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自己变成了个小丑，丑态百出。
长舒了口气，可是却没有预料的轻松，反而更加难受，眼角，湿湿的。
“莫莉。”
“……”身子一顿，顺势擦了擦眼睛，回头看去。
燕不遮穿着干净的蓝袍，脸色依旧苍白，只是那双幽深的眼睛显得倍加明亮。徐徐的风吹过，袍子的宽袖被吹起一些，这才露出缠绕身上的帮着伤口棉布。
席地而坐，紧挨着莫莉，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点点微笑。
“我刚才去找你了，谁知房里没人，正打算回去，就看见你一个人坐在着。”说着，燕不遮长长地睫毛微微抖动，有些紧张：“你的……伤好了吗？”
“没什么大碍，你呐？”莫莉放下手上的小石子，拍了拍有些脏的手。
“……”燕不遮摇了摇头。
二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齐齐的看着不远处的池塘，两旁的桃树开满了粉红色的花，不时有两三瓣桃花缓缓落下，掉在池塘的水面上。
“那个……”燕不遮像是犹豫了许久，手紧张的在袖子下握紧：“皇上急招我回皇都，好像明天……就要启程……你，要不和我一同去？”
“我？”
燕不遮苍白的脸上紧张的渗出一丝丝红晕，老实的点了点头：“那个……你，你因为我受的伤……我，我想照顾你。”燕不遮整张脸几乎憋成了红色，伸手握住莫莉的手，神色格外的认真。
莫莉一怔，片刻，不动声色的抽回手。
“你也没什么亲人，我很想把你带在身边，照顾你……我知道，那个叫玄麒的根本不是你大哥，也许，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莫莉的脸色有些苍白，像是一个鼓鼓囊囊的皮球被人泄了气。
“我欠你……很多很多……就是想报恩……”燕不遮这才觉得自己唐突，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这个借口自己听着都可笑。
“让我再想想……”莫莉小声说道。
许久才起身，顺便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回去了。”
“我等你的答复！”燕不遮忽然朝着莫莉离去的身影忽然大声喊道。
……
这时，忽然草丛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燕不遮回头看了看，只见一只银色的狐狸，正在舔着自己银色的皮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它，好像挺高兴……
燕不遮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玄公子，玄公子……”乔依看着玄麒碗里的鸡汤都快凉了，可是玄麒却只是下意识的拿勺子搅拌了下，在没有别的什么，似乎是有心事，
玄麒这才反应过来，蹙眉仔仔细细的看着乔依。
心里却百转千回。
同样的脸，同样的笑容……烟儿……现在就在自己眼前，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总是想起那张失落的脸……
那一瞬间，玄麒好像突然回到了以前，自己还不会法术，勉强只能成人形的时候，是他第一次在妖国看见雪的那天……
“喂！你是谁，怎么躺在在这里？”一个年约十二三的女孩蹲□子，托着腮看着躺在自己学堂门前的少年。
少年白了一眼女孩，不舒服的扭了下蜷着的身子，接着眯起来眼睛。
女孩见少年没有丝毫要理她的意思，有些失落，撅着嘴，还是回了学堂。
一天，二天，三天……
少年一直没有走，不吃不喝，只是躺在学堂门前。
最终，女孩还是沉不住气，又来到少年面前，看着他已经冻得发紫的嘴唇，皱了皱眉：“你怎么不走啊？”
少年被冻得发抖，整张脸发紫，牙关发抖。
女孩抿了抿嘴，还是进了屋，偷盛了碗暖呼呼的鸡汤递给了少年。
少年还是挡不住鸡汤的诱惑，肚子发出咕咕噜噜的响声。冻得青紫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服气，可是还是端过了鸡汤。
女孩满意的看着少年喝下热乎的汤：“你为何要来这？”
少年只觉得那碗汤，暖进了心底，小小的脸上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有些别扭的开口：“我，我是来，求学的。”
女孩闻声眨了眨眼睛“只要是刚化成人形的小妖，师傅从来都来者不拒的，怎么你不进去啊？”
少年低下头，抿了抿嘴：“我，我不是妖，我是瑞兽。”
“啊？”女孩一惊。
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暗淡：“我……像是被人丢在这里……本来以为会死，谁知却恰巧吸了千年人参精的真气……化成了人形……”少年的口气有些哽咽，冻得黑紫的脸上，不经意间早已挂满了泪痕还有鼻涕。
……
“我帮你。”女孩坚定的说道。
……
那年，女孩陪着她一起跪在门外，央求师傅……后来，师傅看着女孩晕倒在门外，一时心软，收了他。
因为，瑞兽并不属于妖类，在妖界时间长了便会被妖怪的瘴气腐蚀，痛苦不堪，她为了他骗了音尘本快成仙的宝珠。
……
一直以来，都是欠她的，无论怎么都还不完……
“好喝吗？”乔依试探性的问道，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玄麒微微一愣，随意笑了笑点了点头。
十年……
对于妖怪来说，很短的时间，就算是喜欢能有多少……不过是弹指一瞬间……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乔依羞赧的低下头：“要是玄公子喜欢，我再去熬些汤来。”
“不用了。”
玄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看乔依，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像是愧疚、惶恐……刚才，她说喜欢自己的时候，心底竟有一丝丝的开心……这个感觉，让他时候倍加难受，可是却还是挡不住……表情不自觉的暗袋，夹着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摇摆不定。
玄麒皱着眉，低头看着碗里的澄清的汤。
莫莉犹豫了在门外走来走去，自言自语：“我告诉他，燕不遮要带着自己离开……呵呵，这根本不代表什么，只是征求意见！！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些年，要是他强意流下我，那我就勉强留下，值当是陪着他。”
莫莉深吸了口气，给自己打了个气，推来了房门。
“玄麒，我……”话刚说出口，却见玄麒猛然一把拉过坐在一旁的乔依，抱在怀里。
莫莉惊讶的愣在原地，半张着的嘴，再难说出一个字。刚才还有些急促的呼吸，还变得安稳，只是脸色苍白。
“莫，莫莉姑娘……”乔依脸涨得通红，有些结巴的看着她。
……
莫莉站在原地，有些发懵，眼睛当场红了。
玄麒一直没有回头，也看不到，只是抱着乔依，像是等待一个果断的结果。
屋子里异常的安静。
……
莫莉忽然之间，觉得异常的可笑，咬着嘴唇，声音微微颤抖：“何必，做这些……”
莫名地几分的酸涩，闭上眼睛定了定，抬起头，还有没擦掉的眼泪。好像突然想通了，明白了，只是红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背影：“……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平静，除了那双发红的眼睛，还有紧紧攥着的手，莫莉没再说什么，悄悄地关上门，出了房间。
一切都显得异常的安静，什么都像是无所谓。
玄麒却没有松手，依旧抱着乔依，似乎有些疲态的闭上眼。
他只能坚持，一切本该是这样。
明天又会回到原点，他和她本来就不该有太多的瓜葛，这些日子是自己太过放纵了，忘记所以……
本该是这样……
晚上的时候，似乎没有人出来吃晚饭。
回归平静，院子里只剩下一阵虫鸣，还有屋外，马车渐渐远去的声音。
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三天，玄麒这几天几乎是能避就避开从莫莉房前经过，日子不知不觉变得很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的搂着她，竟恍恍惚惚整夜的睡不着，心神不宁，好像心里有什么被掏空了。
深夜，还是睡不着。
起身，出了房门，脚步不知不觉的又走到莫莉房钱。
站在门外，应该是睡下了……想起那张睡得迷迷糊糊的脸，连自己都察觉不到到的笑了声。
空洞的心，好像有了些安慰。
又站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身回了房。
难以相信，他现在竟有种懊悔的折磨，那扇紧闭的门，怕是短时间都看不到了。这种感觉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他。
不知不觉，竟已是七天。
玄麒有些难耐的坐立不安，忍不住在吃饭的时候，满不在乎的开口：“怎么整天都没见过你的那两位师兄？”
乔依笑了笑：“师兄，好像有急事早些日子就提前离开了。”
“哦。”玄麒吃了口饭。
请咳嗽了几声，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有些莫名地紧张：“咳……怎么也不见，莫莉出来，吃饭？”
乔依显然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玄麒。
“你……不知道？”
玄麒微微蹙眉，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莫莉姑娘，早些日子和我师兄一起离开了。”
“……？”
“胡，胡说！”玄麒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她怎么可能离开……白皙的手上青筋显露，声音很低：“不可能……”
乔依夹在碗里的菜不小心掉在桌上，脸色有些难看：“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我还以为你知道，莫莉姑娘和我师兄一起离开的……”
玄麒脸色异常的难看，甚至有些茫然的坐下，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嘴里不住的默念道：“怎么……能……走了……”
36、第36章 鱼和熊掌
屋外……
玄麒独自一人站在门外，看着一片漆黑的屋子，尤其显得冷寂。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紧，还是忍不住还是伸手推开了门。
打了个响指，一簇小赤红色火苗从食指上燃起，找来跟蜡烛点着了，顿时房子显得异常的明亮。
跳跃的烛火下，忽明忽暗……
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床……环视空空荡荡的有些简陋的屋子，此刻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满满的冰凉。
玄麒不自觉地目光里，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一时间，想起前几日他每逢深夜都会鬼使神差的来此门前，站上一会儿。本来还以为她早早的歇息了，谁知道原来竟是离开了……
手不自觉地扶上叠得方正的被褥上，清冷的气息几乎迎面扑来。
想起，多日前他还搂着莫莉，怀里好像抱着个肉呼呼的、暖和和的暖壶，很熟悉也很安心……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是，本来还以为被褥又软又暖和。
可现在看来，怎么现在这么的冰凉……
下意识的把手收回，背在身后。好像那股子凉气会传染，会顺着指尖渐渐的流过全身，让人明明觉得冷却打不出寒颤来。
……
还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肉呼呼、香扑扑……一双想哭却不敢哭憋红了的双眼，歪着头，望着他……到现在，还是记得很清楚。
只是此刻想起来竟觉得心脏的位置，有些一阵阵的微疼，像是有人拿着绣花针在心尖上扎了一下。
难受……
“莫莉……”玄麒有些无力的坐下，轻轻唤了声。
空空的屋子，显得更加安静。
……
再没了她勉勉强强的应了声，撇了撇嘴，还不得不转身，屁颠屁颠的朝着自己跑来，还不忘加上一脸殷勤，猛对自己笑。
皱着的眉越来越厉害，往日的点点滴滴，好像一股脑的全冒了出来，怎么也遏制不住，几乎要把他吞噬。
狠狠的摇了摇头，心情更加烦了……还有一丝淡淡的复杂。
“离开过孤的人，孤从来不会惦念……”玄麒长舒了口气，寂静的屋里没人回答，自言自语。
……
“一个小小的人类而已……”
……
“还……是个傻瓜……”
……
现如今，眼前的空荡的屋子让他觉得刺眼，甚至觉得心情烦闷，难受。起身大步离开，却更像是逃一样慌忙离开了。
“莫莉，在想什么？”燕不遮忽然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莫莉不知道为何心口刚才却一紧。一时慌张竞争不知道说什么……恍惚中她仿佛看到玄麒那张异常失落的眼眸……
随后，又细想一下，只觉得可笑。
怎么可能……苦笑着挠了挠头。
“不出半个时辰咱们就到皇都了。”燕不遮撩开车窗，看了看车外，眼里闪过一丝细微的异样，不过只是短短一瞬难以察觉。
“是啊，总算到了，”乔然疲态尽显的靠在车板：“本来是四天的路，咱们国师大人可是为了病人能有多慢就有多慢，生怕磕到碰到，宝贝的紧……”
乔然语气中明显有些气不忿，猎物明明是自己先看上的，怎么就过了几个晚上便成了他是陪衬。怎么说，他也是风流公子，在皇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怎么回了趟清风阁自己就成了个陪衬的路人甲，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燕不遮却不做声，随他去，只是偶尔询问莫莉有什么感到不舒服的地方，不厌其烦。
最终在莫莉大手一挥：“我不是琉璃蹦蹦哪能这么脆弱。”
燕不遮这才算是止住。
不知不觉三人已到了皇都，马车并未停留片刻，而是直接驶往燕不遮的府邸。
一路上，莫莉还是忍不住撩开窗帘，但见皇都环水而建，四处清澈的流水围绕着皇都，青石板上低垂着绿色的流水伴着红色的桃花远远望去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可能因为天色尚早，街道上只有些零星的小贩兜售着些餐食，偶尔路过几家商铺也冒出袅袅的蒸汽，不时闻到些饭香，让人越发的饿了。沐浴在晨光下的皇都显得格外的安宁讨喜。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在一栋庭院前。庭院不大，也说不上气派，但是却格外显得别致清雅，漆红的大门前，还有两个尚未来得及受的大红灯笼。
“大人，您回来了。”这时，大门缓缓的打开，只见一个管家模样，身着墨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朝慌忙走来。
燕不遮到没说什么，只是简单的恩了声。
那男子朝着身后摆了摆手，示意把马车牵走，抬眼又看了眼跟在燕不遮身后的莫莉，这才问道：“这位姑娘是……”
“我的朋友。”
“是，小的知道了。”管家很知分寸的没有再问：“我过会儿就去准备间上房。”
正当燕不遮要进府的时候，那位管家似是一直在犹豫，好半天才试探性的开口道：“大人，皇上已经派人催了好些次了，不知大人……”
“……”燕不遮这才道没有说话。
莫莉微微侧头看了眼，忽然停下脚步的燕不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那张玉白的脸上竟闪过一丝的狠毒的厉色。
“过会儿，我再去。”燕不遮淡淡的说道，不再多停，拉着莫莉进了府邸。
简单的吃过早饭，乔然便匆匆忙忙的告辞，说是自己的几位情人妹妹等着自己，不好让佳人伤心，说完便一溜烟，脚底抹油不见了人。
只剩下燕不遮和莫莉坐在檀木的大圆桌边，尤其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