受则如夏草春花,甫遇风霜,颓靡无似矣。夫松柏、花草,禀质不同,不可强也。现前一念灵明心性,岂有定质,只贵当念自立,将身心世界一眼觑破,平日晏安粥饭习气一力放下,便向刀山剑树游戏出没,有何艰险。纵身心世界情见放不下,而身心世界未尝不是空花。纵晏安粥饭习气除不得,而业运临头,何处保得晏安粥饭如意。千经万论,皆磨砻习气之具,习气不除,学问何益?不能亲明师良友、受恶辣钳锤,徒觅几部好佛法,静静闲坐,烧香啜茗而披阅之,此措大学问,尚不可为世间圣贤,况佛祖哉!佛祖可如此悠悠而得,善财、常啼,真千古极拙人矣,何为《华严》、《般若》之榜样也?

  大丈夫出家,不拌二、三生埋头彻底,辄希十年、二十年后弘教扬宗,修天爵以邀人爵,终必亡而已矣。



  ●论

  非时食戒十大益论
  客问杜多子曰:吾闻杀、盗、淫、妄,名为性罪;饮酒昏迷,失智慧种;食众生肉,断大慈悲。是以如来制戒,七众同遵,固无惑焉。至于常食养身,有何过咎,而非时食戒,如此严耶?愿闻其旨。
  杜多子曰:吾正欲申斋法之要,以轨行人,时哉问也!夫斋法是十方三世诸佛弟子通行大道,出生死法之要津也。愚夫逐逐口腹,甘为饮食之人,既畏此律检,岂辨其利益?今原如来立制本意,尽善尽美,何能殚述?略而举之,大益有十:
  一、断生死缘。经云:“一切众生,皆因淫欲而正性命。”又云:“三界众生,皆依饮食而得存活,所谓段食、触食、思食、识食。”由此观之,淫欲固生死正因,饮食乃生死第一增上缘也,均为五欲所摄。特资此毒身,借之修道,不能全断。然设得时食,尚作旷野食子肉想,何容恣意于非时耶?
  二、表中道义。台宗云:“午前进食,表方便道,犹似有法可得。过中不食,表除中道外更无所需。”此之理观,全托事境。倘粗戒尚不自持,非同俗人夜犹饮食放纵之不及,即同外道日啖一麻一麦之太过。行不适中,妙理何由契会?
  三、调身少病。脾主信,数数食,最能伤脾。故玄门以戒晚食为养生善术,岂名忍饿?
  四、道业尊崇。赵州云:“二时粥饭,是杂用心处。”二时已杂,况三、四耶?儒曰:“饮食之人,则人贱之。”今恪守斋法,专精办道,道业自隆。
  五、坚固戒品。晚食助火助气,增长淫心。今寂尔清净,戒体坚牢。
  六、堪能修定。断其杂食乱想,身心轻利,取定不难。
  七、出生智慧。晚餐助昏盖,今清净惺寂,不障观慧。又于四种食,如法作厌离想,即能断三界惑。
  八、离鬼畜业。畜生午后食,鬼夜食。不持斋法,鬼畜无异,牵入其类。持此斋法,远离二趣生缘。
  九、不恼檀信。谓长乞食者,设午后更复持钵,则终日但见沙门往还,必令施主生恼。今午后惟晏坐修道,能令僧俗皆安。
  十、不扰行人。今时丛林晚餐,厨人惟事炊爨,终身碌碌,不异佣工。斋法若明,则无此烦扰,共修道业。
  是以诸佛出世,必立此制。乃至在家居士,犹令于月六斋日,受八关斋法,以种永出因缘。况沙弥、比丘,可无惭无愧,非时受食耶?设有病苦因缘,佛自立非时浆、七日药以济之,断无以晚食为药石之理也。愿高明者,深信而力行之。



  ●缘起

  退戒缘起并嘱语
  某生于万历己亥。二十四岁壬戌为天启二年,痛念生死事大,父未葬,母不养,决志出家。时紫柏尊者已寂圜中,云栖老人亦迁安养。憨山大师远游曹溪,力不能往。其余知识,非予所好。乃作务云栖,坐禅双径,访友天台。念念趋向宗乘,教、律咸在所缓。后因几番逼拶,每至工夫将得力时,必被障缘侵扰。因思佛灭度后,以戒为师,然竟不知受戒事何为如法,何为不如法。但以云栖有学戒科,遂从天台蹑冰冒雪,来趋五云,苦到恳古德法师为阿阇黎,向莲池和尚像前顶受《四分戒本》。此二十五岁,癸亥腊月初八也。甲子腊月二十一,重到云栖,受菩萨戒。乙丑春,就古吴,阅《律藏》四旬余,录出《事义要略》一本,此后仍一心参究宗乘矣。戊辰春,雪航檝公,留住龙居,再阅《律藏》一遍,始成《集要》四本。己巳春,送惺谷寿公至博山薙发。无异禅师见而喜之,即欲付梓。予曰:“未可也。”是冬,同归一筹师,结制龙居,更阅律一遍订成。庚午正月初一,燃臂香,刺舌血,致书惺谷。三月尽,惺谷同如是昉公,从金陵回,至龙居,请季贤师为和尚、新伊法主为羯磨阇梨、觉源法主为教授阇梨,受比丘戒。予三阅律,始知受戒如法不如法事。彼学戒法,固必无此理。但见闻诸律堂,亦并无一处如法者。是夏,为二三友尽力讲究。不意或寻枝逐叶,不知纲要;或东扯西拽,绝不留心;或颇欲留心,身婴重恙,听不及半。其余缘众,无足责者。予大失所望。解夏后,结坛持《大悲咒》。惺谷以此书呈金台法主,随付梓人。次年,予入坛持《大悲咒》十万加被之,然已发念退休。越二年癸酉安居,作八阄供佛像前,燃香十炷,一夏持咒加被。自恣日,更燃顶香六炷,拈得菩萨沙弥阄,深自庆快,愿永作外护,奉事如法比丘。孰意末运决难挽回,正法决难久住。予又病苦日增,死将不久。追思出家初志,分毫未酬,数年苦心,亦付唐丧,抚躬自责,哀哉痛心。恐混迹故乡,虚生浪死,故决志行遁,毕此残生。以手书《集要》全帙,谨付彻因海比丘(比丘名果海,为新伊法主指示令来学者)。仍涕泣而嘱曰:
  呜呼!佛法下衰,斯时为盛。毗尼一脉,不绝如丝。教道、禅宗,尤为混乱。予数年苦心,未能砥狂澜于万一,仅成此书,并《问辩》、《音义》各二卷。一文一字,罔敢师心。一义一法,咸符圣教。盖不惟律部精髓,亦禅、教纲维。由斯户可升堂入室,执斯镜可照胆辨邪。惜公根性稍钝,仅知开遮持犯条目,未达三学一贯源委,且福相未纯,智慧力薄,缺于辩才,短于学问,岂能即弘传斯道?但念公之从予游者五夏,有三事足取焉:几番恶辣钳锤,难堪难忍,绝无退心,纵未顿改旧观,番番略有进益;有人如法受具,未肯细心行持,惟公听《集要》后,轻重诸戒,悉思躬行;予癸酉甲戌,匍匐苦患,公独尽心竭力相济于颠沛中,毫无二心。充此三善之致,何必不可荷担正法?但须解行双修,戒乘俱急,虚其心,实其志,扩其眼界,牢其脚跟。尽在我修持,任外缘自集,万勿轻举妄动,贻羞法门。倘烦恼未伏,慧眼未开,辩才未具,学问未充,纵有福运,须力却之,况作意邀求耶?苦身形,坚愿力,依念处而精进行道,以《律藏》为法身父母,临深履薄,守兹一脉。倘遇英哲,当殷重付嘱之。无其人,宁供塔庙尊像中,慎莫授非人也。天定能胜人,人定亦能胜天。予运无数苦思,发无数弘愿,用无数心力,不能使五比丘如法同住,此天定也。然此思此愿、此心此力,岂遂唐捐?公若善继吾志,敬守之以俟后贤,庶几亦可称人定乎!始终不忘吾嘱,千里同风,否则尘劫永隔矣。勉哉!



  ●序

  《重治毗尼事义集要》自序
  予生于万历己亥五月初三日亥时,至壬戌五月七日薙发出家,是为二十四岁。次腊,受具戒于云栖和尚像前。又次年,受菩萨戒于和尚塔前。二十七岁春,阅律一遍,录出《事义要略》,仅百余纸。次夏,第二阅律,录成四册。次冬,第三阅律,成六册,计十八卷。三十二岁夏,为寿、昉、檝三友(惺谷寿师、如是昉师、雪航檝师),细讲一遍,添初、后二集,共八册。次年,金台法主,梓于皋亭之佛日寺。是冬在灵峰,仅讲七卷,次夏方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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