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敲窗 朱国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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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敲窗 朱国良著-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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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里,领略到分量沉郁的缕缕美感。

  定位的意义
  人活在世上,要有座标,要有方向,也得常常给自己定定位,尤其是人到中年以后,不然心高命蹇,徒劳空耗,得不偿失,人太倦,意常乱,心更累。
  有人说:世上有“说不尽的莎士比亚”;有“说不尽的《红楼梦》”;有“说不尽的中华文化”。依我看,照我想,也有说不尽的位子也!内中有须作为才占有的地位;有“伟大与可笑只差一步”的越位;有费尽心机的谋位,有效法禅让的退位,有人神共愤的尸位,还有互谅互解的换位这多了,而我这种岁数则看好自知之明、超然淡出的定位。
  定位是什么?就是要有位置感。一个心理学博士感慨地说过一句话:“我从事心理学研究十几年了,一个最真切的感受就是做人要有清晰的位置感。”一个人,作为个体,在社会中生活,总要处于一定的社会位置,社会对处于不同位置的人有不同的要求,社会心理学上称之为社会期望。当个体按照社会对他的要求履行其义务、行使其权利时,就是在扮演一定的角色。在体育比赛中,这一点尤为明显。足球场上前锋、中场、后卫、守门员各司其职,后卫偶尔助攻到前场,充当前锋,要有人及时补位,他完成任务后也要迅速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都想射门、当前锋,那就乱了套。之所以社会对不同位置上的尺度不同,因此所处各种位置的人往往就产生“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的效应,会生出“甘蔗没有两头甜”的感觉。明星们流光溢彩,万人拥爱,但如今成功的大树,“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肉”(冰心语)。
  但定位了的凡人,其世界,其天地也有一番绝美的风景。一壶浊酒,几碟小菜,瓜棚豆下,桑麻侧畔,鸡鸣狗叫,儿欢女绕,也是大乐。因为是凡人,活得轻松自在。商场险恶,官场迷离,你无须提心吊胆,你不必察颜观色,活得真诚而不扭曲,过得平淡而无起落,只须敬业爱岗,尽心尽责,下班后门庭清静,尽享天伦之乐,又可将自己的业余爱好有用武之地。因此,自甘于凡人,命运又框定你是个普通人,大可不必自卑,因为许多名人还在祈求:“请让我像凡人一样痛痛快快地度过每一天。”何况当官用权一阵子,为人处世一辈子,“演戏还是看戏好,上台总有下台时”。所以凡人大可昂首挺胸坦然地走,既然命运把我们定位在平凡的位置上,就应该活出凡人的价值来。就像一首诗描写的那样:“融进银河,就安谧地和明月为伴,照亮长天;没入草莽,就微笑着与青草共存,染绿大地。”这样才是善待生命,不负韶华!
  定位,既有命运的安排,也有自我的设计。在阿尔卑斯山的入口处,有一句清然却醒人的警语:“认识你自己。”许多时候,认识别人容易,认识自己颇难。有的人明明是打铁的料,却朝思暮想舞大刀;有的人功夫显然水中好,却想陆上草莽逞英豪;有的人当个士兵还差几毫,当不成元帅还叹命不高。定位不当,认识不到,就身累心慌了。殊不知,在高山森林中,在莽原荒漠,有时候还是做只仅食几粒,只栖一枝的小鸟自由,想称霸做老虎,自有等量级的狮子为敌,还有凶残的群狼、凶猛的野猪与之抗衡。豹死于皮,虎死于骨,熊死于掌,象死于牙,这其中的意味是值得咀嚼的。
  定位不高,只是平凡、简单、淡然,未必就是志向不高,志向不远。许多时候,这远远超出不切实际的好高骛远。定位不当,“生在地上要登天,做了人类要成仙”,又没有这种本事,就会不择手段,处心积虑,干出昏事蠢事来了。我很欣赏这么首诗:“把自己当作珍珠,就有被埋没的痛苦,把自己当作泥土,让人们在你身上踩出一条路。”因而我也敬佩金庸先生的为人,金大师之名如雷贯耳,桂冠一大堆,好评一串串,传记一本本,掌声一阵阵,但他总是说“我毕竟是个小人物”。他把自己定位为一个“小人物”,这恐怕不是一般的谦虚,而是充分表现了他的历史观,何谓“大人物”?在他心目中,恐怕是秦皇、汉帝、唐宗、宋祖、孙中山、毛泽东而他虽是一代才俊、文坛高手、武侠大师,但比起“大人物”来,他感到“百无一用是书生”,只能算个“小人物”。金庸的可贵在于他的自审自省力,也因此更显他的大家风度。
  当然,社会进步的标志之一是给人提供更多的发展机会,一旦不满足于僵化的社会角色,就要尽早寻找适合自己的位置。而这在不少时候又谈何容易。但是,这与不切实际地谋位又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如若一意孤行,古今天下事,多少“阴谋”中。争名于朝,争利于市,卖官鬻爵,种种不堪,件件丑事,也就出来了,但是这为正直的人所不齿,也为文明社会所不屑,这样的事又何苦去做!

  人际的组合
  老百姓的语言就是丰富。就拿一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话来说,调侃是调侃了一点儿,但也饱含着意思,满酌着意味。
  人世相处,不独男女之间的有机搭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人与人之间取长补短的有效组合,也会产生最佳的结局。《三国演义》中刘备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班子,如果全是运筹帷幄的军师而没有冲锋陷阵的将帅,或者尽是攻城夺关的勇士而缺少出谋划策的谋士,那么这种文武之道不平衡的搭配,怕也难以克敌制胜、决胜千里的。刘邦登基时这样讲过: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李世民也说过:我文不如魏征,武不如瓦岗寨的弟兄们应该说,这两位皇帝老儿还算谦虚,话也说得有些良心。其实,我们从另一方面也可发现,没有这些文武绝世的栋梁之材的绝妙搭配和最佳组合,这天下世界恐怕是打不下来的。
  如同伯乐发现盐车下的千里马,而重用之,这要有魄力、有眼力。而善于把各路各种人才最有效地搭配起来,也需要有胆略,也见得有学问。昔日孟尝君手下有门客三千,连怀有“鸡鸣狗盗”之技的人也有用武之地,足见其组合人才之广泛。清代军事家杨时斋甚至还善于用人之“短”,他因哑者可守口如瓶而令其传递密信;跛者因艰于行走而善坐令其放炮;聋者因耳塞少听免泄军情而令左右使唤;盲者因目弱而耳聪令其伏地远听。总之,他的用人和人才组合说得上人尽其用、别拘一格的。
  对于人际组合,差不多的人都希望完美的人结合,使之情投意合、珠联璧合。这在婚姻上也大凡有这样的意思。读清人程羽文所著《鸳鸯牒》,便感受到这番浓浓的心思。这位先生可谓用心良苦,经过悉心考索探究,他把古代名士美人全部拆散,重加组合,他自己要“抹杀月下老人”。他以为王昭君的凄情惋调,宜配牧羊的苏武;蔡文姬灵心慧胆,宜配击鼓骂曹的祢衡;朱淑真则宜配苏东坡,这样才可把她从不幸的婚姻中解逸出来。关盼盼则宜配白居易,使之琴瑟相和;李清照则宜配陆游,鱼玄机则应与张志和是一对他老人家一口气配了百十对“新人”,看来他是深感搭配的错位了。本来古人已经作古也不存在着不幸什么的了,这又干卿何事,但不幸的人际组合,也多少给我们谆谆的告示啊!
  其实无论是人际搭配和婚姻组合,太完美的结合毕意是少之又少的。况且得不到互辅互补和取长补短的作用,反而会有针芒对麦芒的后遗。而不少理想化的东西,在现实生活中常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许多时候,想象中的龙肉远不如碗里的猪肉实惠。尽管每个人的处世态度、行为气度、做人准则、个性特长都不同,但总要学会接纳别人,看到别人即使一星点儿的长处和优点。我最欣赏这么一联:“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为人处世,只要看中别人对事业的忠心,对工作的热心,对朋友的诚心,对别人的关心,即使在其他方面并不怎么样,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工作抑或婚姻的组合呢!

  世事多重性
  苍茫人世事,充满两重性、多重性的现象甚多。先说说水吧,这“人儿离不开水”的生命之源,既有“飞流直下三千尺”
  的瀑布,有“来疑沧海尽成空”的钱江大潮,有“丁丁东东声”细流,还有“碧波胜春水”的山泉。
  在“花易凋零草易生”的园林世界,国色天香的玫瑰,往往带有小小的尖刺。
  小小一株含羞草,风摇曳,手一碰,便会娇情百媚难为情,但要是不小心,也会被斜生横长的小刺扎破手指。“高洁清远千红妒”的名兰,居深山之远,藏荒僻之高,又往往与荆棘和刺藤一同生活,共同拥有大山土壤,一并享受雨露阳光“不容荆棘不成兰”便是她的写照。
  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都有或猛或柔或勇或媚的两重性。被称之为“声雷目电震四方”的老虎,可谓凶恶武猛了,但也有舔犊情深的一面。所谓“虎毒不伤子”是也。兔子够温良驯和了吧,但“兔子急了也咬人”。这其中的反差是多么强烈。至于“狗急跳墙,鸡怒上房”、“得意狐狸强似虎,落坡凤凰不如鸡”之类,也就是因着这个范畴,十分之好理解了。
  群生之首、万物之灵的人也同样。有时,别看一介弱冠书生,平时温良恭俭让,被人逼得无路可走,照样“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而一介赳赳武夫,别看常常是气壮如牛,一副“力拔山兮气盖世”模样,可有时候照样“胆小似鼠”,会露出“红纸包烂肉”,“银样蜡枪头”模样。
  透过历史的风尘,这使我们看到文人之中,李白击剑,陆游射虎,辛弃疾“醉里挑灯看剑”,洪秀全干脆大呼一声“杀尽不平方太平”,揭竿而起。因而,这又使我们想到武将之中,岳飞怒发冲冠高吟一曲《满江红》,戚继光轻吟一首“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是横戈马上行”的抒怀诗。连西楚霸王也知诗言志、歌抒怀呢,他的“虞兮,虞兮”也让人顿生“怀抱琵琶哭大王”之念,掬一把同情之泪!
  鲁迅先生不愧是伟大的思想家,他曾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自有“金刚怒目”的另一面,同样,自叹“柔肠一寸愁千缕”,“人比黄花瘦”的易安居士李清照,亦不缺乏豪放伟磊的气概。民间俗话说:“男有刚强,女有烈性。”有时男儿则如玻璃,虽硬却脆,女子则似秀竹,风吹不倒呢!如果说这种性格是自然流露的话,那么古典小说中所言的:“不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之说,也在告诉我们得注意两重性中的另一“重”了。
  福祸得失之间
  世界万物,所面遇的命运,不少时候是“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的。“非典”
  是人类的一场灾难,是世人的一次劫难,但对野生动物而言则是前所未有的大幸,对果子狸来说更是“三生有幸”了,那是人类遭受报应,接受教训的“痛定思痛”。人之不幸,可能会带来有幸,自己有幸,可能也会带给别人不幸,“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福祸同门,利害为邻,因而“塞翁失马”的故事所说明的“祸福相倚”的道理是深刻的。古人所说的“李以苦存,井以甘竭”也深含着“安危相易,祸福相生”的意思。而虎死于皮,鹿死于角,熊死于掌,象死于牙,也是“福祸相依”的写照。好狗总是战死的,良马总是跑倒的,红颜总与薄命伴,才人常经磨难多。画眉鸟、百灵鸟,会学人话的八哥、鹦鹉总往往有失去自由之厄运,被人生生地关在笼中,虽有美食,却是悲惨。笼中关着一只麻雀,家里养着一只乌鸦的事委实是没有的。
  面对荣华富贵,身处功名利益,那锦绣的衣,可口的食,舒适的住,妩媚的色不能说没有诱惑,但也有着祸的潜伏。
  越王勾践大功告成,范蠡驾一片扁舟,游泊于江湖,他还写信给同僚文种,分析勾践这个君王与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同享乐的特性,讲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可是文种官迷心窍,乐不思蜀,最后果然为越王所杀。而忍智藏锋的范蠡则改换门庭,终成一代生意大家“陶朱公”。这正应了古人描绘种稻人的步伐一样:“六根清静方为稻,退步原来是向前!”明末文人洪应明写道:“帆只扬五分,船便发;水只济五分,器便稳。如韩信以勇略震主被擒,陆机以才名冠世被杀,霍光败于权势逼群,石崇死于财富敌国,皆以十分取败者也!”本来,有才总是好事情,但不少时候智慧也有大痛苦,苏东坡明白其才智,经历磨难刁难种种,满肚子不合时宜,一次在给儿子洗澡时却要其痴呆为好,这实乃是苦涩之语。想那韩信、陆机、霍光、石崇本是人杰,终因恃才傲物,声威张狂而遭厄运,其命其情,真个也似“瓜蓬豆下床第乐,不及民间夫与妇!”而看似木讷似无才,不屑张扬本色在的人,也未必就无福。常说“巧诈不如拙诚”。巧诈,表面上用一种假象掩饰,当别人是傻瓜,视自己是能人,好像是机灵的策略,但是时间一久,伎俩识破,人们就当看你在演戏了。相反,“拙诚”干脆以老实示人,如一介清丽村姑,不涂抹,似一位土土的庄稼汉,看似愚直却实在,反而赢得了信任。这如蚌病了成珍珠,豆腐吃多成舍利,也联系着几分意思呢!
  生活即思想,处世即做人。中国的庄子和西方的苏格拉底,他们一生身体力行,把哲学的注意力转移到生活上。庄子与学生出去时,看到一山民伐树,高大笔直的树都被砍倒,而歪扭的小树则幸存下来。庄子对学生说:“无用乃大用。”而苏格拉底却验证了“哲学家一生都在准备死亡”那句话,他在饮鸩而死之前还说:“分手的时候到了,我去死,你们去活。谁的去路好,只有神知道。”总之,灾祸与幸福是相通的,生存与死亡是相邻的。生而为人,必当处世,我们在享福之时,要考虑灾祸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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