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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我家老头说他对一姑娘一见钟情，”何慕清接着说下去：“开始时我是不信的，后来军立亲口承认，我的心别提多高兴。怎知这个闷葫芦一点口风也不漏。”
高军立不愿自己的私事被当众讨论：“我都说了这是我和招娣的事，我能处理好。”
“处理？你以为追女孩子是你平时完成的任务吗，就你现在的想法，不把人家吓跑就不错了。”
何慕清瞪眼叉腰，训起话来全然没有刚才优雅风度。
旁边的袁夜蓉暗自点头，当妈的哪会不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他跟丈夫一模一样，是个死心眼。一旦认定某个人，便此生不渝。
这样的性格有好，也有不好。
好的一面，不说大家也明白。正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哪个姑娘不想要个痴心的郎君。不好的是怕那姑娘不值得儿子的一片真心。
袁夜蓉要比何慕青想得更深，何慕青想的最多是高军立的古板会在追求道路上折戟沉沙，而袁夜蓉考虑的更多是那个女孩子的人品。
不怪袁夜蓉现实，而是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太过现实。高家三代从军，在军中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是真正的高干家庭。外面不知有多少姑娘是冲着高家的家势而来，可那些贪慕虚荣的女孩如何配得上自家儿子的痴情以待。
所以袁夜蓉这次来除了陪方慕青，还想观察那个能凭一眼就俘虏高军立的女子。
刘靖瑶自然不知道袁夜蓉的心思在片刻间转了又转，她还在消化何慕青前后大反差。她没想到看上去斯文有礼的方慕青可以无缝转变成河东狮吼，如此一来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何慕青吼后才惊觉自己失态，又变回庄重妇人：“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刘靖瑶笑着说：“高老太太也是为了高少将，一时情急而已。”
何慕青知道刘靖瑶说的是客气话，心里开始责怪高聪把他的坏脾气传染给她，决定等回京到城要给他好看。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高聪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他擦了擦鼻子，嘀咕道：“肯定是我媳妇儿想我了。”
让我们把视线转回到会客室这边，高军立听了方慕青的话，眉头都快打结了，却没有一句重话：“奶奶，我不是三岁小孩。”
何慕青压着怒火：“你是不止三岁，问题是三十多岁的你现在才有第一个心动的女孩，什么经验都没有。难道你想学你爷爷或者你爸爸，来个霸王硬上弓。”
此言一出，刚好在喝水的魏忠生吓得噎着，连连咳嗽，到嘴的茶水更是被喷了一桌。
刘靖瑶则捂嘴偷笑，花了很多力气，才不笑出声。
袁夜蓉顿时脸红如霞，偷偷拉何慕青的衣角：“妈，说正事。”
何慕青尴尬的咳了几下，弱弱的辩解：“我只是打个比喻，你们别当真。”
众人：“······”
高军立和袁夜蓉无话可说，魏忠生还在顺气，唯有刘靖瑶打破这别扭的气氛。
“你们是想从我这里了解招娣的情况？”
何慕青猛点头：“她多大？家里有多少兄弟姐妹？父母是做什么的？……”
高家的第三代除了高军立，其他都结婚了，方慕青的心急也可以理解。
面对“热情如火”的何慕青，刘靖瑶有些招架不住：“高老太太，不是我不想帮你，可这是招娣的隐私，未经她的同意，我不便多嘴。何况招娣好像对高少将没意思。”
高军立却有信心的抢白：“那是因为招娣对我还不了解，我相信只要我们有了足够的认知，她会爱上我的。”
对于高军立谜之自信，刘靖瑶只有两个字送他：“呵呵。”
“如果刘小姐不方便，可否请你代我们约这位小姐出来，吃一顿便饭，就当大家交个朋友。”袁夜蓉换种方法。
第279章 故意为之
刘靖瑶从见到何慕青到和袁夜蓉到现在，她得出一个结论——不怎么说话的袁夜蓉才是“主炮手”。
虽然她说话次数不多，可每次都说到点子上，而且提出吃饭的理由滴水不漏，令刘靖瑶无从拒绝。
其实刘靖瑶知道高军立说要自己追求方招娣的话不假，因为方招娣向她抱怨过高军立很‘烦人’。自从高军立和方招娣医院一别后，他查到方招娣的私人手机号码，于是每天早中晚三次准点给她打电话。方招娣烦了，就把他拉黑。谁知高军立换个号码继续打，只要方招娣拉黑一个，他就再换一个。
方招娣没辙了，只好挂断他的每次来电。
然后，高军立稍微改变一下“作战策略”，每天早中晚三次电话加短信。不是高军立不想现身追求，实在是因机甲计划而脱不开身。他想既然人已经没法出现，就先从电话攻势开始。
当然以高军立木纳的个性，短信的内容肯定和甜言蜜语无缘。方招娣跟刘靖瑶提过，那些短信内容无外乎是天气如何、他去哪里和做了什么、问她做了什么，就像例行公事一样。
方招娣曾经心平气和的告诉高军立，说他们俩不合适，叫他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可是高军立坚持认为只要方招娣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她一定会爱上自己。
说也说不听，骂也骂不走。方招娣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不理那些电话和短信。
高军立可没因此放弃，仍然继续慢慢追妻路。奈何人不到位，方法不合适，这几个月都是在做无用功。
刘靖瑶并没有急着回答袁夜蓉的邀请，反而严肃的问高军立：“高少将，我虽然不是招娣的家人，但我们俩的感情胜似亲姐妹。所以我想知道你究竟喜欢招娣哪里。”
高军立直视刘靖瑶，一字一句的说：“我十八岁入军营，这多年的当兵生涯让我明白了一个真理——对于认定的目标，出手要快恨准，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说不出招娣哪点吸引我，可我就是认定她是我这辈子要找的女人。”
高军立的一席话令在座的人为之一震，刘靖瑶欣赏他的直白。高军立没有花言巧语，他的爱情观如同他的为人——呆板而简单，爱与不爱泾渭分明，不存在灰色区域。也许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让方招娣放下内心的芥蒂。
刘靖瑶嘴角嘴勾，心里当下有了决定。她礼貌的回应袁夜蓉：“两位千里迢迢来见招娣，若是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就说不过去。不过我还得征求一下招娣的意见，毕竟这要她本人同意。”
“那是自然，如果她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袁夜蓉莞然道。
随后，刘靖瑶出去打电话给方招娣。
“喂，招娣，今晚有空吗？”
电话那头夹杂翻文件的“沙沙”声：“有啊，怎么了？”
刘靖瑶将高军立的奶奶和妈妈的到来一五一十说了，方招娣自是不肯。
刘靖瑶便从另一角度劝她：“你不是说怎样也甩不掉他吗？你正好趁这个机会，当面表明自己的意思，他的家人见你如此坚决，或许会劝他放弃。再说，一个快九十岁的老人家不远千里来这里，不去也不好意思吧。”
方招娣觉得刘靖瑶的话在理，便答应了邀请。
刘靖瑶挂断电话后没过一会，方招娣的手机又响起，她以为又是刘靖瑶打过来。怎料方招娣听完电话，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
她言语里没有温度：“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方招娣什么文件也看不进，心不在焉的望向窗外。
等到晚饭时刻，方招娣准时出现。她一脸笑容，似乎下午的异样不曾有过。
说实在，何慕青和袁夜蓉第一眼看到方招娣时，还以为她是走错房间。她们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方招娣的美与他们的想象有些出入。
高家男人心仪女人的长相全是偏小鸟依人型，从何慕青和袁夜蓉两人类似的气质就看出这点。但方招娣是另一种美，今天的她一袭粉紫色的超短款披肩小外套，衬托出她一等一的绝佳身材，再搭配一条嫩黄色的天鹅绒齐膝裙，一双黑色的高筒靴，真是娇媚十足。
若说高家两位夫人的美貌是属于“婉约派”，那么方招娣则是“豪放派”。
“方小姐真是令人惊艳。”袁夜蓉客气的夸赞。
方招娣撩拨着发尾，阴阳怪气道：“这个我知道，不然你儿子也不会对我一见倾心。”
方慕青听了脸色顿时难看，反而是袁夜蓉若有所思的看着方招娣。
刘靖瑶也发觉方招娣有些不对劲，只是眼下不是细问的时候。她忙着圆场：“招娣向来快人快语，你们别见怪。”
高军立看着方招娣，笃定道：“你有心事。”
方招娣眸心微颤，瞬间又恢复媚眼乱抛：“我当然有心事。我在烦着怎样向你的家人解释我只当你是我的后备炮you。”
“炮you是什么？”何慕青听不懂。
方招娣笑得过分灿烂：“炮you就是床伴。我是单身主义者，如果高少将还爱我，我很乐意和他成为彼此的性ai伴侣。”
这下刘靖瑶没出声，高军立说的没错，方招娣肯定遇到了什么，不然不会如此失礼。
何慕青眉头拧成‘川’字形，面色又黑又紫：“方小姐这么‘好’的家教，我们高家高攀不起。军立，夜蓉，我们走。”
何慕青的话刺痛了方招娣的神经，她回呛过去：“我会把你的‘称赞’转告家父家母。”
何慕青愤然离席，袁夜蓉深深的望方招娣一眼，也跟着出去。
高军立沉声道：“我送她们回酒店就来找你，到时候我们谈一谈。”
方招娣不以为然，讥笑道：“怎么，高少将迫不及待想上我的床。”
最后，包厢只剩下方招娣和刘靖瑶。
“现在没有外人，你可以说了。”刘靖瑶直白道。
方招娣勾起自嘲的嘴角，扔掉手提包，大口大口的灌酒。刘靖瑶没有阻止她，与其憋着，不如让她发泄出来。
直到桌上都是空的酒瓶，方招娣似笑非笑，要哭不哭：“他…走了。”
第280章 爱与恨
刘靖瑶只是愣了一下，很快便猜到方招娣说的人是她的父亲，方豪长。如此说来，方招娣的反常就说的通。
刘靖瑶坐到方招娣的身旁，轻轻搂着她，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知是酒气上头，还是方招娣本身思绪混乱，她说话颠三倒四。
“小瑶，我…呃，我没醉，因为…呃，我喝了很多酒。服务员，再上几瓶…可乐。”
忽然，方招娣捂着嘴巴，冲向洗手间。刘靖瑶跟着她跑过去。她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方招娣抱着马桶狂吐。
刘靖瑶急忙扫着方招娣的背，等她吐得差不多，拿来温水给她漱口。
幸好订的包厢够豪华，沙发又大又舒服。刘靖瑶扶着方招娣躺在沙发上，想等她缓一缓，再送她回家。
方招娣的酒量不错，现在又吐了不少，一来二去，酒气也散了一半。她双颊陀红，两眼朦胧，泪光若隐若现。她像对刘靖瑶诉苦，又似自言自语。
“我妈去世后，我就对他恨之入骨，每天都在想他什么时候遭报应。他瘫在医院那天，是我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晚。那时我就想不能让他这么轻易死，他不配去和我妈已经去的地方。”
刘靖瑶静静的听着方招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她知道方招娣此时需要的是聆听者，所以没有打断她。
方招娣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只是这笑容藏着苦涩，看着心酸。
“他躺医院那么久，我只去过一次。那次我终于看到了他的懊恼，后悔和绝望，我对他说，你应该感受到我妈的痛苦。直到今天我听到他的死讯，我以为我会笑，但事实是我笑不出。那一刻，我居然…”
方招娣拍着左胸的下方：“…这里会痛。小瑶，这不是我自己的心脏吗？为什么它不受我控制？我明明那么恨他，他死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到底是为什么会痛？”
刘靖瑶抱着方招娣，柔声道：“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方招娣趴在刘靖瑶的肩膀，眼泪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放声大哭，此时的她不是那个商场上八面玲珑的女强人，而是孤独无助的小女孩。
爱之深，恨之切。方招娣的确痛恨方豪长，可他终究是是她的亲生父亲。再深的憎恨，也随着那人的离世而烟消云散，剩下的是无尽的悲凉。
门外的高军立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不放心方招娣，送何慕青和袁夜蓉上车后，又立马赶回包厢，于是便听到方招娣的哭诉。
方招娣说到一半的时候，高军立就想冲进去，却被严胜男拦住。
她说：“现在不是进去的好时机。”
就算高军立再不清世故，也明白严胜男的言外之意，所以他按耐住心急如焚的冲动。
即便隔着门，高军立没看不到方招娣痛哭流涕的样子，可穿墙而过的哭声足以令他心如刀割。高军立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办不到的事，挡在他面前不是眼前的这堵墙，而是方招娣的心墙。
再说回包厢里面，方招娣大哭一场后，已经精疲力尽，加上酒精的作用，很快就睡着了。
刘靖瑶打算叫蒋狼背方招娣到车里，谁知进来的是高军立。他不发一言，可是眉心拢紧，流动的目光中透着心疼。
高军立抱起方招娣，眼神示意刘靖瑶带路。心领神会的刘靖瑶默默地走在前面，一路上，大家心照不宣，默不作声。
前后花了三个小时，刘靖瑶才伺候方招娣睡在床上。忙完姐姐的，刘靖瑶又要安抚弟弟。她谎称方招娣因应酬而喝醉，至于方豪长的死讯，则留给方招娣和他说。
直到深夜时分，刘靖瑶才有喘口气的时间。她坐在沙发上，问高军立：“今晚我会留下来，那你呢？”
高军立不答反问：“招娣和她的父亲发生过什么？”
刘靖瑶长叹一声：“这件事是招娣的心结，不过我不会告诉你。如果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