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了！虽然看上去也是女孩的五官轮廓，却原来是覆盖在一层薄膜之下，阳宇遥小心翼翼地往她身上看，发现她根本没穿衣服！刚才隐约看上去的比基尼，只是一些颜色较深的鳞片而已！
这，这简直是一条鱼变的人！
阳宇遥差点崩溃。
这条货真价实的“鱼”女孩，眼珠在薄膜下转动了几圈，仿佛在仔细打量阳宇遥。阳宇遥一动不敢动。
忽的，这怪女孩警觉地直起身子，一个猛子向深处扎去了。
阳宇遥还待待愣在原地，直到有人拍他的肩膀。
他猛回头，看见了她，这回不是鱼变的了。女孩抓住他的手腕，往水面升去。
“你看见它了？”出水面阳宇遥第一句话。
“看见了。”女孩语调快活地回答着。
“你还能笑出来？”
“是啊！那家伙长得还真像你！”
“像我？是像你才对罢！”
“哈哈！小心眼又来了……等等，”女孩突然停住话头，“你看！”
阳宇遥顺着她的手回头望去——不远处，两个脑袋从水面露出，在盯着他们看。一张脸好像阳宇遥，另外一张脸，就是刚才那个……
那两个，东西，盯了他们一会，甩了甩脑袋，慢慢恢复了鱼的嘴脸，沉下水去。
“你看见了？”阳宇遥回过头来，女孩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巫文瑜。”女孩一脸茫然地回答到。
“我叫阳宇遥。”
“我知道。”
“你知道？”
“记得我给你拍了两张照片吗？我放大后发现你的泳裤上绣着名字。”
“……”
“咱俩认识那么久了你都没问过我的名字。”
“我在想如果他们待会把你吃了，我总得知道你叫什么，也好通知你的家人。”阳宇遥底气不足地回答道。
巫文瑜游了过来，围着阳宇遥转圈，轻蔑地嘲笑道：“我看你是吓傻了罢？”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是在现实世界。我实在是觉得太怪异了。”
“我看这世界肯定是出什么毛病了，”巫文瑜在水里翻了个水花，“包括你和我。”
回城的路上，俩人一直就自己的变异交换着意见。他们设想了各种可能，又都被自己一一否定。那些漫画电影里提到的离奇事情，他们根本在自己的生活中找不到影子。
他们互相询问着对方的生活和圈子，不过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庭，普普通通的市民，并且俩人谁也没碰上过任何奇怪的事，在他们碰上对方之前。
“这不是见鬼了？咱们俩总不能是砰的一下，就变成这样了？”阳宇遥皱着眉很无奈。
“我反正实在想不出了。虽然这地球上的物种都是在不停进化的，但是从猴儿变人肯定也不是一个星期的事情吧？不过话说回来，反正那时候也没有人看见过，没准真的就是砰的一下，猴子就站起来拿着棍子打猎了。”巫文瑜天真地说。
“你觉得考古学家们都是傻子么？”
“他们又没亲眼看见！”
“你亲眼看见了啊？”
“我只是假设。没人看见过的事情，谁都有权利假设。”
“不跟你抬杠。总之我们俩是变了，还有水里那俩东西。天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进化的过程本身也进化了，从需要很久变成了只需要砰的一下。”
“是的，我们俩就是砰的一下，变成这样了。”
坐在他们俩前排的一个大叔，一直是支楞着耳朵听他们讲话，此时大叔已经完全糊涂了。他只是觉得现在的孩子真是非常的不好理解。
“冰箱里没有喝的！只有你爸的啤酒！”小瘦子陈泰裕，站在冰箱前一筹莫展。
“那你烧点水嘛！水壶就在煤气炉上！”胖子高捷头也不回，不错眼珠地盯着电视屏幕，手还在忙活着按游戏手柄。“赶紧回来！快点！”
“来了来了！”
水壶尖叫了，高捷还是懒得动弹，胳膊肘碰了碰陈泰裕，陈泰裕无奈地起身。
过了一会，他把一杯开水放到高捷旁边的茶几上，说：“水来了啊，晾一晾。”
“哦哦，快点。”
陈泰裕又加入了电视游戏的战斗。
谁知道陈泰裕加入没一分钟，一场游戏就打完了，高捷把游戏机手柄甩在地上。
“都怨你！输了罢！”说着顺手拿起水杯喝了起来。
陈泰裕懊恼地躺在地板上，突然看见高捷在喝水，大叫起来：
“开水！”
高捷让陈泰裕的尖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水全撒了，满头满脸都是开水！
陈泰裕吓坏了，呆坐在原地。高捷手忙脚乱在自己身上乱拍打，哇哇大叫。还是陈泰裕看出了蹊跷。
“等会儿！”
他爬到小胖子身边，纳闷地看他身上被烫到的地方。
“快去给我拿药膏！在卫生间镜子后面！”
陈泰裕双手一下捧住高捷的胖脸，高捷还想挣扎，陈泰裕用力不让他动。
“吐舌头！”
小胖子吐出了舌头。陈泰裕仔细端详。看了一会，陈泰裕端起还剩了点水的水杯，试探着喝了一口。
“呸！呸！烫死我啦！”
高捷莫名其妙地看着陈泰裕。
陈泰裕吐了半天，才又开始奇怪地看着小胖子。
“怎么啦？你看我干嘛。”
“你觉着哪？这是开水啊！刚倒出来不到三分钟！”
高捷也突然意识到了，伸出舌头，用手摸了一下，那上边没有水泡，什么都没有，仿佛他刚喝的只是一口冰可乐而已。
小胖子和小瘦子推着购物车，在饮料架子前转悠，俩人心思好像都没在饮料上，购物车空空的。
“那可是开水啊……”
“你还要说多少遍？”
“那可是开……”高捷的胖巴掌捏在小瘦子嘴上，陈泰裕像一只小鸟一样动着被捏起来的嘴唇。
“不说了不说了！”他含含糊糊地求饶。高捷松开了手。
“我喝这个。”陈泰裕拿起一罐汽水，哐地扔到购物车里，突然一声脆响，易拉罐不知道为什么破裂了，汽水喷了出来。
正在出神的高捷被汽水溅到，吓了一跳，皱起眉头想要吼，突然好像脖子被针扎了一般，他猛地回头。他不确定，仿佛有个人的脑袋从远处的货架间一闪，没看清。
他推着车后退了几步，探身往另外一个货架中间的过道看去，除了几个老太太和带小孩的妈妈之外，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他正低头琢磨着，忽然打了个冷战，还是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他。
现在阳宇遥聊天的时候经常是开着两个QQ窗口的。
“你搜到什么没？”
“no。”阳宇遥敷衍地回了巫文瑜俩字母，他正在和王金萱玩泡泡龙。
他也确实没搜到什么有用的资讯。
这是巫文瑜的主意，说在互联网上搜搜看没有什么新闻或者帖子提到怪事的。两个人连续找了一个星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有一次巫文瑜兴奋地给发了个链接过来，阳宇遥点了进去看，读到最后才发现只是个鬼故事连载贴，气得他差点给巫文瑜发了个木马过去。这大姐太粗心了。
高捷烧了一壶滚烫的开水，他呼吸粗重地把尖叫着的水壶从煤气炉上拿起来，直接倒进不锈钢盆子。他舔了舔嘴唇，俯身低头伸着舌头往盆里扎了下去，舌尖要碰没碰到水面的时候，他又停住了，直起身子犹豫起来。他搓了一会手，换了个更保险的办法，决定先伸手下去试试，当然这同样需要巨大的勇气。
高捷终于下狠心把手伸进了开水中。没事。没有任何感觉。和伸进任何一盆凉水的感觉是一样的。他大胆地开始了更进一步的试验。他重新把水壶坐到火上，马上水又沸腾了。他提起水壶快步走到洗碗池边，伸出左手，直接用开水浇了上去。
如他所料，就好像用自来水洗手一样，没有任何异样发生。手上的皮肤，连红都没红。
高捷打了一个鸡蛋到碗里，用那水冲下去，一碗蛋花汤马上就好了。他加了些盐和香油，就这么喝了下去。
阳宇遥渐渐习惯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他觉得有所谓超能力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途，而且就他具有的这些本事来看，除了好水性和攀爬利索之外，其他的根本就很丢人——能吃蚂蚁和嘴里能存很多食物有什么好炫耀的？
好水性又怎样？难道晚上偷偷跑去公园湖里清理垃圾做个环保主义者么？
至于那两条会变人的鱼，确实是让阳宇遥做了几次噩梦的。
和王金萱看过了古埃及雕塑展后，当他们走在博物馆门前高高的台阶上的时候，阳宇遥突然又感觉到了在水库曾经出现过的那一股热流，但是这次没有上次的强烈，以至于他集中精神去感知的时候，发现根本没有方向感。这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开始他以为可能是巫文瑜也来看展览了，他马上发了个短信，巫文瑜却说在和爸爸钓鱼。
“当心钓到‘自己’。”阳宇遥顺手回到。
“我看钓到‘你’的机会更大，因为那条看起来更笨。”巫文瑜很快回了一条。
“你在和谁发短信？”王金萱面露愠色。
“表弟。”阳宇遥脱口而出。然后想了很久：我为什么要撒谎？
“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和我们的‘同类’经常在我们附近转悠？”阳宇遥和巫文瑜在一家冰淇淋店碰了头，第一句话就是问她这个。
巫文瑜点头。
“最近几天我即使在自己房间里，也能感到经常会有两种……”阳宇遥想了想，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
“一种热的，一种冷的，对罢？”巫文瑜说。
“差不多吧。觉得周围老有人在转悠，有的人给我的感觉和你给我的感觉一样，而另外一种给我的感觉就很不舒服。”
“刚才我进门的时候，有个人撞了我一下，是个女的，现在就坐在你后边，柱子旁边。别回头！”巫文瑜压低声音说道。“她好像是属于舒服的那一类。”
“感觉到了，”阳宇遥从巫文瑜架在头上的太阳镜片上去看那个女人，“她是我们的朋友吗？”
“现在还不好用什么朋友敌人之类的称呼区分他们吧，目前也只能说他们是，”巫文瑜思考了一下，找到一个词，“同类吧。”
“看起来这样的人不只我们两个。”
“这屋里还有个让人感觉不舒服的。”
“嗯，但是不知道是谁。那感觉很模糊。”
阳宇遥一边说着，一边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看。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从他们桌前走过，巫文瑜下意识地抬头看，发现他在冲她微笑，看见帅哥的她眼睛顿时亮了一下，马上回报以亲切地微笑。阳宇遥看着巫文瑜的脸，皱着眉：
“你很不含蓄啊。”
巫文瑜翻了个大白眼，然后目光继续追踪帅哥，帅哥已经在角落坐下，正面对着巫文瑜。巫文瑜还在向他放电，阳宇遥无奈地摇摇头。这时巫文瑜看见那帅哥双手抱着面前的饮料杯，嘴里伸出来一根管子来，一口把杯里的汽水吸光了一半。他还炫耀似的冲巫文瑜举了举杯子。巫文瑜一眼就看到了他昆虫一样的嘴巴。
巫文瑜顿时惊呆了。阳宇遥看着她表情的瞬间变化，急忙回头，却只看见帅哥正在用吸管喝汽水而已。
“这家伙是个让人不舒服的！”巫文瑜喉咙发出压抑的声音。
“高捷！高捷？”阳宇遥按了半天门铃。
“你打个电话呗。”巫文瑜说。
俩人都听见了门里传来的手机铃声。
“没在家。你就不会事先联系一下嘛！说你笨。”巫文瑜抱怨道。
“我刚才发过短信了，说在家！也许在厕所。”
“算了，走罢。”
但是俩人都同时感觉到了那掠过心头的一丝阴影！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正是从屋子里传来的！
两个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防盗铁门忽然吱纽一声开了道缝。他们战战兢兢地进了门。
阳宇遥想要借的游戏光盘封套就在电视机前的地板上扔着，电视和ps游戏机都开着。
他们突然听见浴室有响动，阳宇遥下意识地走到了巫文瑜身后，巫文瑜回头又白了他一大眼，接着推开了浴室门。
没发现胖子高捷，倒看见浴缸被一大团白色的东西封得严严实实。阳宇遥感到背后有人，他捅了捅已经伸出手要去摸白东西的巫文瑜，俩人都回了头。
他们背后是一个面貌普通的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背着手站在高捷家的客厅里，一只脚踩在游戏光盘封套上。
俩人下意识地都摆出了要准备进攻的姿势，忽然又觉得不对，互相对视了一眼。是啊，我们摆姿势干吗呢？我们会武术么？
由于逆光，他们不确定中年西服男是否在盯着他们。过了好半天，谁都没动。最后还是巫文瑜先开了口。
“你是谁？”这话问的跟没问一样。阳宇遥觉得很没面子。但是他也想不出说什么更好。
西服男没什么反应，只是迈出了第一步，俩人不自觉地往后推了一步。西服男停顿一下，开始缓缓向浴室走来。
巫文瑜再也忍不住了，她顺手抄起了浴室门口摆的一个花瓶，就朝他扔了过去。西服男躲都不躲，张开嘴喷出一张白色细密的网。花瓶啪地一声脆响被那白网贴在墙上，肯定都碎了，但是没有碎片从那网里漏出来。这块巨大的好像痰迹一样的东西就沾在巫文瑜身后的墙上，阳宇遥看了一眼，吓得咽了口唾沫。
巫文瑜只是愣了一下就又抄起可以顺手抓到的东西朝西服男扔。真是电光火石啊，很快巫文瑜身后的墙上就沾满了白色的网，那些网里有拖鞋有沐浴露有肥皂有洗发香波还有巫文瑜自己的一只凉拖。它们围绕着巫文瑜的在墙上形成一个人形。巫文瑜没的可扔了，扭头看阳宇遥，阳宇遥摇了摇头，巫文瑜还来不及发怒，就被一张大网粘到了墙上。阳宇遥再想回头看西装男，没想到一张大网已经到了眼前……
西装男优雅地向浴室走过来，阳宇遥从网的缝隙中，眼睁睁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