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生去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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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生去忘记-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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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该说的话,把手机放回衣袋里。这是距刘嘻哈生病两个礼拜之后,其间谁也没理谁。曹宁宁自己也不明白他那天为什么会那么冲动,却又一点也不后悔,冲动而不悔,是不是就是爱呢?
  刘嘻哈把电话挂了,她颇有些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曹宁宁道,我再不来,可能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打交道了。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隔了好一会,刘嘻哈才指着桌上的公仔纸草图说道,我在给人赶活呢,真的不能跟你去看电影了。其实这是托辞,曹宁宁心里也明白,谁还会指着刘嘻哈开饭,那不是太好笑了吗?不过他半天没吭声,但又不甘心马上离开。刘嘻哈见状只好没话找话说,你不是这么容易就向你妈妈投降了吧?曹宁宁神色黯然道,这回真的不是投降,是我自己改变主意了。
  轮到刘嘻哈不吭气。曹宁宁说道,我本来就想找一个单纯,自然,内心又坚强的女孩,原来我根本不相信你会具备这种品质。
  天哪,这是选荣誉市民的标准吧。刘嘻哈笑道,你忘了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来电,那又何必勉强呢?你这样一搞我们连朋友都没的做了。曹宁宁道,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反正我是想好了。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了两天,刘嘻哈收到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打开,里面有两枝废旧报纸精心折叠的玫瑰,玫瑰的花瓣密密层层,树叶和枝干也显得逼真坚实,全是旧报纸的精加工。信封里面虽然没有片言只字,但是刘嘻哈知道这是曹宁宁送给她的,并且强调是他的个人创意,绝非他妈妈的意思。这一点的确让刘嘻哈芳心一动,她把这两枝环保纸玫瑰插在一只藤编的花樽里倒是非常的般配。
  刘嘻哈心里还是感到奇怪,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有一天,兔子在工作室看见了这两枝玫瑰,兔子说,是曹宁宁送的吧。刘嘻哈说,你怎么知道?兔子说,别具匠心嘛。刘嘻哈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兔子安慰她道,富家女也要认命啊,再说找一个特别喜欢的人一起过日子是会失去自我的。刘嘻哈道,我从见到他的那天起,就做好了这个思想准备。
  兔子忍不住笑起来,我是多么爱你,刘嘻哈同学。她说。
  刘嘻哈却没有笑,她喃喃自语道,我直到现在还没有忘记他啊。兔子怜惜地看了她一眼,道,那就用一生去忘记他吧。
  时至今日,一天的傍晚时分,在斯日格家的饭桌上,全家人都在闷头吃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到了新闻联播的时间,老曹同志就抱着饭碗去看新闻了,斯日格还不忘叮嘱一句,慢点吃啊你,每口饭要嚼30下。曹宁宁忍不住道,妈,你烦不烦啊,管理我们这么多年?斯日格说,我一点不烦,我觉得我这辈子挺幸福的。
  曹宁宁撇了撇嘴,显得颇不以为然。
  斯日格吃了一口菜道,你的事怎么样了?曹宁宁故作轻松道,还能怎么样,久攻不下呗。斯日格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不可能啊。曹宁宁道,怎么不可能了,到底是你谈恋爱还是我谈恋爱?
  斯日格还真是那种家人生病恨不得打针扎在自己皮肉上的人。
  斯日格放下手中的饭碗,道,我还真没想到你们的事会这么不顺,上一次订婚,嘻哈就大病一场,怎么会这么巧呢?曹宁宁含糊其辞道,也是。
  两个人正说着话,电话铃响了起来,斯日格起身去听电话,只听了一会儿便笑逐颜开。她说好,好好好好好,好。放下话筒,曹宁宁说,妈,你从头到尾说了21个好,就用这一个字打完了电话,可以进吉尼斯了。斯日格满面春风道,你知道什么,刘嘻哈答应结婚了,我不说好还能说什么。曹宁宁也是脱口而出道,不可能啊。斯日格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刚才就是刘老板亲自打的电话。趁着曹宁宁发呆的工夫,斯日格又说,傻儿子,咱们赶紧准备婚事吧。
  曹宁宁一言未发,饭也没吃完就推门出去了。
  曹宁宁来到可园,他去了刘嘻哈的房间,刘嘻哈正在翻着歌谱吹葫芦丝,听着像阿诗玛。见到曹宁宁,刘嘻哈停止了吹奏,拉了张椅子叫他坐。曹宁宁劈头就说,你受什么刺激了?刘嘻哈不快道,你才受刺激了呢。曹宁宁说,那怎么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你还爱答不理的,今天就同意结婚了。刘嘻哈平静道,那有什么奇怪的,有些事情一分钟就可以想通。
  曹宁宁没话说了。
  刘嘻哈还就是一分钟想清楚了结婚的事。她想,如果跟自己最爱的人失之交臂,那就碰上谁算谁吧。
  抑或是,她就是要跟爷爷赌这口气,把四季给救出来。
  刘嘻哈微低着头,下意识地把玩着手中的葫芦丝,她真的是已经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当她再一次抬起头来,发现曹宁宁就站在她的跟前,离她很近很近。你真的想好了吗?他轻声地问道。
  刘嘻哈点了点头,当然她没有看着曹宁宁的眼睛。曹宁宁并没有觉察出什么,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捧起刘嘻哈的脸,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随即,他暗自吁了口气,仿佛是完成了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这样很好,跟一个自己和家庭都认可的人结婚所能减少的麻烦,是人们难以预料的。再说他也累了,感情和婚姻毕竟不是男人的全部,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无论曹宁宁怎么反对,斯日格都不同意办一个什么环保婚礼,什么植树婚礼。她在家里的客厅来回走着,像做报告一样底气十足,她说,漫说人这一辈子就这一次,你让人家女孩子怎么想?就说这是我们曹家娶媳妇,我不说争面子,至少不能丢脸吧?!她又说,盛大不等于宏大,体面不等于豪华。总之,既然已经决定联姻,那就得有一个相匹配的婚礼。
  刘百田也不同意婚礼从简,他说我嫁我的心肝宝贝哪能不花钱呢?婚礼是一个女孩子命运的真正开始,怎么能不办得花团簇锦呢?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那就是不能把事情办得俗气,更不能成为大众的谈资。最终的方案是两家人一起飞到美国关岛,在那里举行一个完美而难忘的仪式。其间的准备工作大都是在斯大姐和刘百田之间热线联系,两个年轻人简直都插不上话。
  兔子作为伴娘也在邀请之中,她是两家人里唯一的一个外人,这也是刘嘻哈坚持的结果,当然大家也都很接受兔子。刘嘻哈跟兔子发牢骚说,看他们那个热火劲儿,我都搞不清是谁要结婚了。兔子白了她一眼道,别不知好歹了啊,我巴不得有人给我来个包办婚姻。不见得多么快乐的刘嘻哈还是被她给逗笑了。
  老金带着两个随从提前去关岛打前站,事先就联系好的海外婚礼公司已经为他们打点好了一切。他们为一对新人选择了风芝教堂的一个蓝白色礼堂,外观华丽而脱俗,40多尺的楼高,全白色的设计,晶莹通透的蓝色玻璃,270度的海景环绕,既体现了神圣庄严又表现出无穷浪漫。
  婚纱方面,刘嘻哈坚决不穿夸张设计的大伞裙,而是一袭象牙色雪纺的露肩长裙,裙身似水,铺陈流畅,没有任何装饰和皱褶,剪裁和布料都出自法国,的确是简约而高贵。
  举行婚礼的那天,刘嘻哈全身上下除了手上的一枚钻戒外,没有一件饰物,纯净的几近透明。牧师为他们宣读了誓词,据说只有在这里,不是教徒的人也可以在教堂完婚行礼,并且可以得到美国政府发出的正式的结婚证书。现场还有演奏的乐队和高音献唱,歌声环绕着整个礼堂,巨大的轰鸣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回响。
  在歌声中,刘百田把刘嘻哈交到了曹宁宁的手上,包括兔子在内的所有的人都感动的热泪盈眶,而只有刘嘻哈的神情是恍惚不安的,因为如此隆重的仪式多少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草率和荒唐,直到这时她才懂得,人生的有些事情是不能拿来赌气或者负气的。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刘嘻哈的眼前浮现出苏光夏的面庞,她至今仍然记得他曾经拉着她的手挤过人群,他的手是厚实,干燥和温暖的,他的笑容总是浅浅的,而又带着一丝童趣。终于,刘嘻哈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在场的人都认为这是新娘子喜极而泣。
  一周的蜜月天堂完美假期结束了,可以说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两家人也都相当满意。
  回来之后,刘嘻哈和曹宁宁直接搬进了丹蜜公寓。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一天,刘嘻哈接到颜磊的一个电话,颜磊在电话里说,四季的案子判下来了,获刑8年,他也只能说他尽力了。本来他不想打这个电话的,但是最后一次见到四季,四季请他带话,而且叫他务必带到,就是四季得知刘嘻哈愿意为他出庭作证,不管最终做了没有,他都感谢她。
  刘嘻哈觉得很奇怪,她说我爷爷不是撤诉了吗?
  颜磊说,没有啊,励德公司从来没有一个人跟我谈过这个问题。
  刘嘻哈挂断电话之后就直接去了励德公司,刘百田在开会,刘嘻哈便在他的办公室等待。刘百田的办公室很大,站在落地窗前,远景一览无余。办公台上井然有序,都是办公用品,唯独一张刘嘻哈跟爷爷离开香港时的合影透露出一个老人内心深处的些许温情。
  刘嘻哈平时几乎不到公司来,然而此时刘百田见到她,也并不感到意外。刘嘻哈说,爷爷,四季被判了8年,你知道吗?刘百田点头道,我已经听说了。刘嘻哈道,你不是答应我撤诉吗?刘百田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尽可能地收尽了脸上固有的威严,他语气温和地说道,拣宝啊,你已经成家了,而且找到的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百年之后我对你的父母也有交代了,我现在要告诉你最后一个人生箴言,那就是对待与你最亲的人,也不要相信他所有的话。
  于无声处,却是一声惊雷。
  刘嘻哈顿时傻了,她瞪大了眼睛,愣神愣了好一会儿,方才明白爷爷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有些不相信地说,是你改变主意了吗?刘百田冷下脸来说道,这是何四季一定要付出的代价,我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刘嘻哈道,那你不觉得我下的赌注太大了吗?话音未落,刘百田厉声呵斥道,你不要轻贱了自己!为那个人吗?值得吗?!他配吗?!你的婚姻是你的幸福保障,跟任何人无关。
  刘嘻哈无言以对。
  刘嘻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励德公司的,她回到家中,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半天一动也不动。外人很难理解,这一次的事件对于她的自信心是摧毁性的打击,她发现自己不仅没有父母,没有事业,不被心爱的人接受,而且还没有能力解脱自己,更谈不上帮助任何人了,充其量只是爷爷巨大的商业棋盘上一颗华丽的棋子。
  过了几天,刘嘻哈给颜磊打电话,她说她还是想去看看四季,毕竟她答应过出庭作证,但没有尽到心,想当面对他表示歉意。颜磊说好,我去帮你办探视证。
  隔天,颜磊打来电话,他说监狱不用去了,刘嘻哈问为什么?他说四季已经被押解到新疆去服刑了。
  刘嘻哈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天晚上,刘嘻哈独自吹了一会儿葫芦丝,她吹的是《 发如雪 》,断断续续,音律生涩,算是给四季送行吧。她救不了他,也只能说是尽了力。奇怪的是葫芦丝仿佛也知道了四季已经去了飞沙走石的戈壁滩,它像得了重感冒一样,发声喑哑哽咽,了无生气。
  20
  日子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天就是一年,一年也就是一天。
  刘嘻哈和刘百田之间的冷战是没有正面冲突的那种,他们没有无穷无尽的争执,没有彼此放狠话,唯一的特征就是形同陌路,说到底是内心与内心之间的交战,并不是外人可以一眼洞穿的。
  一天傍晚吃晚饭的时候,老金好几次欲言又止,刘百田不快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嘛。老金说,拣宝虽说结了婚,可怎么说也应该抽空回可园看看啊。刘百田没有接老金的话,甚至都没看他一眼,照样吃自己的饭,直到吃完饭放下筷子,他才不前不后地说了一句,亲情是永远割不断的。说完起身离去。老金心想对是对,可这还用说吗?
  又想,刘嘻哈怎么就真变成了泼出去的水,有去无回了呢?
  可园倍感冷清。
  半夜,刘百田醒了,虽说他是一个极少儿女情长的人,但是这一次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想拣宝了,他起身去了拣宝的房间,这里的一切还是拣宝离开前的样子,果绿色的睡裙随意地搭在床边,她喜欢的书籍和报刊到处都是,高保真的耳机骑在沙发背上,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幽香,仿佛拣宝随时都会回来。
  但是她没有。他知道她在跟他赌气,他也知道其实他们都没有错,他是一个商人,拣宝要做一个艺术家,他们对待严酷和慈悲的理解怎么会相同呢?但是他相信时间会化解一切。
  经过一番艰难而曲折的努力,地王的归属权终于花落励德。
  最后这一次的竞拍依旧是风起云涌,险象环生,尽管思虑再三,刘百田决定不出现在拍卖现场,因为谁都知道他是地痴,只要他一出场,其他的竞标者就会像约好了似的,令价格一路飙升,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直到他不得不放弃。这一次虽说斯日格打点好了一切,但总不能绕过竞拍,总要把面儿上的这场戏演好,演扎实。这就难保不出意外。
  所以这一次刘百田高调住进自己的私家医院,其实也就是打一打营养针,但对外却说年龄大了,身体不适,己有退意。这么做可以麻痹许多人,尤其是年轻气盛的地产界才俊。老金同样也不能现身拍卖现场,没有人不知道他是刘百田的影子。而真正在拍卖现场举牌的只是励德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后来被称为神秘的黑衣人。即便是这样,最后一次出让的举牌次数也高达89次,价格上涨了3倍有余。有一度刘百田甚至怀疑别人已经知道了他是地王的幕后黑手,还是不肯放过他。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落槌定音。
  借着这个由头,刘百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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