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孩走到床前轻声的叫道，脸上股乖巧，早没了之前站在雨中倔强的模样。
……
许久没有回音，小孩紧张的身子有些发抖。
那张薄薄的被子下，渐渐有了些动静，只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头发蓬乱，眼角带着些红色的泪光，苍白的嘴角还是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辛儿……回来了。”
小孩开心的笑了，慌忙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莫莉，带着得意的神色：“娘，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帮助咱们的那个人。”
“……”女子惊讶的看向莫莉，那有些浮肿的眼睛带着一丝迟疑。
莫莉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还是笑了笑，拉过小孩的手握在手上，点了点头。
女子定定的看了看莫莉，这才放松了般笑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细微的微笑：“谢谢……谢谢……”女子作势要起身，莫莉慌忙扶着她躺下，苍白的脸上有了丝光彩：“……我们母子二人，无依无靠……自从我病下，都是靠姑娘救济，多谢姑娘了。”
莫莉没有吭声，但是明显感觉握着小孩的手一僵。
……
一瞬间，莫莉似乎有些明白。
这些怕是小孩自己编出来，至于这些食物药材的怎么样的由来，看来只有小孩自己知道……一个小孩无依无靠，要挑起一个家，心里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
……
后来，莫莉还是帮忙请了个大夫，帮女子看病。那大夫也没说什么，最终那几纹钱也没收，只是叫莫莉出了屋子，说了句，过不了今晚，便叹口气摇了摇头离开了。
看着大夫离开，莫莉忽然心里出现一股凉气，转头看着一脸兴奋的小孩，不忍心……
晚上，雨渐渐停了。
三个人吃了顿好的，莫莉这才明白碗里那些鱼骨头原来是留给屋外的流浪猫的。莫莉和小孩蹲在门口看着正吃得不亦乐乎的小猫，还是把大夫的话告诉了小孩。
小孩很平静，脸上没有什么特别悲伤的表情，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吸了吸鼻涕：“我早就知道，大夫今儿早上说过了……”
莫莉恍然明白，为何小孩会这样慌张的站在路边寻人帮忙，那身瘦小倔强的身子怎么会忽然跪在地上求救。
莫莉帮小孩擦了擦脸上的泪，白色的手绢都脏了。
……
一夜，小孩守在女子身旁，屋里的煤油灯几乎照亮不了什么……
女子看了看小孩，笑了笑只是说自己渴了，小孩慌忙跑去屋外烧水。
“姑娘……”女子说道：“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女子笨拙的要起身，莫莉慌忙扶着。
这时，只见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块上好的白玉，交到了莫莉手上。
“这是……”莫莉感觉手上的玉还带着些温热。
女子笑了笑，像是要碎开了一样：“是宫里的东西。”
这才，发现那白玉不仅晶莹剔透，刀刻也了得，尤其是上面的游龙纹饰，就算莫莉不知道这时哪朝哪代也知道龙代表什么，这也不是寻常百姓能拿得到的。
“姑娘……是个聪明人……相信，咳咳咳……也猜的七八分，”女子似乎没有打算隐瞒：“我没那个福分，有这么个……好儿子，我只是宫里的婢女。当年因为形势所迫才带着小皇子出逃。现如今……“女子有些气喘。
莫莉慌忙小心的拍了拍女子的背：“你是让我把他送回去？”｜
“不！”女子忽然断然回绝：“别，千万别！！既然当年娘娘要把孩子送出宫，就不愿他再回去。这，块玉……其实，是我送给姑娘的……我只求姑娘帮他找户好人家过寄给人，能让那孩子三餐饱饭，有瓦遮头。”女子攥着莫莉的手，哀求道。
“……”莫莉迟疑了下，还是不忍心点了点头。
女子这才放开莫莉的手，却难言一脸的感激。
……
不久，小孩端着碗里的热乎乎的水进了屋，看着娘亲服下，脸上露出一丝丝满足。
……
深夜，女子最终还是长长的睡去，再也没醒来。幸好，脸上似乎带着一丝轻松，心愿已了……
一口薄棺，一赔黄土，莫莉看着一只倔强站得笔直的小孩，叹了口气，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
于是，静静地埋葬了一段故事。
只是，莫莉她却猜不到她今天的决定，以后竟会翻起这么些烟波……
38、第38章 酸
明亮的屋室内，燕不遮的手轻轻的拂过瓷杯，半垂着眼。摇曳的烛火下，稍显稚气的脸此刻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静静地站在一旁的管家，脸色有些难看。
燕不遮没有抬眼，只是轻轻地挥手，故意扫落了桌上的瓷杯，只听“砰——”的一声碎裂声，管家忍不住一慌。
燕不遮依旧倒是一脸的平静，只是抬眼淡淡的看了眼管家，缓缓地开口说道：“捡起来。”
管家不敢有半分的迟疑，慌忙蹲□子，小心的一片片的捡起地上已经摔碎成好几瓣的瓷杯。
“……”燕不遮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轻轻的抬脚缓缓地要踩在管家正在拾着碎片的手上。
管家绷紧的身子明显一顿，手上的钻心的疼瞬间传过全身，可是却依旧不敢收手，只能任由燕不遮逐渐的加大力度，手下渐渐地浸出一滩红血。
……
“这次算是给你小小的警告，天亮之前，我若还看不到她，你就不用回来了。”淡淡的说完，这才算收回脚，转身离开了。
直到确定燕不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管家这才敢看着自己的手，几乎半片瓷器都刺进肉里，额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
……
回到房里，燕不遮闭上眼，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清冷的屋子他似乎已经早就习惯了。
黑暗的房里，燕不遮缓缓睁开了眼，黑眸的眼睛也渐渐被一种阴沉的黑暗所笼罩。
……
在这世上，被踩在脚下的人注定只能像蝼蚁一样生活……他再也不要像以前那样懦弱，卑微，丑陋的活着。被师傅收留后，他就答应自己再也不要哀求着别人才能活，再也不要看着别人脸色，更不会再被谁当成祭品然后等死，见死不救……
这些年，他努力的往上爬，自从入朝做了国师，期间的各种人情冷暖更是看得清透，这个念头从未被动摇过，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这些年，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不都是这么熬过来了。无论对谁都会在心底权衡利弊之后再说在做……谁会料得到，他竟然还能再见到她，救了自己两次的人。
她……也许会不同吧……
可是，为何今天竟第一次感到有些疲惫了。
记得，刚从朝中急忙赶回来的时候，这些年头一次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可是，管家竟呈上来的一张纸，说不出口，心里一种淡淡的失落几乎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太乱了，不再想了……
闭上眼，在睁开双眼中，已经渐渐隐去了疲态，只是定定的看着手边的白色玉佩……
长吐了口气，淡淡的自言自语道：“皇帝看来是真的老了。”
如今，朝中唯一的皇子也在自己掌控中……嘴角，也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
老皇帝看来很不甘心啊，现在竟痴心妄想的想要找回多年前被逐出宫的贵人和皇子，谈何容易……
是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的一切还不够，远远不够……
街上的人渐渐的多了，人来人往的叫卖声，还有不时兜售零食的小贩使得皇都渐渐的热闹起来。
莫莉走着走着忽然停□，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跟着的“尾巴”皱紧了眉。
小孩惊觉到莫莉的视线，慌忙停下脚步，低着头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有些害怕。
“我不说了，只是去买些吃得东西，一会就回去。”
“……”
小孩依旧不说话，只是死命的勾着头，像是地下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宝贝一样。
从她一出门开始，小孩就躲躲藏藏的紧跟着她后面。小孩就是小孩，生怕把莫莉跟丢在路边，所以二人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莫莉走一步，他就跟一步，还自以为莫莉没有发现，殊不知，这么笨拙的跟踪技巧，不走出小巷就已经知道了。
……
见状，莫莉也只好作罢，泄了气，朝着小孩摆了摆手：“过来吧。”
顿时，小孩脏兮兮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喜，站定了会儿，还是屁颠屁颠的朝着莫莉跑去。
其实，小孩猜得不错，莫莉是打算给小孩备足了几天用的食物就暂时让他先留在外面……毕竟她也是寄住在别人府上……
现在看来，莫莉又叹了口气却又像是轻松了不少，事已至此，那也只能带着小孩死皮赖脸一回了。
拉着小孩的手，掂量了手上的银子，是不是应该给小孩买件干净衣服，顺带着摁进澡盆里洗个澡……
突然，只听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踏声，莫莉慌忙拽起小孩就侧在一旁稍微安全的位置。
抬头，一个红衣男子，策马扬鞭，一阵风一样似乎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愿。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却足足让莫莉震惊了许久。
他怎么也来了……
不过这个问题没有来得及深思，就被小孩一句，我想吃……给完全化解了。
可是，莫莉还是踮着脚又看了眼早已不见的匆忙身影……心里，隐隐的有些期待什么……连自己也讲不清楚。
不多会儿，已到大宅前。
玄麒二话不说，翻身下马。抬头，看了眼浮上的匾额，燕府。眼里眉间全然是鄙夷外加愤恨的嘲笑。抬脚狠狠的踹了踹棕红色的大门，发出一阵闷响。
这时，只见一个门童模样的人，急急忙忙的开了门，侧出半个身子：“这位……”小孩上下打量了一番玄麒，只觉得眼前一恍惚。长这么大本以为自己府上的国师大人算得上是清秀绝伦的人儿，谁知道，眼前的这人竟若灿若星辰般夺目……只是……微挑的眉眼间满满的邪气。
看他的气势，衣着打扮也不似平凡人家，敢这么来唤府上大门的举国上下也没有几个，莫不是……皇亲国戚。
想到这，门童本就谦和的态度变得更加恭顺：“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们家大人因为有事暂且出去了，并不在府上。”
玄麒下巴微微抬起，眉眼微挑：“你家大人是个什么东西，我只是要带走属于我的东西。”说完，也不管震撼的说不出话的门童，踹开门，大步走进府里。
……
“这位大人，可使不得啊……使不得……”紧跟在一旁的家丁们慌忙制止玄麒一个屋子紧挨着一个屋子搜找。
……眉头皱得更厉害，直到最后一个屋子也被踹开，也不见莫莉半个身影……莫不是死狐狸骗我。
站在一旁的家丁们见玄麒停下了动作，慌忙把门又关上。
“……那个，”站在一旁的一个年纪少长些的家丁颤颤巍巍的说道：“公，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先留下口信，小的们一定帮您传到。”
玄麒这才转身看向那人，淡淡的开口道：“这有没有个叫莫莉的女子。”
家丁似是一愣：“莫莉姑娘？”
玄麒眉头一皱紧：“她人哪？！”
明明也是黑色的眼睛肯定是自己眼花，怎么就看成了红色，那瞳仁红宛若赤炼的颜色，让那家丁一瞬间吓得腿脚一软。又揉了揉眼，仔仔细细的看去，这才发现是自己看错了，身上还是已经吓出一层薄含。
“……姑娘，前日，就就……离开了，说是出气，转转……我们，大人也每日再找，只听说没有出城的记录……也许……”
“离开？”玄麒自言自语道。
“是，是。”
玄麒高挑的身材使得那摩红色带着一种浓墨重彩的飘逸，宛若天人的脸上竟渐渐的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
离开就离开吧，既然就在这小城附近，何愁自己找不到……总比呆在这，让猫偷了腥叼走了强多了。
想到这，玄麒的一股邪气也平白的少了许多，脸上的表情细微的有了下柔和。
看着玄麒正要离开时，那家丁几乎在心底松了口气。
谁知，这口气还没放下，玄麒忽然转身冲着身后的人淡淡的说道：“告诉你们家大人，别再懂什么歪歪心思，要是发春的话，我大可大方的介绍几个给他。”
说完，玄麒人已经出了燕府。
只剩下众家丁石化在原地，这话好毒……
出了院，玄麒牵着马找了处僻静的地方。
手指尖渐渐地在身前画了个符咒模样的东西，顿时之间凭空的那些字瞬间成了艳红色，宛若烟火四散，刹那间不见了踪迹。
玄麒看着那些消散的烟火，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最后的一点法力还够用的。
果然，没一会，就见三四只小妖已经匍匐在玄麒脚边。
“参见大王。”小妖的口气带着无限的憧憬，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玄麒看着招来的几只小妖，最多的那只也不过面强化成人形，连狗尾巴还没收起来。叹了口气，不过以自己现在的法力，也不过只能如此：“你们帮我去找个女子，那女子跟了本王数年，身上隐隐的有孤的气味……”
说完，便撕下一片衣摆撩给了众小妖“切记，不可惊动她，找到后速来此复命即可。”
小妖听话的点了点头，一扭脸已经消失不见了。
玄麒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懒洋洋的笑。不过，事情有时候还是不要想得太过简单为妙。
坐在酒楼里，莫莉看着已经穿戴整齐，洗得白白净净甚至有些嫩嫩的皮肤都有些发红的小孩，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不错。”
说完，好不忘捏了捏小孩粉嘟嘟的脸。
小孩别扭的鼓着嘴，扭到一边，一张脸红扑扑的跟个苹果一样。手却摸了摸新衣服，心里一阵高兴。
“别叫我小孩，我叫辛未渡。”小孩站得直直的，开口说道。
莫莉扒拉了口饭，看了看小孩：“谁给你起得名字，这么拗口。辛未渡……还是叫你小新得了”莫莉挑了挑眉。
“小辛……”眨巴眨巴眼。
“小新，在我以前住的地方是个很有名的乖孩子，五讲四美，热爱劳动，团结集体……”莫莉忽悠接着忽悠，小孩却听得一愣一愣，心里眼里感激涕零啊，并再三保证以后也要往小新那娃娃身旁靠拢。
莫莉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吹大了：“那个……吃饭吃饭，凉了……”
正在此时，直觉门前忽然黑风一样旋转过一个影子，但是几乎只是短短艺一瞬间，刹那间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难道是看错……”莫莉不禁自言自语的道。
燕不遮看了看酒馆，皱了皱眉。还是从马车上下来，几乎是同时，刚才还吵闹的酒馆瞬间安静下来，众人接看向燕不遮。
“快看，那不是国师大人……”
“真是国师大人。”
“！！”
“听说，这次边关大捷也是大人布阵的推算……”
“是啊是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