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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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内幕-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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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把哪个抓走。
    旅馆客栈遇到这类事情,有时或多或少要担一点风险,所以也有一套防范办法。
那时宪兵去检查时都穿制服,每当他们在旅馆门口出现时,茶房便故意大叫“王四
心先生在不在家?”或“王先生有客人找!”这类呼喊就是暗号,以便让那些正在
吸鸦片、玩妓女或赌钱的客人好准备一下。国宪字的繁体写法是宝盖下有王、四、
心三个字,他们便拆开来叫。至于那些便衣特务去了的时候,只有等检查开始后,
才设法临时去通知其他旅客。有些旅馆中的工作人员和特务勾通一气,那是助纣为
虐,彼此分肥。
    这些检查旅馆的特务,当时竟有权开枪打死旅客,有次竟闹出了打到“自己人”
头上的笑话。那是从上海逃到重庆的一个军统特务叫谢志盘,是军统大特务谢力公
的弟弟。他是唐绍仪的亲戚,军统利用他和唐的关系将唐暗杀后,在逃出上海时神
经上弄得太紧张,到重庆还是疑神疑鬼,整天坐在旅馆不敢出去。检查旅馆的特务
起了疑心,便爬在窗子上去看,他立刻开枪,特务们也马上还击,一顿乱枪将他打
死后,才发觉原来是错打了“自己人”。
    社会侦察组的特务本来不管政治方面的事情,但他们在外乱来,往往什么都干
预。有一次,国泰电影院上演应云卫导演的一个话剧,少给了他们几张戏票,他们
便去找麻烦。国泰经理夏云瑚把政府发给的许可证拿出给他们验看,还是不行。他
们假称接到密报,说演员的台词与审查时不同,有意讽刺政府,因而不许上演。当
时观众已满座,还是不准把帷幕拉开,急得应云卫没有办法,亲自向他们说情也不
行。那次恰巧我去看戏,看到时间过了二十多分钟还不开演,便出来打听是什么原
因,只见应云卫满头大汗正在同这个组的组员张XX、严XX、王XX等说话。我一问就
知道他们是在有意为难,因为这些事根本不归他们管。这几个人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还记得清什么台词。我便说,我是特意去听听看有没有问题,要他们先回去。这样,
总算把幕布拉了开来。
    稽查处还有个特务队,由季缕当队长,有三十多个队员。这批人本来只是担任
警卫和看守人犯,都是士兵待遇。但他们每人都有一套便衣,下班以后,便在市内
胡作非为,有时跟在一些稽查员后面去充打手,其作恶也不下于稽查员。
    稽查处的外勤单位有十多个稽查所和三十多个稽查哨。这些稽查所的权力特别
大,它们可以任意检查旅客,搜查住宅,扣留车船,查封仓库。当时尽管有军委会
水陆交通统一检查处,而且由戴笠兼处长,不准其他单位自行设置检查机构,连宪
兵也统一起来,可是却准许这个处仍保留所有的检查机构。
    当时设在朝天门糖业公会楼上的水上稽查所,对来往船只和旅客进行检查,而
水陆交通统一检查处也设有水上检查所,两个单位执行同样任务。这个认为可以开
船了,那个说还不行;那个说要停下来,这个又同意放走。这两个所扯皮闹意见不
要紧,弄得轮船k的负责人无所适从,双方都不敢得罪。而更受苦的是旅客,挤在船
上夏天热得发昏,冬天冷得要命,等这个办完手续再让那个来一套。戴笠明知道这
些情况也不加以制止,反而默许这样做。他认为这样彼此牵制,可以少发生问题,
倒霉的反正是旅客,与他无关。
    最突出的是一些统一检查处不设所哨的地方,稽查处却单独去设立,戴笠也不
予取缔。要是那些不属于军统的单位那样干,他是不会答应的。两路口稽查所在黄
沙溪河边设了一个稽查哨,专门检查川江内来往木船,所有木船经过一律要靠拢检
查。在江中顺水而下的不知这里设有检查所而没有停航时,他们便开枪叫住;有的
听不见,他们就直向船上打枪,或派小船追上去,连人带船扣上十天半月。他们以
检查进出市区船只和旅客为理由,对一些货船进行种种勒索,每每命令将整船货物
卸下来一件件检查,然而,给了点钱就又可以完事。来往的货船都懂得这一套,不
论运什么都得送他们一些,否则便被留难。有一次,由于货船没有“纳贡”,哨所
的特务还把一个押货的商人推下水中淹死,船上的其他人虽亲眼看到这一暴行,却
都具结证明是商人“失足落水”。我去这个哨所检查,连我也大吃一惊,因为他们
一共不过五六个人,而橘子、广柑却堆满半个房间。他们当时回答我是别人寄存的,
后来一问原来是每个船送他们几斤,只要一两天就有那么多。他们除了分送稽查处
股长以下人员一部分外,还分一半到稽查所。这样,大家都认为是当然的外快,久
之就习以为常了。
    当时南岸稽查所除了在海棠溪设有一个哨检查上下汽车的旅客外,还在一品场
设一个哨和统一检查处的一品场检查所同时担负检查车辆和旅客的工作。他们还在
黄角垭设立一个哨,监视住在那里的一些东北籍的进步人士。青木关当时是重庆通
往西北的第一道关口。中共和八路军人员经常往来经过,稽查处也在这个仅有几十
户人家的地方设一个所,与统一检查处的青木关检查所一同担任检查工作。这个稽
查所还在北碚设立了一个哨,专门担任对北碚一些大专学校中进步师生的监视;遇
到必要时,也临时在北碚车站和轮船码头实行对旅客的检查。
    我在稽查处工作时,曾两次去江津稽查所视察,去的目的主要是因为陈独秀住
在那里。这里,我顺便提一下陈独秀的情况。在陈未被捕以前,蒋介石曾悬赏十万
元捉拿他,逮捕以后,才完全明了他在共产党中已成反对派,有些懊悔,觉得不该
抓他。那个出卖陈独秀的谢XX,以后在军统当特务,还有人常常讥讽他,说他出卖
了陈独秀不是替国民党出力,而是替共产党帮了忙。
    陈独秀被捕后,关在苏州模范监狱很久,国民党企图利用他,抗日战争开始后
怕他住在苏州不安全,便将他送到老远的大后方去。行前,南京许多国民党的高级
官员都和他见了面,还安慰了他一顿。以后他住在江津,行动上还算自由。当时江
津稽查所主要是监视去见他的客人,而对陈却比较客气。我去见他以前,戴笠曾嘱
咐我,可以了解一下他的生活情况,千万不要刺激他,因为留下来还大有用途。
    我到江津去看陈独秀,都是由稽查所长李杰川陪我一同去。除了解我的身份后,
一谈便是一两小时。他认为共产党应当在国民党领导下进行活动。在时机没有成熟
以前,中国共产党不可能独立活动,应当依附于国民党。他特别对蒋介石称赞备至,
认为没有这样一个人来领导全国抗日,中国只有亡于日本。陈的这些话,我当时都
感到奇怪。江津有一个从安徽迁到后方的中学,那中学的教职员也有些人常去听他
谈话。他的确对这些人起了不少麻痹作用,毋怪他能得到反动派和特务们的嘉奖。
    我第二次和陈独秀谈话时,他更劲头十足地大肆批评共产党的领导人,好像只
有他才有资格领导中国共产党,其余的没有一个是对的。他说的话,对许多和我一
样顽固的人,是很感兴趣的。我每次把他和我所谈的话向戴笠反映时,戴也称赞他
是共产党中最明大体的杰出人材。由于这些原因,他在江津的几年中,经常有不少
国民党官员去探访他,每个和他谈过话的人都对他印象很好。
    在国共合作的抗战期间,稽查处秉承蒋介石的意图,坚决执行反共政策。虽然
当时对公开在重庆的共产党员不敢逮捕,但对一些从事地下活动的党员,几年来一
直是尽全力搜捕的。稽查处遇到办共产党的案件时,总是特别紧张,全力以赴。一
次,南川稽查所所长程传洛,密报有一个共产党员混在南川空军某机械厂工作,被
发觉解职,但仍在南川活动。于是,副督察长刘国宪立刻带领六七名特务于夜间前
往捕回,略加讯问即解送军统局处理。涪陵稽查所长胥XX(后改名胥XX)曾破获共
产党案两起。在被捕者中有个女教员姓傅,是司徒雷登的秘书XXX的胞妹,被胥奸污
后与之结婚。当时戴笠早有明令,在抗战期间禁止特务结婚,不少军统分子因触犯
禁令而被判徒刑,而胥却独得允许。原因是他能使一个女共产党员公开脱党,不但
可以将功抵罪,而且应当奖励。在重庆市区内,先后在储奇门码头、江北寸滩等处,
逮捕的共产党员有五六起,都是立刻解送军统局。民主人士被捕也不少。南岸文峰
塔下被秘密逮捕的一个民主人士(姓名已忘),在稽查处被特务们打得周身青肿后
才被送到军统局。
    稽查处除了反共反人民外,另一重要任务是保护四大家族和国民党的达官贵人。
陶一珊当处长时,知道蒋介石经常从重庆乘汽艇去南岸,他除了经常派有稽查员在
蒋介石专用的轮渡码头去暗中保护外,还常亲自前往执行这一任务。有次蒋介石在
敌机夜袭时匆匆过江,他便跑到码头上指挥布置戒备。孔祥熙在南温泉虎啸口山顶
上有座别墅,经常在那里举行宴会舞会,南岸稽查所便特地在那里设一个哨担任警
卫。
    那时孔家的副官、便衣警卫、汽车司机等,都佩带有一个“虫(无上一横)”
字证章,抬轿的轿夫则在背心上有一个蓝地白字碗大的“虫(无上一横)”字,使
人一见就知道是孔庸之(孔祥熙)家的家丁。这群如狼似虎的仆从们,依仗主人势
力横行不法,动辄打人骂人。有的游人不知道那个风景幽美的名胜地区住有一位这
样的国戚皇亲,往往爱在那里拍照片。这些仆从发觉之后,会立刻命令将所拍的底
片全部曝光,甚至加以打骂。有次中央训练团副教育长宋希濂,虽然全付戎装佩带
中将领章,和几个高级军官一道在那里拍照,也被他们制止,并因此发生争吵。
    有的游人常被这些仆从指为汉奸,说是偷拍轰炸目标,除打骂之外,还要关押
起来。这个稽查哨是这些豪门的鹰犬,随意欺压人民群众,只要是孔家送去的人,
不管有没有不轨行为都不由分说收押起来。孔祥熙的第二个女儿有几次举行舞会招
待美军,正遇天旱,花溪水少,南温泉的一座小水力发电站所发电力不足,她便命
令将镇上所有商店住户用电的电路关闭,把全部电力引到她家中去。这些装电灯的
人家被迫停电,而山头上孔家却灯火辉煌。有人知道是孔家举行舞会,便背地里大
骂孔二小姐。有的被这些仆从们听到,便不由分说抓起送到稽查哨。那天我正在南
温泉休假,哨长张中恒来请示,说孔家送来几个人要他送重庆关起来,问我怎么办?
我想,连我们处长都得听孔家的话,我不能给处长添麻烦,便说当晚无车押送,稽
查哨又关不下,可不可以当场给他们处分一下以资警告,以免再乱说。张中恒去问
了孔祥熙的侍卫长,得到他的同意,由张每人打一顿手心开释。这些被打的人心中
虽然气愤,却知道这是从轻发落,因为送到城里就不知要受到什么处分了。
    当时稽查处的特务们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但对豪门权贵却又得卑躬屈膝。
我亲眼见到陶一珊对孔令俊(即孔二小姐)的那一幕丑剧,至今未忘。有一天陶亲
自开车,于夜间带着我和几个稽查员去白市驿飞机场处理紧急案件。我们的车经山
洞附近时,对面开来一辆轿车不关车前大灯,一直向我们的车迎面直闯。陶一再用
开灯熄灯向其示意,对面的车也不理会。陶一惯横行霸道,开车一向不肯让人,遇
到这种情况,他自然不服气,也立刻把大灯开亮逼着过去。两车紧紧顶在一起之后,
陶立刻跳下车去想训对方一顿。我坐在车前看得很清楚,对方开车的是一个身着男
人服装、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听到说话才知道是个女人。她把头微微仰着,用一
种极傲慢的口气向着陶说:“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敢这样,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小
小的少将!”陶听了气得面红耳赤,正待发作,恰好重庆警察局长唐毅的车子也赶
来停在旁边,唐跳下车立刻恭恭敬敬地向她敬了一个军礼,并马上向陶介绍,“这
是孔二小姐!”她哼了一声便问唐:“这家伙是什么人?”经唐向她说明后,她竟
用命令一样的口吻向唐说:“今天我还有事,来不及问他,明天你带他来见我!”陶
回到车边,口中虽然硬了两句,经唐劝他快让路,他便和我换了个位置,要我开车。
他坐在我旁边,一路上一语不发。当时我们的确都不认识这个臭名远扬的人,因她
刚从香港到重庆不久。第二天,唐果然来邀陶一道去向她赔礼。事后虽然不少人骂
陶是“软骨头”,但他回来后却若无其事。
    一九四一年秋间,敌机经常轰炸重庆,有一天天刚亮,我起了床,军统第二号
大头目郑介民冒雨来到稽查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交给我,说:“现在居然有人
写信去骂夫人(宋美龄)。夫人看了大发脾气,限你们三天破案,对写这信的人一
定要逮捕起来严办!”我当然答应遵命办理。
    郑介民走了以后,我立刻找人来研究。原来这是一封匿名信,大意说:他是一
个小商人,捐过几次航空救国捐,希望政府买飞机抵抗日本。听说买来的飞机破烂
不堪已不能用,钱都是主要负责人航空委员会秘书长宋美龄进了腰包,以致弄得敌
机天天来没有法子抵抗。他经营多年的一家小商店也被炸光,儿女也被炸死,非常
痛恨,所以写这封信出出自己的怨气。
    这封信不知怎么落到宋美龄手中,她竟下令把写信的人抓起来严办。我们仔细
研究以后,认为黄家垭口一家被炸的商店老板嫌疑很大,只是他家被炸后搬到什么
地方弄不清楚,经过半天的搜查,便抓到有关的四个人。以后经几次刑讯与查对笔
迹,完全证明是他们写的。他们写那信的原因很简单,确如信中所写,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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